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隐情情难隐 错事事中错

　　一
　　广亿商厦开始装修了，高远对此事非常上心。装修是一张脸嘛，是万众瞩目的第一印象，他不能不去考虑得失。蓝经理似乎深知高远的担忧，在大型商场装修上还是第一次，经验不足自己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寸步不离守在广亿商厦装修工地，生怕出了什么不测，或者说是其他隐患，都是不可弥补的损失。高远和蓝经理在广亿商厦总碰面，心照不宣却又若无其事。有时蓝经理总想和高远拉近乎，想请他吃饭喝茶。但高远严谨的态度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要蓝经理把装修搞得满意，即是自己请蓝经理吃饭喝茶也觉得值得，没有什么比质量更为重要，他一直这样想。方莹上班后，他一直惦记着，好像心里缺了点什么，但又知道那还不是自己所属。他知道方莹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得几乎触手可得，近得几乎可以知道她的心跳次数。但毕竟还隔着一层薄纸，现在还不能将它捅破，那将是一个天翻地覆的事情，关乎家庭社会、伦理道德。高远没事了就去广亿商厦看一看方莹的母亲，方莹母亲已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以至于连高远把她和玉兰娘家混为远近，成了方莹母亲的常客。他在履行一个承诺，这个承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且理想远大。方莹对于他来说，自己是护花使者；往深处说是一个心灵的寄托，一个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痴情和向往。
　　高远从广亿商厦工地看了一会后，觉得现在还是装修的初级阶段，没有什么可监督的，就和蓝经理交代了几句，开车去了清江南岸的广亿广场小区。已经六月份了，天空黑云压顶，似乎要有一场暴风雨来临。气候闷热异常，空气滞流，仿佛蒸笼要出锅一样。他到了南岸小区，在小区院内停了车，拐回到售房部了解了一下销售情况，看着来不断询问的购房者，他知道了销售还不错，就放心地回到院内，去方莹家。他敲了门，方莹母亲把门开了迎他进去，微笑着说：“这孩子真是有心，方莹就一句话你就不停地来看我。我好好的没事，你忙你的吧，别担心我。”说着要给方莹打电话，可方莹的电话总是关机，几次打都是这样。她无奈叹口气说：“这丫头忙啥呢，总是关机，要是有事找她多难，幸亏有你在身边。”
　　高远说：“阿姨，方莹干的工作不允许开手机，你要理解。有我在你身边，什么事有我呢。”
　　“知道，知道！我不是想告诉她你在这里，让她也放心嘛。”方莹母亲说。
　　高远笑了笑说：“阿姨，这不必要，即是不打电话她也知道我在，她对我很了解。”
　　方莹母亲点了点头，也肯定地说：“这我知道，这我知道。我就是想把这个事给她说一说而已。”高远陪方莹母亲聊了会，看看已接近中午，就回到自己的家中。他对玉兰近来的变化非常满意，他不想破坏了这种气氛，想维持这种来之不易的关系。今天是星期天，他相信玉兰在家等他，和他共度周末。他到了家里，玉兰还没到家。他倒了杯茶，依旧地打开电视，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连续剧，看了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他睡了好长时间终于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环视了一下房间，似乎没见玉兰的身影。他起身到厨房、卧室查看，还是没有玉兰的身影。他纳闷地想：星期天也不交代能去哪里呀，就是出去玩也应该交代一声吗，这不合常理呀？……外边天空浓云密布，雨快要降临了。高远无奈地开上车去了清江大酒店，让女总经理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女总经理心疼地说：“董事长咋这时候还没吃饭，嫂子没在家吗？”高远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女总经理会意地下楼去了。不多时女总经理让服务员端了一个托盘，上边有菜有饭有红酒，女总经理后边跟着来到办公室，把菜饭和酒都放到茶几上，陪着高远边喝边聊。高远心里非常不舒服，玉兰的不归家只是引线，而欧阳主任近来不知是特别忙还是其他原因，打了几次电话约他相聚，都说是非常忙，没有时间。他猜测欧阳主任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或者说某句话或某个事让欧阳主任不高兴，不至于要好的同学和朋友，这么三番五次地推诿搪塞。他这只是猜测，也许人家确实忙，咱也应该体谅人家才是。高远在女总经理的相陪下，不断地喝着闷酒。一杯、两杯，甚至女总经理不给他倒酒他自己倒。
