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大地回音(第二部)>第三十七章 有人高兴有人愁

第三十七章 有人高兴有人愁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二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0-11-01 09:34:12      字数:4743

  一
  葛优德在早晨上班的第一时间到报社办理了刊登了寻找郭冬宝的寻人启事,然后又赶去派出所报了案。姜红梅与他同行办理。这件事已经焦躁到了“高温”程度。
  
  二
  姜山在家里接到了电话,是葛优德打来的,说他已经去了报社和派出所。他放下电话就喊丁山花:“你去把电视关了!”
  丁山花走过来不解地问:“你不是说看郭冬宝的消息吗?”
  姜山连摆了几下手烦乱不堪地说:“不看了不看了,关掉!什么都看不见,再把电视也烧了。”
  丁山花满是怨言:“关掉就关掉,冲我瞪啥眼?”
  “我不冲你冲谁?”
  “那以后我也瞪眼。”丁山花啪地一声关了电视。
  
  三
  清晨的空气凉幽幽的,令人精神抖擞。姚文国坐上了长途客车,他要到矿上去。
  今天他穿了一身新衣裳,腿上放着一小篮子红枣。行驶中的整个儿车厢里其他人都很安静,只有姚文国手里拿着个小半导体,半导体正播放着地方戏曲唱段(晋剧)。姚文国歪着脑袋,随着声腔在晃动着打节拍。
  乘务员走过来卖票,走到了姚文国跟前低低地说:“买票了。”
  姚文国正看着窗外景色,和着声腔陶醉在品赏中,没听到乘务员的话。
  乘务员提高了声音又说:“喂,说您呐,去哪儿呀?”
  “嗯!”姚文国猛听到说话声掉头问,“说我呢?到矿上。”
  乘务员笑了笑说:“您是爱听戏呀?”
  “啊,这是地地道道的好东西,你们年轻人不懂。我从小在村里听的就是这,几十年了,多会儿也听不烦。”
  乘务员掩藏起心里的失笑,装作挺羡慕的样子顺着说:“是嘛。”
  “嗯——可是个好东西。”姚文国听出了赞赏的味道,兴致上来了,“嗨呀,知道这是谁唱的吗?”
  乘务员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不知道。”
  姚文国则认真地说:“王爱爱(nai(四声)nai(四声)方言发音)。”
  乘务员纠正说:“应该叫王爱爱。”
  姚文国反纠正说:“爱爱(nainai)。”
  乘务员顺着他应承说:“哦,行,nai(三声)nai(三声),王奶奶。”
  姚文国又强调说:“不是奶奶,是nai(四声)nai(四声)。”
  乘务员与姚文国调侃说:“对对对,爱爱(nai4声)。你们这个年龄的人都爱听唱戏啊?”
  姚文国一扬脑袋有些不屑地说:“那是。习惯了的东西就是好东西,跟吃饭一样,从小习惯了吃油炸糕,熊掌燕窝也比不上。”
  乘务员浅浅的高兴劲儿上来了,说:“是是是,买票。我也爱听戏,您把声音放低点儿啊。”
  姚文国明白了她的假意,情绪低落了,说:“哼,你还是不爱听。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啥也不懂,这是几百年上千年的好东西。”
  后排坐着位男青年笑嘻嘻地说:“低点儿吧,我也是这一代年轻人,不爱听。”
  “呀,又一个不爱听的。”姚文国掉头看了一下。
  “我也不爱听。”前排的一个女青年也是笑嘻嘻地说。
  啥事就怕人多嘴杂说,姚文国觉出了尴尬孤立,他仍坚持着不在乎地说:“不懂得欣赏好东西,那就关了算了。”
  “嗳嗳嗳,别关,我爱听。”这是位老者客气地说。
  全车的人都笑了。
  姚文国满脸扩出了笑纹对老者点点头,掏钱买了票,放低了一些音量。
  
  四
  姜山老两口心情焦躁坐立不安,至今不见郭冬宝有任何音信,这问题一定严重了。
  姜山躺在沙发上对丁山花命令式地说:“你去给红莲那儿打个电话,看看郭冬宝这会儿在不在她那儿。”
  丁山花同样处于不安中,对老伴儿硬嚓嚓的口气吆五喝六的指挥显然表现出不满:“这会儿红莲在学校上课呢。”
  “上课打到学校去!”
  “今儿一天了,你老指挥我,就停不下来。你心烦,我就不心烦?”
  “我脑子里老在想问题,顾不上做事。”
  “我打电话有时候说不清,非要让我去打。”
  丁山花虽然肚里不高兴,但还是去打电话了。
  
