第八十四章： 山川异域

　　华夏外交部有关官员在机场安排了丰盛的午餐，招待即将离境的灯塔国外交人员。厨师团队热情捧出了丰盛的食物：有英伦美食烤牛肉配约克郡布丁与炸鱼配薯条、维也纳香肠、北欧童话王国挪威的烟熏三文鱼、浪漫之国希腊与法国的鹅肝酱与羊肉派；更有丰盛的海鲜、铁板烧、甜品、冰激淋，为使节的异域行程送去温馨祝福和一路平安。
　　按照外交礼节，华夏国外交官又在机场为灯塔国等国的使、领官人员送行，与所有人员一一握手话别：“生活里有很多转瞬即逝，就像这个在机场的告别一样，刚刚还相互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
　　驻楚天领事馆的外籍人士也不无遗憾地感叹道：“人生中，作为外交官，我们总是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场合、不断地告别，不断地说再见。机场的告别、毕业的告别、远行的告别，这样的告别每天都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角落演绎。有些告别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可有些告别却成了永远的再也不见。”
　　灯塔国外交官握住华夏官员的手，亲昵地说：“It's nice of you to see me off. （一路来机场给我送行，太感谢你了。）”
华夏官员客气地回道：“It's my pleasure. hope you’ll visit chutian.more often. （很乐意为您效劳，欢迎以后再来楚天！）”
　　机场的另一个大型餐厅中，天河机场接待人员为这次包机而来的同行们，也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午餐会。厨师们提前精心准备了黑椒汁香煎雪花牛肉，法式鹅肝酱配苹果提子酱，叼草饼配鱼子酱，口感和层次非常丰富的鲟鱼子片皮鸭、扎面包虾，甚至还为他们准备了日式料理，非常新鲜的生蚝。客人吃之前，用柠檬汁滴在生蚝上，这样一边看到它的跳动，一边把它一口吃掉。
　　为让客人们见识到丰富多彩的华夏美食，厨师们准备了风干牛肉配哈密瓜，口感丝滑的蛋清蒸斑鱼球，以及适合滋保清润的迷你冬瓜盅炖水鸭。还有铁板烧，选用最上乘的原材料，如新鲜的海鲜、高级别的牛肉；有些食材事先不进行任何腌制，只在铁板上炙烤的时候加一点基本调味品，绝对的原汁原味，让他们体会到不一样的异国风味。
　　还有，浓郁甘香的腊肉炒荷兰豆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餐桌上，本地腊肉加上荷兰豆独特鲜嫩，口感绝佳。不仅如此，驰名全国的“久久鸭脖”、油泼热干面也登上了大雅之堂。营养美味的丰盛菜肴，让中外友人大快朵颐。鲜美的食物，彻底打开了他们的味蕾。
　　而在候机楼大厅里，季树声与李颜秋正在与汤姆逊生物医药公司大中华区总裁辛普森亲切话别。五十多岁的辛普森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但他的肚子像酒桶一般凸起来。人没到，肚子先到了，浑身圆圆的，肥得仿佛要滴出油来。一头柔软波状的棕色头发，鹰钩似的长鼻，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英俊潇洒。嘴唇上下，两大片络腮胡子已经窜到鼻孔底下，远远看着像一只倒挂在下巴底下的黑色小木鱼。
　　辛普森有着一双碧蓝的眼睛，尖利的眼光，在李颜秋身上霍霍地打圈，每一次的闪动，就像一道道闪电，仿佛带着唰唰的声音。就像两个摄人魂魄的无底洞，仿佛谁碰上都要掉进洞去似的。
　　“Long time no see Harlow Ms. Lee always?（哈喽，李女士， 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I am glad to see you Here， THanks to live so so you（见到你很高兴！托您的福，生活得马马虎虎！）”

　　然后，辛普森操作蹩脚的普通话与李颜秋聊上了，他有些抑郁或者是垂头丧气地对李颜秋抱怨道：“本想在贵国好好地过一个地道的东方春节，逛一逛楚天的庙会什么的，很不幸，偏偏来了个新冠疫情，打断了我的美好愿望。真可惜这个年不能与季先生、李女士一块度过了！”
　　李颜秋安慰辛普森道：“辛普森先生不必难过，春去夏来，秋收冬藏，希望我们来日方长，愿春天所有的遗憾，都是为秋天惊喜作铺垫，也许，到了秋天，你们就会回到这个地方。机场不应该只有来去的匆忙与疲惫，还应该有生活与诗意和远方，它是旅程的起点或是终点，有人说过程才是重要的，但好的开始与结束不也同样重要？带着愉悦美好的心情出发，而不是糟糕和无力；带着微笑与经历到达，而不是彷徨不安，这样不是会更好一些吗？”
