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凤凰山下植树忙

各班参加植树的队伍在学校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委员会主任李大爷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开往植树地点——凤凰山下。
　　植树地点在凤凰山北坡的大片荒地上。凤凰山除山顶和半山腰长满茂密的乔木和侧柏、松树外，山坡上荒芜一片。植树造林，绿化荒山，成了神龙公社一件头等大事。年年种树不见树，植树造林成活率低成了见惯不怪的事啦。但是神龙公社贫下中农们植树造林，绿化荒山的决心没变。每年春季公社党委都要发动机关、学校、乡村开展大规模植树造林活动。
　　师生们来到北山坡上后，李大爷给各班划分了植树区域；给各班班主任和劳动委员们讲解了树坑的尺寸、深度、坑距以及如何栽种、如何埋土、如何浇水等技术标准和注意事项。随后，各班便在各自的植树区域内摆开了战场。
　　张慧明和刘伟俩人搭伙挖坑，刘伟用镐刨一阵土，张慧明再用铁锹往外挖一阵土。郑大力自己干，来的时候他自己扛了两样工具，一镐一锹。他先用镐猛刨一阵，然后再用锹挖土。别看他一人干，第一个坑是他先挖好的。挖好坑后，他把李大爷叫过来，让李大爷给看看他挖的坑合不合格？李大爷看了后说：“坑口有点窄，并替他用铁锹往四周的坑边扩展了扩展。挖第二个坑的时候，郑大力累得满头大汗，他脱了外套和红绒衣，只剩下一件背心。挨着他挖坑的是赵丽娟和元老师。元老师见他这样忙说：“大力，快把衣服穿上，这么冷的天会感冒的。”
　　“你放心吧元老师，我这体格没问题，感冒不了。”郑大力满不在乎，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又挥镐干了起来。
　　刨完土，元老师让郑大力到一边歇会，她帮他用锹往外挖土。过了会元老师问：“大力，昨天上数学课的时候，我让你放学等我给你辅导数学，你怎么走了呢？”
　　“我有事，反正现在学不学都一个样。”
　　“当学生不学习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人家张铁生交了白卷还不是照样上了大学嘛。”
　　“张铁生反潮流的革命精神我们可以学习，但并不是说学生就不用学习文化知识啦。”
　　“反正我学不进去，一看书就头痛。不如干点活，打场球痛快。”
　　“高中的两年很重要，如果不抓紧时间多学习些知识，将来毕业后就再没有这样的学习机会啦。”
　　“学习那么多知识干什么？将来下乡或进工厂根本用不着那么多知识。我现在掌握的知识已经绰绰有余啦。”
　　元老师没再说什么，默默地从坑里面往外挖着土。
　　休息时，元老师身边坐满了女生。赵丽娟嚷着让元老师唱歌，元老师笑着说：“我可唱不好，我提议让姝丽和霞霞唱吧。”于是，女生们便纷纷给冉姝丽和梅霞霞点戏、点歌。在同学们热烈的鼓掌下，冉姝丽先唱了《红灯记》里面的唱段《我家的表叔》和《光辉照永向前》以及《龙江颂》里面的《九龙江摆战场》和《杜鹃山》里的《家住安源》等唱段。博得了同学们的热烈掌声。尔后她又唱了电影《决裂》里面的插曲《共大赞歌》和电影《春苗》里面的插曲《赤脚医生向阳花》，又博得了同学们的热烈掌声。梅霞霞先在同学们用手掌拍出的节拍里跳了一小段《洗衣舞》，又在同学们的掌声中唱了几首朝鲜电影歌曲，有《卖花姑娘》《金姬和银姬的命运》和《扎钢工人》里面的插曲，同样博得了同学们的热烈掌声。
　　等冉姝莉和梅霞霞唱完歌，赵丽娟仰脸望了一眼面前的凤凰山问元老师：“元老师，你在在学校住了这么些年。你见到过凤凰山上晚上发射过信号弹吗？”
　　“是啊，元老师，我们听说这山上藏着国民党特务，经常打信号弹？”冉姝莉附和着说。
　　“是啊，晚上经常有信号弹发射。”元老师点点头说：“我见到过有五六次，不知是什么人发射的。”
