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家的日子都在变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二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0-09-30 13:57:56 字数:3151
一
葛优德回到家,在写字台前摊开纸拿起笔,把老婆叫到跟前坐下,把所要做的菜名都写好,需要多少食材也写了斤两;对心里没底的菜打开书认真翻阅。两口子拿定主意,一定要把这顿饭做得像模像样。
二
姚文国吃足鸡肉、饺子,喝了尚好的酒,晃晃悠悠从来喜旺家出来。银盘似的大月亮在深邃的夜空中静静地端庄地照临,柔美而洁净的清辉把村巷映出一派朦胧的,水墨画般的意境。置身其中,姚文国觉着天地间的幸福全是他一个人的。
回到家他和姜红莲在卧房里坐着。姜红莲对今天丈夫和二红的谈话心里起了疑,女人对这方面的敏感度很高,她已看出了姚文国藏掖不住的“贼心”,更把握不了二红的尺度;要不趁早给丈夫敲响警钟明打明地说,免得日后生出什么丑闻则悔之晚矣。
她严肃地提醒姚文国:“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要注意你的行为。你为二红办事那么上心,她也感激你,你要检点自己的思想行为。”
姚文国看着老婆的正色直言,暗自悔责自己言语外露,让老婆看出了藏在心底的苗头。但他绝不能承认自己窃思窃想在肚子里发酵中的不可告人的欲谋,必须表现出一副完全彻底的正人君子的模样。他为了表明自己品行端正作风正派和对老婆的尊重,首先表示非常感谢老婆的提醒和对这个家庭负责任的态度,打着酒嗝儿说:“红莲你说得好,这话应该说到明处。这世上确实有些女人爱犯那个错误;但是,我只要是行得正走得端,你在家不在家我都是一个样,放心吧。”
姜红莲不动声色地说:“不要只说在嘴上。”
姚文国更加严肃地说:“实话跟你说,我本身就不会犯错误,我就不是那种人。比方说,万一有个二红或者三红什么地,即便就是她们胡言乱语动手动脚,我只会把脸拉下来毫不客气,绝对不会跟上她们乱动的。”
“这才对。”
这时候姚文国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说:“都一辈子的人了,要是犯了那个错误,那是畜牲。男子汉大丈夫,坐怀不乱。”
姜红莲以这种看似平常的交流方式在仔细察觉姚文国的心理,同时也在灭除他萌动了的邪心:“这么说她们坐你怀里你也不乱?”
姚文国更显出受了不当之词而怒色在目:“瞎扯!你纯粹是在瞎扯。哪会有那种事,大猴子才干那种事。哎,我说你别太过分了啊,你这是在提醒对方越轨。”
“你敢!”姜红莲拉下脸来说。
“我当然敢——敢反驳你的这种说法。”
姜红莲噗嗤一声笑了:“嗯——这还差不多。”
姚文国此时越发显得委屈而伤感:“唉,都五十大几的人了,再让你把我扯到这些乱七八糟当中去,这简直是在给我头上扣屎帽子,恶心!”
姜红莲直言直语戳到他的实处:“我看出来了……你趁早死了那条花花儿心。”
姚文国立刻反唇相击:“我肚子里就一个心,那个花花儿心就没活过。”
嗯?姜红莲一听,姚文国说漏了嘴。他说他肚子里就一个心,那个花花儿心就没活过,这句话让姜红莲抓了口实:“这话是你说的啊,那个花花儿心就没活过,说明你肚子里有那个心,只是没活过。”
哎呀坏了。姚文国连忙解释:“刚才说错了,我就没有花花儿心,不是什么死过活过的。”
这些话点到为止,姜红莲明白这个道理。她一改神情对姚文国说:“这个星期天进城,葛优德要庆贺专利证书的下发。在爸妈家聚会。”
姚文国紧张应对的心理这才得以松缓,他悠悠地点起烟支带着响声嘶地吸了一口,心说,“我咋在她面前说话老要出错呢”。
三
姜山老两口如今的日子过得舒心惬意。俩老人在农村经受过锻炼,身体非常健康。如今早睡早起一日三餐生活很有规律;女儿们三家人快快乐乐和睦相处令他们十分满意。
这一听二女婿葛优德的专利证书下来了,虽然他们不懂专利是什么性质的买卖,但总觉得他们要做大事,心里感到是种振奋。昨天在电话里听得葛优德连说了两个成功了,还真为这件事高兴。
老伴儿丁山花想到自己年轻时一身精力,如今眨眼间老之已至,腿脚都退化得不听使唤了,慨叹岁月这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按时带走它要带走的部分。虽然月月月圆,年年过年,但失去蓬勃青春的日月总是要平添一份绵绵的遗憾。感觉时光过得太快了,古人说“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霜”。这话太形象了。她不无感慨地对老伴儿说:“啥事情只要坚持去做,都有成的时候。唉,咱们年轻的时候什么事也没干成,不小心就老了,没能力帮她们了,只能说说念念盼她们过得好。”
姜山在想着这个大家庭里的每一个人,估摸着说:“咱们家我看也就是葛优德能经商做买卖,其他人都一般。要想有钱还得经商啊。”
丁山花一辈子并不看重钱,她最看重的是人心向善家庭和睦平平安安。一想到葛优德要到天南海北做买卖去赚钱,心里不免担忧:“有钱是个好事也是个坏事。”
姜山不理解老伴儿的话:“什么意思?”
