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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智斗老先生

作品名称:地呀不要遮盖我的血      作者:岁月无言      发布时间:2020-12-10 09:23:30      字数:5726

  (一)
  风云骤起
  
  宋善仁虽然失去了两个儿子,但是却得到了几只快枪和一块好地。每当他遭受重大挫折和打击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消沉过、颓废过,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将损失弥补回来。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好受些,他那颗贪婪的心灵才能平静。
  第二年(1933年)春,在卜克川发生的最大的历史事件就是:宋善仁霸占了关德才十几亩水田,人们对此津津乐道,似乎世界上只有卜克川的存在。可是,在卜克川外面的世界,却是风云骤起。
  二月下旬,东北沦陷于日本人之手后,热河告急。坐镇承德的热河前敌总指挥汤玉麟闻风丧胆,弃城而逃。日军占领承德后委任冯秉元为警务局长率先遣队于三月十三日占领皇姑屯(一座县城),不久,成立伪县公署,李谔任伪县长。与此同时,汤玉麟部的一支杂牌军六百余人在王二虎的唆使下趁机叛离,就地当了土匪。他们很快就与张二扁担、林家廷、白三阎王、黄霸天等几支土匪勾结在一起,兵力约有三千六百人。随着势力的壮大,各路匪首的野心也随之膨胀;他们见日本人立足未稳,于是计谋:头步抢凤山(一座县城),二步打皇姑屯(一座县城),三步攻围场(一座县城),四步夺承德。以实现占热河的野心。
  1933年2月27日(农历二月初四),二虎杆子(王二虎)率领众匪在实现抢凤山(县城)的计划之后,又于5月4(农历四月二十)日进攻皇姑屯。战斗中,王二虎及其儿子王小虎不幸双双殒命。如此一来,群龙无首,各路土匪各自散去,王二虎的人马也七零八落各奔他乡了。
  却说张二扁担随同王二虎攻打皇姑屯失利以后,心情极其郁闷。他一想到自己如此倒霉,可那宋老五却在他的土城里逍遥快活,就恨得牙根儿都痒痒。“我不舒服你他妈的宋老五也别快活!”于是,在回老巢的路上,就派出几个兄弟去卜克川吓唬了一下宋老五。
  
  外面的世界喧嚣扰攘,可卜克川尤其是宋家土城里的生活却很无奈。转眼间五月节又到了。按着惯例,每年的传统节日包括五月节八月节春节老先生都要回家探亲。五月节和八月节的探亲假是各十天,过年是一个月。十天的日子转眼就过去了,孩子们又回到了那枯燥的令人窒息的学房,等待着老先生来教他们那些迂腐的狗屁文章。可是令孩子们兴奋的是老先生却没有来,他被某种事儿给耽搁了。老先生没来就由大学长宋秀文主持孩子们的念书工作。
  对于秀文来说他最讨厌念书了,他的最大心愿就是让天下的所有的教书先生都死光。他认为他们现在所有的不幸如不能玩打仗、不能藏猫儿、不能自由地溜达散步等等,总之一切他们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都是那些该死的教书先生造成的。现在,猫儿不在了,自然他就成精了。
  他让小孩子们大声念书,以掩护他们那几个结拜兄弟尽情地玩乐。他们先是到院子里练了一通拳脚,后来觉得累了热了又想玩儿象棋,于是他又打发秀武假装尿尿到兽药房屋里偷象棋,因为他们知道老先生经常和药房里的老于头下象棋。秀武不干,说干嘛只让他念书?如果也让他也玩儿一会儿他就干,而且他还透露出了要告密的意思。没办法,秀文只好答应了。
  学房非常隐蔽,只有站在后炮楼子上才能看清院子的情况,而在炮楼上的护院才不管孩子们的事儿呢。所以,孩子们在无人干涉的情况下玩儿得十分开心。可是好景不长,大约又过了三四天的样子,老先生回来了。他说是因为病了才耽搁的,而且还不断地咳嗽着。可孩子们希望他永远不来才好呢。
  自从秀文和那几个孩子结拜以后,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力量,平时不敢做的事情现在也敢做了。老先生没死又来了让他特别恼恨,他想起老家伙平时的可恶,觉得应该教训他一顿。更让秀文恼火的是,老家伙刚来就说要上晚课。
  中国的孩童捉弄那些凶狠迂腐的老先生有个很传统的办法,就是把盛满墨水的砚台放在门上,等老先生推门进来时那砚台正好落在他的头上。宋秀文也想尝试一下。可是让谁放砚台把秀文给难住了。他不怕老先生的戒尺,因为那个老家伙不太敢打宋家的少爷们儿,可他害怕他父亲的那毫不留情的拳头,所以他不敢放肆地去做。让他的那几个把兄弟去做,一旦查出来肯定要挨板子的,那样的话就对不住朋友了;让本家的少爷们儿干这件事,又觉得自己是个大晕头。于是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看有没有自愿的?没想到秀武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好,是你自己要干的,我可没强迫你,到时候可别怨我!”秀文心想。
  第二天吃完早饭,那几个捣蛋鬼就急急忙忙进了学房安排此事。宋秀文警告所有的孩子不得乱说,不然的话就不会有好果子吃。如论大人怎样问就说自己不知道。“不——知——道!”宋秀文强调说。那愣头青儿宋秀武将老先生的砚台倒满墨汁,有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门旁,宋秀武跐着就将那砚台放在门上。然后所有的人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非常卖力地大声背书。
  老先生终于来了。
  (二)
  反抗
  
