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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失落画像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11-12 14:58:20      字数:5269

  犹如坠落深渊,抓不住的惊慌失措,无垠的荒漠,少郡混乱中辨不清东西南北。耳边沉闷的声音响起:你如此执迷不悟,害人害己,还不知回头吗!她踉跄地走着,对着那个摸不着、又看不见的狂妄东西,一股怨气道:我霍少郡无愧于天地,为何要回头,我做错了什么!
  那个声音如同天籁传来:“你不服从天命,恃才祸乱阴阳,不知悔过还口出狂言,天不容你。”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如同天地崩塌。
  她看见子玉摇摇欲坠的身体,俊秀的脸变苍白如灰,嘴角却涌出殷红的血。急急上前抱住他,怒声道:“你们冲我来就是,为何要惩罚他,他犯了哪一条罪。”
  “天地万物皆有定数,人伦孝悌不容蔑视,天规条条只小做惩戒而已。”说完一股阴气袭来,狰狞二鬼持索就要来拿自己怀中的子玉。少郡死死抱定不放,斥责道:“是你们枉做仙神,戕害扼杀人性,错在你们,我不会让他去的。”
  “阎君住手!”一道金光驱散了阴气,白衣飘飘从天而降,“他们既已被贬凡世,原有自己的定数,只可顺其自然。阎君留情,随他们去吧。”
  望着这耄耋老者,银须银发,少郡也不禁生畏,哀求道:“是霍少郡我行我素动了宿命,不能累及他们,求天尊救他一命。”
  “你既知如此,就该堪破名利,三生三世,劫数未泯,就该完成宿缘,早归天界。”
  少郡道:“既天降机缘赋予皇命,霍长君就成了过去,世上只有霍少郡,非为名利,实则挚爱苍生欲尽绵薄之力,匡扶元主以稳定社稷民生而已。”
  “人间善恶不一而论,非你一己之力可行。你若还执迷不悟,魂转三世已是劫数,这最后一世你好自为之吧。”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少郡脚边腾起,卷着子玉翩然而去。少郡慌了:“天尊不可,他不该为我而死,求您放过他。”
  “不是因你,是劫数难逃,他们姐弟必有这一劫,自会有人为他们渡劫,你且回去吧。”
  “子玉,子玉,”少郡追着,唤着,被一道霞光遮拦。是绾秀,凤眼明媚,皓齿樱唇,说道:“姐姐不用再追,星君必会无恙,你知道的已经太多,速速请回吧。”说完轻拂彩袖。
  少郡似坠入一片云雾,头重脚轻,身子重重跌在地上,却是绵软的很,又温暖又舒服。
  “大人,丞相大人。”俩御医声声唤着,少郡终于醒了过来。她拍着仍是思绪混乱的额头,想理清梦中的一切,却是越理越乱,索性问道:“刚才我是怎么啦,睡着了?”
  “岂止睡着,您从昨晚睡到今日,都快天黑了。”
  “啊!”少郡一惊道,“出去,你们先出去。”俩御医听话站到门外去了。少郡忙着推开被子坐起来,见自己身上衣服完整,这才舒了口气。另一桩心事又涌上心头,她命御医进来问道,“平辽王,没事吧?”
  “没事,毒也解了。”
  “解了?”少郡依稀记起梦中的情景,倒也不十分惊讶,只是奇怪道,“是谁解的?”一个御医道:“天未亮前,有个白发飘飘的道人,自称是云鹤仙人,与王爷有两年的师徒缘分,特来相救。”
  少郡舒了口气:“这就是了,我听王爷说过这位师父,王爷如今怎样?”御医道:“王爷身上的毒被这位老道用功力基本逼出,没有大碍了,咳了许多的黑血,如今虚弱还在昏迷中。这位道人还给大人留言,说以大人的医术,完全可以为王爷彻底清除余毒了。只是排毒时伤及肺腑,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期才可痊愈。”
  “知道了。”少郡说着起身整整衣服,问道,“我是怎么到了这屋的?”
