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在王校长办公室

　　正在这时，雷老师和陈副校长走了进来。郑大力写在黑板上的字赫然映入了雷老师的眼帘，他气愤地指着黑板上的字对身边的陈副校长说：“你看看吧，陈副校长，这样的学生我实在没法管啦……”
　　陈副校长板着脸孔，严肃地看了眼黑板上的字，又看了眼站在那里的郑大力，然后走上讲台，严厉地问郑大力：“大力，黑板上的字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
　　“你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郑大力抬头怯怯地看了陈副校长一眼，然后低下头喃喃地说：“雷老师的教育方法太生硬啦，我不能接受。”
　　“你自己表现得怎么样呢？”
　　“我表现得不好。”
　　“既然表现不好还怪老师方法生硬？别的同学怎么没说雷老师的方法生硬呢？对你这样的学生就应该生硬一点。你上来把黑板上的字给我擦了。”
　　郑大力不敢怠慢，赶紧走上讲台把黑板上的字擦了。他正要转身离开讲台，陈副校长说：“你就站在这里吧，把头抬起来，让全班同学看看你这样子。”
　　郑大力低头站在讲台上。
　　“你还抽烟吗？”
　　“抽。”
　　“把烟和打火机交给我。”
　　郑大力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把烟和打火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了讲桌上。
　　“还挺阔气呢，抽大前门。”陈副校长拿起那半盒大前门香烟看了看，讽刺地说。突然陈副校长使劲拍了一下讲桌，厉声对郑大力说：“郑大力给我站好了。”
　　郑大力吓了一跳，全班同学和雷老师也被吓了一跳。人们发现陈副校长的脸色变成了蜡黄色：“你给我听着，雷老师不是管不了你吗？今后我来管你。如果再发现你在学校抽烟、上课下棋、打骂同学。我就把你开除，雷老师没有这个权利，我可有这个权利。”
　　郑大力吓得心里怦怦直跳，出了一身冷汗。说实在的，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害怕，他没想到陈副校长今天发这么大的火，他不怕雷老师，可他很怕陈副校长，他说话是算数的，他有开除学生的权利。郑大力的心里直发毛，手心出满了汗……
　　陈副校长看了郑大力一眼，走下讲台和雷老师耳语了几句，雷老师走上讲台，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陈副校长给他出了气，把郑大力的嚣张气焰打了下去。他趁热打铁地说：“同学们，大家都听到陈副校长说了，如果郑大力再犯错误，就开除他。”说到这，他看了一眼站在课桌旁的张慧明一眼说：“还有张慧明，你如果再跟郑大力后面跑，也会被开除的。希望你俩悬崖勒马，痛改前非，做一个好学生。好吧，郑大力回位吧，张慧明你也坐下吧。”
　　陈副校长走了，雷老师拿着郑大力的香烟盒打火机也走了。
　　这件事以后，郑大力老实多了，他再不敢在学校大明大方地叼着烟抽了，上了烟瘾只好跑到厕所或没人的地方抽。他真怕陈副校长开除他。陈副校长把没收他的烟和打火机交给了他爸爸，他爸爸用皮带狠抽了他一顿……
　　本着熬下这两年来，混个毕业证的想法，他告诫自己要忍耐点，因此他变得老实了许多，在班里尽量不说话，上课也不串桌，不迟到，不早退，给人的印象是，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张慧明也不敢在学校抽烟啦，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啦。他爸爸去北京开会打听了一个治疗慢性气管炎的偏方，回来后按方子到药店抓了药让他给王校长拿去。他让郑大力跟他一块去给王校长送药，郑大力摇头说不去，并说：“王校长在文化大革命中是犯了大错误的人，是咱们学校最大的走资派，在全县也是挂号的。”
　　张慧明听了他这话笑了：“人家王校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给他平了反，也摘了帽子。听说县里准备正式给他平反，恢复他的校长职务呢。”
　　“王校长恢复了职务，那陈副校长干什么？”
　　“还当他的副校长呗。”
　　“那他俩谁说了算呢？”
　　“当然是王校长说了算了。到那时王校长就是名正言顺的县二中的校长啦。”
　　“照你这么说，王校长真恢复了校长职务，像陈副校长就靠边边站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慧明说，“我是说，王校长恢复职务后，陈副校长就不会抓全面的工作啦，当然，在咱们县二中，除了王校长，他还是说了算的。”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人家陈副校长是个有水平有能力的人，全校师生都敬畏他，他给人的印象是既威严又平易近人。”
　　张慧明点点头：“陈副校长的政治理论水平是一流的，我发现他讲话从来不用讲话稿，无论在会上讲几个小时都条理清楚，深入浅出。”
　　“我敢说像陈副校长这样有水平的人才在全县也不多见。”郑大力敬佩地说。
