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在606室同女同学交流

　　紫寒开着一辆红色标志6658的宝时捷轿车，带着刁艳华直奔城南的渔湖度假村大酒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酒水一般，却贵得吓人，据说是以特种服务见长。刁艳华到那里吃过饭，却没有享受到所谓的特种服务。
　　她记得有一次，跟几位搞矿山的煤老板来此处吃饭，席间大家讲起有关这家酒店的佳闻。其中一位高大魁伟长相不俗的男士，给在座诸位讲起了自己的惊险遭遇。
　　他说有一次跟一帮哥们儿来这儿吃饭，因为自己不抽烟，而房间里早已是烟雾浓重，缭绕，呛的喉咙有些受不了，他就走出去打算透透新鲜空气。他说自己不懂这里的规矩，就来到三楼咖啡厅，坐在门口处一条长沙发上闭目养神，可坐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位服务小姐就走过来，让他跟她过去，他不知道服务小姐叫他去哪儿。当时也没多想，就跟上她来到咖啡厅靠窗的一个长桌子旁，服务小姐很快走开了。他才发现，桌边坐着一个很丰满的女人，如果说肥胖也不过分。他说那女人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他，然后说了一句话。
　　那胖女人说：“500，行不？”
　　他说自己当时就懵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那女人见他不说话，又说：“如果让我满足了，给你翻一倍。”他说自己终于明白过来，吓得他扭头就跑，差点儿撞在别人身上。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得开心，纷纷开这位男士的玩笑。
　　不管怎么说，刁艳华想，自己也不至于寻求这种服务来解决个人生理问题吧，她想，紫寒只是一时生气而已，于是她试探地问紫寒：“咱们要是喝酒可不能去渔湖度假村酒店，那里的酒水又贵又难喝。”
　　可那里的男人还是不错的啊。”
　　“听这话，你是不是试过了？”
　　“那当然，不瞒你说，我还真试过一回。”紫寒心直口快的说。
　　刁艳华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觉得好像在探听女朋友的隐私，只好说：“你是单身女人，想怎么试都不出格，这是你的权利嘛。”
　　“那个小伙子是武术教练。”紫寒津津乐道地讲着：我也是好奇，就是想去看看。结果，一眼看中了那个小子，浑身的肌肉真结实啊，真的，我当时就感叹什么叫青春无敌！以前遇到的男人不是肚子肥大就是脑袋上没几根毛，没法跟人家比，在床上表现得也很勇猛，只是，毕竟年轻啊，用了好些蛮力气，感觉还是有些半生不熟的生瓜蛋儿……
　　“你真够色的。”刁艳华忍不住打断了紫寒。
　　“今天咱们俩要找成熟一点儿的，别一上身就像打铁似的。”紫寒得意扬扬的说：“我知道多大的男人最好，就是三十来岁的那种猛男。”
　　“就像大圣那样的是不是？”
　　刁艳华故意这样说。她听到紫寒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被紫寒瞄了一眼就挂掉了，便猜想是大圣打过来的。
　　“别提他！”紫寒一脸坚决不屑的。”今天咱们要好好乐一乐，每人选两个帅哥，玩个尽性。
　　刁艳华看紫寒的意思，真的想去风流快乐一回。自己是有夫之妇，有家庭有孩子，断然不会去的，再说自己也不是那种人。
　　她跟紫寒不同。紫寒是空寂寞，她也不烦这些麻烦。想可以尝遍千味，可以享受武当庙高曾和尚的“春水溶溶月一塘，中含豆蔻似莲房：温泉欲漱玲珑玉，瑶柱中分细碎香：娇蕊难容双蛱蝶，白波时泛两鸳鸯：也应细柳风前情，无奈娇莺唤情郎。”
　　再说，自己也不会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上床，女人需要性，是要有爱作为前提。即使不谈爱，总得有些感情色彩，这也是她对爱的一贯看法。毕竟自己是受过高等学府的女性，要让自己跨过这一步很难。
　　“看来我今天没有这个艳福了。”刁艳华推脱着说：“我身上来大姨妈了。”
　　“得了，骗谁？”紧寒不吃这一套，她说：“再过几年，那个倒是不会来了，可更年期就到了。身上变得皱巴巴的，器官也萎缩了，想做什么都不行了。怕是躺到马路上，也没人多看一眼了。”
　　“那就死了这条心，不做倒干净。也不至于躺到马路上让众人看。”
　　“不做，你还不想啊，到时候也只能是空想了。”
　　“是联想。”刁艳华笑了。
　　紫寒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大圣的吧？你还是接一下吧。”刁艳华苦口婆心相劝。情人还是老的好，至少知根知底，要是碰上一只带菌的鸭子，麻烦就大了，如果是艾滋，连命都没了，就是想联想也不可能了。
　　放弃愚蠢的坚持。
