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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山中遇险

作品名称:命运交响曲      作者:周良阔      发布时间:2020-10-21 10:27:00      字数:5493

  山峦中升起了朦朦胧胧的雾霭,山岗下密林里的缕缕轻烟在四处弥漫、渲染,渐渐地冲出密林,沿山岗两侧的坡道,逐渐向高处的山腰上飘移;如同妖魔鬼怪口中吐出的瘴气,漂浮于整个山岭之上,与山峦上厚厚的雾霭汇合成一种阴冷潮湿的夜雾。
  正在此时,寂静的山坳里忽然响起了几声“咔、咔、咔”的敲击声,在这深夜里听来格外地响亮。黄二楞突然一缩脖子,吓得屁滚尿流。张三娃却大声骂道:“死狍子又他妈地砸石头了,看把你丫吓的,真的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吗?黄二楞,你长点出息好不好?老子不还在你跟前么?有什么可怕的?”
  “什么?刚才那些‘咔咔咔’之声,居然是狍子敲击石头发出的?”
  “连这个都不明白还好意思闯山么?那山上的狍子在夜间有一种防御捕食者的手段,就是时不时地用蹄子敲击脚下石板,以此来吓唬天敌,也是向同伴们发出预警的信号。”
  “靠!还有这等怪事?初来乍到的盗猎人,不知道这个情况的,夜里听到这奇怪的咔咔之声,谁不有点儿胆颤心惊?尤其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当口,这声音那么清晰、干脆、响亮,而且传得很远,无形之中给人平添恐惧。”
  “哼!胆小如鼠,真不知你他妈的,到底还算不算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窝囊废!”
  骂完黄二楞,张三娃又在半路上给大哥打手机,可始终无人接听,他不由得再次担心起来,难道大哥真的就偷偷独自溜回家去了?
  这个地方很早以前就是人间净土、与世隔绝,周边有双峰尖、西峰尖、茶山等九座山体相峙环绕,四季常绿、冬寒夏凉。溪谷,樱花、白鹃、杜鹃花、杏花、桃花、梨花随不同季节绽放,漫山遍野,令人眼花缭乱。此处年平均温度低于楚天市中心城区4-6度,尤其是冬天的晚上,更是寒冷刺骨。如今大部分被开发成景区了,春、夏、秋三季这儿有攀水瀑布,九龙飞瀑,冬季这里已经开辟了滑雪项目。
  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和石头岗,山上树林葱笼,權木丛生,长满了齐人身高的蒿草、蒺藜、藤蔓植物,让一些野生动物有了藏身之处。再加上草丛中的蟋蟀、蜈蚣、蜗牛等小虫子,构成了很多野生动物的食物链,从而孕育了很多有名的特产如木兰鸡、木兰兔、岩羊、狍子、松鼠、黄鼠狼等野生动物。而且在深秋的时候,面积3000余亩三角枫等多种树木,形成艳丽的红叶景观,吸引很多游客前往驻足观赏。
  等张三娃和黄二愣找到叶毛芝之后,才发现他背依着一处石壁,正仰起脖子往嘴里灌酒。
  “你这个酒鬼,每次上山,兜里都揣上几瓶白酒,路上还时不时地掏出来干上一口。忘了今晚咱们干什么来啦?还有闲情逸致喝酒?待会儿喝得醉醉醺醺的还怎么干活?摔着怎么办?”张三娃埋怨道。
  叶毛芝正喝得美滋滋呢,见张三娃他俩来了,赶紧把酒瓶放回兜里,用手抹了把嘴唇,问:“嘿嘿,磨刀不误看柴功嘛,夜里天儿凉,我喝两口暖暖身子,要不,你们也来两口?”
  “我们可没你那个好兴致,还是少喝点吧,抓山鸡要紧!”
  叶毛芝这才发现,眼前只有张三娃和黄二楞两个人,便问道:“一弓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到来?给他打手机了吗?”