  五
  姚文国到了杨主任办公室,把那篮子红枣摆在很显眼的地方,再也没有拘束感了,叫起外甥来特别自然:“哎呀主任外甥呀,今天到你这儿来坐坐,再看看拉煤的做饭的。”
  杨主任客气地说:“只要有时间,您就上来转转,散散心。”
  “嗳——我出来可不是散散心。虽然人在家里坐,天天操心在这里。我是老在想着他们俩听不听你的指挥?”
  杨主任点头赞赏地说:“都挺好的,没问题。”
  姚文国装作长吁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好,这我就放心了。我要说明一点,他们俩要是胆敢不听你的话,像在村里一样想干啥干啥,你就告三舅,三舅这个脾气可不容他们做错事,给你工作上造成压力。”
  杨主任笑笑说:“您还挺严格的呀。”
  姚文国一转脸轻松地严肃起来:“就得严格。如果他们有哪些地方让你为难,我立刻对他们采取相应措施。”
  “哈……”杨主任被姚文国的用词儿逗乐了,“三舅呀,言重了,用不着那样,他们都是本分人。”
  姚文国晃动着身子和脑袋夸张得变出一张笑脸,说:“倒也是,三舅介绍来的人一个个都不错。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忙你的,我去看看他们俩。”
  “您去吧,这个时间拉煤的都在煤台,还没走。二红就在食堂。”
  从姚文国进了门,杨主任就看着他的脖子老歪歪着,他想象不出是什么原因使脖子一直是那样,于是就问:“三舅,您的脖子是怎么了,落枕了?”
  “咳,不能提了。去年老秋的时候从拖拉机上面的秸秆上摔下去,就成这样了。不要紧,歪就歪着,不影响吃饭。哈……”
  “到大医院再去看看吧,看是不是能矫正过来。三舅,以后您再来的话决不能再带红枣,咱不是外人,我还叫您三舅。再说了,我这儿的东西都吃不完,放下不吃就浪费了。”
  姚文国亲切地嗔怪说:“嗳——你浪费了三舅也喜欢。这是什么(指着红枣),嗯——一颗枣儿一颗心,心心想着我外甥。哈……”说罢哈哈地笑了,真笑完了续以假笑。
  杨主任非常善解三舅的心意,他也笑了。
  
  六
  郭冬宝骑着摩托车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城里,脸、衣服是脏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嘴唇燥起一层黑色干皮。他想到了这几天的离家出走给家里人带来的压力,产生了多少对他的极度责怨。虽然到了离家不远处他最为熟悉的地方,但没有勇气立刻回到家里,怕家里有人;而是骑着摩托车上了人行道慢慢地遛着。
  迎面走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叫停了他:“喂,年轻人,这儿不能骑摩托车,过来个老人小孩撞了怎么办?你还是逆行。”
  烦上加烦的郭冬宝面目呆滞地说:“没事儿,我看着呢。”
  老人不高兴了:“啥叫没事儿,有事就晚了。你们年轻人没吃过亏,不知道出了车祸是个啥后果。我给你说啊,前年的时候,就在前面的那条路上,也是个骑摩托车的……”
  “行行行,”郭冬宝无心听老人叨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行行,您别说了,我到下面骑就是了。”
  老者一看郭冬宝的态度蛮不高兴的,于是一本正经地说:“这就对了,你要不上来骑也用不着我说你。出了事对你不好,把谁撞了都不合适……”
  郭冬宝耐着烦躁说:“您还说呀,大爷,我叫您大爷行吧?”他掉头下了马路牙子停下,一看老头还用斜眼儿瞅着他。
  
