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自焚

　　从没想过我会看见这样的惨剧，只看见人山人海我本不想挤过去。但是人流把我推到了里面，听人讲，一个女人领着俩孩子在家自焚了，当时我的脑袋轰一声，炸的我有片刻间脑子嗡嗡响，女人、孩子、自焚，我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不敢想象是什么事逼得女人走投无路，还有带上两个孩子。
　　我想问身边的人，可是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人太多往前挤非常困难，我只好默默地退了出来，虽然伤感，但我并不愿意去探查究竟，毕竟我容易看见那些脏东西，它们总让我心惊肉跳。
　　次日我从这里回家时，只能看见一座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废墟，看上去凄凉而恐怖，我加快了脚步，突然听见房子传出来一声轻响，我循着声音忘了一眼，竟看见一个男人跌坐在哪里。我有些好奇地顿足望去，那男人却突然回过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他冲我招了招手，我虽有疑惑但还是走了过去。
　　“小姑娘帮我个忙好吗？”他说的很诚恳，我好心地问：“帮什么忙？”
　　“能帮我买个盒子吗？”
　　“做什么？”
　　“装骨灰。”
　　我闻言大惊，这才细看他的容貌，脸色呈不正常的灰白。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堆在哪了，怎么看都不像正常的人类。
　　我不敢在跟他纠缠，扭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闷闷凄惨地哭声，让我的心里突然变得很凉很凉。
　　我想，他也许真有难言之隐，不然哭声如何能这般凄惨？可我却不知如何帮他，毕竟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没任何超能力，唯一有的就是能看见鬼魂，这并没给我的生活带来任何好处，倒是无尽的烦恼。我狠下心向前走着，可这哭声越来越凄惨，越来越沙哑伴着痛苦和绝望。
　　我正想转身哭声却戛然而止，身后静了下来，他不哭了？我的神经却突然紧了一下，慢慢回过头。那男子还在，还是那个姿势瘫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流露出的不是哀伤与绝望而是恨意。我在这恨意中还看到了浓浓的杀机，心中暗叫不好，难道他要杀人？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寒意。
　　逃一般回到了家，养父母已经摆好了碗筷，见我脸色不好，养母关系地问我：“小梦，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坐下来吃饭，没吃几口胃里就满满的再也吃不下了，放下碗筷。正好迎上养母担心的目光，我赶紧笑了笑说：“妈！我真没事，刚才回来的路上和朋友吃了一碗面，现在不饿。”
　　“哦！多和朋友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我看你这几天都瘦了，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告诉妈！妈帮你分析分析。”养母的话让我心中一暖，滚进她的怀里撒娇道：“妈！我真没事，有事也不会瞒你们的。”养母听我这么说，才卸下脸上的担忧，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地笑了。
　　我松了口气，抬头正好看见养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心里一紧，慌忙低下头。
　　“小梦，你妈说的对，我知道，你跟我们在一起一直战战兢兢的，害怕给我们添麻烦，可是孩子。我们早就把你当成了我们亲生的，你明白吗？”
　　如果养母的话让我感动，那么养父的话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我知道自己从没对他们敞开心扉。总不能达到向对待亲生父母一样撒娇耍赖，并不是我只是好歹，而是我太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回到卧室时，天已经黑透了。偌大的月亮照得院子通亮通亮的，我忍不住对月光的向往走到了窗边。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睛似乎捕捉到了一个人的身影。我下意识地在院子中搜索着，但是院子里一切如旧，根本没有人。可直觉告诉我，那肯定是人影，而且是白天遇见的那个男人。
　　也许他正藏在那个角落里看着我，或是他就站我身后狠狠地瞪着我。
　　我的心又狠狠地紧了紧，就算这样我也无可奈何，我索性假装没发现什么，躺在了床上，看向天花板，猛地，我发现，天花板上面生出了一只眼睛—滚圆的眼睛，正狡诈地看着他！
　　我认识那眼睛，正是那男人的眼睛，阴狠狠的，带着绝望。
　　这一刻我呆了，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那双眼睛如何会在天花板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细碎的敲门声惊醒了我。
　　“小梦……”养母的叫声从门外传来。
