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招工

　　夏至这天一大早，徐慧对帮着娘做早饭的张兰妮说：“嫂子，你们中午就别做饭了，我做炸酱面咱两家一块吃。”
　　张兰妮一头雾水：“啥好日子啊？两家一块吃炸酱面？”
　　“今天是古历5月11吧？”姜山菊看了徐慧一眼，笑着对女儿说。
　　“是啊大娘，农历是5月11；阳历是1972年6月21日，星期三，是夏至。冬至饺子，夏至面啊！”徐慧笑着说。
　　“看我糊涂的，这一晃都夏至啦？”张兰妮自我解嘲地笑了，对身边的娘说，“娘，中午你就别做饭啦，咱全家都到徐老师家蹭饭吃，她做的北京炸酱面，孩子们可喜欢吃啦。”
　　“嫂子，我看你是被铁蛋找媳妇的事愁糊涂啦？”徐慧打趣说。
　　“可不是嘛，他至今也没给我回封信，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找了个啥样的媳妇？”张兰妮叹口气说，“要是他活哥着啊，我才不操这个心呢。”
　　“得了吧嫂子，就是俺善祥哥没牺牲，这个心还得你来操，你就是个操心的命啊！”徐慧笑着说。
　　“徐老师，你算说对了，我就是个操心的命。没办法，娘胎里带来的，今辈子改不了啦。”张兰妮看了娘一眼，也笑了。
　　“你就是性子急，铁蛋没回信，可能是这媳妇啊还没最终确定下来。”娘说。
　　“俺妹妹不是来信说，俩人通着信，女方全家都满意这门亲事，女方准备去惠民看看跟铁蛋商量年底结婚的事？”张兰妮说。
　　“这计划不如变化啊！兴许那女人去看了铁蛋后，又相不中啦呢。”娘说。
　　“我估计是你家铁蛋找了个好媳妇，俩人谈的正热乎呢，顾不上给你回信啦。”徐慧笑着对张兰妮说。
　　“我就盼着他能找上个好媳妇，实实在在，本本分分地跟他过日子，那样我就放心啦。可是，我就担心他找不着这样的好媳妇，要是找个不会过日子的败家媳妇可咋办呢？”张兰妮担心地说。
　　“你看你这些担心。”娘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
　　“我就是担心啊娘，我生怕给铁蛋找不到个好媳妇，最后落埋怨，对不住孩子他爷爷奶奶和善祥啊！”张兰妮实话实说。
　　“那你就整天担心吧！”娘白了她一眼。
　　“嫂子，我劝你啊还是少操点心吧，我不早跟你说了嘛，你帮他找上媳妇就算完成任务啦，就对得起孩子他爷爷奶奶和俺善祥哥啦，至于媳妇好孬，那是铁蛋自己愿意的，以后也是他们自己过日子，你还能管他一辈子啊？”徐慧说。
　　“是啊闺女，徐老师说的对啊，你就别瞎操心啦。”姜山菊也对女儿说。
　　“哎，也是，不管他了，爱找啥样的找啥样的吧。到年底我帮他结了婚，就算完成任务啦。”张兰妮叹了口气说。
　　午饭的时候，两家在门前的丝瓜架下支上一张小圆桌，坐在一起吃了顿徐慧做的正宗风味的炸酱面，配上菜园里现摘的各种新鲜蔬菜，两家六个孩子吃的热火朝天。
　　吃晚饭的时候，女儿俊红对张兰妮说：“妈妈，你啥时候带我跟姥娘去看大海啊？”
　　“妹妹你太小了，等上了学再去看吧。”俊水逗她说。
　　“才不了，上了学光顾着学习就没时间看大海啦。”俊红噘着嘴，不满地看了哥哥一眼。
　　“等你两个哥哥放了暑假在家看家，我就带你跟姥娘去青岛看大海。”张兰妮对女儿说。
　　“太好啦！”俊红高兴地说，得意地摇头晃脑看了哥哥俊水一眼。
　　“妈妈，我也想去看大海。”俊水趁机对妈妈说。
　　“你不能再去了，去年张叔叔已经带咱俩去看过大海啦，妹妹和姥娘还没看过大海呢。”俊山对弟弟说。
　　“是啊，你不能再去了，你跟哥哥在家看家吧。”俊红迎合俊山哥哥的话说。
　　“到时候，你就跟哥哥在家看家，给菜园子浇水，挖野菜喂兔子，打扫门前卫生。”张兰妮对儿子俊水说。
　　俊水噘着嘴点点头，不再说话啦，他知道妈妈的脾气。
　　湘秀莲告诉张兰妮说：“嫂子，我听说咱们舰队航空兵后勤部办的五七化肥厂已经建好准备投产，要招收一部分部队子弟呢，现在正在报名呢，你去问问，给你家铁蛋也报个名，当工人总比在农村务农强吧。”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咱大院好多待业子弟都去报名了，而且北京，青岛等海军部队的子弟也有来报名的。”张兰妮点点头，“人家招收的可都是部队子弟啊，俺家铁蛋又不是部队子弟，恐怕不行。”
　　“我看能行，铁蛋是特殊情况，他哥哥在部队牺牲了，可以特殊情况特殊照顾啊！”湘秀莲说。
　　“也是啊！”张兰妮点点，“那我抽空去问问吧，要是俺家铁蛋能当了工人那就太好啦，他这媳妇也就不愁啦。”
