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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空中遇空姐 落地故乡情

作品名称:逐梦者      作者:丘八      发布时间:2020-09-24 09:40:40      字数:5780

  一
  年终是寒冬即将结束,春天正在孕育的季节。一年一度打工者归乡潮,也像这潮水一样风起云涌,铺天盖地。铁路、长途汽车、飞机甚至摩托车无所不用其极,像候鸟一样地迁徙。高远坐在飞往家乡的客机上,称得上是打工中的贵族。他趴在舷窗边向外望去,鸟瞰是苍穹之下的茫茫云海,犹似群山堆烟的山峦;仰望则是一望无的宇宙,空旷而又神秘。
  他感到了大自然的神奇,更觉得人类又如此的伟大,能在不断探索中超越自然-----就像这架客机一样,刚才还在遥远的南方,而现在将要回家和亲人团聚。他想着家乡的往事,有亲密无间的同学和朋友,常聚在一起畅谈着未来和理想;更思念的是妻子和儿子,那个温馨有爱的港湾。儿子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聪明活泼,非常可爱,见到他总有问不完的为什么。让他这个阅历较深的爸爸,也无法从容应对。
  他一边回忆着家乡的往事,一边想着回到家乡见到亲人的场景。回过神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刚好十点钟。飞机已经飞了一个多小时了,他困顿地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觉得有点困,就迷糊了起来。
  这几天为了返乡做准备,处理了很多事情。他把遗留的账目全部了结,做出一个大胆决定——回乡创业……他不断地理顺着思路,想着如何做起,做什么,怎样才有一个好的开端?——眼皮有些打架,慢慢地合上眼睛。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天空如水,鱼和鸟一起翱翔在空中。忽然一弯彩虹悬挂在天上,鱼和鸟一同过了彩虹之门悄然而逝……”他从朦胧中醒来,想着梦中的情境有些好笑,好像是自己所想的幻影。
  一阵气流飞机颠簸了一下,高远被完全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提了一下精神,忽然一个甜甜的声音迎面而来:“高远哥,这么巧呀,能在飞机上遇见你,真是奇了!”高远寻声惊诧地望去,一个身着红色制服的空姐,笑盈盈地向他走来。他怔了片刻,忽然“啊!——”的一声,站了起来,猜谜般地笑了笑问道:“你是?——方莹吧!这么巧,不说话还真的认不出你来了。”
  “是吧,你发财了怎能看见妹子呢。”方莹开着玩笑说。
  高远笑了笑说:“谁和谁呀,凭着咱们和欧阳主任的关系,那样说话就太见外了。”
  “真的吗?”方莹天真无邪地问。
  高远诚恳地答道:“那还有假吗,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方莹从桌上拿起暖壶,给高远杯里添了热水,用关心的口吻说:“冬季干燥,要多喝些水。”
  高远礼节地扶了一下自己的保温杯,微笑着说:“我也非常愿意饮水,只是在飞机上,去卫生间次数太多,不太……”
  高远转了话题,看了方莹一眼问道:“说说你吧,方莹妹,谈朋友了吗?”
  方莹有点含羞地笑了一笑:“没有,早着呢——整天地飞来飞去,哪有时间去考虑呀。”
  高远摇摇头否定地说:“是你眼光太高了吧,多少人对空姐都非常羡慕,找一个肯定不是难事。”高远笑着看了方莹一眼。
  方莹秀美的脸上掠过浅浅的红晕。方莹辩解道:“哪里话呀高远哥,我有自知之明,能挑到哪里去呢。像你这样水平的人,我都不敢奢望。”方莹反将了高远一军,把高远说得不好意思起来。高远矜持地笑了一下,说:“别提我了,一个打工仔而已,你随便找一个都比我强,只是你缘分还没到嘛。”
  二人正说笑着,忽然一阵骚动,有人高喊:“来人呀——有人晕倒了!”
