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集（2）

　　驾驶员：你们慢慢上去，我的车停在这里等。对不起，我要守车，不能陪着上山去帮忙了。
　　杜良：（违逆开始）妈，我们找个近地方，敬香吧。
　　岳黄莲：山脚下怎么敬？上去，到庙里去！
　　岳黄莲捡一根棍子，朝前走了。
　　
　　21-09：“天梯”日、外
　　岳黄莲走前头。杜良搀扶岳米紧跟。
　　三人来到“天梯”前，岳黄莲踏上了台阶。
　　她拄着棍，还很轻捷，只见她两个脚后跟在轮动。
　　杜良：（小声）岳米，我担心你和妈妈会摔坏。你还是听我的，说肚子痛，拖住妈妈不要上去了。
　　岳米：你闭紧嘴，别乱说。我尽力多爬几级。
　　杜良：你小心一点儿。这台阶多年失修，护栏断了，石头上长满青苔，滑得很。
　　
　　21-10：平台日、外
　　“天梯”旁一个小平台，岳米不敢再往上爬了。
　　杜良把岳米安置在平台上，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
　　抬头看，岳黄莲坐在台阶上等候。
　　杜良：199级台阶，你已爬了20级。你要保护肚里的小宝宝，菩萨一定满意。保护母子平安，也合乎菩萨本意。你很虔诚，对得起菩萨，安心歇着吧！
　　岳米喘着气说：你去照顾妈妈，扶着她就行，别劝她不要再爬。
　　杜良：对不起，扶得了妈妈，顾不上你；照护了你，又放弃了老人。
　　
　　21-11：“天梯”日、外
　　杜良向岳黄莲走去。
　　“天梯”越来越陡峭，杜良夸张地用额头触碰台阶。
　　杜良：（独白）我总算安定了一个，还得劝老信徒回头，回头是安全，决不让老人家冒险！
　　杜良走近坐在台阶上喘气的岳黄莲，仰望她。
　　杜良：妈妈，爬到这里就行了，把香点了吧！
　　岳黄莲：你少讲话！到寺庙里见菩萨才烧！
　　杜良：岳米走不动了，坐在那里不安全。这台阶越往上越陡险，我怕您摔跤，可危险呀！
　　岳黄莲：你不情愿来，趁早回去，照顾好岳米。
　　杜良：我也不瞒您，我和岳米都是军人，我们不信神不信鬼，领导也不准信。
　　岳黄莲挥起棍子来，只是身体不能失控，棍子落不到杜良身上。
　　她喊：你回去，不要跟我，造孽啊！
　　杜良：妈，您不满意，也得听我讲。我知道，端云寺供的是弥勒佛，您就是去敬佛，也就是敬奉释迦族圣人悉达多（释迦牟尼），和孔子是同时代人。这位圣人一生致力于思索、解除人间痛苦，不惜自己受尽了种种痛苦。只是后人把他当成了神，违背了他的本意，都只求他保佑自己多子多福，荣华富贵。不学他“我不入地獄，谁入地狱”的牺牲精神，不去解除人间苦难，使他人得福。这种人敬佛，佛祖不会理采，也不会施恩、保佑他们……
　　岳黄莲挥起棍子打了杜良一下。
　　她喊：菩萨啊，求您看在眼里，我女婿不敬，我打他了。
　　杜良不防，老人家又打了他一棍，只是站不稳，才没再打。
　　杜良：妈，您打，我也得讲。您抬头看，端云寺幽隐在云雾里，高高在上，神秘莫测。凡人们要亲近菩萨，多么艰难！我不是批评菩萨，知道菩萨的本意，找这个普通人去不了的地方，远离凡尘，避开各种污浊，吃苦修行，好救世救难，普渡众生。菩萨并不想有好多人去打扰，只想有更多人自己吃苦，为别人解除苦难。菩萨啊，你不能和众生打成一片，拜见您的“天梯”太高、太险……
　　岳黄莲捂住两耳，说：你不要跟我，我自己上去！
　　岳黄莲接着攀登，杜良只得尾随，准备及时抢险。
　　
　　21-12：花坛边日、外
　　甄抗日住的小院里，双胞胎女儿一人骑一辆女式新自行车，在警卫员眼下，围着喷水池兜圈。
　　一个撞了池边，倒了，警卫员帮她扶起。
　　甄抗日和甄夫人走到阳台上观看。
　　甄抗日：这很好，一人一辆，上学放学，方便。
　　甄夫人：刮风下雨，还得开车接送。我答应她们了。
　　甄抗日：你答应也不行！一人配备一件雨衣，风雨无阻。绝对不许用小车接送她们，不能让她们享受任何特权！
　　甄夫人叹口气：你呀，没办法！让她俩上一个学校也好，做个伴。你偏要她们各上一个学校！
　　甄抗日：分开上学好处多，双胞胎在一起，目标太大。两个孩子做得多好，到现在还没暴露身世。完全融入老百姓中，是最安全的！
　　甄夫人：你是存心让她们吃苦！
　　甄抗日：让她们吃吃苦，没有错。我再提醒你，不能让老师、学生知道她们的爸爸是甄抗日。不说这个！狗妹一家人快到了，你去看看饭菜安排得怎样。