  “噢,是萧将军听我们说大人只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便亲自抱了大人过来,还吩咐士兵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你们给我诊过脉了?”少郡小心问道。御医回:“霍丞相医术胜过下官,不敢妄断,丞相只是寸脉有些不足,致使阴脉盛了些,需要多加调理,下官不知说的对不对?”
  少郡笑了笑:“放心,本相生来就羸弱,脉如女子,从小就调养,如今也壮的很,从山东到关外,不是也挺好吗?”
  御医顺着说道:“是,是,丞相男生女相,是大富大贵之人,所以能辅佐皇上治理朝政。”少郡又笑笑出了屋子,入仕以来,每每有人瞩目,她都是这种以毒攻毒的姿态,谈及女相坦然以对,才使朝廷内外的人慢慢释疑。
  屋外,一队士兵正要出去换岗,少郡问道:“萧小呢?”士兵回道:“萧将军自从王爷脱险后,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呢。”
  子玉的屋子里,那张大炕上,萧小四仰八叉的睡着,把个尚在昏迷中的师父放在最里边。少郡要诊脉还要用力探身子,又不忍叫醒他,便绕到床头,抬起子玉的胳膊,一手托着一手按。脉搏跳动微弱却是规律的很,呼吸平稳,脸上也褪去了青黑色,只是苍白的吓人,可能排毒时失血太多的缘故。
  “长君!”子玉意外地叫了一声,把少郡吓了一跳。再看他,双目微闭嘴唇轻轻抖动,被按脉的手一下抓住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摸着,喃喃自语,“君儿,别走,别走!”她明白这是潜意识的梦境,依着子玉虚弱的手劲儿她完全可以挣脱,却是不忍,任由他握着,并把他还在空中挥舞的一只手抓住塞进被子里,没想到也被他死死握住,不肯松了。
  “长君,你可来了,”子玉继续梦呓,‘抱歉,原谅我,我---”
  少郡觉得子玉的手劲儿越来越大,怕他突然醒来,正想甩开,见旁边的萧小翻了个身,迷糊道:“大人也给我号号脉。”她猛然挣脱,气道:“你壮的像头牛,睡的像猪,号什么脉!”
  “唔”,萧小应了一声,他是被子玉几句话弄得醒了,睡眼惺忪见大人正被师父任意抓着手,大人眼里流露的那种神情温暖的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便情不自禁说了这句话。说完也清醒了,见师父并未醒来,忙给少郡解释道:“大人,我是觉得自己浑身没劲儿,睡不够。”
  少郡道:“这正常,你被你师父闹的情绪大起大落,多日赶路打仗,累狠了,像大人一样睡够就没事了。”萧小起身,给师父盖盖被子,说道:“师父咋啦,我还以为他醒了。”
  “没有,刚才说梦话呢。”少郡不愿多解释,岔开道,“昨天若不是黄将军阻止,你还不知再说些什么呢,皇上在场,你这么口无遮拦,会带来麻烦,也会牵连你师父,以后万不可以这样了。”
  “萧小知错了,当时我是被师父吓坏了,心疼他才昏了头,可这也是萧小心里话,皇家世世代代为自己霸着皇位,每次保他还要死那么多人,还要心甘情愿的去死,这不公平。”
  少郡想,许是萧小与子玉的身世不同,这是师徒俩之间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却是要不得。便道:“几千年来就是王者居上,皇帝作为公认的君主受百姓认可,只有这样才会统一臣民。没了这种信仰,这世道还不乱了,遭罪的还是百姓。这里没什么道理,就是一种凝聚民心的祖制,所以君王失了民心,便会被推翻,百姓就会陷入战乱,这些你必须明白。君王制至高无上不可冲撞。你若得罪了可以远走天涯,可你师父有家有业,你会害了他。懂吗?”