　　辛普森幽默风趣地答道：“很多时候，你不懂，我也不懂，就这样，说着说着就变了，听着听着就倦了，看着看着就厌了，跟着跟着就慢了，走着走着就散了，爱着爱着就淡了，想着想着就算了。生命就像是一个个看不到方向的转弯，在等着你去选择，从心底出发，感受你最喜欢的事情和人。我想那就是你的答案了，也是我的答案，不管我们在哪里又或者与谁相逢，疫情过后，我们还是要回来的！”
　　季树声热情地回应道：“欢迎各位早日归来，我想，这个期待不会太久，而且会很快。因为有了你的回归，这个夏天或秋天才有了人情味，让人觉得暖心，让人心生宁静。有了你的回归，汤姆逊公司才会有蓬勃的发展！”
　　辛普森惊诧地问道：“真的？你们为什么那么自信？我们去年的‘流感’持续了大半年之久，有两千多万人感染，而且死亡几万人之后，至今尚来扑灭。如今又添‘新冠肺炎’，真是雪上加霜，尚不知何时是尽头呢？而你们却对很快战胜疫情如此充满自信？”
　　李颜秋愉快地答道：“‘新冠’疫情的突然到来，虽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我们有举国体制，百姓自律在家隔离，又有十七年前‘非典’抗疫前车之鉴，经验积累，加上全民动员，一定会事半功倍。相信会很快扑灭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你们就等着我们胜利的好消息吧！”
　　辛普森若有所思，乐呵呵地说道：“我很佩服贵国人民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表现出大无畏的乐观主义精神，心如红花，不懊热，不烦热，不浮热，不昏热。火热而不狂热，深情而不滥情；不取悦，不媚悦，不慕悦，不苟悦。愉悦而不狂悦，欢乐而不迷乐……”
　　季树声马上回应道：“对呀！辛普森先生说得真好！心如红花，不傲色，不耽色，不妒色，不乱色。美色而不狂色，华丽而不艳丽，心如红花，不矫情，不骋情，不逗情，不放情，热情而不狂情，多感而不敏感……OK!”
　　“I give you endless brand-new good wisHes. Please accept them as a new remembrance of our lasting friendsHip，Goodbye and all tHe best. ( 给你我无尽的新的祝福，让它们成为我们永恒友谊的新的纪念。再见，祝你万事如意。)”李颜秋用英文对辛普森说道。
辛普森耸耸看，愉快地回道：“OK, I will. Goodbye and remember to look me up if ever you're in WasHington. (好，我会的。再见了，如果你到了华盛顿，请记住来看我。) ”
季树声也马上用英文说道：“OK. IHope you Have a good trip. Thanks ever so mucH for your cooperation, Mr. Simpson. Give my best wisHes to Mr. Green.(祝你旅途愉快。万分感谢你的合作，辛普森先生，代我问候格林先生)。”

　　之后，李颜秋开始与季树声的妻子黄琬莹亲昵交谈，询问了她一段时间以来的近况，又了解了她随机飞回灯塔国的行程安排，最后也祝她旅途愉快，一切平安。
　　华夏国政府的安排非常负责到位，临上飞机的外国侨民在机场被检查两次，上飞机之后由灯塔国又检查一次，下飞机还检查一次。机组成员是和乘客完全隔离的，飞机上还配备了国安局人员、军事医疗人员等。
　　从飞机在天河机场落地到重新起飞翱翔蓝天，前前后后折腾十多个小时，所有欲离境的人员才被允许登上飞机。这次来楚天撤侨用的是货运飞机临时改装的包机，没有客舱舷窗，就像一只闷罐车一样。并且，就这样的撤侨飞机也需要自掏腰包购票，才能坐上回家的飞机，而且还一票难求。
　　工作人员防护服全副武装，也给乘客统一配发口罩，每4小时换一个，前提是自掏腰包付费。仅管旅客们怨声载道，但却别无选择。他们在心中自我安慰，各自找台阶下，有架货机来接，总比闷在深海中的“钻石公主”号邮轮等死要强。
　　不多时，外国人乘坐的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轰鸣着飞上蓝天，乘客们感觉有一种力量把飞机托了起来，不但身体感到有点失重，耳朵也被鼓得嗡嗡作响。乘客想象往常一样通过玻璃窗看一看楚天美丽的景色，看一看地面上的汽车、楼房是如何变小，都没有这个可能，因为飞机没有舷窗，大家一付脸色凝重沮丧失望的样子，闷在飞机思索着迷茫的远方。
