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爱的争辩

　　这期间，庆祝“五一”“五四”的球类比赛，马拉松似的在课余时间进行着，九〇三班比赛成绩振奋人心，女将们捧回了全校排球循环赛女子冠军的桂冠，而且篮球也进入了最后一轮决赛圈。相形之下，男同胞可觉得窝囊极了，足球赛，几乎全部上阵，可在场上让人家踢进四五个球，愣没给人家还上一个，篮球赛也没闯出小组决赛。
　　男将成绩窝囊，士气可不窝囊，不管怎样，那是拼过命的，谁让男生少得可怜呢！女生们可不理这茬，说九〇三班“阴盛阳衰”，堂堂须眉不及裙钗。男生们并不急，坦然答道：“这也是咱们中国人的传统嘛，亚运、奥运无不如此，再说，女将成功的背后，可少不了男同胞的功劳呀，没有男生捧场，你们能有精神动力？”女生不让了：“喂，羞不羞，还为自己摆功哪，没有男生，我们还不照样当冠军！”“好好，下次我们男生一个也不去，就瞧着你们怎样当冠军吧！”男生赌气说。嚷是嚷，到了比赛的时候，男生又都到了场，女生笑着说：“你们男生不是不捧场吗，怎么又来了？”“说是说，做是做，女生得胜，男生高兴，谁让一个班连着两个世界呢！”男女生们快活地笑着去了赛场。
　　文体委员邢许成组织好队员严阵以待，她们并不觉得紧张，对手是八九一班，战别的班，胜券稳抄。果然，九〇三班的女将一上场便威风凛凛，肖玉琴迅捷的“一条龙”，郝丽萍勇猛拼搏加三分球，孟燕漂亮潇洒的抢球，林萍的灵活机动，张瑷珲的拦，王玉婷的带，令外班女生闻风丧胆，六人配合，势如猛虎，场上不断响起喝彩声。
　　参加决赛的六强争夺战中，九〇三班连战连胜四个班，可是，另一个消息传来，八九一班女篮也连胜四个班，那就是说冠军争夺战就在这两个班中进行了。
　　一场激战就要展开，九〇三班女将的确很不轻松，去年，八八届一个班夺去冠军，九〇三班却仅以两分之差屈居八九一班之后，做了季军，那么在心理上先就输了一筹。
　　女篮冠军争夺战终于拉开帷幕，招来了全校众多学生的观看，篮球场被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一声哨响，双方队员入场，挑了场地站好位后，都紧张地盯着裁判手中举起的球，哨声响起，裁判抛起了球，双方队员展开了争夺。
　　激战在进行，渐渐地，就可以看出，八九一班针对九〇三班队员特点部署打球战略，肖玉琴被对方一位身体强壮的队员死死咬住，得不到球，孟燕也被对方个子比她高半头的队员压得无力施展，林萍旁边对方派的是一个与她一样机敏的队员，只有郝丽萍对方无力防范，可她也是孤军作战，而且三分球今天竟不知怎么缕投不中，反被对方抢过球连连进攻得分。上半场，九〇三班落后三分。
　　六名队员满头大汗走下场，同学们围了过去，王卫东和周海星提来饮料，每人递给一瓶。
　　邢许成阴沉着脸说：“你们今天怎么打得那么死，动也动不了。”
　　肖玉琴应道：“对方咬得紧，我连球都得不到手。”
　　孟燕说：“人家今天确实打得漂亮，抓了咱们的弱点，咱们得改变阵势。”
　　郝丽萍今天没有发挥出水平，很不舒服，正暗自咬牙，这时说道：“我就不相信胜不了八九一班。”
　　邢许成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下半场必须灵活些，躲开对方的防范。还有，咱们带球失误也多，要迅速地来回配合传递，别等，打乱对方的阵脚。”说完和李勇军重新具体部署。
　　下半场开球。这回，九〇三班改变了打法，六个人灵活机动的变换位置，不再死带或是等球带不动才传球，而是一到手便传，传来传去，对方果然有些慌乱，露出了空位，使肖玉琴、郝丽萍的威力又发挥出来，累分渐渐超出八九一班。
　　八九一班叫了暂停。
　　再开球时，双方比分紧紧咬在一起，但是快终场时，八九一班又得分，超出九〇三班。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消逝，九〇三班同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些女同学急得跳了起来。