  所有的孩子都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大声地背书。只听见老先生发出了“啊”的一声,接着就是砚台落地的声音。
  “谁干的?!”
  一声震怒让所有的孩子都睁开了双眼。只见老先生左脸颊、脖子还有灰不拉几的大褂的左前胸都让墨水给染成了黑色,左手上的书也溅上了墨。砚台落到了地上摔碎了。
  “谁干的?!”又是一声震喝。老先生被彻底地激怒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得意于自己的学问,特别是堂堂的宋家竟请他来当先生,就说明了这一点。即使是大东家,也敬他三分,可是竟敢有几个毛孩子对他不恭,而且这种捉弄是恶毒的,那简直就是杀父弑君,属十恶不赦之罪。
  老先生把书撇在书桌上,右手提着戒尺凶狠地来到秀文跟前:“谁干的?”
  尽管秀文很害怕,可也很镇定,在紧张中仍能装出茫然的样子,说:“不知道!我、我刚才写字儿哩,没看见。”
  “你——你说谁干的?”他凶狠地盯着杨玉山问。因为杨玉山是副学长。
  “不知道。”
  “你——你说谁干的?”
  “不知道。”
  ……
  所有的孩子都说不知道。老先生怒不可遏,他气疯了,特别是关仕云这个小兔崽子也敢说“不知道”。他不可理喻地抓住关仕云的衣后领就往前面拖,打算把他按在自己的椅子上狠狠地打一通。
  仕云吓得嗷嗷直叫,老先生哪管这一套,他想既然宋家的小少爷们他不敢打,就拿你这个倒霉的关家少爷开开刀,看你知道不知道!
  秀文见老先生要打他的好朋友,这是他不能忍受的。他向他的那些把兄弟使了个眼色,就第一个冲过去抱住老先生的胳膊,其它的孩子也来了勇气,一起上前硬是将仕云夺了回来。
  老先生万万没有想到孩子们竟会有这种举动,就像是一个专制愚蠢而又自以为是的暴君,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一向胆小温顺的臣民会造反一样。他孤伶伶地站在学房的前面喘着粗气,手里的戒尺被孩子们抢去了,左脸颊上的墨水蹭得满脸都是。他的凶相消失了,惊愕得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他似乎才醒悟过来,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他妈的不干了!”说着就摔门而出。
  老先生带着盛怒和一脸的墨汁前去辞馆。一路上见到他的人都先是惊愕不已,接着就疑疑惑惑地笑了起来,老先生也不在乎。他首先去找大东家宋善仁,可他不敢贸然进屋,就在屋前大声地嚷嚷着要辞馆,说他本事小能力差已经教不了宋家的少爷了,快叫东家另请高明吧。可大东家不在屋里。大东家的习惯是:吃完饭后总是要沿着城墙根儿转几圈儿。如今土匪闹得这样凶,他更是要四处溜达,看看是不是有懈怠的。
  老先生又去找大少爷宋显忠。他去学房时曾见到大少爷在后西炮楼子下和一些爷们儿在闲聊。大少爷果然还在那,神气活现地坐在椅子上,其它的那几个有头有脸的爷们儿或坐着或站着和他闲侃。老先生带着那副尊容和气急败坏的模样急煞煞地走来,所有的人看见他都疑惑地笑了。
  老先生来到大少爷跟前,就像一个受到万分委屈的孩子似的告起状来:“大少爷,我不能干了,你们宋家的那些小少爷们我教不了了。你看看,他们往我头上泼墨,还打我……”
  “什么?打你?反了他们了!”大少爷有些不相信老先生的话,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学生敢打先生的。不过见老先生如此狼狈的样子,又觉得事实就在眼前,于是他站起来满有把握的说,“我去看看,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反了天了。”
  (三)
  秀武担当
  
