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怀旧忆感恩 同学乐相聚

　　一
　　春天刚刚来临，寒气尚未退去，但清江边的柳树已经鹅黄欲就，浅绿半匀。高远今天无事，他准备去原来所在的单位——审计局，看一看几年没见的老局长。到了审计局大门口，心中有一种惜别的感觉。
　　有一个悠长的记忆在脑海里泛起：“那是从部队转业回来，通过努力在审计局谋了一个副科长职务。他满怀喜悦地回到仓山镇仓北村的老家，老家其实是镇子的一部分。这几年，村子在老支书肖大贵的带领下，通过种植养殖业，村容村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高远回到家里见到母亲，把安排工作的事情说了一遍，母亲自豪地说：‘远儿啊，我就看你最有出息，能有今天，也不枉母亲的一片心血，但这还要感谢你支书大舅。当年为了你当兵，你大舅为你出面说情，做很多工作，咱可不能忘本啊！’母亲说着不停地抹泪继续说道。“远儿啊，有空带上礼物去看看你大舅,免得让人家觉得咱不知好歹。”
　　正说着，大哥和嫂子从地里干活回来，看到高远在家里。大哥放下农具对高远说：‘你回来了，工作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高远说：‘安排好了，在审计局上班。’
　　‘哦，那是好单位，一定要好好干，以后只要有人缘，办啥事都不难，老四大学快毕业了，将来安排，还靠你上心呢——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嫂子在家照顾母亲，你就甩开膀子在城里干出名堂来，哥脸上也有光；有空闲时间回来看看妈，看看我和你嫂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我洗把脸到街上买点菜，今中午咱哥俩杯。’高远对大哥非常尊重，也感激他在家庭困难时期，撑起这个家……
　　乡村的夜晚比较安静，远离城市的喧嚣，难得有静谧的感受。夜里偶尔能听到狗吠声和猫头鹰的叫声。也许是久别故乡的激动，或者是小小成就的喜悦，高远久久不能入睡。天还麻麻亮就翻身起床，洗漱完后，朝着家乡的田野走去。
　　清风习习，麦浪翻滚，田野里溢满了麦子即将成熟的清香。叫麦鸟已在黎明前唱起了欢快的歌声，春耕的牛，哞哞地向着田野呼唤。高远虽一夜只睡很短时间，但还觉得精神饱满，神清气爽。他在熟悉的地边转了一圈后，迎着初升的太阳，沐浴着春风的暖意向家里走去……
　　吃过早饭，高远去集上置买了礼物朝肖支书家走去。肖支书家住在镇北头的背街处，东边有一条常年不断流水的小河，河边杨柳成行——大树有水桶那么粗，小树也超过碗口粗细。U字型的院落结构，平房有六七间的样子。楼门头上砌着水泥花栏，在镇上的农户中，也算是入时的建筑。
　　高远提着礼物，推开了肖支书家的大门，院里一只黄毛犬旺旺乱吠。肖书记妻子从厨房出来，对狗大声地训斥着，狗才安静地卧下停吠。看来了客人，书记妻子看了看激动地说：‘这不是高远外甥吗，啥时间到家的？’
　　高远说：“昨天到家的，一直在城里忙工作的事。”
　　书记妻子责怪地说：“来就来了，拿什么礼物，太外气了外甥！”高远说：“你和我大舅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一辈子也忘不下。”
　　高远说着，把礼物放在竹排椅一侧。高远刚坐下，从卧室出来一个姑娘，身材苗条，长发飘逸，又有几分美丽的面容。
　　姑娘微笑着说：“高远哥回来了，多年不见变潇洒了。”姑娘说话时，两个酒窝起起伏伏十分好看。高远知道是肖支书的千金-----肖玉兰，自己脸一红，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跳感觉，笑着说道：“玉兰妹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走在路上都认不出来了。”高远无意间看了玉兰一眼，察觉玉兰的脸上有些羞红，更加妩媚动人。