　　还有最后一点时间，形势相当危急，不少女同学着急地瞅着表，都要哭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对方投球在篮板上，球弹了回来，孟燕一绕身跳起，抢过了球扭身装作要带走的样子，却猛得把球抛给肖玉琴，拦她的队员一时疏忽大意，而且后卫空虚，眼看肖玉琴把球带走要去拦，被张瑷珲打了掩护未能赶上，这时场上响起了一阵激动的喊声，“小琴一条龙，小琴一条龙，一二三！”肖玉琴带着球，趁着掩护，冲到篮板下一个漂亮的两步半把球投向篮中，球在篮环上绕了几个圈子才从网中落下，九〇三班的同学的心也跟着忽悠了几下，而后一阵热烈的掌声响开来。终场哨声也响起。
　　双方战平！
　　加赛五分钟又战平！
　　真是动人心魄。邢许成和李勇军急得直跺脚，别的同学也都大气不敢出，用急切的目光望着十分疲惫的队员。
　　六人苦笑着。
　　高博文也急了，班里同学心情可以理解，可看到六名队员，又觉得过分苛刻了，她们何尝不想夺第一呀！他尽量用十分轻松自然的语气说：“你们尽量放下心理负担去打，得冠军亚军是次要的，把你们的精神和风采留在赛场上就足够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代表团支部为你们庆功。”
　　六人笑着点点头。
　　孟燕说：“书记，你放心。”
　　张瑷珲咬咬牙：“我不信会失败，你看着吧，书记。”
　　再次加赛，显然双方队员都累得够呛，但九〇三班精神却比对方振奋，得了二分后，郝丽萍又一个三分球落网。
　　九〇三班胜利了！九〇三班一举夺得女篮冠军！
　　六名队员抱在一起，全班同学也激动的跳起来，拥抱，捶打，呼喊，泪水充满眼眶。
　　庆功联欢会上，男女生又为“阴盛阳衰”的问题争执不休，陆丽丽还特意唱了一段戏剧《花木兰》选段“谁说女子不如男”。不过，争是争，心愿是共同的，那就是为了共同的九〇三班。　　
　　庆功会之后，九〇三班便去了距本市不远的海市实习。实习回来，高永婵就收到从海市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时下女孩很时髦的裙子，309宿舍的女生真是羡慕极了，像这样寄钱寄物对她说是常有的事，而且有个中年人时不时来学校看望她，但高永婵对那人很淡，收东西也依然淡淡的，也不称呼，也不谢。宿舍里的同学问她：“他是你什么人呀？”“我二叔。”她还是淡淡地说。“你二叔对你可真好。”她也不答话，又是淡淡一笑。
　　只是高永婵家住天云市，也从来没听她说过海市有什么亲戚和关系极好的朋友，怎么今天从海市又寄来了衣物？宿舍里的人又都觉得高永婵深不可测，令人不可捉摸。是啊，不说她行为的神秘，就是宿舍里的人都记不清她究竟和多少人拍拖过了。那么，今天这事会不会跟这有关系？
　　晚上，309宿舍的“卧谈会”就显得比往常热闹多了，吕海英大声问道：“高婵，这衣服是谁给你寄来的？”高蝉是大家对高永婵的昵称。
　　“一个朋友。”高永婵却显得极其平静。
　　“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吧？”刘春丽调侃地说。
　　吕海英又嚷嚷：“对吧，高婵，老实交代。”
　　“对，不是一般的，是很特别很特别的，行了吧！”高永婵声调拉得长长地。
　　李雅芬说：“我们可别硬逼人家高婵说出心里话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雅芬性格也便如说话这样温柔舒缓，每次“卧谈会”，她并不是积极的发言者，可她每在关键时刻说上几句。
　　吕海英又把矛头转向李雅芬：“你倒真会体贴人的，那么，我问你，你对友情和爱情是怎么看的？”
　　“咳，男女同学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友情。”未等李雅芬回答，高永婵却嗤笑道。
　　李雅芬忙驳斥：“我不同意，我觉得友情还是存在的，因为纯真的友情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花，在我们的生活中，正是友情才使我们感到另一种快乐，从而不再孤独寂寞。”
　　云丽霞也插话说：“人与人之间的友情，就如一股清泉，在生活中，净化着彼此的心灵，给对方以一种清爽的美感。”
　　高永婵反对：“别用华丽的词藻来说白，少男少女成天泡在一起，能有那么纯的动机，而不发生其他感情吗？”
　　李雅芬说：“就算产生爱慕之情，总不能和每个人都有这种感情吧？还是有朋友之情的。”
　　吕海英笑道：“中专生的友情与爱情是难以说清楚的，谁能琢磨透呢！我想请问爱情又是什么？”