  宋显忠走在前面,老先生和其它的爷们儿跟在后面。有人让老先生去洗洗脸,老先生不去,他要留下这铁一样的证据,好让大东家也看看他们宋家的少爷们儿是怎样的无君无父、是怎样的欺师灭祖。另外他还怕耽误了观看大少爷是怎样处置这群小畜生的。
  孩子们见浩浩荡荡地来了这么一大群人,都诚惶诚恐地缩着脖子不吱一声。大少爷首先问自己的儿子:“秀文!是你们打先生了吗?”
  秀文忙站起来说:“我们可没打先生,是先生要打关仕云,我们拉着哩。”
  “拉着哩!谁让你拉着哩?你吃饱了撑得多管闲事!”
  “先生说墨水是关仕云干的。其实不是关仕云干的,我们都写字哩。”秀文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说。
  “那墨水是谁干的?”
  “不知道。”秀文说。
  “不知道?我看不好好地揍你一通你是不说实话!”大少爷说着就煞有介事地朝他的儿子走过去,一把就将秀文按在自己的腿上,抡起大巴掌就打屁股,打得秀文嗷嗷直叫。
  有两个爷们儿拉住了宋显忠,说:“问清楚了再打。说不定秀文真的不知道。”又说,“秀文是个懂事的孩子,平时一点儿都不淘气。”还有几个爷们儿质问老先生:“你说,秀文是不是个懂事的孩子呀?”
  老先生本想让宋显忠将其儿子结结实实地揍一通,好让自己出口恶气。可是大家竟向他逼宫,强迫他替宋秀文那小兔崽子说好话。自己如果说秀文不好,那大少爷宋显忠也没面子,可是让自己说秀文是个好孩子,这不是强人所难嘛!但他又不敢不从命,哼唧半天儿,才不情愿地说:“其实秀文是个好孩子,平时也不淘气,说不定他真的不知道。”然而他不甘心,就不怀好意地怂恿大少爷,说,“就问问关仕云那小子吧,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不是我,不是我!”关仕云带着要哭的口气赶忙否认,生怕引火烧身。
  “那你说是谁干的?”大少爷盯着他问。
  “不知道。”仕云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大少爷看了看老先生那搞笑的脸,又看看在座的那群小孩子,心想原来事情还挺棘手的。原以为只要他一吓唬,就会弄个水落石出。
  就在他思忖怎样对付这群孩子的时候,秀武突然站起来虽然有些胆怯但却勇敢地说:“是我干的!”
  大少爷心想,像这样淘气的事一定是宋家的小少爷们干的,别人家的孩子干不出来;所以一旦查出来是谁,他就要拿出宋家大少爷的派头好好地管教一下。他觉得管教宋家的小少爷们也是他应尽的责任,就像他的老爹管教他们一样狠狠地揍一通。可是淘气的却是秀武,这让他多少犹豫起来。
  他想二弟刚死不久,自己作为孩子的伯父怎能说打就打呢?何况秀武又是那样小。
  老先生见大少爷无动于衷,就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说:“少东家,‘惯子如杀子’呀。像这样无君无父的孩子,要是不好好地管教管教,将来可不好呀。”
  大少爷被说动了,于是他拒绝了心灵的感召,重新变得冥顽起来。他快步上前将秀武从座位上提了出来,按在自己的腿上就打屁股。
  “住手!”
  大少爷抬起头来一看,见自己的母亲来了,忙松开了秀武讪笑着说:“秀武这孩子忒淘气,看把先生的脸闹得。”
  “那也用不着你管。虽说秀武的爸死了,还有他奶奶呢。将来他奶奶死了还有他妈妈呢。你算个什么?”老太太气呼呼地说。
  大少爷被老太太抢白得无地自容,同时心里也生出一丝的悔意。是啊,二弟尸骨未寒,自己这样做未免太无情了吧。
  不知秀武是受到了启发,还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情感,他突然抱住了他奶奶,哭着说:“奶奶,我想我爸爸。”
  秀武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老太太的眼泪更是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说:“秀武,跟奶奶回屋,咱不念书了。”然后又冷冷地甩给老先生几句话,“宋家的老少爷们就是这个样子,能教就教,不能教我们也不勉强。”
  (四)
  土匪骚扰
  