　　坚持的精神可贵，但坚持错误的方向而不肯变通是愚蠢的固执。刁艳华给紫寒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个农夫在麦缸里，发现了一只死老鼠。经过一番勘察，他明向了“悲剧”的前因后果。这只老鼠因为偷吃麦子，掉进了缸里爬不上来。但这是一只坚强而有主见的老鼠，它开始在缸底咬起来，终于咬了一个洞，但它没有想到的是，它咬透了的洞正好被一根粗大的圆木顶住。于是它又开始咬这根圆木，可是方向却是顺着圆木的中心，它咬了半尺多深，终于又饿又渴，精疲力竭地退回缸里，力竭而死。
　　在为这只坚忍不拔的老鼠惋惜的同时，我们也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有时放弃比坚忍不拔更重要。当我们在人生的路上举步维艰时，所要做的或许并不是坚持到底，一条路跑到黑，而是停下来想一想，观察一下，问一问自己，选择的这个方向对不对？是不是已经到了应该放弃的时候？
　　管理学家菲尔茨曾经说：“如果一开始没有成功，再试一次，仍不成功就应该放弃，愚蠢的坚持毫无益处。”
　　紫寒听了这个故事，就来个顺坡下驴，接听电话。刁艳华听她的语气，由强硬坚砺，一点点变得软了下来，觉得时机已到，就在一旁敲边鼓说：“人家向你认错了是吧？那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年轻人嘛，犯错误不可怕，怕的是犯了错误不知悔改。原谅了吧，总不能一棍子打死哟。”
　　紫寒把车缓缓的停在了路边，放下手机，转过脸来望着刁艳华。刁艳华就势说。
　　“听我的没错，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再犯，你再开了他。”真的，女人还是喜欢心爱的男人，那些野猫子没有什么意思，一锤子买卖，提裤子不认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紫寒沉思了一下，装作不情愿的，又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两口，才将车子调了个头，驶向了来时的路。
　　时间过的真快，瞬间三个星期就过去了。
　　又是周未。上午，我正准备外出，突然接到女中学生陈露的电话，她说自己近来感觉很不好，所以想来找我进行交流，沟通。
　　陈露在电话中说：“她的脸并没有停止往外生长，而且，她在课堂上照镜子的秘密，已经被坐在后面的男生发现了。”
　　这使她非常痛苦：“她说最近功课越来越吃力，心烦的要死，甚至还不想上学了。”
　　陈露进来后，我让她坐在沙发上，尽量放松自己，然后闭上眼睛。我让她闭上眼睛想着，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她不用想着功课的事，也不想任何作业，这一天完全由她自己支配，自己说了算。
　　我问她：“你想干什么？”
　　陈露闭上眼睛，想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她突然睁开双眼，非常不安地说：“让我整整轻闲一天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每周只休息半天时间，半天还得自习学习，我还要上半天的补习班，怎么可能让我自由安排一整天呢？”
　　苍天，我在心里叹息着，看来这孩子是被学业压迫得连自己想干什么的想法都不敢了。真是悲哀啊，我只好换一种说法。我让她重新闭上眼睛，回想一下童年时代，并试着让自己回到那个时候。
　　我说：“你想象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你还记得那时的照片吧？对，看看童年的照片，那就是现在的你。现在，你能给我描述一下你小时候的样子吗？”
　　陈露终于在回想中看到了自己五六岁时的样子。
　　她说：“自己穿着一条黄绿相间的小格子套裙，那是她最心爱的衣服。”她的头发在脑后高高吊起，扎成一个细长的马尾辫，辫根系了条淡粉色绸花。
　　青春的少女把她蕴藏着的美表现出来：像花儿一样，当苞儿半放花瓣微展时，自有一种可爱的姿态和色泽，叫人家看着神往。她的美可以说在于匀称：面部的器官，躯干和笑脸，好像天生配就是这么一副：分开来看也没有什么，合扰来看就觉得彼此相呼应，相帮衬，要是其中任何一件另换个样式，就显得差多了。
　　我说：“陈露，你好，你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活泼，可爱，漂亮，听话，懂礼貌，守规矩，知老爱幼，让人心疼，现在你就出去找你的小伙伴们去玩吧。因为今天是星期天，阳光又这么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小树，花儿都长出了嫩芽，樱花也开了，桃花飘满院，你想要去哪里玩呀？这时间全归你了，让你玩个开心，玩个痛快，玩个自由，玩个你的童年吧。
　　陈露闭着眼睛，整个面部表情已经放松了。她说：“我也不知道妈妈要带我去哪里，她不让我个人出去，总是领着我，有时去公园的游乐场，有时带我去少年宫。”
　　“你想一想，自己最喜欢妈妈带着你去什么地方？”
　　陈露脱口而出：“姥姥家。”
　　她说：“我喜欢妈妈带我去姥姥家。”我们先要坐上一个小时的中巴车，然后就到了姥姥住的小区门口，小区里有一个小花园，那里有一片高大樱桃树，有桃园，每到春天，那里会结出好多好多的樱桃，红艳艳的又甜又好吃。
　　“哦，很好，那你就先吃几颗红樱桃。”