  方莹急忙和高远话别:“高远哥,你休息一会,到家我和欧阳表哥为你接风洗尘,祝你旅途愉快!——我去看看发生什么情况了,咱们清江见!”高远起身送走了方莹。
  高远想起四年前下海的那一幕:“欧阳主任为他设宴送行——那酒店好像刚刚开业,新装修的门面非常气派。走进大厅,里面的装饰还算豪华,圆桌排列有序。大堂后边是一排单间,分别用别致的名字命名:泰山厅、华山厅、庐山厅……七八个房间。服务员身着红色礼服来往穿梭,热情相迎。
  走进泰山厅,服务员笑语盈盈地施礼以待:“我是泰山厅服务员为你服务——请进!”一个大大的圆桌,整齐排列着十几把精美的靠椅;餐具酒具排列有序,中间放一束五颜六色的玫瑰花很有情调。几位要好的同学,也是清江市一些单位数一数二的人物——清江市清北区规划局局长张志学,清南区税务局副局长丁大伟,清北区土地局地籍科科长陈浩。欧阳主任作为清江市的发改委主任,更是不用说了,他是在坐之首,也是此次为高远送行的东道主。
  高远带着妻儿刚进房间,规划局长张志学就调侃说:“欢迎未来的高董事长和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高远笑了笑回奉道:“各位领导早,见到你们非常地荣幸,请多多关照!”大家都笑了。
  室内温暖如春,高远脱掉蓝色的呢子大衣,递给了服务员。露出一身西装革履,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几分刚毅和睿智。他们夫妻和儿子寻着一个下位坐下,地籍科长陈浩忙拦住说:“今天是为你出征践行的,上位非你莫属,请吧,高远同志!”
  几个同学站起来,七推八攘地把他推到了上位。欧阳主任的妻子侯桂芝,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高远弟,不是嫂子夸你,凭你的才能,将来一定在他们几个人之上。你上过军校,转业又有好的工作,现在又辞职下海,说明你是潜力股,前途不可限量。”高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有什麽能耐呀,只是不爱受管束而已,前头的路一抹黑——说笑了,说笑了!”高远谦逊地说。
  玉兰撇了撇嘴说:“放着正事不干,瞎折腾!-------别把他捧得太高了,尾巴会翘上天的。”
  说话间菜肴已经摆在桌上,色泽鲜艳,香气缭绕,极为丰盛。欧阳主任让服务小姐斟满了酒杯,转盘一转送到各人面前,正要端起酒碰杯时,忽然一个姑娘飘然而至。姑娘约十八九岁,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穿一条黑色褶暖裙,上穿白色裘皮短大衣,内穿棕红色高领毛衣,长发飘逸迎门而立,轻启朱唇笑说道:“欧阳表哥和各位哥嫂,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正好到点吗。”欧阳主任为姑娘开脱说。
  众人也起身让座,一边惊艳,一边也在一睹姑娘的芳容。欧阳主任介绍说:“这是我舅家表妹——方莹,刚招上空姐就要上班去了,今天设宴也是为她送行的。”欧阳主任让方莹挨着高远媳妇肖玉兰和儿子小龙坐下。
  方莹摸着小龙的头问:“几岁了,上几年级?”
  小龙腼腆的说:“八岁半,上三年级了。”
  “聪明!——八岁半上三年级——真棒!”方莹夸奖说。
  欧阳主任开始执酒,众人碰杯——开始行酒令,几圈划拳吆喝,高远不胜酒力败下阵来。他去外边吐了一些酒,胃里还好受些,回到了座位上,勾着头晕圈儿。方莹见状开了一厅健力宝递了过去,让玉兰转给高远。玉兰看了一下方莹,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可能是女人的天性吧,不太情愿的递给了高远。
  高远喝完健力宝,精神有点好转,看着张志学和陈浩酒酣熊胆,张牙舞爪的样子,官场斯文也尽数抹去。酒喝正酣之际,一个亮脑门,两边头发修剪的倍齐;五短身材,熊腰虎背,长着冬瓜似的脸,眼睛小而灵活的人,拿着一瓶开过的泸州老窖,笑着走进来说:“承蒙各位兄弟姊妹惠顾,不胜感激,我敬各位兄弟姊妹一杯,以表谢意。”欧阳主任介绍说:“这是我儿子欧阳童童的大舅,也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侯坤。”大家和侯坤不是太熟悉,都站起身来表示礼节。只有高远了解侯坤:“早年经营加油站,宰过往大车心狠手辣。后来自己断了财路,生意经营惨淡。他和农行一信贷主任李有金是狐朋狗友,用一个加油站的姑娘做诱饵,让李有金非法从银行银库里搞出巨款来借给自己用,李有金后被农行免了信贷主任职务……侯坤加油站经营不善,转给了浙江人。