  “我们也没见到他,给他打了几遍电话都无人接听,也许一会儿他便赶过来吧。”
  说着,张三娃再一次拿出手机给他大哥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听。他立刻慌乱起来,自言自语地说:“怪了,都打八遍、十遍了,总是没人接,大哥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叶毛芝没说话,黄二楞却搭腔了:“我就说嘛,今晚来时就眼皮直跳,感觉要出啥事儿似的,结果还真够倒霉的;非但没找到木兰鸡,反而抓到一堆死人脑壳,你们说晦气不晦气?早知如此,今夜就不该来!”
  张三娃本来就着急,一听黄二楞这么说,真想跳过去给他个耳光。怒道:“废什么话呀?你没抓到木兰鸡,只能证明你笨,运气不好!……不,我觉得你娃心思没放在寻找木兰鸡上面,尽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上了,做事三心二意,所以没收获,你活该!”
  “三娃哥说我没能耐,我认了。那你大哥呢?他可是捕猎的高级猎手呀,不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他该不会是一个人网上一大群猎物,偷偷溜回村去了吧?”黄二楞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放屁!我哥是那种抛弃朋友自私自利的人吗?他要真是那样的人,干吗今晚还约大伙儿一起来闯山?哼!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张口就来,也不怕闪到舌头?”
  这时,叶毛芝慢慢悠悠地说话了:“莫急,张一弓也不是头一次闯山,我看,可能他的手机没电了,要不就是手电掉在茅草丛中找不着了,一会儿等我们这儿完事了,分头找找他去!”
  这几句话,让张三娃稍稍放了心,他说道:“这到有可能!那个,叶大哥,咱们先不管我大哥,还是抓鸡去吧。你刚才说发现一个七、八十只的鸡群,在哪?咱们赶紧去抓吧,回头咱们再去找我大哥。”
  “嗯,那咱们走吧。”叶毛芝说完,带着张三娃和黄二楞就出发。
  很快,叶毛芝的手电便照到那个鸡群了,果然是个大帮。它们分成三个小堆,每堆相隔也就一米多远,分别躲在大石头的脚跟处。三个人马上开始合力行动,悄悄把大网张开。原来一张大网四个角,每人伸一头,现在缺少了张一弓,三人只好硬着头皮干了。叶毛芝拽上一头,让黄二楞和张三娃分别拽着另两头,把一张三十米宽的大网徐徐拉开,拖着慢慢接近那群木兰鸡。好似天罗地网一般,想把木兰鸡牢牢罩在里面。
  岂料,大网罩下去,木兰鸡群刹时受了惊吓,“轰”的一声,开始猛然向上扑棱棱飞起来,撞上大网后,一部分见无路可逃,索性开始四下乱窜。缺一个人果然有点遗憾,三人只护住了三只角,剩下一个角没人按住,给了逃跑的山鸡一次可乘之机,让它们死里逃生。
  鸡群们见一只角有空隙,尚未与地面合笼,几只聪明的木兰鸡闪电出击,钻出大网“哗啦啦”地飞走了。
  叶毛芝一见鸡子儿纷纷外逃,急了,马上似乎豁上了性命,把手中的长竹竿往低洼处的坑中一杵,像一个撑杆跳运动员一样,握着杆子,从四五米高的空中处荡了过去。整个人一落地,赶紧趁势平展开身躯砸在网边上,把那只未合笼的网角紧紧压住。这架势,吓得张三娃和黄二楞险些叫出声来,两人几乎同时惊出一身汗来:这老头儿功夫不浅啦!也不知偷偷练了多少年,才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地步。
  叶毛芝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他歪着脖子往后一瞅,见对面的张三娃和黄二楞还在那儿傻乎乎地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跳起脚吼道:“你俩还傻呆着干啥?看我耍猴戏吗?还不赶快过来搭把手?真是的!”