　　高远有些语噎有意岔开话题问：“我大舅呢？”
　　肖志书妻子说：“去镇上开会去了，麦收快到了，可能开三夏会议吧。一会让玉兰去喊你大舅回来，和你唠唠。”高远觉得这个远房舅母，就像亲舅母一样亲切。
　　玉兰拿起暖壶给高远倒了杯水说：“高远哥，工作安排好了吗？”
　　高远说：“刚安排在审计局上班。”
　　“哦，那是好单位呀。”玉兰充满着羡慕的眼神说。玉兰母亲吩咐玉兰：“去镇上喊你爹回来，就说你高远哥来看他了，在家候着呢，让他快点儿回来。”玉兰推出自行车出了楼门，骑上车一溜烟去了。
　　上午肖支书安排一桌家宴，六荤六素，说啥也不让高远回去，把村里大小官员喊来坐陪，好像上面领导下来似的，非常隆重。村干部你敬我让的，把高远喝得难以招架。高远晕晕乎乎回到家里，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日照高堂。
　　支书那边人都散去，趁着酒兴对玉兰娘说：“好好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玉兰娘赶紧招呼玉兰说：“看你爹喝多了说胡话呢，快去拿浓茶来让他喝了醒醒酒。”
　　“我没醉，这不是天赐良缘吗？咱闺女师范毕业在市里中学教书，提那么多亲都看不上，现成的郎才女貌往那里找！”肖书记说着看了闺女一眼笑了。
　　“爹！看你说的，人家刚上班，谁知人家心里咋想的，咱还能倒提亲吗？”玉兰羞怯地说着，脸上有点羞红。
　　肖书记笑了两声：“哈哈！——哈哈！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看爹的！”
　　没过几天，肖书记委派村长做媒，去高远家提亲。高远母亲感谢肖书记的知遇之恩，也对肖玉兰知根知底非常满意，没和高远说就答应了。高远是个孝子，又感于肖支书的帮助，也看过玉兰的身材容貌，就爽快地答应了。
　　定亲之后，高远和玉兰在市里开始接触，公园之内，花前月下，还有电影院里。一次看电影时灯光暗淡，俩人的手摸索着像找什么东西，最后攥在一起厮摸着，怦然心动……”
　　高远走了会神，把车开到审计局院内，下车信步向办公大楼走去。碰到很多原来的同事和他打招呼，他上前和他们热情地握手。上了办公大楼二楼，看了看局长办公室，门锁着，隔窗向里望了望里边没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科室人员，上前问道：“杨局长去哪里了？”
　　那科员笑了笑说：“杨局长调走一年多了，去下边的县当副县长了，你还不知道呀？”高远失落地点点头，下楼开车离开审计局。路上他给欧阳主任打了个电话，说了对转包侯坤酒店的一些想法。欧阳主任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一会找个地方面谈。”
　　高远说：“我就在清江三桥北头——‘美好时光茶餐’等你，不见不散！”高远开上车不紧不慢地返回到清江北岸，找到那个茶餐厅，靠窗坐了下来，要了一杯西湖龙井。掏出大哥大给张志学打了个电话，张志学接住电话说：“高总啊，今上午请客是吗？”
　　高远说：“你们当官的现在对请客没兴趣，说给你送礼吗——还有的说。”
　　张志学说：“别人请客我不去，你高总请客我一定去。”
　　“那你过来，我在清江北岸三桥头，‘美好时光茶餐厅’等你。”高远说。
　　张志学本是挤兑高远的话，谁知此话弄成真的。想了片刻说：“好吧，一个时辰到。”高远挂了手机，又给陈浩和丁大伟打了电话，凑成了五虎上将，也想下午打会麻将。
　　十一点多钟，张志学先到，见高远说：“今天这么悠闲，没事吧？”高远说：“没事都不可以找你吗！我是行下春风望秋雨嘛，免得事来抱佛脚让你埋汰我。”张志学笑了笑：“你高总啥时候说帮忙没帮你，说这话可有点伤我心了。”
　　高远给张志学要了杯茶，张志学坐下问：“真的有事吗，让我好有心理准备。”张志学煞有介事地套问一句。
　　“今上午不找你，是和欧阳主任说点私事，顺便下午玩一晌麻将，有没意见？”高远把话说圆了。