  萧小似懂非懂,也点头,至少他不会愿意连累到师父。
  子玉终于醒了,叫着长君睁眼寻找起来。那双眼中的惊喜让少郡心酸,一天的阴阳相隔如过了一世。她忙道:“哪来的长君,是你做梦了,快醒醒,你都昏迷一天多了才捡回这条命。”她立刻让萧小吩咐士兵把备好的米粥端来,自己睡了许久,也早饿了。
  子玉不信,他坚信自己的感觉,说道:“就是君儿,不会错的,我抓到她的手了,又软又热,怎会是梦?”少郡心里替他难过,直说道:“那是恩师我的手,被你一下子抓了,又可怜你刚死里逃生,心里不忍才充当了一会儿,你别怪恩师才好。”
  “真的?”子玉失望了,神情暗淡下来,自语道,“那感觉,就像真的,”他苦笑一下,“我为什么要醒,恩师不该救我。”几滴泪水从他脸颊缓缓落下。
  少郡鼻子一酸,见萧小和一个士兵端着粥罐和碗进来,她偷偷抹了下眼睛,劝道:“行了,你也别太伤感,她都离家五年多了,又从小与你分开,何苦,能活着就该知足。知道你昨日折腾我们多久吗,萧小为你和你那些将士们差点翻脸,还险些得罪皇上。为让你排尿,他跪着给你推柔足足趴了近半个时辰,你就别再折腾自己了。”
  子玉勉强一笑,望着恩师和萧小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萧小道:“师父活着就好,萧小再累也高兴。其实大人他,也---”还没说完,脚上就被少郡狠狠踩了一下,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子玉没察觉,只是感激地望着少郡,那张让他充满向往的脸,还有那把凌霄剑---他猛地想起什么两手在怀里摸着,脸色有些慌乱。
  “师父找什么?”萧小问道。
  “画,那张画,你没见么?”
  “画?”萧小问,“是王妃师母那张吗,你怎么带在身上?”
  “别问了,到底见没见?”子玉急的一下坐起,眼前发黑一阵眩晕。萧小扶住他道:“师父别急,要是你在怀里放的,就可能是给你脱衣吸毒时掉了,我问问他们谁见了。”说完和那个士兵一齐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两人耸拉着脸回来,少郡早猜到是如此,不管是谁捡到,还包括那些已开走的士兵,知道画像来历的不多,这么久了哪里还能寻到。萧小道:“我说了,师父别着急,他们都说没见,也许---”
  不等听完,子玉掀了被子就要下地,还要萧小为他找靴子。“你干嘛?”少郡上前一摁,他竟没能挣得起来,焦急道:“许是落在山上了,我要去找。”
  萧小道:“师父身子这样怎么能去,我带人去找。”
  “站住!”少郡喝住他道,“天就黑了上哪儿去找,明天还要赶路。”她又缓和口气对子玉道,“听我说,少瑾,你也征战多年,怎会不知道,撤下来时已经是被人打扫过战场。又不是小物件,要有怎会看不见,兴许你赶着进京,又紧着来这儿,不定失落在哪儿了。”她拉过炕上的被子,垫在子玉身后让他躺好,继续劝着,“算了,走那么远,要找也没目标,先吃点东西,你不是从昨天就饿了吗。我可饿的不行了。”
  少郡端过萧小递来的粥碗,抬眼见子玉眼圈发红,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生气,把碗一撂道:“不就是张画么,你为她这样,值吗!”
