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群雄纷争 第三章 后燕建立

　　慕容垂起兵反秦之事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丁零叛军之首翟斌听了后更是大喜过望，他整日笑容满面。这时候，谋士郭通求见。翟斌笑容满面地召他进来，就连客套话都免了。
　　“多亏了先生，这慕容垂反了，我看这秦国灭亡指日可待。”翟斌说道。
　　“大王可喜可贺啊。想必慕容垂一反，天下豪杰也闻之相应。”郭通说道。
　　翟斌听了后喜上加喜。郭通看到他如此得意忘形后有一些担心起来。
　　“主公，有一些话在下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说。”郭通说道。
　　“你是谋士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然要你来干吗？”翟斌说道。
　　“在下要说的恐怕会让主公不高兴。”
　　“你担心什么？我翟斌是个粗人，但不是小人。我说不上从善如流，但是虚心纳谏还是会的。”
　　“那好。在下想问主公如果天下群雄并起，那么谁可以当任这反秦盟主？”
　　翟斌本来想毛遂自荐，但是看到郭通的表情后后就只能“谦虚”一点了。
　　“以先生之见，谁该当这个盟主？”翟斌说道。
　　“在下建议到时候主公推荐慕容垂为盟主。”
　　“什么？我要推荐那个鲜卑人做盟主？那我为何要起兵啊？”
　　“主公以为就凭我们丁零的实力能够力压群雄，一统天下吗？”郭通严肃地说道。
　　翟斌思考了片刻说道：“不能。”
　　“主公，成大事者，不计小节。慕容垂在燕地有威望，这是我们丁零无法匹敌的。”
　　“这我明白，但是就是不甘心听命于他。”
　　“主公以为这盟主好当啊？”
　　“先生有何高见？”
　　“五胡之所以在中原建国并不全是他们英勇善战，更多的是‘八王之乱’，晋人自相残杀导致中原兵力不足。”
　　“这有关系吗？”
　　“关系大着很。这也是淝水之战败的原因。”
　　“好了，你们这些儒生就是爱故弄玄虚，啰嗦一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主公，苻坚之所以会在淝水兵败，很大一个程度是五胡各怀鬼胎，无法像当年晋灭吴时一样一致对外，让晋军有了可乘之机。这也是当年王猛和苻融反对伐晋的主要原因。苻坚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更明白如果不伐晋，让各族的部队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久而久之就会生乱。苻坚有这样的问题，慕容垂也会有这样的问题，如果主公称王的话也会有这样的问题。既然如此，那么主公何不顺水推舟，给慕容垂一个人情呢？”
　　翟斌听了后有一些恍然大悟。
　　“你是说我们把慕容垂推出去，让他吸引秦军和其他叛军的主力，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翟斌说道。
　　“主公英明。这慕容垂长于攻伐，短于庙堂。苻坚能够以氐族之众统一五胡说明他治国有方。那慕容垂就算我们推举他为盟主，别说五胡，恐怕连慕容氏都无法统一。”郭通说道。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还建议推举他为盟主？”翟斌说道。
　　“这慕容垂是战神。在下相信他能够消灭群雄，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时候，我们丁零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如果他有幸横扫群雄，一统天下，那么主公不就是开国元勋呢？”郭通说道。
　　翟斌听了后大喜。
　　“妙啊！先生果然是神人。真是诸葛孔明在世也！”翟斌大喜道。
　　之后，翟斌按照郭通的建议写信给慕容垂，劝他称王。
　　
　　邺
　　
　　慕容垂反叛，全歼近卫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邺城的苻丕。听到这情报后，苻丕大吃一惊，他立刻下令抓拿慕容垂的家人。可是当卫兵来搜查的时候，府里只有仆人，慕容垂的家人早都离开。苻丕听了后十分懊恼。不过，他很快得到了让他更懊恼的事。当卫兵向他复命后不久，斥候报告慕容垂之子慕容农盗窃他的令牌骗取了三百匹战马后不知所踪。苻丕听了这些后大发雷霆，他想找慕容垂府里的仆人出气，打算全部处死，以此泄愤。谋士姜让听了后以“滥杀无辜，无益于解决局面，反而让慕容垂找到反叛的正当理由”为由劝住苻丕的鲁莽行为。苻丕听了后也冷静下来，暂时放弃这样的做法。