  老先生心里这个气呀。他想要是大东家在场就会给他出气,可偏偏大东家不在。女人呀终究是头发长见识短,难道她就不好好地想想,像那样无君无父欺师灭祖的败家子将来必定是个乱臣贼子,那是要给家里带来灾难的,是要满门抄斩的。
  其实,那个宋秀文也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这件事就是他指使的,他还装不知道,宋家有这样的小子早晚是要败家的。他盯着秀文的脸相面,盯着所有的宋家的小少爷们相面,越看就越觉得一个个的都像败家子。
  他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学房的这些孩子们的身上,他让他们念书,不停地念,他要折磨死他们。他想自己让孩子们念书没错误吧,那个败家的娘们儿即使要找他的茬儿,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大东家要他把耽误的课补回来。
  他回想起自己的从教生涯,也记不起打过多少孩子了。无论在哪里他都是被认为最好的先生,因为他最严厉。他就是靠着自己严酷无情博得那好名声的。他已记不清那把戒尺打肿了多少孩子的手和屁股,可是自己过去的那一套在宋家却不灵了。虽然就目前来说工钱没得说的,是最高的,可是他却没有得到过应有的尊重。唉——这也难怪,大清国亡了,科举制废了,人们也用不着考取功名了,自然自己就不受重视了。
  然而今天受到的侮辱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呀!他愤愤地想。虽然他现在冷静了许多,然而那愤怒仇恨的心情还在折磨着他。他觉得所有的孩子都带着得意之色,因为他们胜利了,自己失败了。不过没关系,这些个小兔崽子还掌握在他的手心里,他决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已经二更天了,老先生的晚课还没结束,孩子们在他的监视下还在念书。其实老先生也挺不住了。他已经老了,身体不大好;尤其是刚刚生了病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可他还在坚持,因为他看到一些小孩子已经打瞌睡了,他要让这些小兔崽子天天都休息不好,他决不能轻易放过这些孩子。
  “轰——”一声炸响,“轰——”又是一声。
  土城里突然发生了两声爆炸,学房里一下子就闹翻了天。大多数孩子都吓得趴在地上,慌忙中有的撞翻了桌子。有的碰洒了墨水,烛台落在了地上,烛光熄灭了;有的人乱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有人吓得乱叫。无论是磕破了脑袋,还是划伤胳膊,谁也不觉得疼。
  “轰——”
  这回是在学房的院子爆炸的。窗子被炸碎了,木条乱飞,打在屋子里的墙上和顶棚上。棚上的泥皮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屋子里的烛光全部熄灭了,一片漆黑。
  整个城子里都炸了窝。炮楼子上乒乒乓乓地打着枪,还有人大喊着:“土匪攻城啦!土匪攻城啦!”城里的所有男人都按着事先的安排进入自己的位置,手持武器严阵以待。但事实上,土匪并没有攻城,只是趁着黑夜往城里扔了几颗炸弹而已。一直到天亮,城子里人才松了口气。清点一下人数,发现没有人伤着,这真是万幸万幸。孩子们虽然吓坏了,可是同被吓得屁滚尿流头昏眼花的老先生比起来,却轻微得许多。
  第二天老先又生病了,孩子们又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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