  浙江人也是想投机取巧大捞一把,用遥控加油的方法坑害过往车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侯坤这人心机复杂,联系了清北区技术监督局的人,在浙江人又用遥控器加油时被当场擒获,浙江人吓得连夜放弃承包逃跑了。侯坤落了三年的承包费,把加油站也卖了,才开了这家酒店。”
  侯坤谦恭地笑了笑说:“兄弟不才,承蒙各位捧场,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丁大伟苦着脸央求说:“我是不敢再喝了,再喝就要开飞车了。”欧阳主任劝说道:“大舅哥的心情,喝点只是个意思,就这一杯吧。”高远也表明不想喝酒的意愿,但碍于欧阳主任的面子,勉强也喝了一杯,非常难受。
  欧阳主任环视众人说:“我大哥的酒店,有钱没钱尽管来。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我会向他问罪的。”侯坤狡狯地笑了笑,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方莹走后,高远又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艳遇的兴奋之中。男人对于美女都有一种生化反应,只是潜意识不同。一种是猎取欲望,另一种是对美的自然感受,好像有一种品尝美酒的陶醉感觉。飞机平稳地飞行着,偶尔在气流的冲击下有轻微的颠簸,就像母亲摇篮的催眠曲一样,把高远送入了梦乡。这梦里,有艰辛或者希冀,有负重前行的成功;或有功亏一篑的失败,他都要去大胆的探索和尝试,这是他的性格和人生信条。至于是阴雨绵绵还是阳光灿烂,都很难说清。
  一阵播音员柔和清纯的声音响起:“乘客朋友们,清江市就要到了,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以防飞机降落带来的冲击,祝各位乘客旅途愉快!”高远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鸟瞰舷窗下的清江市,起起伏伏的楼群,像一棵棵树苗拔地而起,意欲青天试比高;他们追随时代的步伐,像征着时代的繁荣,是清江市发展前行中的音符,唤醒人们不断进取的梦想。
  这个城市,从古老又焕发了青春,像一个早晨睡醒的儿童,朝气蓬勃且充满了活力。高远想,苍穹之下的生灵能如此完美的建造家园,就像白蚁一样营造自己理想的天堂,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人类用勤奋和智慧,创造出了惊人的奇迹。
  高远瞬间地遐想着,飞机轻微地颠簸了一下平稳落地,缓慢地驶进了停机坪。“各位乘客,清江市到了,请带上自己的物品随空乘人员下机……”播音员的柔和声音在机舱内回荡。高远从飞机上下来,理了理呢子大衣的领子,整理了一下领带,活动了一下手脚,一身的疲惫在顷刻间消失了。
  二
  年前下了一场大雪,机场外白茫茫的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但寒冷好像把温暖抛去九霄云外,让每一个下机的人感到南北气温的差异。看到这冰雪的世界,高远却非常兴奋,在南方很少见到这样的大雪,好像这雪就是家乡的特产,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心中的温暖抵御了身上的寒气。他抖擞精神,在地上跺了跺脚,拉着行李箱向候车厅前的台阶上走去。来到站台,从手提包中取出了大哥大,准备给欧阳主任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
  忽然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笑盈盈地向他走来:“高远哥一路辛苦啊!”
  高远应声望去,一眼就认出是欧阳主任的司机——小刘。小刘微笑着说:“知道你下机的时间,欧阳主任早就安排我来接你。”小刘边说边接过高远的行李箱,向台阶下停在车位的皇冠车走去。
  高远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大的雪让你来接,太难为你了,回去好好地慰劳你一下。”小刘回过头笑着说:“我就免了,你还是感谢主任吧,为接你昨天就请了假在家候着。”
  高远点点头说:“也是,欧阳主任对我比亲兄弟还亲,只说谢字难以表达。”俩人一边说一边向皇冠车走去。
  路上的雪尚未化净,雪与水凝成了光滑不平的路面,人们在上面行走步履蹒跚,一不小心就会摔个趔趄;车辆也不敢贸然开快,生怕急刹车造成的相撞和飘移。司机小刘打开车门,让高远先上车,自己把高远的行李箱放到后背箱里。上了驾驶位。小刘司机坐在那里,车没有发动。
  高远坐在后面好奇地问:“还等人吗?”
