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上）

　　1日，外，工商银行
　　一辆轿车沿街驶来，在工商银行的门口停下来。车中走出庞文斋，急匆匆地走入工商银行的大门。
　　
　　2日，内，崔淑芹办公室
　　崔淑芹正在用手机打电话，听到敲门声，便随意地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庞文斋颇有礼貌地向崔淑芹微微一鞠躬。崔淑芹不在意地打了个请进的手示，依然打着电话。
　　庞文斋走进屋，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崔淑芹。
　　崔淑芹关上门，边打电话边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抬眼见庞文斋还站在那里，这才朝他打了个请坐的手示。
　　庞文斋连连点头地坐下了。
　　崔淑芹仍然在自顾自地打电话。
　　庞文斋坐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
　　崔淑芹终于打完了电话，把脸扭向庞文斋开门见山地：你跟她谈好啦？
　　庞文斋哭丧着脸：说什么他也不肯接！
　　崔淑芹笑了笑：还有这样的人！
　　庞文斋：崔处长，夜总会的工期不能再拖啦！如果蓝羚死活不接这个工程，我只好找别人啦！
　　崔淑芹：不行！这笔款，我是冲着蓝羚贷给你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还是找她再好好说说吧！
　　庞文斋：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就差给她跪下啦！
　　崔淑芹不禁起身踱开了步子，庞文斋的两眼始终没离开崔淑芹。
　　崔淑芹：这样吧，我去找她。
　　庞文斋感激地：好！好！
　　崔淑芹：蓝羚像个暖水瓶，外面挺冷，里面却是热的。你去发动一下原来跟随她的人，叫他们也使使劲儿。
　　庞文斋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还是崔处长英明，我现在就去办！
　　崔淑芹：记住，蓝羚的自尊心特强，你们一定要掌握住分寸。火候大了，就会适得其反。
　　庞文斋站了起来，恭维地：崔处长真是深知其人。你对她这么好，她不会不感激你的。
　　崔淑芹下了逐客令：庞总，我就不留你啦。
　　庞文斋连连点头：好，好，崔处长再见！
　　崔淑芹绰起电话，揿动着号码。
　　
　　3日，外，街道
　　这是一条沿着小河的宽阔马路，路的中间，有一条美丽的绿化带；小河的对面，是鳞次栉比的商店和高楼大厦。
　　蓝羚戴着墨镜，驾驶着轿车，在美丽的街道上飞驰着。
　　
　　4 日，外，林荫路
　　蓝羚驶入幽静的林荫路，在一家咖啡厅门前停了下来。她下车后，径直走进了咖啡厅。
　　
　　５日，内，咖啡厅
　　咖啡厅里明亮而幽静，室内正播放着优美的印度音乐，很有异国以及佛国世界的味道。
　　蓝羚慢慢地走进来，环顾着咖啡厅。
　　在靠窗的地方，坐着崔淑芹，她正在窗外眺望。
　　蓝羚走过来，在崔淑芹的对面坐下来，默默地注视着她。
　　崔淑芹慢慢地扭过脸来，冲蓝羚莞尔一笑，又扭身朝服务小姐打了个榧子。
　　服务小姐很快给蓝羚送来一杯咖啡。
　　蓝羚用咖啡勺轻轻搅着咖啡：崔处长，别来无恙？
　　崔淑芹哑然失笑地：我就知道，你见了我准像一块冰。即便化作水，也是寒气十足的冷水。不过，你能如约而来，就很给我面子了。
　　蓝羚：为什么要请我到这个地方？
　　崔淑芹：为了温馨的回忆。
　　蓝羚淡淡地一笑：你我还有值得回忆的东西吗？而且是在这样一种地方。
　　崔淑芹：你知道这个咖啡厅为什么命名为“三星”吗？
　　蓝羚：大概是天上三光日月星吧。
　　崔淑芹笑了：你只说对了一半。宇宙中有一个天体，它叫金星。傍晚的时候，它出现在西方，人们叫它长庚星；黎明的时候，它又闪现在东方，人们叫它启明星。它还有一个别名，叫作太白星。这其中的奥妙，想必不用我再做解释了吧？
　　蓝羚：如果做人也是这样的神出鬼没，想必也就没有人格了。
　　崔淑芹解嘲地一笑：这只是你其中的一种说法。而另一种说法是，做人不可太拘泥。晚为长庚，晨为启明，总是有它一定道理的。
　　蓝羚：崔淑芹，我们不必兜圈子了。你约我来，大概不是为了要探讨宇宙的奥秘吧！
　　崔淑芹：过去的前嫌，也就不去说它了。我为你筹来的贷款，为什么不接？
　　蓝羚淡淡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崔淑芹大声笑起来：款是放给康德夜总会的，就算暗藏机关，也没有你蓝羚的事啊！
