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一场篮球友谊赛

　　正午的太阳把大操场烤得热气蒸腾；白杨树的叶子热得卷曲了起来；鸟雀也歇了嘹亮的歌喉；花朵热得垂头丧气……没有一丝的风，偶尔吹过的一阵小风，也裹夹着滚滚的热浪……除了几声知了疲倦的鸣叫外，校园显得静悄悄的，一切都在这热浪的裹挟下沉默着，喘息着。但在这样的天气里，在大操场上，却有另一番情景，高一、三班的五个篮球队员正在顶着炎炎的烈日在汗流浃背地练着球，尽管他们都穿着裤头背心，但还是热的汗流浃背，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郑大力索性把背心脱掉，光着膀子练球，他和于杰边练边研究战术。最后他们统一了思想，对这场球赛如何打胜制定了详尽的方案，并对赢球充满了信心。
　　下午放学，于杰和班里篮球队员来到篮球场上。不一会，放了学的各班的学生们也纷纷来到球场上看球赛，把个篮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些看球的学生中，两个比赛班级的学生去得最多，连平时不喜欢篮球的女同学们也大都去了。两个比赛班的球员们分别在两头的篮板前练着球。
　　表情严肃，穿一身天蓝色运动球衣球裤的月老师端坐在裁判席上，脖子上挂着一把铁哨子。他跟前的桌子上竖着一块牌子，是用来记分数的，上面写着两个班的名字。在围观的人群里也有一些老师在里面，雷老师和高二.五班的班主任石老师也站在月老师身边等着看球。过了十几分钟后，月老师站起身来，看了眼手表，吹响了哨声，紧张、热烈的篮球友谊赛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张慧明没去看球赛，一来他不喜欢体育，二来他不愿凑热闹。教室里除他外还有杨艳红和赵丽娟等几个女同学在埋头学习。过了会，兰平从外面进来坐下，翻开毛泽东选集读了起来。张慧明感觉纳闷，兰平怎么没去参加篮球赛呢?兰平也是班里的篮球健将。兰平的性格比较内向，过去是郑大力形影不离的好伙伴，最近一段时间，他明显疏远了郑大力，和于杰走得近了。这一变化，全班同学都看出来了。张慧明想，兰平这样做是在要求进步，这是无可厚非的。过去，兰平根本不读毛泽东选集，自从和郑大力疏远了以后，他就开始认真地读起了毛泽东选集，而且还做读书笔记。这时候，刘伟拿着一盒彩色粉笔走进来。刚才他把赵丽娟起草的两篇文章《将反击右倾翻案风的伟大运动进行到底！》和《把学习毛主席著作的活动推向新的高潮！》抄在了黑板上。他问翻看一本美术资料的张慧明：“慧明，怎么没看球赛去？”
　　“我待会去看，现在还分不出胜负来。”张慧明想了一下说。
　　兰平又帮刘伟把教室后面的黑板用墨汁刷了。晾干后，刘伟又往黑板上抄了几篇从《人民日报》《红旗》上面摘录得文章。
　　从球场上不时传来加油的喝彩声和鼓掌声以及男女同学们的欢笑声，对某一个投篮失误的惋惜声，队员们杂乱的脚步声、喊声，投篮时篮球撞击在篮板的碰撞声以及哨声……
　　张慧明合上那本美术资料，出了教室向球场走去。他终于还是被球场那热闹的气氛吸引过去啦。
　　赵丽娟合上小说《霞岛》，摘下眼镜来揉了揉看书看的已经生痛的眼睛，然后又戴上眼镜，把小说放进了书包里。她站起身来，走到冉姝莉跟前：“姝莉忙着抄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的。”说着她弯腰搂主了冉姝莉的脖子。
　　冉姝莉忙用手捂上了本子。赵丽娟伸手要枪她的本子，她就把本子递给了赵丽娟。赵丽娟翻看了几页后佩服地说：“姝莉，你可真不简单，不但精通样板戏，而且还偷着研究起外国歌曲来啦。什么时候抄了这满满一本朝鲜电影歌曲啦？跟我说说，这些歌曲里，你最喜欢那几首？”
　　“《卖花姑娘》里面的插曲，《轧钢工人》里面的插曲和《一个护士的故事》里面的插曲。《一个护士的故事》里面的《护士之歌》既活泼欢畅，又热情奔放，节奏感很强，这首歌给人一种勇敢向上的力量，仿佛自己的青春在燃烧似的。”
　　“妈呀，你快成诗人啦。”赵丽娟笑着说，“不过，你再怎么向我介绍、描述这首歌，我也很难感受里面的艺术内涵，还是你给我唱唱这首歌吧，让我欣赏一下，感受歌曲的魅力。”
　　“那多难为情呀，教室里有这么多同学。”冉姝莉小声说。
　　“怕什么？郑大力又没在教室，没人起哄。”赵丽娟说。
　　“那也不行呀，影响别的同学的学习。”冉姝莉摇摇头说。
　　“那到教室外面你给我唱唱，我太想听听这首歌啦。”赵丽娟央求道。
　　“好吧，满足你的要求，走吧。”冉姝莉点点头说。俩人来到教室门前的核桃树下。冉姝莉眼望天空，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然后用她那甜美、圆润的嗓音轻轻地唱起来：