  小刘司机神秘地一笑说:“等一个美女,你可能认识吧。”高远脑子转了个弯,想着可能是方莹,向车外不断地张望。过了一会,高远看到一个穿空乘制服的姑娘,拉着旅行箱姗姗来迟。定神细看果然是方莹,忽然心里有些激动。小刘司机慌忙下车,接过方莹的旅行包放到后备箱内,打开车门让方莹上车,礼貌地说:“美女请上车,小刘司机专程为你服务——请!”
  方莹瞄了一眼小刘司机嗔说道:“看你耍贫嘴,见了也不喊声姐,没大没小的。”
  小刘司机一边笑着一边打开车门说:“请吧美女!”弓背伸手做了个滑稽动作。方莹笑了一下上到车上,看到高远在车上坐着,笑着说:“高远哥,今天算沾你的光了。”
  高远腾了一下位置让方莹坐下,回笑说:“欧阳主任是你的表哥,你这是说反话吧,我应沾你的光才是呢。”
  小刘司机看俩人非常熟悉,插话说:“今天专程来接你们俩人,谁也不沾谁的光。”三人都笑起来。小刘司机今天开车格外有兴致,打开音乐,单手握着方向盘开车去往清江方向。路很滑,他熟练地把着方向盘,好像是平坦大道。路上偶尔有人摔倒,车也有不听使唤的时候,歪歪扭扭的行驶着。小刘司机开着车,像轿子一样晃来晃去的。沿路是一片茫茫的白色原野,和正在施工的楼群相互衬托,给城市增添几分庄重而神秘的容姿。
  一路车辆拥挤,来往地穿梭不断,一不小心就会酿成撞车现象。一辆小车打滑横斜在前面,司机小刘嘴里骂骂咧咧地嚷道:“怎么开的——不要命了!”前面的司机探出头来看了看,有点为难的样子。
  小刘看是个女司机,笑了笑说:“才学车吧,这种水平!”女司机二十多岁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司机小刘有点怜香惜玉,也想趁机露一手,下车走到那车的前面,把手摆了摆,示意女司机下来。女司机顺从的下了车,小刘司机上车,单手握着方向盘——前进——倒车……几个来回车就归正了。
  女司机红着脸说:“谢谢师傅!”
  小刘师傅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教育女司机说:“记住慢行,别急踩刹车!”
  后边已经堵了好多车辆,喇叭声此起彼伏,有着愤怒的意味。司机小刘上车,跟在女司机车的后面,瞅准时机窜了过去。车辆徐徐前行,高远和方莹在车里叙着家长里短,十分地投缘,没有关乎车外的事情,似乎进入了二人世界,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事。小刘司机也不时地插进话来,生怕二人忘了他的存在。方莹得知高远要在家乡创业的想法,用关心的口吻说:“高远哥,回家创业是好事,但咱家乡可不比南方,你可要想清楚。内地人好窝里斗,不讲信用是常有的事,要时时地提防着才是。”
  高远诧异地看了方莹一眼说:“小小姑娘家,懂得的还不少呢,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哪里呀高远哥,我只是在欧阳表哥那里听到一些皮毛,还来你这里班门弄斧。”方莹不好地意思说。高远解释说:“我知道这几年社会风气不好,而且泥沙混杂,但正气还是主流。只要适时地把握尺度,困难是可以克服的,只当我交一次学费吧!”
  “你说得也在理,应该试试!”方莹会意的笑着说。汽车走走停停,终于过了清江三桥,到了清北区地界。年关来临,在外务工人员返乡,路上人多车多,道路湿滑,红绿灯一茬接着一茬,堵车现象十分严重;摩托车、三轮车和自行车像蛇一样,在缝隙里蜿蜒地穿梭着,如入无人之境,给交通带来极大的隐患。小刘司机急的直骂娘,不断地按着喇叭发泄愤怒。汽车驶出健康大道,拐向中原路走了一段时间,司机小刘看了看表,叹口气说:“平安新区终于到了,十公里的路走了一个多小时,真急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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