　　周六晚饭后，张兰妮去了徐慧家，正好张良佩也回来过礼拜天。张兰妮跟两口子说了些家常话后，她跟张良佩说起了化肥厂招工的事情。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团里几个首长的子女有去报名的。”张良佩说。
　　“良佩兄弟，你帮我问问团首长，像俺家善祥他弟弟铁蛋这种情况，能不能也去报个名招工啊？”张兰妮说。
　　“行啊嫂子，后天上班我给你问问政委，按说善祥是烈士，这种特殊情况应该照顾啊！”张良佩点点头说。
　　“嫂子，我听说这个化肥厂是舰队航空兵后勤部办的，实在不行，你就给孔令霞她爸爸孔司令打个电话，他就是管后勤的，这点小事，他一句话的事。”徐慧说。
　　“先让良佩给问问团里吧，实在不行，我再托托孔司令这个关系给铁蛋办办这件事，在农村挣那点工分，再讨个媳妇，实在是不易啊！要是能当上个工人的话，那就好啦。”张兰妮说。
　　“嫂子，也不知道孔令霞跟潘干事的事情咋样啦？”徐慧突然问张兰妮。
　　张兰妮说：“徐老师，我忘跟你说了，上个月底我们去给气象台食堂送酱油，米醋和酱菜的时候，正好碰上潘干事在气象台采访，我就问了他这件事，他说他去北京参加宣传干事培训班刚回来。在北京学习的时候，孔令霞带着他去见了她妈妈，她妈妈对他很满意，催着俩人赶紧登记结婚呢。俩人决定阳历年结婚。”
　　“这真是大好事啊！”徐慧高兴地说，“看来孔令霞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忠于自己的感情。”
　　“俺老乡跟我说，孔队长告诉他，到了北京后，有好几个比她爸爸官都大的年轻军官追求她，她都一一婉言谢绝啦，说自己有对象了，准备年底结婚。这让俺老乡很感动。”张兰妮说，“我一直担心孔队中眼眶高，到了北京后就不跟俺老乡啦，没想到人家孔队长还真不是那种人。”
　　“是啊嫂子，咱俩都小看孔令霞啦。”徐慧说。
　　“良佩啊，你还得帮我操心，团里再有去苏杭出差的，再给我捎四床绸缎被面回来，我得给他俩随个礼！”张兰妮对张良佩说。
　　“行啊嫂子！”张良佩说。
　　回到家，张兰妮就跟娘说了准备给铁蛋报名招工的事和孔令霞跟潘干事年底结婚，她准备买四床绸缎被面随礼的事。
　　娘说：“铁蛋招工的事，尽量别麻烦人家孔连长，他那么大的官多忙啊，少给他添麻烦；给孔连长他闺女结婚随礼的事我赞成。”
　　“行啊娘。”张兰妮嘴上答应，心里话，要是团里办不了这件事，她就让孔令霞给她爸爸打个电话问问这件事。不让娘知道。
　　又一个周末，张良佩带给张兰妮一个好消息：“嫂子，我把铁蛋招工的事跟政委汇报了，政委请示了青岛基地后勤部，后勤部答复，这种情况可以照顾，按照部队子弟招工政策执行，让铁蛋抓紧来化肥厂报名。”
　　张兰妮高兴的连夜给铁蛋写了封信，催他赶紧来部队这边的化肥厂报名招工。
　　一个星期后，又去了水库工地的铁蛋接到了叔叔王主任的电话，让他回村里一趟，说他嫂子从部队给他来信了。正好他也想请假回家一趟，看看刘玉芬和蒙蒙，顺便给她娘俩捎回他省着没吃的十个馒头，他知道娘俩整天上顿窝头下顿窝头的。他挺心疼的。但是，他又没法改变农村这种生活条件。
　　回到村里后，他先去村委会拿嫂子的来信，王主任说：“上次你嫂子给你来的那封信，你是不是一直没回信啊？”
　　“是啊叔。”铁蛋点点头，“俺嫂子就是问我找媳妇的事，他不愿意让我找带孩子的寡妇，所以，我一直没给她回信。”
　　“带孩子的寡妇咋啦？”王主任瞪着眼问，“我看人家刘玉芬同志就是个很好的同志，她虽然带这个女孩，但是，人家是个正正派派的女人，行的端，做得正。哪点配不上你王铁蛋啊？”
　　“叔啊，不是我不同意，是俺嫂子不愿意我找这样的女人，嫌是拖累。”铁蛋为难地说。
　　“那你就赶紧给你嫂子写信，就说是你叔我说的，这个女人很好，配你王铁蛋一个来回带拐弯。”王主任依然瞪着眼跟铁蛋吼道。
　　“行啊叔，我这就写信给俺嫂子，说明玉芬的真实情况。”铁蛋点点头。
　　王主任然后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你已经睡了人家玉芬啦，你要是不要人家啦，我绕不了你小子，我到公社派出所告你流氓罪。”
　　“你放心叔，我铁了心要玉芬啦，不管俺嫂子怎么反对，我也要他。”铁蛋坚定地跟王主任保证。
　　“你小子这样还差不多。”王主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