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减员增效（二）

　　中景：所门口的宣传栏。那里围聚了很多人。
　　镜头推近公示栏。
　　特写：机关二线后勤内退人员名单
　　特写：二线下岗创收人员名单
　　
　　次日上午。
　　近景：市人才市场的牌子。
　　中景：市人才市场内景。熙熙攘攘地求职人员。
　　中近景：一个机械公司的招聘展位。
　　近景：下岗创收人员甲（男）：（对招聘方）我今年32岁，本科毕业，是学机械的；在本市80所工艺室工作近十年，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完全能胜任贵公司的工作。（招聘方不住地点头）
　　中近景：另一个电子公司的招聘展位。
　　近景：下岗创收人员乙（女）：我今年28岁，本科毕业，学电子工程的。在本市80所仪器仪表室工作六年，对贵公司的岗位很熟悉，请你们考虑一下我。（招聘方微笑着点头）
　　近景：又一家公司的招聘展位。
　　下岗创收人员乙（男）：（对招聘方）你好，我今年30岁，本科毕业班，学情报的，是本市80所情报室……
　　
　　同一时间。
　　中景：本市看守所门外。何培的父母，老两口焦急地等待着。
　　近景：看守所的牌子。
　　中远景：看守所的大门开了，何培拎着洗漱用具走了出来。
　　中景：何父何母连忙迎了上去。
　　中近景：何父接过儿子手中的东西，何母摩挲着儿子的脸颊。
　　近景：何培不耐烦的脸色。
　　中景：马路边，老两口拦住一辆的士，一家三口坐了上去。
　　中远景：的士融入车流中。
　　
　　星期一。
　　中景：第一会议室。钟祺、黄汉麟、高远三人开所长办公会议。
　　高远：所长，特冷厂打俞峻的何培放出来了。可是他去哪儿呢？留在特冷厂吧，俞峻怕再挨打，坚决不要；去机关二线吧，显然有违刚刚定下来的改革精神，何况二线连大学生都下岗了，又如何容得下一个工人？
　　黄汉麟：还是去一线吧。何培是工人，工人就应该在一线干活。
　　高远：话是这么说，可各一线单位都不缺工人啊！
　　钟祺：（沉吟良久）既然没有单位接收，就让他下岗好了！
　　
　　次日下午。
　　中景：高远办公室。高远正在办公。何培喝得满脸通红，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何培：（一把揪住高远的衣领）姓高的，你凭什么让我下岗？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啊！（抡起拳头就往下砸）
　　高远：（架住何培的拳头，厉声地）何培，你刚从局子里出来，又想进去了？啊！你给我出去！
　　何培：（扭住高远不放）姓高的，你不让我上班，我绝不让你好过！今儿你不收回成命，俞峻就是你的榜样！
　　中景：经警丙丁冲了进来，拽开何培的手，将他架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
　　中景：所长办公室。钟祺正在批阅文件。何父何母走了进来。
　　
　　知子莫如父。何父知道何培不求上进，没屁本事，只能在所里混份工资。老何有一儿一女，都在80所工作。女儿在研究室比较稳定；唯独这个儿子，不学好，喜欢惹事生非，是他的一块心病。
　　何培结过婚，并在所里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但他脾气暴躁，又爱喝酒，酒喝多了就打老婆，谁劝都不听。结婚不到三年，老婆就被他打跑了，也没生孩子。离婚后他不断地带女孩回来同居，但时间都不长，短的一两个月，长的不出半年，就又被他打跑了。再后来就没见有女孩跟他回家了，只是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一起吃吃喝喝，混迹于一些娱乐场所，时常喝得酩酊大醉，身体有了需要就找小姐解决。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得精光，还经常找人借钱；上班快十年了，一分钱的积蓄也没有，外面还欠着许多债！一下岗工资就没了，断了经济来源，何培必定会向父母伸手，靠二老养活！
　　
　　何父：（低声下气地）所长，我们家何培不能下岗啊！他在单位上还有个约束，如果下岗走向社会，整日与他那帮狐朋狗友为伍，他这辈子就毁了！
　　何母：所长，您行个好，再给我们家何培一个机会吧！
　　何父：所长，我们老两口是所里的老职工，建所就参加工作的，在所里干了一辈子！您就看在我们这两张老脸的份上，照顾一下何培吧！
　　钟祺：（被打动了）好吧，我们再开会讨论一下。
　　
　　当日下午。