“哼,男人有了钱,女人不省心。”
“这话怎么讲?”
“你没听现在街上流传说的,男人有钱变坏,女人变坏有钱。”
姜山眨么眨么眼思索明白后,哈哈大笑起来:“哈……你操得都是邪心。那只是有些人,咱家葛优德不是那种人。”
“哼,谁也得操心。男人……”
姜山听这话的味道概括得很全面,涉嫌到他本人了。他理直气壮地问老伴儿:“你脑子有问题。我也是男人,我一辈子用你操过啥心?”
丁山花又说出一句哲理性的话来:“那是因为你一辈子也没钱。”
姜山摇摇头哑然失笑不做可否。
四
葛优德和姜红梅一身轻松来到集贸市场,按照菜单上开出的食材、数量、品种,精心挑选了最好的东西。
两人兴高采烈地从市场大门走出将要回家,刚好碰上一位老熟人,一看他们手里的东西讶异地发问:“呀,咋买这么多东西呀?活鸡还买两只,能吃得了,干嘛呀?”
葛优德满是喜悦之色,和声柔气地说:“也不干什么,明天要用,今天不买来不及。”
老熟人还是纳闷儿:“两只鸡吃不了吧?”
“嗳——首先是人多,关键是家里有个能吃的人。这鸡明天现杀现做,味儿特别好。”
“啥事儿呀这么隆重?”
“在老丈人家聚会,喜事,大事。”
“什么喜事大事?”
葛优德本想直言相告庆祝专利证书如何如何,但又觉着不妥。便改了说辞:“反正比过年娶媳妇都要高兴,就这么个大喜事。”说罢抬抬手告别而去。
这位老熟人看着葛优德两口子笑眯眯地摆着手离去的身影,默自心说:“这葛优德什么时候都是喜滋滋的,什么事儿让他这么高兴呢?”
五
姚文国近来的日子过出了滋味儿。手头上的病人多了起来;对病人来说生病是不幸与灾难,对他来说是财门大开。
今天又有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妇人找他看病,都是一个村儿的,姚文国管她叫李婶儿。
李婶儿听着姚文国念道健康常识,说身体要如何才能保证健康,该如何运动才能不伤身子……对这些半懂不懂的言词,李婶儿佩服得连连点头不止。
把完脉之后,姚文国对李婶儿说:“婶儿,你的这个肚子疼的情况我完全清楚了。”
李婶儿是个明白人,她知道只要把病情搞清楚,就能对症下药。于是她激动地说:“这就好。怕是找不到病根儿,找到了就能连根儿拽了。”
姚文国闭着眼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你这个肚子疼,完全是由于长期吃饭不分冷热,一辈子俭省节约惯了。剩饭剩菜怕浪费,不想吃的东西咬着牙也要咽进肚里;吃进去消化不了,就在那儿搁着,久而久之成老毛病了。”
李婶儿无奈地痛苦地说:“我让这个病弄得死死不了活不活不成。你说它是个病吧,啥也能干,走出来走进去也像个人;说它不是个病吧,一天好日子过不成。”
姚文国无奈地责怪似的说:“那肯定是。老人们把话说久了,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李婶儿迫切表白说:“你要能给婶儿把这个病看好了,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姚文国夸张地深表同情地说:“谁都是这样想的。常言说,大病难死医,小病跑断腿。腰疼腿疼都是病,肚子疼能要了命。”
姚文国用常言说的引句把这个胃病现象能说到要了命,可把李婶儿吓了一跳,她惊疑地问姚文国:“你说啥,肚子疼能要了命?”
“那当然。您不懂,这可不是个小毛病,确实比较麻烦。再高明的医生,要想除根也是挺难的。”
李婶儿失望了:“那我这辈子就难活到死呀?”
姚文国一摆头,鼻子里发出酷似牛哼哼的声音:“嗯——与其让您难活到死,那我这医生还有啥用呢?”
“哦,还能治呀?那,这该咋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