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生窦疑

　　虽然黄小波的外表给人的印象有一点放荡不羁与玩世不恭，没想到这小子内心还挺传统。
　　邹蓉蓉的好吃懒做和无理取闹，黄小波能忍，对父母的不孝顺也经常幻想会随着了解的加深而改观，甚至到了叫号离婚的时候还能忍。
　　这与当代流行的视结婚为儿戏，离婚是家常便饭的趋势格格不入。
　　还有一个原因是黄小波还是比较喜欢邹蓉蓉的，甚至模模糊糊产生了一点爱，有一段时间黄小波曾有过因为邹蓉蓉不能生育而想领养一个孩子的想法。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忠贞”，也许是老黄家的骨子里天生就有的东西，基因一代代相传。
　　黄小波做完晚饭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什么也不想干，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吃晚饭的时候黄小波也没吃几口，好像是饿过劲儿了。相反邹蓉蓉却没少吃，什么荤的素的干的稀的，弄光了好几盘子。原来吃喝玩乐也消耗体力，不单单是干体力活。
　　邹蓉蓉吃饱喝足后，脸上贴着面膜身上穿着睡袍走进里屋。低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揣了黄小波两脚：“该死的东西，吃完就睡，也不脱衣服，还吸得满屋子的烟味。醒一醒！醒一醒！再这样明天去猪窝睡吧！”
　　邹蓉蓉见黄小波不动弹睡得像死狗一样更加生气了，一转身抱起枕头和被子上客厅去睡了。
　　这一宿黄小波做了许多梦，内容大多都是一致的，基本上是姊妹篇。
　　黄小波梦见自己和岳红躺在自己家的火炕上，周围是他们的一大群孩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真是应有尽有，姑娘小子一大帮。他们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虽偶有矛盾，但也其乐融融。在高兴之余黄小波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不容质疑，这逼人的目光一定是邹蓉蓉的。
　　黄小波喜欢岳红的知冷知热会疼人，不像邹蓉蓉那么自私刻薄又刁钻。正应了那句“相爱容易，相处难”的话，邹蓉蓉除了给黄小波一个外貌，其他还有什么呢？
　　话虽这么说，虽然他们的婚姻也不太和谐，但黄小波仍然没有提出离婚。一个是黄小波性格比较优柔寡断，总是幻想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邹蓉蓉会被感动而反过来对自己好；另一个黄小波比较“忠”，不会主动提出离婚。黄小波也曾经想过，自己这辈子就这个命了，将就着过吧！活一天，算一天。除非对方先提出分手，那黄小波是没有办法了。
　　随着婚后日子的一天天过去，黄小波越发感觉到婚后两个人的相互关心与体贴比外表的光鲜不知要重要多少倍。此时黄小波非常后悔当初只重外貌、不重心的选择。
　　黄小波在梦里哭了，哭得如此伤心，真是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以至于眼泪流了一炕，差一点酿成洪灾。这让黄小波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尿炕时的情景。
　　第二天早晨太阳还没出来，黄小波就醒了，一轱辘爬起来，像上了发条似的。省去了洗脸的程序，也没修边幅，急急忙忙划拉两口热好的饭菜就开着摩的干活去了。
　　这大蒲柴河镇最热闹的地方非菜市场门口了，同时也是汽车站等车的一个站点。除了早中晚人比较多以外，平时还是挺安静的。黄小波把摩的停在菜市场的大门旁边，点上一根烟蹲在路边等生意。
　　这时同村的蔡大憨不知从哪走过来，对着黄小波一阵发笑：“黄小波，来的挺早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我猜是不是两口子打仗了？”
　　黄小波抬头看了蔡大憨一眼说：“你来的也不晚啊？咱俩前后脚而已。”
　　这时蔡大憨也蹲下来，黄小波递过一根香烟：“长白参，十元钱一盒的。你对付吸吧，目前咱哥们太贵的烟也吸不起。”
　　蔡大憨摇摇头说：“我不也吸这个牌子的烟吗？虽然我跑出租车比你多挣点，可有啥用？到时候结婚一花就没，我那彩礼钱现在还不知道上哪儿整去呢。”
　　黄小波听后叹了一口气：“你小子也挺难，三十多岁的人了，对象还没有着落；条件也不好，人还长得黑，你那寡妇妈不得愁死啊？”
　　一席话让蔡大憨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八字：“那咋办啊？”
　　黄小波把脸转向另一边说：“我哪知道咋办？你自己想辙呗！我自己这一出戏还不知道怎么唱呢？”黄小波在地上把烟蒂掐死，然后垂下头用双手托着腮帮子自言自语，“其实我俩也没动手，就是吵了几句嘴。但我心烦，在家呆不住……”