  张三娃和黄二楞这才醒悟过来,马上将网子贴着地面往中间收缩聚拢。这一网收获真的不少,三人每人都分到二十多只。最开心的是黄二楞,本来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归了,没承想遇到鸡群大帮了,顺便捡了个漏儿。这充分说明好事儿不在忙上,好媳妇儿不在床上。一句话,赶得早不如赶的巧。
  与黄二楞不同,张三娃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试着一遍又一遍拨打大哥的手机,却总是无人接听,令他非常失望,他的心越发不安起来。
  三人又要分开寻找了。临走时,叶毛芝仰起脖子灌了口酒,说:“我们一边再找木兰鸡,一边赶紧找找张一弓,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注意观察一弓发出的光柱;另外,三娃,你一路拨打你大哥的手机,然后仔细留意那些草丛中的响动,听到手机铃声响就通知我。”
  黄二楞像个甩不掉的尾巴,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张三娃。这小子今晚可能是被那个死人脑壳吓破了胆儿,生怕后面有什么东西跳出来。此时,张三娃的心思都在大哥身上,他不知大哥为何不接手机,如果真是手机没电了那还好,如果出了别的什么事情,那可就糟了。
  要说这张三娃今年三十好几了,虽说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但不影响他走路。他的头脑很机灵,什么事都是一看就会。他曾经也去过城里的基建队干活,可后来包工头嫌他走路姿式不好看,像一只大鹅似的,两腿往外翻着走,不时遭到工友们嘲笑与愚弄,说他是QQ的形象代言人。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QQ的代表的是企鹅,一生气,干脆回到村里,再也不出去打工了。
  前几年的冬天里没活干,闲来没事,张三娃听别人暗中说起村里的叶毛芝,伙同自己的大哥张一弓偷偷进山捉木兰鸡而发了财,于是,他便找上门去要大哥也带他出去学着抓山鸡野兔。这一抓,张三娃就上了瘾,并很快成了这一行的佼佼者,就连老闯山的叶毛芝也比不过他。
  大哥张一弓只比他大两岁,可性格却截然不同,大哥憨厚老实,外出打工干基建活儿时,都是大哥照顾着张三娃。此时的张三娃心里甚是挂念着大哥,并不专心找木兰鸡了,他现在的任务是找人要紧。忽然,黄二楞惊叫一声:“哎呀……”
  张三娃跟着吓了一跳,他回身用手电一扫,怒道:“你妈瞎叫嚷什么呀?深更半夜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黄二楞说:“我刚才一回身,又见一个白影子闪了一下就不见了,所以才叫出声来。三娃哥,这山里真的不干净,咱们还是不要找了,你大哥是多年进山的老猎手了,不会有事的!”
  张三娃心有余悸,但他还假装镇静地吩咐道:“你豁炸乎什么呀?没准儿是什么木兰鸡飞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要害怕就走前面,我来断后!”
  “不、不,还是你走前面吧。”黄二楞惊慌地说着,一边回头不停地用手电朝身后乱扫,好像身后真有什么怪物会随时扑上来似的。见他这副德性,张三娃是既生气又好笑,要是平时,张三娃非突然藏起来捉弄他一下不可,可此时张三娃没这个心情。
  夜空中升一层淡淡的烟雾,使原本就不明亮的远处更添迷蒙,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绕在岩崖,弥漫在山岭上,藏在灌木丛中,雾霭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了。
  顷刻间,这乳白色的轻霭,化成小小的水滴,洒在蒿草叶片儿上,洒在權木树叶中,时不时地溅在张三娃和黄二楞的头和脸上,轻轻的,腻腻的,带来些许潮湿与冰凉,两人吸进这带有野菊花、山药香味儿的气息,觉得有点微醺。
  张三娃走在前面,继续沿着崎岖的道路攀爬着,天冷,被夜风卷起的干草叶子,扫在脸上也是一阵儿麻生生的痛。忽然,后面的黄二楞又一声惊叫,这回张三娃可恼了,回身就要抬脚踹他,却见黄二楞用手往左边一指:“瞧那边……”
