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丢了枪

　　马原，是马明的一位远房亲戚，从辈分上看，是马明的侄子。但从年龄上看，只比他小一岁，他很早就跟着马明一块儿出来混了。如今，自己经营着一家小饭馆，生意还不错。
　　马明给马原打电话时，马原正与厨师两个人坐在饭馆里屋沙发上，就着茶几上一盘猪头肉和一盘豆芽菜品酒。
　　吃晚饭的高潮刚刚过去，前厅里，只剩下了两个四十多岁、久别重逢的男人，一边儿喝酒，一边儿谈心。刚刚忙乱完，累了一身汗的马原，看到那两个谈兴正浓的哥们儿，引起他对逝去岁月的一阵感慨，被逗起了酒瘾。便进厨房让厨师给他切了一盘猪头肉，拌了一盘儿豆芽菜，拿出半瓶先前喝剩下的二锅头，想一边儿小酌两杯，一边儿等待那两个越聊越热乎的哥们儿结账走人。
　　接到马明的电话，马原刚喝进去的一杯酒，全变成冷汗从毛孔里跑出去了。他匆匆把饭馆儿的事情交代给厨师，迈着不停打颤的双腿，急急忙忙走出店门。没敢自己开车，招手拦下经过的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马明在马原那儿藏着三只手枪和六十发子弹。这些枪和子弹，都是通过非法渠道秘密购买的。先前用过几次，后来，马明开始做正当生意，那些枪一时用不上，就分几个地方悄悄藏了起来。马原那儿，就是一处。
　　马原是马明的亲戚，比较可靠。为了使那几只枪和子弹藏得更安全，马明出钱，专门帮马原开了那家小饭馆，帮他解决后顾之忧，使他能安下心来。秘密潜伏在市井之中，以备将来遇到什么大事儿时，重新启用。
　　马原知道自己保护枪支责任重大，没敢把那些枪藏在饭馆，更没敢把枪藏在自己家里，而是藏在了他父母的老房子里。
　　马原父母的老房子，是独门独院儿的一户平房。马原开饭馆挣钱后，给他父母买了楼房，二老住进楼房，老房子就空下来。马原父母看老房子空下有点儿可惜，要租出去挣租金。马原不同意说：“我按月给你们发生活费，老房子就算租给我了。我开饭馆，有许多东西，店里面没处放，我准备拿它当库房。”
　　马原这么一说，二老就不再提出租房子的事儿了。以后，马原把饭馆用过的一些旧桌椅、台布等杂物，全收拾到老房子里。同时，还把一些需要冬储的菜，像土豆、大白菜、萝卜等，也一块儿放进老房子院儿里那口大窖；另外，又在老房子的院里，放了几口大缸，腌制了几缸酸菜，供饭馆日常使用。
　　平时，晚上，老房子没人住。只有来取放东西时，马原才会自己开车来取，或者带人搬来放进去。
　　马原把枪弹藏在这样一户平时老锁着，没人居住的老房子里，实在安全的很！何况，藏枪弹的地方，还非常隐蔽，是在那口冬储蔬菜大窖的地砖下。
　　这些枪弹，马原从来也没对家里任何人提起过。也就是说，连他的老婆、孩子、父母，都不知道。那些人咋会知道！
　　这件事儿，在马原看来，实在有点儿匪夷所思。他在坐出租车赶往老房子的路上，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也没搞清楚咋回事儿。为了尽快到达现场搞清楚原因，一路上，马原不停催促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快点儿。
　　此时，马明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他那间巨大卧室的地板上，急躁地转来转去，等着马原那边儿的消息。
　　刘云霞蜷缩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马明旋转，就像一个孩子，在看一只正在旋转的陀螺。她不说话，是因为她早看出，马明正在寻找发火的对象；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自找无趣。把两人刚刚用身体擦出的那点儿感情的火花儿，一下子给搞没了。
　　马明心里很窝火，窝火极了！他越来越感觉，那两个家伙正在跟他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在这场游戏中，自己完全就是那只被猫捉弄在爪子下的老鼠。不仅事事被动，而且还处处受气。这是他许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难受得要死！
　　手机的铃声终于响起来。马明几步冲到茶几前，一把将手机抓在手里，望了一眼屏幕，看到是马原打来的，立刻接通了问：“情况怎么样？”
　　“马总，出大事儿啦！”马原带着喘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儿传过来。
　　“快说情况！”马明几乎是吼出了这一句。