　　张志学用手捣捣高远说：“猴精你，又找到好事了是吗？”
　　高远把转包酒店的事告诉了张志学，张志学点头说：“好事，可以干，别犹豫！”不多时丁大伟、陈浩也到了。高远喊了服务员要了包间，又给陈浩、丁大伟各要一杯茶，三人坐在房间里闲聊了一阵，欧阳主任到了。欧阳主任找到房间里，见几个同学都在，笑着说：“今天这五虎上将都到了，上午又该拼酒了。”
　　张志学说：“我今天中午只服务不喝酒，这几天喝得太伤了。”
　　丁大伟、陈浩都不愿意。陈浩说：“今天在场的也不属你官最大，要和欧阳主任叫板吗？”
　　陈浩将张志学一军，张志学只好说：“好好好！不说了，把我当垫背的，太损了！”高远喊服务员点菜，服务员很快来了，点了六个菜。高远下楼，从车里拿了三瓶五粮液放在桌上。
　　张志学开玩笑说：“还有没有，有了给我抱两箱算我受贿了。”
　　丁大伟抢说道：“报税也轮不到你，也该是我这税务的事。”大家都笑起来。
　　过了一会，菜上齐了，欧阳主任在高远耳边附耳低语一句，高远随欧阳主任进到另一间包间里，欧阳主任问:
　　“转包的事你考虑咋样了，差距大不大？”
　　高远说：“差距应该是有的，现有的装修都不能用了，要重新装，可想而知他要的价有多高——不过话说回来了，侯大哥也不是外人，打断胳膊在袖里，壮水不流外人田吗，你在那里掌握就是！”
　　欧阳主任见高远如此大度，说道：“好吧，你还是比他强些，你们俩再到一起说，我在中间划一下算了。”
　　高远点头赞同，二人回到房间，陈浩说：“有啥秘密可以在背地里说。
　　高远笑了笑说：“暂且保密，到时候不问也要给你说。”
　　高远打开酒瓶盖说：“今上午就三瓶酒，不剩不补，喝完为止。”大家默认了。
　　张志学拿过酒瓶喊服务员：“拿大杯子来！”服务员应声拿来大高角杯，一杯三两，五个人全部倒满。张志学一气喝了半杯，夹了菜吃了一口说：“一个人两杯，喝完吃饭。吃了饭打麻将。”几个人你半杯他半杯，一会时间三瓶酒全部下肚。张志学喊服务员上饭，早就预备好的饭，不冷不热端了上来，十几分钟都吃完了。吃完饭喝了会茶，房间里有麻将桌，高远让他们几个开始搓。欧阳主任说下午有事不能陪了，起身下楼走了，高远及张志学四人一直玩到上灯才结束……
　　高远半醒半醉，悠悠忽忽把车开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妻子玉兰在家等他吃饭。他定了定神对妻子说：“头有点晕不想吃饭。”儿子小龙跑过来娇声地说：“爸爸，我非让你吃不可，一天都不见你！”儿子嘟着小嘴抱住高远的腿。高远无奈儿子的死缠，在餐桌边坐下。
　　玉兰顺手盛一碗粥递给他，问道：“转让的事谈妥了吗？”
　　高远说：“还没谈成，差距有点大。
　　玉兰一脸不快地说：“何苦呢，操那么大的心，冒那么大的风险划算吗？我只想过安稳日子，不想大富大贵。”高远沉闷不语。玉兰瞄他一眼讽刺地说：“你能耐大，放着稳定的工作不干，自讨苦吃，真想不通！”
　　高远看玉兰越说越来劲，就没好气的说：“人各有志，我的事你还是少管，你把家庭处理好就可以。”
　　“谁爱管你的闲事，不嫁给你谁操你的心！”玉兰泪水在眼里打转，儿子在旁边扑闪着眼睛不说话。这个夜晚两人都沉闷不语，好像两条河流同是向东流却无法交汇。一对夫妻的人生态度迥然不同，也是人之常情。同床异梦，貌合神离也不无道理。
　　
　　二
　　正月十六早上，高远烦闷的心情有所缓解。吃过早饭，他给欧阳打了个电话，约欧阳和同学们去大世界养生会所消遣一次，这也是高远回乡后的第一次隆重邀请。欧阳主任欣然答应了高远，并嘱咐说：“其他同学你和他们联系，礼多人不怪吗。”正要放电话，又补充一句：“你联系一下侯坤大哥一同去。”
　　高远说：“好吧，我拉他一起过去。”挂了电话高远拨了张志学和陈浩等几个要好同学的电话，说明意思，大家无一推辞欣然赴约。九点左右，一行人先后抵达会所。会所门楼高大气派，里边设有洗浴、桑拿、洗脚、按摩等系列服务。大家选了桑拿、按摩两项。
　　张志学调侃高远说：“高总这次在南方发了大财，放点血也是应该的。”
　　高远笑着讽道：“张局长血管细的放不出血来，都是别人无偿献血吧！”