　　现在告诉我：“你还喜欢这里的什么？”
　　“我喜欢姥姥家门前的小池塘。”那里有各试各式各样的小金鱼，它们不分种类，不分家族，不分品种，成群结队，都在一块儿游泳，没有人破坏它们的自由。我去时，先到姥姥家拿上白面馍馍，就站在池塘边的铁栏杆外，给它们喂馍馍，它们可活跃，可自由了。
　　“你在姥姥家还喜欢做些什么呢？”
　　“喜欢吃姥姥给我做的各种小吃。”在自己家里，妈妈总是管着我，这种东西不能吃，那种东西又不卫生。
　　可姥姥总是让我尽情的吃，尽情的玩。我就把姥姥给我做的米花糖装满衣服口袋，然后跑到小区院里，分给小伙伴们。他们可喜欢同我玩了。
　　姥姥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我说：“要分享给小伙伴们，大家共享，才是好朋友。”
　　妈妈就不高兴了，对小伙伴们说：“米花糖吃多了会牙疼。”
　　在陈露追忆童年往事的过程中，我捕捉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陈露说：“她在上幼儿园之后，就在妈妈的督促下开始弹电子琴，每周都要去一家琴行练琴。”
　　她说她非常不情愿去学琴，因为指导老师很严厉，谁的指法出了错，老师就用一根小木棍敲谁的手指。所有的孩子都被敲过，当然也包括她在内。她说小木棍敲在手上并不很痛，但她依然感到很害怕，觉得手指被敲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也感到很丢人。她每到那天就不想去。可每次都在妈妈的威严逼诱下，不得不乖乖的跟在妈妈身后，坐上二站公交车去了那家琴行。
　　只有一次，她说：“就在姥姥家，本来第二天就要返回市里，因为又到了学琴的日子，可是因为她的牙齿疼，牙床也肿了起来。”妈妈说她是因为糖吃多了，姥姥却说她是起了“痄腮”，说什么也不让母亲带她回去，结果，她就继续留在姥姥家，成功的逃脱了那次琴课。”
　　牙床肿起来——脸上生长，这其中的联想已经不言而喻了。
　　结束了这次咨询交流后，我告诉陈露，下次有时间的话，让你母亲跟你一起来如何？
　　我还让陈露有时间，去一家美容照相馆，拍一张正面肖像照，最好放大到七寸，下次一并带来。
　　一个礼拜后，陈露和她母亲果然一起又来到我的咨询工作室。
　　我让她们母女二人都坐在沙发上，我注意到，她们几乎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隙，这说明了什么？
　　我向她们解释了关于脸在生长的问题由何而起。我告诉她们：陈露进入高二之后，学习任务更为紧张，费力，劳累，休息的时间少，思想压力大，而且，因为不是特别喜欢理科的课程，心里有些抵触情绪，学习起来有些吃力。而且，身为高二的学生，离高考越来越近，有一种进入倒计时的紧迫感，学业的压力与紧迫感造成了她的焦虑症状，一些古怪的想法和行为也由此而生。她内心深处暗暗萌生了一种厌学的情绪，甚至想彻底放松下来，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决不会得到父母的许可。
　　陈露是个一贯听话的女孩儿，她肩负着父母的期望，她不能有私毫的放松，就得每天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但听讲的目的是为了消化，吃透，弄懂。高中的课程是一节课听不懂，吃不透，再补就难了。人虽然在课堂，心不知飞到何处了。希望逃避功课的想法被压抑在意识的内心深处，并在那里活跃着，生长着。
　　也就是说，她内心深处意识里希望不去上学，但现实中又没有任何理由允许她这么做。所以她的脸才“肿”了起来。因为在她儿时的记忆中，有过那么一次，她因为牙疼，腮部肿起，在姥姥的坚持下，她得以逃避一次电子琴课。这件事和被她深深烙在了个人内心深处里，而腮肿就是一个最好的理由。也就是说：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脸在肿高，看起来她很害怕这件事，很为之烦恼。
　　其实，在潜意识里，她是希望如此。她上课反复照镜子，看自己的脸有没有长得更高，就是在反复为自己寻找不想上学的理由。当然，在她深层的意思层面，她确实不希望如此，她不能允许自己真的不上学，她要参加高考，而且还想考出她理想的高等学府。她还是按照家长的意愿去报考医学院。但是，当学业压力加大时，她又渴望逃避有关学校的一切活动。
　　看得出来，陈露和她的母亲对我的这番解释还有些半信半疑，甚至怀疑。
　　我问陈露是否按我上次的吩咐拍了照片。陈露说照了，并拿了出来，是一张放大为七寸的正面肖像照。
　　我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透明的刻度尺。我对陈露说：“现在，你动手测量一下照片上的自己，看看以鼻梁为中线到两侧的耳朵距离各是多少？”
　　陈露疑惑的接过尺子，真的对着照片测量起来。很快，她得出了两个数据，相差仅为零点一毫米，而且有意思的是，其中略大的那个数字竟是左边脸部的。
　　我问她：“你怎么解释这组数据呢？”
　　陈露不说话，只是出神的望着那张照片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