　　女总经理看出高远心中的不快，解释说：“董事长，你有心事呀，别这样只顾喝着闷酒，会伤身体的。”
　　高远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没事，一醉解千愁吗！”
　　女总经理笑着说：“你也想学古人呀，古人那都是无病呻吟，哪有那么多愁不会自己调理的。”
　　高远笑着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你还没有进入家庭，只是在社会的小范围。等你进入家庭，步入大社会的范围，你才知道什么叫愁。”
　　女总经理不理解地摇了摇头说：“合不来就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总会柳暗花明的。”高远想想女总经理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和她处于不同的年龄，对社会的理解简单了些。其实简单也好，社会调查表明离婚率逐年上升，预计两千年以后达到百分之三十五到四十，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好像现在的年轻人把婚姻看成一个搭伙过日子，合了过，不合了就分，现实社会谁不依靠谁过日子都可以。所以他理解女总经理的说法，毕竟有代沟嘛。高远在女总经理的相陪下，不断地说些与自己想法不同的观念，高远也从他们年轻人身上了解到另一个世界的喜怒哀乐，心境慢慢敞亮了。他想到了方莹，想到了和女总经理同样的思想脉络，他想更深一步地了解方莹。
　　他在女总经理的相陪下，喝了不少酒，也吃了不少饭，情绪好了许多，就告辞女总经理，去了广亿商厦装修现场。雨开始下起来，他打开雨刮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不多时到了广亿商厦装修现场，他走了进去，蓝经理也早就在哪里守候。他和蓝经理探讨了一些事情，达到了思想统一，最后拍了一下蓝经理的肩膀，信任地说：“你办事我放心，放开手脚干吧，广亿大厦运营成功，有你一份功劳。”说完开车去了广亿公司总部。
　　姜远宏今天没出去，在和基建科长说着三星湾规划手续的事，见高远进来，笑着说：“这几天总看你在广亿商厦盯着，我路过几次你都在，只是忙没和你打招呼。”高远问姜远宏：“和建行的沟通有结果吗？”姜远宏笑着说：“送上门的生意，高兴还来不及，他能拒绝吗？已经答应了，协议正在草拟中。”高远对基建科长说：“你多跑跑规划局，多和他们交朋友，别老让总经理替你做工作。”基建科长诺诺连声地说：“董事长批评的好，我一定按你的要求去做，请你放心！”高远和姜远宏在公司喝了一下午茶，女秘书殷勤地为他们不断地沏茶，还不时地和他们聊天，高远和姜远宏都觉得女秘书近来成熟了许多。接近傍晚，高远想着回去不知怎样，就约姜远宏和女秘书一道去了一家小酒馆，点了四个特色菜，喝了一瓶白酒，又给女秘书开了一瓶干红，大家吃了饭各自归去。高远也开车回到家里，打开门，黑灯瞎火的，室内空无一人。高远想着还早，玉兰或在往家赶，就打开空调和电视，倒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等到过十点，玉兰才风急火燎地赶回来，解释说：“星期天，几个老师要去仓山寺看看，就带他们一起去了，没吃饭吧，我来给你做。”高远没往别处想，相信玉兰说的是实话，就说道：“我吃过了，你也累了，洗洗休息吧。”玉兰上前给高远添了茶，亲热地坐到高远身边问寒问暖。高远觉得玉兰近来态度大变，虽然今天不辞而别，但还是心存感激，就劝说：“都累了，洗洗睡吧。”夫妻俩从没有这样的默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高远心中十分惬意，夜间夫妻亲热自不必说，就像天气一样，谁也预料不到今天开始是晴天，不多时就是倾盆大雨。
二
　　六月中旬，下了一周的雨终于停了，高远开车去了广亿商厦，他刚上了健康大道，看到二高教务主任丁慧敏骑着摩托在前边走着。他开车和丁慧敏同行，丁慧敏还生气地骂道：“开个奔驰有什么了不起，这样来挤兑我！”高远摁了几声喇叭，加快了车速到前边停了下来，下车站在路旁笑着把丁慧敏迎下车来。
　　丁慧敏笑着说：“刚才骂你听到了没有？”
　　高远笑了笑说：“你骂的话被一阵风刮跑了，我什么也没听见。”
　　丁慧敏笑着用指头捣了捣他说：“一辈子长不老，净会耍嘴皮子。”
　　高远问：“忙啥去呢，还骑摩托呀，那么多存款也不买车。”
　　丁慧敏讥讽道：“我能像你董事长，拔根毫毛比我腰都粗，别埋汰我了！”
　　高远笑着说：“要真没钱我先给你垫上，有了钱还我，没有了拉到。”
　　丁慧敏摇了摇头说：“那个情永远都还不起，还是骑我这两轮安心。”
　　说了一阵话，高远正要告辞开车走，忽然丁慧敏喊住说：“高远你等一下，我想问你：‘你二高有什么亲戚没有？’”
　　高远一愣，淡地说：“没有呀，我哪来的亲戚。”