　　这时蔡大憨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凑到黄小波的耳旁小声嘀咕。黄小波一把推开蔡大憨：“离我远一点，瞧你这味儿，我受不了你的口臭味。早上吃大蒜了吧？”蔡大憨眨了一下眼睛：“早上没吃大蒜，吃的是大葱！”
　　黄小波回头看了一下周围：“我说蔡大憨，咱俩起这么早，你想想周围还能有谁？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有话尽管说，咱俩可是老同学不能藏着掖着的，那样多没劲？”
　　蔡大憨咂咂嘴说：“话虽这么说，但现在的世道人心隔肚皮，世事难料啊……对了，黄小波你和岳红好，你媳妇邹蓉蓉知道吗？”
　　黄小波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蔡大憨神秘地说：“黄小波我告诉你，纸里包不住火，你这么干早晚会出事儿的。另外前天中午我送客人到大蒲柴河林场，在场部的大楼门前，我看见邹蓉蓉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人的岁数挺大，好像是一个当官的，和邹蓉蓉又楼又抱的，关系挺暧昧。我又回头仔细看了几眼，那个女的确实是邹蓉蓉……”
　　黄小波正准备要细问，这时不巧来了几个小青年要打车，蔡大憨立刻站起来边跑边回头喊：“老弟，我现在来活了，咱们以后聊！不过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半点水分，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黄小波将信将疑，张着大嘴老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巴巴地看着蔡大憨开出租车拉客人走了。
　　此时黄小波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浑身直哆嗦，便一头钻进摩的里，回手一把关上了车门。
　　随着学生流与上班族一波波地过去，街头的行人也逐渐少了起来，只剩下一些老人与孩子在街上来回走动。
　　黄小波拉了两趟活又回到原处，擦了一把汗随即按开手机：“唉！时间过得真快，现在马上就十一点了，中午吃点啥呢？米饭炒菜还是面条？还是吃面条吧！这两天上火，油腻吃不进去。”黄小波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摸衣兜，打算掏一根烟吸。
　　就在黄小波掏出香烟抬起头的一刹那，他突然看见一个小男孩在大街中间被一辆红色的大卡车拦腰辗过，速度之快也就一瞬间的事儿。
　　这时，小男孩被轧在大卡车的车轮下面正随着车轮的向前转动而翻滚，并痛苦地伸出手脚挣扎着。
　　此时大卡车好像也感觉撞到人了，马上回轮倒车，遗憾的是又把小男孩轧了一遍。
　　大卡车在受伤的小男孩的面前停下了，可是并没有下车进行施救和打120，而是突然掉头开车逃逸了。
　　黄小波想过去营救那个被轧的小男孩，但转念一想：“不行，如果我去救那小男孩，万一被牵连上就说不清了。”黄小波又坐车里，脸上不停地流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街上陆陆续续过去不少的行人，但基本上都绕开走，生怕沾上什么灾星。眼前小男孩已经奄奄一息，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黄小波几次站起来，又几次坐回去。
　　不远处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走过来，看了一眼被轧的小男孩，二话不说马上把小男孩拖到路边，急忙掏出手机报警……
　　见到此情此景，黄小波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心里马上意识到：“可能耽搁的时间太长，孩子没救了。”但黄小波同时又想到：“不是你撞的人，你为什么要救？”黄小波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可能这是一句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一句话，流了太多的泪以后就没有人愿意做英雄了。
　　更深层次的说人为什么怕讹诈，而且又有讹诈人的人存在呢？因为生存艰难。如果一场车祸只花个三千五千的他还会讹诈吗？我想不会的。当人活着都成问题的时候人性中“恶”的一面就会被无限放大，导致人心不古，也许是这样。
　　黄小波不停地在心里责骂自己：“我还是一个人吗？见死不救，缺老德了。没准自己哪一天会遭报应的，有可能被雷劈，或者让车轧死。”黄小波顿时没有了饿意，反而觉得胃里一阵阵恶心。
　　黄小波扭动钥匙打着火，启动摩的向家奔去。
　　因为有一个事儿让黄小波在心里不停地犯嘀咕，必须得找妻子邹蓉蓉当面问清楚才好——那就是蔡大憨早上对黄小波说的那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