　　陈浩笑了笑，对张志学说道：“你小子大权在握，谁敢放你的血。”
　　“净说差板话，没一句养人的。”张志学笑着用手捣了捣陈浩的头。
　　高远看欧阳主任和侯坤一起进来，猜是和侯坤在说事情，上前招呼说：“年关想喊你们在一起聚聚，总是没合适的机会。今天趁还没正式上班大家休闲一天，我全程陪着。”大家进了更衣室，开始脱衣服，真个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半个时辰过去，桑拿室里热气蒸腾，每个人都汗流浃背面红耳赤。欧阳主任热急了，出去透透风又进去，其他人还消受得了，一直在蒸笼里像蒸乳猪似的。
　　从桑拿房出来，几个人躺在按摩床上，穿上会所配置的大裤头，管事经理喊来几个姑娘准备按摩。
　　张志学开玩笑地对管事说：“挑个漂亮姑娘给欧阳主任。”有意看了一下欧阳主任的表情。
　　欧阳主任不紧不满地笑说道：“按个摩还什么漂亮不漂亮，谁像你这花花公子，到处跟苍蝇一样。”几个人你一句他一句，东一扯西一扯没个正经。
　　丁大伟少言寡语却语出惊人的说：“这里面张志学最花，最少不少于两个情人。”
　　张志学巧骂道：“你这个伟哥呀，平时都是缩头乌龟，说不定哪一次……”几个人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暗暗窃笑。
　　陈浩突然插话说：“论风流，按资排辈和侯坤大哥比，咱只是小巫见大巫……”
　　侯坤忽然坐起来呛陈浩说：“你就会拿大哥开涮，假话也能说成真的，我真服你了！”侯坤说完气呼呼地又趴了下去。
　　姑娘们已开始工作，高远一直没说话，也不想成为攻击的目标。但觉得在姑娘们面前说粗话太放肆了，发话说：“各位，文明点，留点口德吧！”
　　给高远按摩的姑娘环视一百八十度，笑着说：“我们听得多了，耳朵已磨出茧子了，啥话从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习以为常了。”
　　按摩接近中午，高远早已在亚细亚大酒店留了位置，并约了两个女同学：计生委副主任——王芳，市二高中教研室主任——丁惠敏。接近中午，几辆车一溜烟向亚细亚大酒店驶去。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几个人依次跟进上了二楼。上边很多房间，每个房间都是用各国大城市来命名。走进了“纽约厅”里边宽敞豪华。除了大圆桌所占位置外，里面还有麻将室、棋牌室。
　　几个人进房间看了看，俩女同学已捷足先登，笑脸迎着他们。大家把欧阳主任推到上位，俩女同学分坐两边，张志学、陈浩紧随其后，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刚坐定，欧阳主任忽然起身出去，把侯坤叫到麻将室里，俩人低声私语一会。侯坤一会瞪眼，一会又会意地点头微笑。欧阳主任刚开始脸色凝重，过一会又舒眉微笑，还不停地打着手势，外边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欧阳主任和侯坤说完入席，几个同学正在和女同学开着玩笑，两位女士笑的前仰后合，不亦乐乎。一鸟进林，百鸟禁声，欧阳主任宣布开始上菜。一行传菜员早已等候多时，片刻功夫菜已上齐，酒也盛满；杯盏交错，酒令有序。几个回合大多已酒魂附体，脸红胆壮。奉承语、讽刺语、歇后语、污言秽语、语出惊人……
　　送走众人后，高远开车跟在欧阳主任车后，到了一个岔口处，欧阳主任把车停靠在路边，示意高远把车順停在后边，在路边和高远嘀咕了一阵，和高远挥手告别。高远趁着酒兴一路听着流行歌曲，踏着鼓点，忘却了人生营营，晕头晕脑地向家里驶去。仿佛今天身体和大脑分家了，不知天高地厚。风筝也有断线的时候，这时高远还能想到线在何方。这一刻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港湾睡上一觉，哪怕身下是乱石铺地也一样安稳。