　　“枪被人拿走了一把，子弹也少了二十发。”马原的声音，显得有点儿颤抖。
　　“你没搞错吧？是不是放到了别的地方，一时想不起来了？”马明帮助马原整理思路。毕竟，他比马原沉着和有经验得多。
　　“绝对没搞错，我放枪的包里，还有一张别人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借手枪一把，暂时用用，用完奉还。”马原说出自己没搞错的理由。
　　“我跟你千叮咛、万嘱咐，枪是咱们的命根子，你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了！为这几把枪，我还专门给你开了一家饭馆，让你吃喝不愁！你说你咋就这么没用呢！真是气死我啦！”马明一边儿冲马原吼，一边儿在地板上跳着脚。
　　“我就是按你的指示办的呀！为了安全，我把枪藏在了我们家老屋地窖里的地板下面。那老屋除了我，平时根本就没人过去。藏枪的事儿，连我的老婆孩子父母都不知道！你说这个贼，他咋就知道了呢！真是邪门啦！”马原很无辜地陈述着道。
　　“不会是你悄悄拿出来借给别人，弄丢了，现在被我问起来，你不好交代，才这么说的吧！”马明突然改变了问话的路数。
　　“马总，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儿！枪是国家严管的物品，谁窝藏它，是要坐大牢的。我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正过得好呢，哪能做那种自找死路的事儿呀！”马原为自己辩解。
　　“你是不是自从把枪放到那儿，就再没看过？”马明又换了一个路数。他这是对马原进行火力侦察，也是想把种种可能让枪流失的情况梳理一遍，让自己对这件事儿有一个清晰的判断。
　　“我这些年，差不多每年都打开看两三次。几个月前，我还打开包看过，专门把枪又擦了一遍，还上了点儿油，然后又原样儿包好了才放进去。”马原再次为自己洗清罪责。
　　“那是什么时间？几月份？”马明追问。
　　“三月份。”
　　“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马明说完这句话，关掉了电话。
　　目前，马明已经对那只手枪遗失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那就是：马原的大意。
　　那只枪，目前已经到了那两个家伙的手里，这已经是无疑的了。而且，就是那只枪，当着他和老鹰、黑猫、杨东的面，打死了高海龙。这一点，马明也深信不疑了。现在，马明考虑的主要问题是，警察一旦发现了那只枪，会不会顺着枪的信息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头上来。
　　马明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离开烂尾楼前，他命令三名手下对烂尾楼的现场做过清理和伪装，而且，在楼道里，马明还亲手拣起了那枚击毙高海龙时弹出的弹壳，并随手扔进了烂尾楼外一处茂密的草丛里。按说，在这种情况下，警察是无法从那只枪追踪到自己头上的。
　　那只枪，是由马原包管的，他说过，他每年都有两三次拿出来，进行擦拭。被擦拭过的枪，除了马原的指纹，不会留下任何人的痕迹。枪上又没有像日本人祖传的刀一样，刻有马明的家徽，警察怎么能确认那只枪就是他马明的呢！要说真有什么痕迹，那也全是现在正拿着那把手枪的家伙。
　　不过，现在马明有件更要紧事儿，需要处理，那就是尽快安排，将马原那儿现有的枪支进行转移。因为，现在能通过枪查到他的通道，只有马原这一条。他必须马上把这条通道切断。
　　于是，马明立刻向黑猫和马原分别拔了电话，安排了枪支的转移工作。然后，马明才感到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进沙发，将头仰靠在沙发后背上。
　　这时，一直观察着马明表情的刘云霞，像只猫似的，悄无声息地从沙发上爬过来，软软地钻进马明怀里；两只小手，轻轻抚摸着马明的身体，嘴唇贴着马明的胸膛，一路向上，渐渐吻到马明的脸上。
　　马明感受着一句话没说、乖巧地缩在怀里的刘云霞，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怜爱之情，一把楼紧怀里的美人儿，将脸贴在刘云霞脸上。
　　刘云霞轻轻地娇笑着，在马明怀里扭动着蛇一般柔软的身体，一只手悄悄伸到马明的下边儿。弄得马明一时兴起，正要把刘云霞的身体扶正了进去，重新大干一番，手机铃声突然又响起来。原本蓄积起的力气，瞬间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