　　“爱情嘛？”李雅芬笑了起来，她倒是对爱情有过一种感觉，可现在真要说出爱情是什么，又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哎呀，我一时还没仔细想，你们先发表高见吧。”
　　高永婵又先说道：“爱情就是金钱，人世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正的爱情，高尚的爱情。”
　　吕海英说：“爱情是欺骗，每个人都被情所欺骗，骗得你晕头转向，等明白了，便也晚了。”
　　云丽霞说：“我觉得爱情是神圣的，令人心醉的，是一个人精神力量的源泉。”
　　刘春丽说：“爱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扶助，爱对方之所爱，视对方的事业为自己的事业。”
　　李雅芬刚想说话，高永婵又抢去：“别把爱情想象得那么神圣伟大，君不见电影电视和日常生活中的夫妻，总为吃穿玩乐而闹别扭。说到底，爱情就那么回事儿，要是有钱了，不为柴米油盐穿衣玩乐而发愁，能闹别扭吗？”
　　“有道理，不过我感觉爱情都是骗局，你哄我笑，我逗你乐，谈情说爱，相互欺骗，可是总有一天两个人都会厌烦的，不过，谁也只能如此。”吕海英又说。
　　刘春丽也急了：“爱是心灵的结合，金钱与哄骗固然能维持一时，可我认为只有两心相通才能使爱情历经挫折和风雨而成为永恒。”
　　李雅芬被她们抢来抢去的争论弄的半天没插上话，这会儿才得了空：“我觉得吧，爱情是需要物质基础的，也需要相互的情爱，但是，还应该有共同的志向，若是你要做什么，他偏厌恶的话，怎么能产生爱情呢？”
　　“哎呀，天天和你在一起，还没发现你有这么高深的理论。那么，你心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呀？”高永婵一下子又感起兴趣来。
　　李雅芬笑着没说话，吕海英又嚷嚷道：“就以咱班男生为参照，你觉得谁最合你的心意？”
　　李雅芬还笑着，高永婵却说：“不好意思说？我看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召开一次全体会议，无记名投票，列几个项目进行打分，白马王子九〇三男生排行榜，也好让姐妹们有个参照标准，怎么样？”
　　“好好，好办法。”吕海英伸出双手拍起来。
　　“虽然无聊，可也挺有意思。”刘春丽随口附和。
　　吕海英忙抽出几张白纸，撕成条，每人发一条。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洁茹本不想参与，每晚每次的这种谈话，她都难得说上一句话，尤其是别人大谈罗曼蒂克时，她更是缄默不语。现在，看到大家都兴致勃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在手中。
　　不一会儿，测评表便都收集齐了，高永婵笑着“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的念着，吕海英爬在床头匆匆地计算着，有几个人也凑在旁边笑哈哈地瞧着，期待这个游戏的结果。
　　“白马王子九〇三男生排行榜，按得分高低依次排名如下，”高永婵拿过吕海英写好的排名榜，兴奋地大声宣布，“高博文、吴志刚、周海星、刘彬山……”
　　大家笑声不断，都鼓起掌来。
　　吕海英说：“高博文怎能排名第一呀？他只知道工作学习，那时节林萍对他有意思，他却像个木头人儿似的，你说他懂得情和爱吗？”
　　高永婵说：“话不能说绝，要说高博文，别看满是孩子气，可是我和他邻桌，在相处中，真让人觉得他的可爱，要是来生脱胎换骨，我就非他不嫁。”
　　大家都笑起来，吕海英说：“那么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啦！”又都笑起来。
　　刘春丽说：“要是将来咱们班哪位女孩成为高博文的心上人，还真是无比幸福的，享受的是博大的爱，比海壮阔，比天高远。”
　　“那么，你若不是有远方的那位白马王子，也非他莫嫁？看来你们的爱情真是相互扶助，两心相通，历经风雨而要成为永恒啦！”吕海英说得众人又笑起来。
　　云丽霞也想再说几句，可脸一红，没敢说。
　　白洁茹静静地躺在床铺上，心也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