  子玉怔怔地看着恩师,猛然道:“你真的是不懂吗?长君毫无踪迹,唯有这张画日日陪我。子玉说值,就值,不用恩师训教,我---”说到激动处,猛地一顿咳了起来,胳膊撑着炕沿咳得停不住,直到把一口血喷溅到地上。
  少郡萧小吓愣了,一齐把他扶住,少郡手扳着他的肩膀,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一阵她可是被他吓怕了再不敢惹他,脱口道:“是恩师不该这样说,别急,别急,我再给你画一张就是。”
  少郡说过后也没觉得什么,只感觉已经神昏气短的子玉口不能言,却把自己的手抓了,抓的那样紧,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见证这一刻。天哪,自己这是说了什么,慌不择言大错特错了。
  春日的清晨,山鸟鸣翠,溪流潺潺,少郡一行开始启程回大都。她惦记着京城的情况,也模糊留有梦境中的记忆,难道子媗姐姐也有事么?不过她没敢对子玉说,这种诡异她是半信半疑。
  子玉半躺在车里,透过车上的窗子望着薄雾中的高山峻岭渐渐远去,默默无语。眼下,他对自己这走不多久就会累的咳血的身体无能为力,又无权动用朝廷的军队为自己所用。如今画像失落在外,未婚妻子的容貌被风残雨蚀让人亵渎,每次想到这儿他就心疼欲裂。也曾想过,如果长君就在身边尚不愿认我,我又有何颜面提及婚姻。恩师,你究竟是谁?又是谁安排了这一切,让我不能自拔。
  车边的萧小听得车里的咳嗽声,下马,探进头道:“师父要喝水吗?”“不用,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子玉说道。
  萧小钻进来坐在他身边,掏出怀里揣的水袋递到师父嘴边道:“大人说你要少喝多饮,还不能喝的太凉,这一路要走很久呢。”
  子玉接过水袋随口道:“多谢。”逗得萧小笑道:“什么呀,师父还客气?萧小刚跟你的时候,没少让你操心。哎,师父,你想不想听个秘密?”
  “先别说什么秘密,我就是想问你,恩师是如何救我的?还有,我死的时候,恩师是不是,”他脸一红,还是说道,“很难过?”
  萧小摇了摇头,见师父失望的表情,忙道:“我说的秘密就在这儿,当时连皇上都为你难过,大人却指挥平叛,为你施针,可冷静了,不过,你活了后,大人他---”
  “她怎样?”子玉眼睛睁大,一副期待的神情。听萧小说:“他哭了,就趴在你身边哭了很久,我是听皇上的侍卫说的,当时皇上把人都赶走了。”子玉舒了口气,心里这股温暖直传到五脏六腑,恩师在意自己,是出于师生?还是?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师父,兴许大人就真是王妃师母呢。”
  “你怎么肯定?”子玉心又提了上来。萧小道:“我也不能肯定,是感觉,就感觉大人有不像男人的时候。”
  子玉心里翻腾,想起恩师对自己犹如亲人似的关照,还有昨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确实可疑。便对萧小道:“你帮师父偷着查看一下恩师的那把剑,上面的花纹和字要看仔细,不能漏过一点。”说完,又嘱咐道,“也不能让他察觉,倘若真是长君,她的脾气我知道,认不成到更疏远了。”
  午饭休息的时候,少郡上车为子玉按脉,又问了子玉的饮食。萧小回道:“师父说心里堵,吃不下,只喝了一碗菜粥。”
  “这军中的伙食能有多好,回京后我给你开方子调养,没个一年半载,这元气恢复不了。”
  子玉其实是心事重重,哪里是药能调的,见少郡要下车去,忙叫了她一声。少郡回身,微微笑道:“怎么,少瑾还有事吗?”她从昨日被子玉吓的脱口说了那句话就后悔不迭,从早起便恢复了往日的态度,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子玉也微微一笑道:“谢谢你。”
  一丝诧异掠过,少郡笑道:“是谢我救命之恩吗?那倒不用,恩师懂医,不过是为朝廷救回一位平叛的功臣、护国的栋梁而已,事情过去,你别放在心里了。”
  少郡上马吩咐启程,又嘱咐萧小道:“过了居庸关路就平坦了,可以走的快些,你师父若有不适及时告知我。”
  子玉隐约听了,对少郡若即若离的态度有些难猜,他望着少郡骑马赶往前面的背影,心思惆怅,长君,是你吗?若真的是你,难道你要这样与我相隔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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