  七
  姚文国今天来矿上的心情非常好。第一,见来喜旺,吃回扣的钱又要到手,这钱能使他的腰板儿直直得挺起来。人都说海洛因、大麻是毒品,其实钱才是最大的“毒品”。姚文国中了钱的毒;第二,去见他十分想见的二红。
  此时来喜旺在煤台一侧打开机盖正在检查机器,姚文国满面喜色走过来,老远就歪着脖子扬起手拉长声调打招呼:“喜旺——我来看你来了!”
  来喜旺听到这熟悉而亲热的呼唤立刻掉头看去,姚文国已走到近前,他惊喜地说:“啊呀!姚医生。等会儿啊,我看看机油马上就下来啊。”
  “忙你的。不得了,会开车是技术人才啊。”
  姚文国绕着车看了一圈,来喜旺走过来说:“姚医生,来吧,坐在车上说话。”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轿厢。来喜旺拔出烟边给姚文国点火边说:“姚医生,我看见你就高兴。嗳,你的脖子怎么老歪着?”
  姚文国噗地笑喷一口烟,满是自嘲地说:“唉,不能提了。去年老秋那会儿,从二蛋的小四轮上栽下去了。”
  “啊!怎么就栽下去了?”
  “他拉玉米秸秆,我坐在上面下去的。是脑门儿先着了地,把颈椎戳坏了。后遗症了,掉头看东西成大方向了。”
  “哎呀,不要紧吧?”
  “没事,就是脖子歪了。歪就歪,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今后可得注意,老来肯定要受罪。姚医生,今儿真想不到你来呀。”
  姚文国呵呵一乐,眯起眼睛说:“你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啥事情都能让你想到,那你不成神仙了吗?”
  来喜旺哼哼哈哈应承着一笑,说:“嗨嗨,我能当好普通人就不错了。”
  姚文国脑子里想着赶紧言归正传结了帐,完后找二红去。他绕着边儿往来此的目的上聊:“怎么样,找到发财路了吧?”
  来喜旺高兴得点头不迭:“找到了找到了,真不容易啊。姚医生,我自从到了矿上这脑子里成天在想,你就是我的财神呀,我一家老小全靠你了。”
  “哈……不能说全靠我。任何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一段走运的时候;我外甥走运了,当了矿上的领导,偏偏我和他关系好,你又和我关系好,这也是你命里注定在这个时候有财运。”
  来喜旺本也那么认为,但不能把功劳全归在财神身上,他总想讨姚文国的欢心,话到嘴边儿就好听了:“嗳——说是那么说,我再有财运那也得靠你,要没你介绍,人家矿上的煤再多,满世界的车也多;谁认得我,我认得谁,谁让我拉呀?”
  姚文国美滋滋地点着头,一语双关地说:“你是说谁让你拉?这还用问,是财神爷让你拉。”
  “对对对,是财神爷,你就是我的财神爷嘛。”
  “哈……这么说吧,你说财神爷是个什么样的神官?”
  “嗯——财神爷是神,不是什么官,就是财神爷。”
  “不对。我是问你财神爷相当于什么级别的神官?”
  “呀,这可不好说。”
  “我告你啊,财神是天上地上的总财政大部长,是最有钱的神官。属于,属于天一级的干部,又是个大管家。他手里拿着好多好多钱,你一份儿我一份儿,该给的人都要给到。”
  来喜旺立刻领悟到了姚文国话里的含义。他从内衣缝制的兜里掏出了包好的钱,说:“姚医生,这是我算好的,截止上个月。前天就装在这儿了,正准备碰上熟人给你捎回去。”
  姚文国内心喜不自胜,脸上却表现出假惺惺的客套:“急啥急,咱们又不是外人,多会儿合适多会儿拿嘛。”
  来喜旺佯装一绷脸,显出男子汉的诚信:“外人不外人这是规矩,这是财神部长给你的一份儿。”
  “哈……说得对说得对,财神给了我就得拿。”
  “这就对了。姚医生,拉煤的趟数和钱我都写在里面的纸条上了。拿着,就你刚才说的,不是我给的,是财神给的。”
  姚文国喜眉笑眼接了钱装在包里,深吸一口气显着关切地说:“喜旺,一定要好好干,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把车弄好,注意安全,守矿上的规矩;经常想想我说过的话;一定要听我外甥的话,千万不能给任何人丢脸。”
  来喜旺梗直脖子瞪起眼,以表决心:“放心吧,咱老实巴交庄稼人,端人碗,受人管,就得听你外甥的。那,那就跟咱们赶着牛上地一样,那牛就得听咱的话。”
  “呀,喜旺不简单,会说话。啊呀,我咋看这个开车也不简单哪。”
  “嗨,说起来叫开车,其实我跟牛一样,只是个拉车的,就得听你外甥的,人家才是赶车的。”
  姚文国深深地点着头,非常认真地说:“对,能这样想就对了。这可是满满五年的合同呀。脚底下一踩方向盘一转,车轮子哗哗哗跑起来,别人看不见咱们知道,那钱像流水似的,票子卷着车轮子在翻。”
  来喜旺龇牙圪皱脸地笑了,说:“是啊,全托你的福,这车没白买。”他转而细瞅着姚文国的脖子说,“别的事都是小事,你可要多保重身体呀,金山银山你是我的靠山,你就是金山呀。从那么高摔下来,太万幸了。我那会儿倒是听说你出了点事,可我这儿太忙了,过年都不歇,这你知道,别多心啊。”
  “说哪里话,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清楚,从那么高摔下去,那不是件坏事,是件好事。”
  这句“是件好事”,令来喜旺大大地不可思议:“啊,从车上摔下去咋又成了好事了?今天刚发现你脖子歪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学那些看不起人的领导干部,老爱歪脑袋。”
  “哈……这也是种风度嘛。”
  “姚医生,胳膊拿东西疼吗?”
  “不碍事。”
  “姚医生,你这人啥时候也是个迷,我服了你了,官私两面,手眼通天。你以后千万别坐二蛋那小四轮,轻飘飘得跟个蚂蚱一样;要是坐我的车一点问题没有。”
  “你可不能那样说,二蛋的小四轮那是个有灵性的好东西,可不是蚂蚱。我一句话给你说不清。行了,忙你的,我走了,看看二红去。”
  姚文国推开门下了车,来喜旺赶紧也下了车,抬起右手摆着,笑着看着姚文国离去。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