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失望

　　礼拜天上午，铁蛋来到部队大院嫂子家。他给三个侄子和侄女买了三瓶桔子汽水十块水果糖。汽水一人一瓶；俊山，俊水每人三块水果糖，俊红四块水果糖。
　　俊水看着俊红手里的四块水果糖和她一脸得意的表情，就灵机一动说：“妹妹，大人说，吃糖多了对牙齿不好，你这么小，不能吃很多糖，你再给哥哥一块水果糖吃好不好？”
　　“我才不呢，我最小，就应该多吃一块。”俊红忙把攥着四块水果糖的两只手藏到了背后，“那你吃糖多了，就不怕对牙齿不好啊？”
　　“哥哥比你大啊！牙齿结实，所以不怕。”俊水不死心。
　　“妹妹，别听俊水的，他在骗你呢。”俊山对俊红说。
　　“我没骗你……”计谋被哥哥揭穿的俊水一脸坏笑地跑开了。
　　张兰妮问铁蛋：“你咋自己来了，秀芳呢？”
　　“秀芳说今天要洗澡，洗衣服不能来，等抽空再来。”铁蛋说。
　　“你觉得秀芳咋样啊？”嫂子问他。
　　“挺好啊！”铁蛋不假思索地说。
　　“那你俩就多接触接触。”张兰妮说，“我跟她嫂子都觉得你俩蛮般配的。”
　　“嫂子，我现在正在实习，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等以后再说吧。”铁蛋说，他理解嫂子的良苦用心。
　　“实习还耽误谈对象啊？”张兰妮说，“等人家秀芳跟了别人，你就后悔吧。”
　　“她愿意跟谁跟谁，跟我啥关系？我有啥后悔的？”铁蛋不以为然地说。
　　“你都这么大年龄了，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张兰妮白了他一眼说，“人家秀芳姑娘不但长得俊，还有礼貌，在村里还是医生，哪点配不上你王铁蛋啊？”
　　“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婚姻的事，要两个人情投意合才行，不能一厢情愿啊！”铁蛋笑着对嫂子说。
　　“人家秀芳她嫂子就对你俩谈对象的事很赞同，她亲口跟我说过。”张兰妮说。
　　“这又不是跟她嫂子谈对象，她赞同并不代表秀芳赞同啊！”
　　“要是人家秀芳姑娘愿意跟你谈对象呢？”
　　“那我也得考虑考虑啊！”
　　“王铁蛋，你现在是不是以为自己当上正式工人翅膀硬了，眼眶高了？”张兰妮说，“我告诉你吧，人家秀芳姑娘要是能同意跟你，那你就烧了高香啦，你是工人，人家也是工人啊，哪点比你差？”
　　“嫂子，我是说我们之间谈对象可以，但是，必须双方都满意才行啊！”见嫂子生气了，铁蛋忙笑着解释说。
　　“你跟我说句实在话，要是人家秀芳愿意跟你，你啥态度呢？愿意还是不愿意？”张兰妮看着铁蛋的脸追问道。
　　“嫂子，我不是说了嘛，我俩现在都忙着实习，等实习结束了再说吧。”铁蛋搪塞道。
　　“好吧，等你实习完了，你就好好跟人家秀芳姑娘谈对象，谈的差不多了呢，就赶紧结婚。”张兰妮说。
　　“行啊嫂子……”铁蛋点点头，心里话，到那时候，我就把玉芬和蒙蒙娘俩从沂蒙山接来了。
　　见铁蛋点了头，张兰妮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赶紧到菜园子里割韭菜，跟娘一块包饺子。铁蛋就到丝瓜架下跟三个侄子，侄女一块乘凉玩耍去了。
　　饺子下好后，张兰妮先盛了一大盘给徐慧家端去，对正做饭的徐慧说：“这是韭菜肉馅饺子，让三个孩子赶紧吃，不够，还有鸡蛋韭菜素饺子呢。”
　　“铁蛋自己来的？怎么不见秀芳呢？”徐慧接过那盘饺子端到饭桌上，招呼三个孩子吃饺子，然后回身问。
　　“人家说没时间，抽空再来家里玩。”
　　“让铁蛋好好跟人家谈谈，我觉得秀芳是个不错的姑娘，蛮配得上你家铁蛋啦。”
　　“是啊，我跟铁蛋说这件事，他还不当回事呢，说等实习完了再说吧，气死我了。”
　　“这么好的姑娘，要趁热打铁才行，可别让别人抢了去啊！”
　　“谁说不是呢？我也这么担心啊！可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不着急。”
　　“铁蛋现在成了大工人啦，眉眼高了，不着急啦，不是在农村当社员的时候啦。”
　　“是啊，那时候，是个女人他就能同意，现在可好，这么俊这么好的大闺女摆在眼前，他就一点不动心。”
　　“是不是他还谈着一个呢？”
　　“我问他了，他说跟俺婶子介绍的那个女的没谈成，觉得不合适。”
　　“你也别着急嫂子，他刚当上工人，正在紧张实习，先不分心谈对象也对，那就等着他实习完了再说吧。反正湘秀莲挺满意这门亲事的，既然她嫂子同意，秀芳也没问题。”
　　“是啊，我估摸着秀芳也能同意这门亲事，俺家铁蛋蛮配得上她啊！”张兰妮说完，又赶紧回家包饺子，下饺子去了。
　　中午全家人吃完饺子，张兰妮单独给秀芳下了一盘韭菜猪肉馅的饺子，装进饭盒里，让铁蛋赶紧骑自行车趁热给秀芳送了去。
　　铁蛋跟秀芳他们实习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秋天，化肥厂整套生产设备也在地方工程技术人员的协助下试车成功，并生产出了合格的化肥产品。他们这些新招收的部队子弟和烈士亲属们，经过考试合格后，全部上岗工作啦。