　　我睁开了眼睛，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居然做了一个怪异的梦，而且还如此真实。
　　“小梦……”养母的声音更加急促，我连忙答应了一声，只听养母继续说道：“快起吧！上学要迟到了。”
　　我一听慌了，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就往外跑。一出门我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外面的天竟然是黑的，也就是说天还没亮，那么是谁叫我起床，难道是？……
　　突然，“轰隆隆”的一声响雷让我心中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正要拉开门回屋的时候，一道闪电点亮了夜空，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这张脸和我只有一寸仿佛距离，两眼怒瞪着我。
　　我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一连向后退了数步，浑身僵硬，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因为和那张脸有了一点距离，我可以清楚地看清他的脸，苍白，怒目，没错，就是我拒绝的那个男人，他还是跟来了。接着他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悲鸣，那悲痛欲绝压抑的哭声，惊呆了我。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我能帮你什么？”许久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的媳妇……我的孩子……”他说着说着又哭了，我害怕他的哭声惊扰到养父养母，连忙走出院外，让他在僻静的地方哭个够，他又哭了一会，声音都哭哑了，才慢慢止住哭声说道：“我混了半辈子，最近才稳定下来。娶了个媳妇，过上了平凡的日子，哎！也不知道，是我做的坏事太多，还是我命中就有这一劫，一起强奸杀人案，我被当成了嫌疑犯抓了进去。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事，进去、出来根本不是个事，可我老婆是个实心的人，我被抓走的当天，她……她就在家带着俩孩子自焚了，你也看见了，就在那所平房里……”说道这里他有哽咽了，我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我在监狱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就疯了，我打伤了狱警，想要逃出监狱，可是还没跑出牢门就被抓了回去……”
　　“那你……”我听得一愣，他说被抓回去了，可是他的灵魂站在这里，说明他已经死了。
　　“我是死了，因为被抓的时候我反抗了，最后被人打死了。”他笑的非常凄凉，可我叹了口气。同时我更不明白我能帮他什么？破案？非我强项，抓贼？我没有这个能耐。
　　我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许久他喃喃地说道：“能帮我把骨灰撒在我家烧毁的房子里吗？我想和我的妻子孩子在一起。”
　　这个要求对我并不难，所以我点头同意了。
　　“你能现在就去吗？”他追问了我一句，我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夜，又想了想殡仪馆那种阴森恐怖的地方，内心一阵发毛，摇着手说：“现在不行，我害怕。”
　　“不怕！我会跟着你的。”这话从他惨白的嘴里说出，更加惊悚。衡量了半日，我还是决定去了，不想让他这么没完没了地缠着我。还好这时雷声停了，四周又恢复了宁静，老天委屈了半天，竟没掉一滴眼泪。
　　市里的殡仪馆我还是第一次来，而且是这么诡异的时间，跟着个鬼魂，怕是一般人都无法承受，殡仪馆里并没什么警卫，也许人们潜意识里觉得不会有人来这里偷东西，可我还是心惊肉跳，偶尔四下看一眼，不是蓝色的幽光，就是一闪而逝的灵魂，还有些鬼魂围在我的身旁，好奇的打量着我，我不敢叫，也不敢说话，只能假装镇定，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走。
　　没多久，他指给我看一个骨灰罐，示意我拿起来，
　　我把罐子抱在了怀里，他冲着感激的一笑，扭头向回走去。
　　一路无话，当我走到废墟时，隐约看见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站在那里。女人像是刚刚哭过，看见男人，她疯了一般冲过去，发狂了一样打着男人，用手指抠，用拳头砸，用牙齿咬……折腾了一会，她的手上有血，嘴角有血，指甲都脱落了，男人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指着月亮发誓。“老婆这件案子真的不是我做的，我要是撒谎让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女人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男人，突然呜呜大哭了起来，这声音包含着痛苦和悔恨，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世事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