　　“我估计肯定是国民党特务发射的。”赵丽娟说。
　　“那也不一定。”元老师笑着摇摇头：“山上据说有个部队的战备指挥所，兴许是部队上打得信号弹。”
　　“部队才没打呢。”赵丽娟说：“我回家问过我爸，他说部队不会打的，他也怀疑是特务干的。还有元老师，咱们学校那间实验室光锁着，整年没人进，听说前几年有人在里面上吊啦，是不是？”
　　“是啊。”元老师叹了口起，然后沉重地说：“死的是我的一个学生，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就因为给她喜欢的一个化学老师写了一封求爱信，被同学发现了汇报给了学校领导，那个老师是有家庭的人，还是党员……最后学校开除了那个化学老师，那个女生也在学校受到了批判。还给她贴了大字报，说她和化学老师怀了孕……最后，她就在经常做化学实验的实验室里上吊啦。其实，她仅仅只是给那个化学老师写了一封信，其他事情什么都没做……”
　　生们听了这件事都很沉重……
　　大部分男生和雷老师围着李大爷在听他讲老辈子的故事，他给同学们讲‘凤凰山’和'神龙河’的古老传说。李大爷抽着烟袋锅，仰望着'凤凰山’若有所思，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小时候，我听爷爷讲，在远古的时代，我们太行山这一带山区是一片汪洋大海，那海上的浪高的能达几十丈，海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水怪经常出没，危害周围的渔民，渔民们便不敢下海捕鱼啦，只能祈盼老天爷下点雨，好种点粮食艰难度日，生活艰难困苦。后来炎帝知道了这件事，便派自己的小女儿化作了一只神鸟从很远的一座大山上叼来了石头填到了海里。终于让大海的水往东流去，这里显出了海底的山脉和肥沃的土地。可是，光有土地也不行，有时遇大旱的年份，田里就颗粒不收，百姓仍然是艰难度日。由于常年叼石头来回奔忙，已经钙化成一座石山的神鸟，眼巴巴地望着山下的百姓们受尽煎熬而无能为力。于是她夜夜以泪洗面，她的泪水从山上，她那业已钙化成石的衣服上淌下来在上脚下汇集成了一条浅浅的河流，这样百姓们便可以用河里的水灌溉干旱的土地啦。可是，河里的水毕竟有限，神鸟的眼泪也毕竟有限。后来神鸟洒泪汇河救百姓的事感动了一只神龙，它从遥远的地方飞来，落在了河里，然后使劲扭动自己的身躯围着神鸟钙化成的大山走了一圈，立刻一条沿山蜿蜒一周且又远去达数里的河道形成了。然后神龙又飞翔入天，振臂呐喊，呼风唤雨，让倾盆大雨注满了整条河流……从此河两岸的百姓们便过上了风调雨顺的好日子，再不用愁大旱年份庄稼地颗粒不收啦。后来为了纪念神鸟和神龙，人们便把这座山叫作凤凰山，把这条河叫神龙河。”
　　听完李大爷的美丽传说，雷老师和同学们沉浸在神话传说的美妙故事里，静静地回味着。于杰说：“李大爷，要是那个神鸟临终的时候抖落掉全身的羽毛就好了，那样的话，这凤凰山的山坡上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啦，肯定是森林茂密，花香果甜啦。”
　　李大爷慈祥地笑笑：“这只是传说而已，战天斗地，改变我们贫穷落后面貌，只能靠毛主席的英明领导，只能靠我们自己勤劳的双手，不能靠老大爷，也不能靠神鬼魔怪。”
　　雷老师说：“我相信，只要坚持年年种树，而且保证绝大多数树苗的成活，那样用不了几年，我们凤凰山也会森林茂密，花香果甜啦。”
　　李大爷点点头：“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现在山坡上没有树，水土流失太厉害，一遇旱年神龙河照样没水。如果凤凰山长满了树，整个山体便成了个巨大的储水池，雨水可以存起来，那样泉水就会不断，这样有了水源后，神龙河才能不象现在这样断流干底啦。”