  张三娃一看,远处黑黝黝的山峦处有一道冲天的光柱子直射天空。有情况!这是闯山人定好的规矩,遇到紧急情况无法联系,就把强光手电打开对着天上,这样,循着光柱子就能找到人。张三娃知道这种办法不到紧急关头是万万使不得的,因为用这种联系手段除了能使同伙找到自己,也能引来护林警察,那就是自找麻烦自投罗网了。
  一定出事了,此时此刻,张三娃是既喜又忧,喜的是说不定大哥向他们发信号了,忧的是不知大哥出了什么事。张三娃带着黄二楞,急急忙忙地朝着光柱子的方向攀爬着,一会儿上坡,一会儿走下深谷。
  俗话说得好,望山走,累死牛。明明看着光柱子就在不远处,可真正走到那地方可远了。这座山北枕大别山,南瞰江汉平原,似啸天雄狮伏卧在滠水河畔。古有“南瞻鄂渚通王气、北顾中原锁帝乡”之誉,明代诗人屠达称其为“西陵最盛,盖三楚之极观”。清代所修《黄鹄山志》及《西湖志》之著作中,均称极负盛名。不仅奇峰突兀,山径崎岖,而且还有亿万年前地质奇观,又有佛道诸教的灵光四溢,更有南北朝时期替父从军的女将军花木兰的史记与传说,无愧为西陵胜景,江汉灵山。
  两人走得又急又快,浑身都累得出了一身臭汗。被汗水打湿了的衣服,再被冷风一吹,结成了凉嗖嗖冰块,浑身就像穿了盔甲,套在身上极不舒服,而且还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可张三娃浑然不觉这些,心里一直惦记着大哥张一弓的安全。
  黄二楞就受不了,他跟在后面累得龇牙咧嘴,几次央求前面的张三娃歇一歇。可张三娃脚步没停,嘴里说着:“要歇,你歇,我可耽误不起,大哥在前面那儿止不定有什么危急的事儿呢。”
  黄二楞哪敢一个人停下歇息,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头努力跟上。走了好一段崎岖的山路,终于在一道深沟里看见了发出光柱子的人。走近一看,那人却不是张一弓,而是叶毛芝,只见叶毛芝满头是血,躺在沟里,一手虽紧握着手电,人却一动不动了。
  张三娃赶紧跑过将叶毛芝上半身扶起,连连喊叫:“叶老怪,叶老怪你醒醒……”
  叶毛芝被张三娃这么一摇晃,吃力地慢慢睁开了眼,嘴里含含糊糊地叨咕着:“快、快走,回、回家,这里不安全,有一群人好像在这儿暗中藏身,不知道是不是偷猎者?不过,有一点我感到疑惑,他们居然还带着红外线夜视仪。其中有一个头部包裹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口眼睛的高个子发现我之后,竟然怒气冲冲奔上来,抓住我就往山岗下推,你们千万要小心那伙人……”
  说完这几句话,叶毛芝就干张着嘴,渐渐发不出音儿,很快他就睁着眼一动不动了。靠!叶毛芝晕过去了,此事非同小可。张三娃和黄二楞顿吓得惊慌失措,暂时也顾不上找张一弓了,立即让黄二楞背起叶毛芝就往山外跑。
  此时此刻的张三娃想的很多,甚至预感到大哥是不是也遭遇不测,凶多吉少?如果那伙神秘的人群想要杀人灭口,自己在这儿也不会安全,因为对方在暗,自己在明,随时都可能碰上他们。为今之计,只能选择迅速离开。因为如果今晚再找下去,说不定就真会遇到危险,这茫茫大山里,凭空消失几个人跟玩儿似的,只要没被人发现报案,就永无线索。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
  张三娃跟后后面边跑还边祈祷:“叶毛芝坚持住啊,人命关天,你可千万别背过气去,否则,我两人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跳到长江里也洗不清嫌疑!”
  黄二楞说道:“三娃哥,咱们还是打120急救车吧,我怕叶毛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俩如何向他家人交代?人若死了,事儿就搞大了,想瞒也瞒不住呀!”
  张三娃说道:“现在不能打120,因为我们在山里信号不好,120急救车也找不到地方,回头再把警方招来牵连出盗猎的事儿来,咱们岂不是不打自招?我们得先背下山,找到一个村庄固定地点才能打急救电话要车,最好是把他背回村再叫救护车,这样可以说叶毛芝在家中生病,不就把进山偷猎的事儿掩盖了么?”
  于是,两人颤颤惊惊下山去了,准备明天天亮之后,编一个瞎话,哄骗一些村民前来找寻张一弓。如果张一弓还是找不到的话,顺便就替他报失踪案,这样,就好排除几个人的嫌疑,也把盗猎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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