　　“早知道就听石将军和你的话把慕容垂杀了。”苻丕愤怒地说道。
　　“事已至此，再说无益。如今该想一下应对之策。”姜让说道。
　　“你有什么高招？”
　　“如今慕容垂反叛，恐怕燕地的鲜卑人也都会响应，我们在邺城的兵力恐怕不足于稳定燕地。在下以为公爵可以写信给平原公，乘慕容垂还未立足之际，从东面和南面夹击慕容垂，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
　　“好，我这就去写信。”
　　苻丕写信给苻辉，希望他能够夹击慕容垂。原本苻丕以为苻辉很快就会答应，但是苻辉以“兵力不足，需要提防其他叛军”为由婉言谢绝了。苻丕恼火，但是也无可奈何。他只好听取姜让的建议，试图说服慕容垂归顺。
　　姜让带着使命到河内拜见慕容垂，而慕容垂也爽快地见他。
　　“下官拜见京兆尹大人。”姜让说道。
　　慕容垂听了后笑出来。
　　“大人为何会笑啊？”姜让说道。
　　“如今老夫已经反秦了。你再用秦国给的京兆尹叫我，好像不太合适吧。”慕容垂说道。
　　“慕容大人，您难道就真的愿意放弃皇上给的官位吗？这可是您自己用军功换来的，也是皇上对您的信任。”姜让说道。
　　慕容垂听了后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有啥舍不得？吾乃慕容氏子弟，燕之吴王。”慕容垂说道。
　　姜让笑着说道：“燕国何在？”
　　慕容家的幕僚们听了后拔出剑，恨不得把姜让给杀了。慕容垂制止了他们。
　　“我大燕是否存在与先生有何关系？”慕容垂说道。
　　“慕容大人，如果燕国复国，您是打算自己当燕国国主，还是让慕容暐大人重新当燕国国主？”姜让说道。
　　慕容家的幕僚们听了后大骂姜让。慕容垂让他们安静。
　　“这又与先生何干？”慕容垂说道。
　　“虽与在下无关，但在下只是为慕容大人不值。想一下，皇上对您信任有加，重用您。而当年燕国上下对您如何？您多次救燕国于危难，但是燕国君臣何时有当您是忠义之士？”
　　慕容垂听了后脸色有一些变了。
　　“老夫为秦国立下的功劳也不少，但是敢问秦国朝臣有几人当老夫为忠义之事。如果老夫不起兵恐怕就要落得白起、韩信的下场吧。再说苻飞龙暗算老夫，反被老夫收拾了。这些恐怕对你们秦人来说是难以原谅的事吧。”慕容垂严肃地说道。
　　“恕在下直言，现在人心惶惶，大家都处于不安中，难免会有铤而走险的人。但是如果秦国分裂的话，哪怕燕国复国了，那也不会长久。其他不说，南面的晋国就会乘机发动北伐收复失地。”姜让说道。
　　这时候，慕容垂的手下、辽东鲜卑可足浑潭站出来。
　　“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想当年桓温北伐，快打到邺城，我们主公把他打败了；桓冲在荆州发起反攻，襄阳都差一点要丢了，还不是被我主公吓跑；还有这次淝水之战，要不是你们秦人无能，我们早都打下荆州。”可足浑潭说道。
　　姜让听了后笑出来。
　　“你笑什么？！”可足浑潭说道。
　　“非也！当年之所以能打败桓温，那是因为我大秦出兵从背后袭击晋军。至于桓冲，那固然是慕容大人用兵如神，但是假如没有大秦背后支援，那么恐怕也难取胜。倘若慕容大人要起兵，没有我大秦的支持，恐怕就凭慕容大人这些兵马也难成大事。”姜让说道。
　　“可是淝水之战后，秦国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人心涣散。其他不说已经有翟斌叛乱，老夫想今后会有更多的叛乱者。”慕容垂说道。
　　“秦穆公后，秦国经过四世之乱，国力大退，面对山东六国只能龟缩函谷关，几乎要亡国了。可是经过商鞅变法后，国力大增，最终还不是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皇上是个英明之君，即使淝水兵败，淮北的晋国百姓还送口粮，足以看出人心所向。那翟斌不过是乌合之众，慕容大人果真相信他们会听命于你？倘若天下大乱，慕容大人要面对我大秦，南边的晋国，还有各怀鬼胎的诸侯们。慕容大人是战神，也许能打一时胜仗，但是能打一辈子胜仗吗？就算慕容大人能打，难道慕容大人的子孙也还能像‘战神’的祖先一样一直打胜仗吗？”
　　慕容宝和慕容隆听了后大怒。
　　“说到底，先生想说什么？”慕容垂说道。