　　于杰兴奋地说：“真要到了那一天，凤凰山和神龙河就太漂亮了。雷老师你可以带我们上山去玩，去采磨菇和野果子，还可以到河里去摸鱼、捉虾、游泳。”
　　几个男生应合道：“对对，上山去玩，下河摸鱼、捉虾、游泳。”
　　雷老师严肃地说：“对什么呀？真到了那一天，你们也不能上山去玩，也不能摸鱼、捉虾、游泳。何况现在什么也没有呢。”
　　“那为什么呀？”于杰不解。
　　李大爷把话题接过来：“为什么？问问你自己，这种思想苗头可不对。游山玩水本身就是一种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作为新中国的学生绝不能沾染上这种不健康的思想。抽空我给你们讲讲旧社会的苦，让你们了解一下旧社会劳动人民是怎么样生活的。要不然你们就不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怎么样来的。”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张慧明脱口而出。
　　李大爷点点头：“慧明同学说的对，这是列宁的话。”
　　于杰内疚地说：“李大爷，我刚才的话确实不太健康，光想着去游山玩水了，忘记了这是一种小资产阶级的思想苗头。等你给我们上忆苦思甜课的时候，我要好好受受教育，并做一次深刻的自我检讨。”
　　雷老师和李大爷交换了一下眼色，郑重其事地说：“李大爷，我觉得你给同学们上一堂忆苦思甜课是很有必要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让食堂做些忆苦饭，这样让同学们边吃忆苦饭边听忆苦思甜课，效果会更好些。”
　　李大爷点点头很赞同雷老师的想法。
　　郑大力坐在一个小土坡上抽着烟，津津有味地看一本小人书。周大林拿着小本的《毛主席著作宣读本》从旁边凑过来：“大力，你看什么书？这么专注。”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郑大力抬起头来兴奋地对周大林说：“孙悟空这哥们的七十二变太他妈的神啦。”
　　“什么，你看孙悟空？”周大林吃了一惊：“大力，你怎么能看这样的书呢？”
　　“这种书怎么啦？”
　　“这种书宣扬牛鬼蛇神，看这种书是会中毒的。“
　　“中什么毒呀，我天天看这种书也没中毒。”
　　“中毒是慢慢进行的，你的思想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受毒害的。这可是很危险的事。”
　　“危什么险呀？我的班干部哥们儿，整天读马列的书，我可读不进去。看看这种小人书才他妈的过瘾、刺激。”
　　“大力，你这话可挺反动的，读马列的书读不进去，读牛鬼蛇神的书能读进去？”周大林神态严肃地说。
　　郑大力自知失口忙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种书不费脑子好理解，也有趣。”
　　“牛鬼蛇神的书有趣，马列的书就枯燥无味了是不是？”周大林的神态仍然庄重、严肃。
　　郑大力忙把小人书收了起来：“我不看了行不行？”
　　“以后可千万不能再看这种宣扬牛鬼蛇神的书啦。”周大林郑重地说。
　　郑大力点点头，走到李大爷跟前听他讲凤凰山和神龙河的传说。
　　周大林又捧起那本毛主席著作选读认真地读了起来。
　　休息完了以后，同学们又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远远望去，整个凤凰山的北山坡上，红旗招展，一派繁忙的劳动景象。
　　第二天，仍然是植树。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李大爷开始检查植树工作的各个环节，然后一个班一个班地验收植树的质量。
　　两天的植树劳动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