　　欧阳主任就像一个操盘手，为酒店转让的事，像经纪人一样，这边砍罢砍那边。终于，侯坤和高远在酒店转让问题上达成一致，以一百二十万元价格成交。虽然还没有最终拍板，但欧阳主任已胸有成竹。这对于高远和侯坤，无疑是弯刀对着瓢切菜，再合适不过。欧阳主任清楚，高远是个千里马，在众多同学中他有胆有识。他愿做一个“伯乐”成就他一番事业。
　　过了正月十六，新年的气氛已近尾声，高远趁着欧阳主任还没上班之际，想把酒店转让协议拟定，到机关上班了，再去司法公正。吃过早饭，他给欧阳拨通电话，说明自己的想法，竟和欧阳主任不谋而合。于是，高远又拨通了正新律师事务所律师宋飞的电话，由他起草酒店转让协议。九点刚过，高远简单的备了份礼，先期到达欧阳主任家里。他敲了敲门，欧阳妻子桂芝将门打开，看高远拿着礼物，嗔怪道：“高远老弟你太见外了，咱们之间还过这细吗！”
　　高远笑着说：“年还未尽，是点意思而已。”说着随手把东西放在厨房里，回身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欧阳主任给高远倒了杯茶，一脸凝重地对高远说：“我在酒店转让这个问题上，向来处事分明。一边至亲，一边挚友加同学，孰轻孰重。一头死驴非要活驴价钱，谁的钱也不是废纸满地撒。”
　　高远说：“我明白，侯大哥也不容易，一切听你的。”正说着有人敲门，欧阳主任开了门，侯坤挺着将军肚气喘吁吁的进来，坐了一会气平缓些说：“高远弟，我是看在你和欧阳的交情上，要不是这个价……”
　　高远说：“什么也别再说了，我要收拾残局，出水才知两腿泥。咱们都不是外人，一切都听欧阳主任的。”不一会宋飞律师也到了，以专业水平将协议拟定，主要条款是：转让金额、付款方法、债权债务和违约责任等一一清楚。
　　根据双方的陈述，宋律师已把合同草案拟好交于高远和侯坤传看。在双方认定无异议后，宋律师把协议草案带回律师事务所打印去了。宋律师走后，高远诚恳地对侯坤说：“大哥虽然酒店没开成，但一定积累了不少经验，在经营方面还望大哥多多指点。”侯坤沉默片刻苦笑着说：“指点不敢当，教训可是不少-----现在的政府机关尽量少欠账，欠了账很难收回，你还不能得罪他们，否则你就倒大霉了。”侯坤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个不当的话，不是现在社会风气不好，这生意肯定能做，这个价我……”侯坤说着眼里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高远看透了侯坤的心态，解释说：“大哥也不要太难为情，真不愿意转让，我也不勉强，都是自家兄弟，不必为此事成为心结。”
　　欧阳主任听到二人对话发话道：“大哥你也别抱着死尸不放，连年亏损，再不放手恐怕连裤子都赔没了。我百忙中处理你这件事，不是咱们至亲关系，才懒得管你这件闲事。”欧阳主任勉强地笑一笑。
　　侯坤忙陪笑说：“我能不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只是心里憋屈得慌。”几个人说了一阵题外话，宋律师拿着协议文本到了，给高远、侯坤二人各一份，看后都没说什么。高远拿起笔先在乙方栏里签名，签完交给侯坤。侯坤看过协议拿起笔，心中五味杂陈。予转罢——心疼，不转罢——头疼。眼珠子来回转动，光亮的脑门渗出汗来。最后眼睛扑闪几下叹口气，伏下身来在甲方栏签了字。
　　签完字之后，高远看了看欧阳主任和侯坤说：“明天去司法公正后，从我的账户上打给侯大哥一百二十万，办完手续就算了事。欧阳说：“你们和宋律师一起去办，我明天有事就不参与了，这个媒人算做到头了。”说完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高远对侯坤笑说道：“侯大哥，明天过后，你这个烂摊子算撂给我了，是死是活眼前一抹黑。”
　　侯坤也像丢了包袱似地舒口气说：“反正赔赚已经不重要了，觉得一身轻松。将来高远弟发达了别忘了大哥我。”高远会意地对侯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