　　蓝蓝的天空飘着白云
　　我们心里充满欢乐
　　党的培养使我获得荣誉
　　战斗中锻炼我茁壮成长
　　啊……伟大领袖
　　我们无限热爱你，
　　战士一颗火热的心
　　永远终于你
　　在那炮火连天的日子里
　　我们的青春闪耀着光芒
　　保卫祖国是我们神圣的职责
　　战斗中锻炼我茁壮成长
　　啊……伟大领袖
　　我们无限热爱你，
　　战士一颗火热的心
　　永远终于你
　　……
　　“好，唱得不错！再来一首。”赵丽娟兴奋地鼓掌说，“不过，美中不足，你如果能用朝鲜语唱的话，那就更美啦。”
　　“去你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冉姝莉红了脸。
　　“你既然这么喜欢朝鲜歌曲，应该学学朝鲜语，到时候咱们学校开联欢会的时候，别人用汉语唱朝鲜歌曲，而你却用朝鲜语唱朝鲜歌曲，那绝对盖帽。”
　　“去你的，又在挖苦我。”
　　“我是在鼓励你，学无止境嘛。”赵丽娟一本正经地上说，“姝莉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对朝鲜歌曲发生兴趣的？”
　　“我觉得朝鲜歌曲，特别是朝鲜电影歌曲的旋律都很优美、很委婉、很细腻、也很抒情……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艺术感染力。像《卖花姑娘》里面的主题歌《卖花姑娘》唱起来如泣如诉，深沉感人；《摘苹果的时候》《鲜花盛开的村庄》《南江村的妇女》里面的插曲却又都充满着欢快、热烈的感情，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最近刚刚上映的《金姬和银姬的命运》里面的插曲却唱出了一种悲凉和惆怅的情调。给我印象最深的歌曲除了上面提到的外，朝鲜电影《轧钢工人》里面的那首插曲也很抒情，很浪漫……”
　　“停、停……后面这句话可有问题。”赵丽娟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很抒情也很浪漫’这句话充满了小资产阶级的情调，不能用这句话。”
　　“那只能用插曲很好听啦。”冉姝莉说，“这首歌曲唱出了两个青年人邂逅重逢的喜悦，唱出了离愁别绪，也唱出了埋在俩人心底的纯洁爱情……”
　　“‘爱情’这个字眼也充满着小资产阶级情调啊，应该用'革命友情’才恰当。”赵丽娟又是一脸的严肃。
　　“总而言之，我非常喜欢这些朝鲜电影歌曲。”冉姝莉兴奋、激动地说。
　　这时候，梅霞霞那帮去看球赛的女生们回来了。梅霞霞是学校篮球女队的队员，她对篮球比赛很感兴趣，所以刚才在她的号召下班里去了十几个女生去球场为高一.三班鼓掌、呐喊助战。
　　“咱班赢球了吗？”一见到她们回来，赵丽娟就关切地问。
　　“还没赛完呢。”梅霞霞说，“我看咱班够呛能赢了，咱班主力队员郑大力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像没吃饱饭似的，本指望咱班能赢分的，他老先生这副德性让你看着来气，所以就气得我们跑回来不看啦。”
　　“现在谁进球最多？”赵丽娟焦急地问。
　　“人家高二.五班呗。”梅霞霞生气地说，“郑大力好几个篮板球都没抢到，还有好几次在篮板跟前投篮都没投中，我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他见我跺脚，还气得拿眼瞪我。气得我一挥手把大家都喊回来啦。”
　　杨艳红从教室出来听梅霞霞讲了球场的情况后，她向在场的女生们挥挥手说，“走，咱们还是应该去给他们鼓鼓劲，助助威。这样兴许还能赢球呢。”见梅霞霞不想去，杨艳红用眼示意赵丽娟，俩人就把梅霞霞拉着去球场。女生们都跟着去了。
　　雷老师怏怏不悦地从球场来到教室。高一.三班的篮球水平在全校第一这是公认的，没想到今天上半场比赛竟然输了球，而且输给了在全校篮球水平最差劲的高二.五班。他大惑不解，一查人数竟然少了和郑大力一样，身高一米八的主力队员的兰平。所以，他赶紧来到教室。一进教室就急切地对埋头学习毛主席著作的兰平说：“你怎么没去参加篮球赛呢？”
　　“我在帮刘伟他们出黑板报，再说，队员也够了，我参加不参加一个样。”
　　“我纳闷咱班上半场输了球，一查人数才发现少了你这个主力队员。于杰没告诉你参加球赛吗？”
　　“他跟我说了，我说要帮刘伟出黑板报，他就让别的同学去了。”
　　“于杰怎么糊涂了呢？”雷老师悻悻地说，“他怎么能不让你这个主力队员上，让别人上呢，太不应该啦。这样吧，你赶紧去参加下半场的比赛，有了你，下半场咱们就能把球赢回来。”
　　兰平很不情愿地去球场了，他怕郑大力不和他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