　　蓝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还是要显示你对别人握有生杀大权？
　　崔淑芹：蓝羚，我知道你恨我。当然，你也应该恨我。如果不是我出面周旋，你也不会收下玛丽的五十万美金。可是，我怎么会晓得这其中的阴谋呢？你是受害者，难道我就不是受害者吗？就连侯继江，也被玛丽耍弄了。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资本主义！
　　蓝羚：连日来，我好像在做着一个噩梦。梦醒了，我才明白自己本来一无所有。我现在感到很疲惫，什么也不想做。假如你约我来是为了说服我，那就不必了。
　　崔淑芹：好吧，我不勉强你。但是我要告诉你，庞文斋要想拿到贷款，没有你的认可，我是不会给她的。
　　蓝羚：你在威胁我吗？
　　崔叔芹：不，我是在生你的气！你知道我的脾气，嘴上从来是不服软的。可是，我用行动在告诉你，我错了。蓝羚，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怎么样？
　　蓝羚端起咖啡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又抬起眼睛看着崔淑芹，像是在自言自语：人就这么怪，明明恨得不行，几句好话，就恨不起来。
　　崔淑芹也唉声叹气地：谁说不是呢？其实，我心里的恨不比你少。没有办法，只好打掉牙齿肚里咽。
　　崔淑芹鼻子一酸，泪水就涌了上来，她忙掏出手帕揉了揉眼睛。
　　蓝羚心软了：候继江欺负你了？
　　崔淑芹：蓝羚，你记住，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是日本一位女作家说的。
　　蓝羚淡淡地笑了：这不是打击一大片吗？
　　崔淑芹：看来你还蒙在鼓里呐！
　　蓝羚心里一惊：你是说滕景飞……
　　崔淑芹：我家那个该死的，是个母的就喜欢，滕景飞跟他可不一样。
　　蓝羚：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崔淑芹：蓝羚，你当心就是了，不要逼我说出来。
　　崔淑芹有些茫然地，反正我们已经上过法院了，不怕再去第二次……
　　
　　6日，外，写字楼
　　十几名鸿达装饰公司的男女职员，纷纷拥进写字楼。
　　
　　7日，内，蓝羚的办公室
　　蓝羚在房间里东瞧西看地转了几圈，又来到办公桌前用手抹了一下桌面，然后坐在了皮椅上，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孙助理。
　　蓝羚：你知道我要回来办公？
　　孙助理：不，不知道。
　　蓝羚：可这里明明被人打扫过了。
　　孙助理：自从公司关闭之后，每天都有人来打扫房间。
　　蓝羚奇怪地：为什么？
　　孙助理：大家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年，都知道你的脾气，你不会看着公司就这样垮掉的。
　　蓝羚：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孙助理：今天上午，庞文斋打过我电话，说是贷款下来了，仍然希望我们公司把工程接下来。可是在这儿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个信息。蓝总，工程接与不接，完全听你的，我们决不多说一句话。
　　蓝羚站起来随便地走着：昨天，我拒绝了庞文斋，今天我又拒绝了崔淑芹。可是，我无法拒绝你们。
　　孙助理感动地：谢谢蓝总对我们的体贴！
　　蓝羚：不，不要谢我，倒是我要谢谢你们。你们用自己的行为告诉我，做人不要光想到自己，公司是大家的。你现在就可以通知庞文斋，康德夜总会的装修工程，鸿达装饰公司决定接受了。并且告诉他，耽误的工期，我们会抢回来的。
　　孙助理高兴地：是，我马上就去通知！
　　孙助理急冲冲地走过来拉开门，不由得一怔。门外，十几名职员都在默默地伫立着。
　　蓝羚：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开始工作吧！
　　众人高兴地欢呼起来。
　　
　　8日，外，机场职工食堂
　　职工食堂的门上，贴着“开业大吉”四个大字。两名伙计模样的小伙子，用竹竿挑着大挂的鞭炮，“噼哩叭啦”地燃放着。
　　胡志海、巧姑和表舅乐得合不上嘴，正在兴高采烈地接受机场其它部门送来的贺匾。
　　滕景飞和郑海涛也到场庆贺。
　　有人高喊：老板娘，来一段！