　　中景：第一会议室。钟祺、黄汉麟、高远、康茂廷四人开党政联席会议。
　　钟祺：关于何培下岗这件事，我们再讨论一下。何培的父母是建所就参加工作的第一代80所人，为80所的建设和发展出过力、流过汗；老两口找到我，要求所里照顾一下何培。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就破个例，让何培继续上班如何？大家议议看。
　　高远：所长说照顾就照顾吧，我同意何培继续上班。
　　黄汉麟：我也造成再给何培一次机会。只是现在各小单位都不要人，他去哪里好呢？
　　康茂廷：这样吧，我来做做林子健的工作，让何培去金仕达低温公司吧。
　　
　　次日上午。
　　80所物业楼十楼，金仕达低温实业公司，林子健办公室。
　　中景：康茂廷和林子健说何培的事。
　　康茂廷：子健，我在钟所长面前打过包票，让何培来你这儿，你可不能不能不要啊！
　　林子健：康书记，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说的话我哪次没听过？
　　康茂廷：（满意地笑了）那人教处调令一下，何培明天就来你这儿上班了啊！
　　林子健：嗯。公司现在焊工活较多，何培来了，就让他学焊工吧。
　　
　　第二天上午。
　　金仕达公司焊工间。
　　中景：林子健、孙志强领着何培走了进来。
　　林子健：（对一位老焊工师傅）老何，何培以后就跟你学焊工了，你好好带他。
　　焊工师傅老何：（看了一下何培）没问题，林总，我会教他好好干的！
　　孙志强：（对何培）小何啊，你师父也姓何，和你是一家子，你跟学他好好学吧。
　　何培：（口不应心地）林总，孙主任，我一定好好学焊工，不辜负你们的希望。（林子健、孙志强点点头，转身离去）
　　老何：（点燃焊枪开始干活）何培，我开始焊压机了，你在边上看着。
　　何培：（扯着哈欠）好啊，师父，你焊吧，我看着。
　　
　　月初一上班。
　　中远景：钟祺办公室。一群五十岁左右的男女职工拥了进来。他们就是前特冷厂厂长等被确定内退的三十多个机关二线后勤工龄满三十年的富余人员。
　　中景：几个职工把高远也请了过来。
　　中近景：大伙义愤填膺地将钟祺和高远围在垓心。
　　男职工甲：钟所长，高副所长，我们都没到法定的退休年龄，身体又特别健康，吃得饭，走得路！凭什么叫我们退休！你们依的是哪门子国法？据的是哪门子文件？
　　前特冷厂厂长：你高远是什么东西！老子进80所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赶我下台也就罢了，居然还让我退休。你他妈真够绝的！
　　男职工乙：三十年工龄你钟祺不也到了吗？你退休我们就退休！
　　女职工甲：反正我要上班！谁不让我上班，我就不让他好过！看谁耗得过谁！
　　女职工乙：我们是国家公民，你们剥夺了公民劳动的权利，我们上集团公司告状去！
　　钟祺：（怡颜悦色地）同志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继续上班对所里的科研生产已经不起作用了，有的甚至只能起反作用。试想，你们上班光拿钱不干活，干活的同志会怎么想？他们的积极性必然大受影响。
　　你们都是所里的老同志。我不止一次地说，老同志是我们的宝贵财富。我们要珍惜。我们所领导反复商量，感觉内退是你们的最佳选择。不然，下岗创收，转岗去一线，都不太适合你们。
　　我们二线下岗创收的大学生都找到了工作，大部分在本市，也有人去了外地；收入都不错，不比在所里上班差。你们这么大年纪，出去能找到工作吗？自然不能！去一线，你们也干不了活！所以，只有内退！
　　众男职工：我们不愿内退，我们要上班！
　　众女职工：既然珍惜我们老同志，就让我们上班！”
　　
　　近景：钟祺朝高远使了个眼色，软的不行来硬的。
　　
　　高远：（正色说道）大家坚持要上班也可以，但要参加所人教处组织的上岗考试。专业知识笔试，综合知识面试。通过考试的我们签合同；通不过的也没有内退一说了，全部下岗，所里只发生活费！
　　近景：众人张口结舌，面面相觑。多年来，他们上班都是喝茶看报，吹牛聊天，既没有做事，也没有学习。能否通过考试，谁心里也没底。
　　前特冷厂厂长：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考个屁呀！内退就内退，不就少个年终奖嘛！
　　男职工甲：这不是成心为难咱们吗？几十年都没考试了，现在谁能考得过啊？
　　女职工甲：考什么考，谁耐烦考试啊！内退就内退，回家带孙子去！
　　众职工：走了走了，回家回家！（相继走了出去）
　　近景：钟祺和高远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