　　甄夫人：对不起，你不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只好回避。
　　甄抗日：怎么？关键时刻，撂挑子？
　　甄夫人：你早把我和两个女儿撂开了！
　　甄抗日：胡扯！进屋谈吧，别让孩子们看到你的不良表现。
　　甄夫人转身进屋去了。
　　
　　21-13：书房日、内
　　甄抗日回到书房，刚坐下，夫人进来，她换上了圆领、绸质连衣长裙，半高跟皮鞋，略显娇娆。
　　甄抗日目光不由得直了一下。
　　甄夫人：首长，我穿这连衣裙行吗？
　　甄抗日：我夫人是不用打扮的。
　　甄夫人：首长今天特高兴吧？军机大事也放下了。
　　甄抗日：客人快到了，你正面进攻吧。
　　甄夫人：我就想，趁首长高兴时，对我们母女开开恩，把两个女儿送到文工团去吧。我把王秘书请来，你当面向他交代，他一定能办好。
　　甄抗日：双胞胎唱歌跳舞都一般，去文工团受罪吗？
　　甄夫人：还是不开恩吗？
　　甄抗日：到了文工团，要去前线慰问部队，那可危险！
　　甄夫人：有人的孩子，部队上前线了，她在家里，照常过。我知道，我这两个孩子是后娘养的！
　　甄抗日：后娘养的，就教她们向前娘养的大姐学习，自己磨去！
　　甄夫人：（含泪）罗副政委家的孩子，都是前娘养的，全家皆兵！
　　甄抗日：夫人，我再提醒你，某某人护犊子，不让上战场。请你保持清醒头脑，不要给别人提供炮弹。把我炮轰倒了，你羡慕谁人去？
　　
　　21-14：“天梯”日、外
　　岳黄莲拄着棍，在“天梯”上站住，回头。
　　岳黄莲：99，100！我爬了100级。你不要再跟着我造孽！
　　杜良：妈，我必须保护您。
　　岳黄莲：那你离我远点，不准再胡说！
　　杜良：行！我保证闭住嘴。
　　岳黄莲喘一口气，接着爬。杜良紧跟着。
　　突然，岳黄莲滑了一下，倒了！
　　杜良没能扶住她，自己也被她撞倒，骨碌碌往下滚。
　　直到他抓住一根青藤才停在一级台阶上。
　　杜良的身体正好挡住滾下来的岳黄莲。
　　杜良：妈，您伤哪里了？
　　岳黄莲：菩萨保佑，没伤。
　　她掉了一只鞋。杜良把鞋捡回来，给她穿上。
　　岳黄莲：莫怕，歇口气再上。
　　杜良：菩萨对您一定满意，保佑您，没摔伤。
　　岳黄莲：我对不起菩萨，菩萨留下我这条命，好叫我赎罪。
　　杜良：妈，您，我们一家四口，扶老怀幼，尽了最大能力，就在这里烧了香，菩萨一定能宽怀容忍。
　　岳黄莲：你不乱说一气，到这里也行。可你得罪了菩萨，我是你妈，没教好你。我得替你补上，一定要到寺庙里去，才能赎罪！
　　
　　21-15：悬空栈道日、外
　　岳黄莲歇了一会儿，攒足了精气神，再爬。
　　杜良紧跟，两手伸出来做好扶助准备。
　　抬头看，前路挂在一面峭壁上。有两段是崖壁小路，有一段是木头横梯，外侧都是万丈深渊。
　　端云寺看不见了，只有大片古树复盖的青山高耸入云。
　　岳黄莲爬到悬空栈道一端，突然晕眩，两腿一软，坐在地上，恶心。
　　杜良侧目深渊，“菊花瓣”、小腿肚都骤然收缩了一下。
　　他自问：我也患恐高症吗？
　　岳黄莲大脑里的平衡机构已完全崩溃，她没有了方向感，眼前山林一片模糊，只得闭目调整。
　　她喘喘气，说：不要怕，上！
　　杜良正要劝阻，岳黄莲失去了方向感，朝后走。
　　杜良没有纠偏，她回到了“天梯”顶端，脚又滑了一下，倒了。
　　杜良手快，扶住她，才没有再骨碌碌滚下“天梯”。
　　岳黄莲爬起来，手里棍子没有了，又朝悬空栈道走去。
　　
　　21-16：平台日、外
　　岳米站起来，前后左右无人，森森然。
　　她焦急地仰望，望不见端云寺，也望不见山顶，更望不见妈妈和杜良。
　　她恐慌，脚不敢动一下。
　　
　　21-17：悬空栈道日、外
　　岳黄莲回到悬空栈道一端，又晕眩，腿抖，再也爬不动了。
　　她就地跪下，磕头礼拜。
　　岳黄莲：菩萨啊，今天我实在没力气了。你保佑我健旺，我一定还要来敬香。
　　她五体投地，默默地祈祷、许愿。
　　杜良想笑，笑不出来。大声地帮她祈愿。
　　杜良：圣明在上！我妈妈今日求菩萨保佑三个人，一个是她的即将降临凡尘的外孙女，是吗？妈妈？
　　岳黄莲：是哩，头一事，求菩萨保佑宝宝平安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