　　只有在飞机驾驶舱里，才能看见高山与地面、天空与云层、温暖的阳光。过了一会儿，飞机钻到云层里，到处白茫茫的包裹，连机翼也看不清了。又过了一会，飞机钻出了云层，地面又成了“地图”。黄婉莹有些心神不定，思虑着这一路艰辛的走来，也不知未来将去向何方？
　　城封城后，进出楚天非常难。虽然灯塔国政府派出了专机接他们回国，但联系工作与各项安排都不容易。事实上，从灯塔国派来飞机的日期也是一改再改，有不少人因为没有及时得到信息更新，多次去机场都没等到灯塔国派来的飞机。要知道，在交通被隔阻的情况下，去一次机场是非常不容易的。
　　黄婉莹还比较幸运，因为有堂弟季如风帮忙。季如风是季树声的堂弟，是神农区有名的富豪，跟很多官方人士都比较熟悉，所在小区又比较好说话。所以，他去街道办事处替黄婉莹开通行证，没费什么周折，几句客套话下来，人家痛痛快快地给予了方便。
　　然后，季如风又驾车把黄婉莹送往机场，虽然高速公路上有不少路卡，但只要通行证与江北省外事办从灯塔国领馆获得的撤侨名单上，有黄婉莹的名字就可以畅行无阻。
　　黄婉莹与辛普森等人，是灯塔国楚天撤侨里面的第二批人员。这一批一共派了两架飞机过来，原定有530人获得了机票，但最后实际登上飞机的却只有350人。缺席的，估计大多是因为没有办法去机场。而且，在这批登机的人员中，还有个别侨民实在无法坐车去机场的情况下，居然搞了一辆共享自行车，每天骑行6小时以上，连续骑两天；中间还在一个朋友家住了一夜，这样子才到达了机场，顺利赶上了那趟末班飞机。
　　飞机已经进入了厚厚的云层，没有舷窗，当然也就无法看到外面的美丽景色。黄婉莹为了打发苦闷的时间，居然鬼使神差地回忆起以往在灯塔国那些岁月片断。按照时差，灯塔国那边应该是蘸满阳光的正午，以前她常常爱漫步在纽约第五大道上，吹过街底飘来的海风，有一种误闯古镇被土生土长的滋味摄住的欣喜，街中带着日头发烫的水泥气味和室内凛冽的空调冷气，塞进匆匆行人的耳朵里。
　　记忆中被时间的潮汐，渐渐侵蚀地模糊不清的地理词汇中，缠绕在大楼广告电视屏幕的对话框里。纽约港的自由女神像始终吸引着季树声和黄婉莹的梦想，从读大学时就盼望差有朝一日飘洋过海去那边自由飞翔。
　　自由女神像是法国在1876年赠送给灯塔国的独立100周年礼物，从设计到建筑、运输历经十余年，1886年10月在纽约揭幕。女神穿着古希腊风格的服装，所戴头冠有象征世界七大洲及五大洋的七道尖芒。右手高举象征自由的火炬，左手捧着刻有1776年7月4日的《独立宣言》，脚下是打碎的手铐、脚镣和锁链。她象征着自由、挣脱暴政的约束。
　　雕像取材于拿破仑为推翻法兰西第二共和国而发动政变中的一则故事，一天，一群共和国党人在街头筑起防御公事，与政变者展开巷战。暮色时分，一位忠于共和政权的年轻姑娘，手持燃烧的火炬，跃过障碍物，高呼“前进”的口号向敌人冲去，不幸中弹牺牲。
　　画家以这个故事为蓝本，以自己母亲的外貌作原形，设出一位女神高举火炬的雕塑作品《真理》横空出世，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构思。《真理》最初是一个美丽纯真的裸体少女，一手高举着“光明”，一手紧握一根绳索，形象他说明了真理既复杂又单纯。
　　后来，巴托尔迪在别人的提议下，决定塑造一座象征自由的塑像，由法国人民捐款，作为法国政府送给灯塔国政府庆祝灯塔国独立100周年的礼物，雕塑家经过再一次的艺术加工修改，变成了灯塔国自由女神像的最初的造型。
　　初到灯塔国的季树声站在船头，以最好的角度观察自由女神像。神像高46米，加基座为93米，重225吨的全金属铸造，置于一座混凝土制的台基上。它面向阳光，在阳光下反射一出点点金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游人忍不住拿起相机，“咔嚓”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许多人还登上自由女神像，欣赏自由女神那宏伟的姿态。
　　神像附近的海边渔村里，市集热闹非凡，流浪汉在向酒吧小哥哥讨酒喝。一位年纪稍大可爱老先生在盛赞黑啤酒，带着谢尔顿式的微笑，频频举杯向周围的人群吆喝，酒杯碰撞声中，气泡划过咽喉的瞬间，有轻微的灼烧感，连带身上的夏威夷衬衫，也在嘈杂的酒吧里微微摇晃，踉踉跄跄，步履蹒跚。
　　酒馆外的沙滩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晒日光浴，搏击冲浪。有小孩在吵，有人在调情，狗与热狗正迎着喜皮士乐队在阳光下蹦迪式的演出。身后的小房子里干燥的空气，搅拌着一些关于灯塔国民主、共和两党政治话题的讨论，在欢呼与掌声中慢慢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