　　张慧明劝郑大力和他一块给王校长送中药，郑大力看推辞不了只好答应啦。在王校长办公室门外，张慧明喊了报告。过了会，门被拉开了，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份《人民日报》的王校长走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俩人，王校长忙和蔼地笑着说：“你俩是高一.三班雷老师的学生吧？快进屋。”
　　俩人走进王校长的办公室。王校长让俩人坐到椅子上，然后自己又坐到刚才坐的那把旧藤椅上，笑眯眯地望着俩人，他指指张慧明说：“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张政委的儿子慧明吧？”
　　“我是慧明，王校长。”张慧明笑着点点头，。
　　王校长又把目光落到郑大力身上。郑大力忙说：“王校长，我叫郑大力。”
　　“郑大力……”王校长笑着点点头，“你这个名字我熟悉，雷老师常提起你。”
　　郑大力不自然地点点头笑笑，他清楚，雷老师肯定没说过他的好话。张慧明从挎包里拿出三包中药来递给王校长说：“王校长，我爸让我给你送几副中药来，这是他从北京打听了一个偏方，专治慢性气管炎。部队揭批四人帮工作比较忙，他脱不开身，让我给你捎过来，你吃吃看看效果怎么样？”
　　王校长接过那三付中药后笑着说：“替我谢谢你爸爸，我这老气管炎，你爸爸总惦记着。”他见张慧明站起身来要走，就说：“再坐会吧慧明，你们俩在班里学习怎么样？”
　　郑大力不假思索地说：“我和慧明在班里是落后分子，我的学习一塌糊涂，慧明还行。”
　　“一塌糊涂可不行。”王校长严肃地说，“作为学生，首要的任务就是把学习搞好。当然，你们这一代受到了四人帮的毒害，既然现在粉碎四人帮了，就不能再一塌糊涂啦，应该把被四人帮耽误的时光抢追回来，在学习上争取优秀的成绩。”
　　张慧明说：“我是很想学习，可是学校并没有为我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和条件。按说粉碎四人帮一个多月啦，学校应该发生一些变化，可是现在和过去没有两样，就说数学课吧，元玲成为反革命后一直就缺数学老师，按理应该尽快配备上数学老师，可是，我们向雷老师提了好几次，雷老师说向学校反映，可总不见数学老师上任。还有美术老师和音乐老师一直就没有。”
　　王校长郑重地点点头，缓重地说：“虽然粉碎了四人帮，但是学校一些现状还不能马上就改观，要逐步改变和完善。不过，你们放心，关于老师缺员的问题，我已经和几位校领导碰过头了，最近学校要开会，专门研究这个问题。我想这个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配齐缺员的老师，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我担心给你们配齐了老师后，你们能不能把学习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来对待。“
　　“这您放心王校长，我们巴不得学习上能走上正轨，天天有课上，天天有老师讲课，天天学习新的内容，不再像过去那样整天搞大批判，学工、学农啦。”
　　王校长点点头：“学生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嘛。”他看了郑大力一眼，笑着问，“大力，你怎么样呢？配齐老师后，你在学习上还一塌糊涂吗？”
　　郑大力无奈地笑笑：“配齐老师，我也学不好啦，我不能和慧明比，慧明就是个天生学习的料，我不行，一学习就头痛。让我学工、学农嘛还凑合，就是对学习不感兴趣。”
　　“这样怎么行呢？当学生不好好学习还不如回家呢。”王校长又严肃了起来，“大力同学，千万不能有得过且过的思想，你们离毕业还有一年半多的时间，要珍惜这一年半的时光。”
　　郑大力不吭声啦。
　　王校长看了俩人一眼接着说：“另外我还想告诫你俩几句，听说你俩在班里表现不好，特别是大力同学，我不止一次听雷老师反映你的情况啦，大道理我不想说，我只求你们把学习搞好，遵守学校和班集体的纪律，和班里的同学们搞好团结。”
　　张慧明郑重地点点头。郑大力无动于衷，对王校长说的话不以为然。
　　出了王校长办公室，张慧明激动地说：“大力，王校长说的很对，我们不能再消沉下去啦，要把学习搞上去。今后我们不能再犯错误啦，把一切精力都用在学习上。”
　　郑大力摇摇头说：“你不要把一切事情都看得那么美好，像咱俩的现状，在姓雷的手底下怎么表现好，恐怕也白搭。咱俩在他眼里已经是茅房的石头啦，已经和阶级敌人没有什么两样啦，他不可能改变对咱俩的看法。当然，我不能和你比，我反正不想学习啦，你呢，要好好学习，好好表现，兴许姓雷的能改变对你的看法。我已经是不可救药啦，在姓雷的手底下没有翻身的机会啦。我现在就盼着快点毕业，等拿到毕业证我就什么也不怕啦。”
　　“我想，只要你努力啦，把学习搞上去啦，遵守纪律啦，雷老师不会看不见的，也不会再难为你啦。”张慧明说。
　　“慧明，你太幼稚啦。”郑大力摇摇头说，“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啦，他不会改变这种看法啦。我现在争取少犯错误，避免让陈副校长把我开除啦。”
　　张慧明沉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