　　众人立时起哄鼓掌。
　　胡志海：今天就免了吧，等请大家喝喜酒的时候，一定叫她喝！
　　巧姑：各位领导，各位兄弟姐妹，谢谢大家的捧场！里面酒菜都已上了桌，快请进吧！
　　众人纷纷涌过食堂。
　　表舅一把拉进蓝倩：阿倩，今天你一定陪表舅喝几盅！
　　蓝倩一扬手：走！
　　
　　9日，内，宾馆总统套房
　　豪华型的小客厅里，陆婕、高文儒和康乃欣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陆捷：康小姐，通过这两天的谈判，我感到你对机场维修工程公司的整体规划，已经有了很成熟的方案。
　　康乃欣：可以这样理解。不过，这要归功于你们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写得太精彩了。你们起草的协议书，充分体现了双方的利益，我完全认可。但是我有这样一个想法，既然我们已经认定了这个项目，那就大胆地去做。正如爬山一样，既然认准了那个山头，就不要管它前边有没有路。
　　陆婕：康小姐的意思是，将协议书直接改成合同书？
　　康乃欣：OK！
　　陆婕笑了：我欣赏康小姐的气魄。我想滕总听到这样的建议，也会举手赞成的。不过……
　　康乃欣见陆婕欲说又止，便鼓励地：陆小姐，有什么想法，你尽管担出来。
　　陆婕：恕我直言。对于康小姐的为人和品德，那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作为谈判对象，我却不知道贵公司的大名。
　　康乃欣笑了：我一直没说，倒不是为了故弄玄虚，而是担心引起负面影响。
　　高文儒扶了扶眼镜，自以为是地：康小姐是不是怕引来CL公司的麻烦？
　　康乃欣笑而不语。
　　高文儒：我认为，康小姐的顾虑是多余的。我们与CL公司的谈判已经终止了，完全有权力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康乃欣：从道理上来讲，高先生是没有错的。
　　高文儒：那又何必担心什么负面影响呢？只要我们谈成功了，即便CL公司找上门来求我们，我们也不会理睬它。
　　康乃笑了笑，忽然改用英语：高先生真是一位爽快人！
　　高文儒：十分抱歉，我不懂英语。
　　陆婕心领神会地：（英语），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我谈？
　　康乃欣：（英语）是的。
　　陆婕：（英语）当着我的助手用英语对话，好像对他不太礼貌。
　　康乃欣：（英语）那就再登一次观音山。好吗？
　　陆婕笑了：ＯＫ！
　　高文儒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听不懂陆婕和康乃欣在说些什么。
　　陆婕：高经理，康小姐认为谈判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她要求我陪她去观音山散散心，又怕引起你的误会，所以才用英语跟我商量，你不会介意吧？
　　高文儒：当然不会介意。你们现在就动身？
　　康乃欣：不，我要先请你们吃顿便饭。
　　
　　１０日，外，南海观音
　　高大的观音镀金铜像，屹立在宽广的石台之上。前来朝拜的香客，络绎不绝。
　　大香炉里青烟袅袅。
　　陆婕和康乃欣站在观音大佛脚下的石栏前，眺望着眼前辽阔的海域。对面的一座大岛，就是海山机场的所在地。那里，正有一架飞机喷薄而起，直上云霄。
　　康九欣：陆小姐，我要告诉你的是，海山机场与CL公司有着不解之缘。
　　陆婕迟疑地：你是……
　　康乃欣：我是CL公司的密使。
　　陆婕恍然大悟地：难怪你对飞机维修公司的设想和规划，如此了如指掌！
　　康乃欣：这个项目，是CL公司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并通过董事会反复讨论才决定立项的。
　　陆婕：我不明白，既然你们如此重视这个项目，为什么只派一个玛丽作为特使来谈判呢？
　　康乃欣：不瞒你说，CL公司派玛丽小姐前来海山市，是另有使命的。只是顺便让她向海山机场透个风，并没有对她委以谈判的重任。遗憾的是，她出于私心，竟然好大喜功，本末倒置，险些坏了我们的大事。
　　陆婕：这简直太荒唐啦！
　　康乃欣：CL公司接到海山机场的电函后，感到十分震惊，于是我就来了。
　　陆婕：你见过玛丽了吗？
　　康乃欣笑了：既然是密使，当然就不能让她过早地知道我来了。陆小姐，现在你总该告诉我，蓝羚为什么是这个项目的牺牲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