　　在实习的日子里，铁蛋一直思念着远在沂蒙山的玉芬和蒙蒙，现在他实习结束，正式上岗工作了，他要实现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去沂蒙山接她娘俩来这里。
　　于是，他瞒着嫂子张兰妮，跟厂里请了三天假，说有事回老家一趟。他没有回老家，而是坐上了火车，下了火车后，又倒汽车，第二天傍晚时分赶到了沂蒙山县城，在县城住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他买了些供品和烧纸，到沂蒙山烈士陵园去祭奠哥哥王善祥，在哥哥的墓碑旁，他跟哥哥说着心里话：“哥啊，弟弟铁蛋来看你了，俺嫂子跟俺俺三个侄子侄女都挺好的，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在部队办的五七化肥厂当工人啦，现在通过实习已经正式上岗啦。五七化肥厂离着俺嫂子住的部队大院不远，我经常过去看看俺三个侄子和侄女；哥啊，我找了媳妇，是沂蒙山这边的，她丈夫在水库工地牺牲了，还带着个女儿……我今天来这里是接她娘俩到化肥厂的，我准备跟她结婚。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俺嫂子，她不喜欢我找带孩子的女人，怕是拖累。可是，我相中了她，决心跟她过一辈子……”
　　给哥哥上完坟后，铁蛋又坐汽车赶到了刘玉芬娘家所在的村庄，大刘庄。他是按照以前玉芬跟他通信时候的地址找来的。丈夫去世后，刘玉芬带着女儿蒙蒙在她跟丈夫分到的三间土坯老宅中住了几年后，又带着蒙蒙回到娘家住啦。
　　他来到村委，跟村委一位年龄大工作人员做了自我介绍后说：“我是部队五七化肥厂的工人，我叫王铁蛋，来接刘玉芬和蒙蒙到我那里去。”
　　“你是她什么人？”年龄大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问。
　　“我是她对象。”铁蛋认真地回答。
　　“你是她对象？”另一个正看文件的中年工作人员听了他的话，突然吃惊地看着他问道。
　　“这是我们大刘庄村革委会韩主任。”年龄大的工作人员忙给铁蛋介绍说。
　　“是啊韩主任，我是刘玉芬同志的对象，我来接她到我那里去，准备跟她结婚。”铁蛋郑重地说。
　　“你是她对象？不会吧……”韩主任用警觉的眼光盯着铁蛋。
　　“怎么不会啊？她带着蒙蒙到我们村住过一段时间呢！”铁蛋肯定地说。
　　“奥，我想起来了，你是惠民王家庄的吧？有这回事，我给刘玉芬开的介绍信。”韩主任恍然大悟。
　　“韩主任，你能告诉我玉芬家在哪住吗？”铁蛋说。
　　“她不在家啦，已经领着女儿跟一个南方游医走了，我还给她开了结婚证明信。”韩主任不以为然地说。
　　“什么，玉芬跟人走了？”这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铁蛋惊鄂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他跟那个南方游医走了快一个月了。”韩主任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
　　“她怎么能这样呢？她是准备跟我结婚的啊！她怎么突然又跟人走了呢？”铁蛋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大声问道。
　　“你吵吵什么？这是村革委会。”韩主任拍了一下桌子，马上变了脸色，然后站起身来怒视着他。
　　“对不起韩主任……”铁蛋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缓和口气，歉意地说。
　　“她跟谁走，那是她的自由，我们也管不着，你也管不着。”韩主任冷淡地说，“要不你就去她家里问问她爷娘去，看看她爷娘怎么说。”
　　铁蛋转身离开了村委会，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满脸颊……他心如刀搅……
　　他没有去玉芬家问她爷娘。她不认识她爷娘，她爷娘也不会给他满意的答复，婚姻自由，她爷娘怎么能管得了这种事呢？
　　这太意外了，他一点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来的时候，信心满满，考虑最多的是，如何说服玉芬跟他走，而且，他感觉自己有十分的把握能说服她跟自己走。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玉芬会跟别人走了，而且是跟别人去结婚去了……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是太过残酷啦！他从报名进厂的那一天起，他就憧憬着有一天来村里接玉芬和蒙蒙跟他走的，可是，他等来的这一天竟然是玉芬领着蒙蒙跟着别人走啦！
　　这太令他失望啦!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大刘庄，他真想跑到没人处，大声地痛哭一场，以宣泄这令他刻苦铭心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