　　丁慧敏疑惑地说：“那好像你家我弟妹长往我们学校去，找我们的副校长干啥？而且俩人经常地出去散步，我就看见好多次，只是弟妹对我不熟。”高远听了也觉得奇怪，但还没往别处想。
　　丁慧敏说：“我只是闲说，你别忘心里去——不过那副校长多年丧妻，只一个女儿也不在身边。”
　　高远听了心里有些起疑，但不好在丁慧敏面前显露，就笑着说：“也许你认错你弟妹了，你俩见得少。”
　　老师们好辩理，丁慧敏争辩说：“再生分连弟妹都不认识？亏你说得出口。”高远不再争辩，只淡淡笑了一笑，开车而去。
　　丁慧敏走后，高远心里五味杂陈，极度怀疑玉兰最近的表现，甚至把玉兰近来的亲热表现也觉得反常。他把各种事情作了分析，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免得时间久了闹出什么不雅传闻，更影响自己的形象。他翻来覆去地想着，以至于到了公司还在发呆。雨停了，高远在公司院内转了一圈，不想把心烦意乱的心情带到办公室。他走进办公室，姜远宏和女秘书都在，办公室主任也在他后面进了办公室。今天因为雨刚停，姜远宏也窝在办公室里。高远到了办公室，只和他们打了招呼，有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建行的协议签好了吗？”姜远宏答道：“昨天给你说过，事情基本谈成，他们还在商议，最近可能就要签协议。”高远点了点头，坐在办公位置上，女秘书给他倒了杯茶，他对女秘书笑了一笑，有些不太自然。高远喝了会茶，说了广亿商厦装修的一些感受，督促姜远宏也常去看看，不能让装修公司以次充好，有可乘之机。姜远宏说：“这你放心，我和基建科长轮天去监督，量他们也不敢胡作非为的。”高远在公司喝了会茶，交代了一些事情，就郁闷地开车回到家中。
　　他打开空调，坐在沙发上回想丁慧敏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对玉兰的性格非常了解，玉兰对金钱不太走心，只想过平淡的日子。对待人情世故也不太在意，你来我往，你不来我也不理会你。在学校有老师或者校领导和她过不去，她睚眦必报，不讲情面，为此高远也说过她。在男女之事上玉兰一般还是比较守旧，很少和其他男人接触，但也不能说明人没有变化的可能。时代变了，人的思维也在变，何况自己的风流韵事被玉兰抓住，玉兰的报复心理极强，或有可能处于这样的动机，或者对自己已经不抱希望了，想找个精神依托。他想了一会有点坐不下去了，他想了解真实情况，也不想冤枉玉兰，但也不能装着视而不见。一顶绿帽子谁都不想戴，何况又是大名鼎鼎的董事长，传出去才笑杀死人。正要打电话时，玉兰下班回来，他只好把心情调好，对玉兰说：“今天放学这么早，没课吗？”
　　玉兰也高兴地对他说：“今天星期三，课少。想着家里衣服还没洗，就回来早了。”高远对玉兰的持家还是很满意的，要是没有自己的不雅之事被玉兰发现，家庭还是和睦的。虽常有口角，但也不会发生相互猜忌的想法，玉兰更不会有报复之理。高远对玉兰近来的变化非常高兴，甚至还想到丁慧敏所说不可能是事实。但有时直觉是不会骗人的，他对玉兰的近来变化做了反向分析，觉得玉兰是在掩饰自己的事情，或者让自己感受她对家庭的赤胆忠心。不过此时高远还不能把事情定死，或许只是一个误会呢，他要慢慢细查，从长计议。高远打定主意，从表面做出镇定和和悦气氛，对玉兰也是百般体贴，夸赞玉兰贤淑，更从情感上拉近关系，玉兰也深信高远对自己的态度是真诚的。
　　时间过去几天，高远心里还是放不下丁慧敏说的话，就想查一查真实的情况，至于怎么查，他思考了很久。第一不能说是自己家里的事，第二还要隐秘不能让玉兰发现，否则会弄巧成拙的。他想了很久，想到了阎老虎这个社会上的混混，也曾经帮了自己很大的忙。不要轻视这些人，可以成事也可以败事，所以要把事情交代好，免得节外生枝。他给阎老虎拨了手机，阎老虎在电话里高兴地说：“高叔，今天想到侄儿子了，多少天都没联系了，肯定是有事需要我吧。”
　　高远笑了笑说：“你说对了，侄子！你办事我放心，还要你出马才行，你在哪里，我开车去接你。”
　　阎老虎答道：“你不用来接我，我们在‘亚细亚咖啡厅’见。”
　　高远说：“可以，我们现在就去。”就掉头开车过了清江三桥，去到“亚细亚咖啡厅。”到了咖啡厅，他要了一个包间，站在包间门前等候阎老虎。不多时，阎老虎也开车到了，高远把他迎到包间里，让服务员泡了咖啡，坐下来对阎老虎说：“今天让你来，是替我朋友办点事，但要必须保密。”
　　阎老虎笑着说：“不会是什么好事吧，说来听听。”高远拿出玉兰的照片说：“这个女人在市二初中教学，是我朋友的妻子，你跟踪查一下她平时在干什么。我朋友愿拿出五万元现金，先给我了一万元定金，事成之后如数付给。”高远把照片递给阎老虎，从兜里掏出一万元现金交给他。
　　阎老虎接住钱说：“高叔，你放心，查不清楚我把一万元退还给人家。”高远接住说：“你查清了，其他钱包在我身上，他不给你我给你，你放手去做吧！”阎老虎喝了几口咖啡，领了任务而去，高远心里还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