　　“慕容大人，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下以为燕可复国，但不能一统天下。如果不能一统天下，那么慕容大人的子孙也难免会有亡国命运。在下希望慕容大人为了天下苍生，也为子孙后代留一条后路。”姜让说道。
　　幕僚们听了后大怒，纷纷劝慕容垂要杀了姜让。可是慕容垂却笑出来。
　　“我真佩服你们这些说客，能说出白马非马。我看先生之口才堪比苏秦、张仪。”慕容垂笑着说道。
　　“慕容大人过奖了。”姜让说道。
　　“不过，苻飞龙已经被老夫杀了。这皇上能原谅吗？”
　　“当年曹操诛杀董承，汉献帝尚且没有追究，何况是慕容大人。”
　　幕僚们担心慕容垂会被说服，纷纷劝他不要听信姜让之言。
　　“先生说得有理。这样吧，老夫写份信给皇上，这一切就交给皇上圣裁吧。”慕容垂说道。
　　“还是慕容大人英明。”姜让说道。
　　慕容垂写了一份信给苻坚说明他造反的原因，并让姜让呈现给苻坚。姜让把它拿给了苻丕。当苻丕打开信后大发雷霆。原来慕容垂在信里面写到自己感激苻坚的知遇之恩，多年来为秦国鞠躬尽瘁，但是朝廷的小人容不下他，设计陷害他。他提到苻丕只给了他一千老弱病残，要他带着这些老弱残兵去与丁零叛军交战，这无疑是让他送死；还暗中派苻飞龙半夜谋害自己，事后苻辉将自己挡在洛阳城外，他在无奈之下，只好叛乱反秦。苻丕看完后愤怒地把书信摔到地上。
　　“一派胡言！这是贼喊捉贼！这慕容垂不是个东西！”苻丕大怒道。
　　姜让看了后想劝其息怒。
　　“长乐公，在下明白公爵有气，但是现在还请公爵以大局为重。”姜让说道。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主公可以上奏皇上，苻飞龙将军因妒忌慕容垂的才华而试图半夜袭击其部队嫁祸于翟斌。然后您再写一份信给慕容垂，安抚他。”姜让说道。
　　“你以为那个慕容垂就不会想到这些吗？！”苻丕激动地说道。
　　姜让想劝说苻丕，但是苻丕心意已决。他把慕容垂的信扣下来，然后写信给苻辉，希望他能够从背后袭击慕容垂控制的地盘。可是苻辉知道慕容垂的威名，不敢轻易地出兵。这一点让慕容垂看在眼里。慕容垂留下可足浑潭守卫河内，自己带兵东征攻打邺城。
　　为了配合主力军，慕容垂以盟主的身份命令翟斌、慕容凤等诸侯到荥阳会师，打算在那歃血为盟，重新恢复社稷。对此，各诸侯都来到荥阳。唯独翟斌只派了一个郭通，这让慕容垂很不高兴。郭通感觉到情况不妙后，连夜回去劝说翟斌。可是翟斌却不甘心过去，这让郭通很着急。
　　“主公，你现在还在意那么多颜面干什么？”郭通说道。
　　郭通的话让翟斌的很多幕僚不高兴。将军翟辽便站出来指责郭通。
　　“大胆郭通，还没轮到你来教训首领！”翟辽呵斥道。
　　郭通听了后也严肃起来。
　　“翟辽将军，如果你能单打独斗击败秦国和其他诸侯，那么大不了可以称王。可是恕在下直言，就算把整个丁零的军政大权交给你，恐怕你也没有那个能耐。”郭通说道。
　　翟辽听了后大怒，当场与郭通争论起来。他们各说各的理，翟斌听得都快不耐烦了。他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郭通说得更有道理。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去荥阳拜访一下慕容垂就是了。”翟斌说道。
　　“主公英明！”郭通说道。
　　翟辽听了后有一些不高兴。翟斌按照郭通的建议，启程到荥阳拜见慕容垂，并向慕容垂示好，建议慕容垂登基称帝，复兴燕国。慕容垂以慕容暐尚在为由婉言谢绝，但是也对翟斌放心了一些。
　　几日后，慕容垂设坛祭天，宣告燕国建立，改前秦建元年号为燕元，并册封了翟斌等诸侯和文武百官。他自封为吴王，仍然尊慕容暐为皇帝。他登上祭坛，对着文武大臣和臣民们发表了演说。
　　“我伟大的轩辕黄帝的子孙们，秦国无道，灭我社稷，乱天下。我等燕国子民蒙羞多年，所幸老天开眼，让燕国社稷重见天日。然而，还有很多同胞仍然遭受着秦国的压迫，等待着王师到来。我等顺天应，讨伐无道之秦。本王在此宣誓拿下邺城，恢复大燕江山！”
　　听了慕容垂的演说后，将士们高呼万岁。
　　慕容率领着联军向东开去。苻晖想乘河内兵力空虚之际，命毛当率领秦军袭击河内。慕容凤率领的燕军打败了来犯的秦军，斩杀了毛当。经此大败，苻晖面临兵力不足、士气低落，只好据守洛阳。这样慕容垂就放心地进攻邺城，很快燕军攻下了邺城的外城。苻丕只好率领守军退守中城等待救援。二月份，丁零、乌桓的援军到来，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万，华夏大地闻之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