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挚友频助力 魔影总相随

　　一
　　欧阳主任最近特别忙，高新区的建设一步也离不开他，其他工业项目还要出面协调。清江四桥竣工典礼,焦市长点名要他参加。参加过清江四桥通车典礼，陪同市长吃过午饭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高新区办公室。他坐下喝了杯茶，查看了一些该签字的手续，正在审看时大哥大响了，一看是阎经理打来的。阎经理问他是否在上班，欧阳主任根本不想告诉他。但出于某种原因，也不想得罪他，这是他遵循一句古训：“能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但小人和君子不经过事情很难分辨，也没长在脸上，所以还是不得罪为好。最终经过瞬间思考，还是给阎经理说了实话。约半个时辰，阎经理开车来到高新区办公室，一脸喜气的样子，见了欧阳主任毕恭毕敬地说：“这次秸秆环保发电项目，多亏了你和焦市长的帮助。”说着递给欧阳主任一支烟，欧阳主任没有接，低头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阎经理笑了笑说：“已经麻烦你多次了，也不好再开口，但想想是个大事，也是个脸面问题——明天环保电厂要开工了，有个简短的仪式想让你参加，希望你给个面子到一下现场。”阎经理说完，欧阳主任已知道意思，无非是在甲方面前捞点人缘资本。欧阳主任不太情愿在这些场面露脸，只是被阎经理这样牵着走，欧阳主任也只好勉强答应了。阎经理看目的已经达到，起身点头哈腰地说：“打扰你了，到时候我来请你。”就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中午十点左右，秸秆发电项目开工仪式开始举行，欧阳主任和办公室部分同志也参加了仪式。仪式简单明了，只扎了一个彩门，上边几个大字：“世界环保组织援建清江市秸秆发电工程开工典礼。”仪式简单也隆重，请了乐队也放了烟花，欧阳主任在主席台上做了简短发言，无非就是些官场话。讲完刚坐下，大哥大响了，他拿起一看是高远打来的，就接了电话。
　　高远电话里说：“我有紧事情想和你见一面，不知你是否有时间。”
　　欧阳主任说：“有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来吧。”
　　高远开车就赶往高新区，到了秸秆发电工地，看道欧阳主任刚从主席台走下来，阎经理紧随其后。高远见了欧阳主任想说事，欧阳主任说：“阎经理今中午开工典礼设了酒宴，干脆你也去酒店坐下说事。”
　　阎经理赶紧附和说：“是啊，高远弟，你来也是给老兄增光了，一起去吧！”
　　高远觉得不好意思，见阎经理说的真诚，就随欧阳主任一起去了酒店。
　　在开宴之前，高远把欧阳主任拉了个背场，说了想要去省里要企业支持款项的事，问欧阳主任省里有没有扎实关系。欧阳主任想了想说：“是有一个，原来是清江市市委书记，我的老上司。现在是副省长，但不知抓的哪一项工作，很长时间也没联系了——不过没事，你去前我知会他一声，让他帮一下忙，就看给不给这个面子。”
　　高远说：“那太好了，你把老书记的电话号码给我。这次如果如愿，我要好好谢谢大哥。”
　　欧阳主任笑了笑，拍拍高远的肩膀，说：“咱俩还说这客套话呀，太俗了吧！”高远也笑了起来。欧阳主任说着话和高远进了酒店包间，边走边对高远说：“你先去省里活动，我尽量在市里给你活动一部分支持资金。”
　　高远听后非常感动，说道：“那我更该谢了，今天上午多敬你两杯。”
　　欧阳主任摆摆手说：“咱们别内讧，那阎经理还要纠缠呢。”阎经理见欧阳主任和高远进来，把欧阳主任让到上位，让高远坐陪位，高远死活不坐，阎经理硬把他拉过去。人齐了，阎经理让服务员上菜，一帮服务员鱼贯而入，酒菜不多时就上齐了。阎经理红光满面，净光的脑门有汗珠子亮晶晶的。亏是刚进四月天气，气温还暖咋寒，酒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阎经理倒了酒，来了个开场白说：“承蒙各位政府领导、甲方领导和各位弟兄赏光。我老阎特备薄酒对大家表示谢意，我先干为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下酒后又倒一杯说道：“今天开工典礼，欧阳主任亲临捧场，我感到万分荣幸，再喝一杯以表谢意。”端起又喝了一杯。阎经理如此豪爽感动了全场。
　　阎经理接着一一敬酒，到了给高远倒酒，阎经理说：“高远弟为列席贵宾，今中午更要感谢。”阎经理倒了两杯，高远上前欲拦着。但阎经理摆出大哥的身份说：“高远弟不必推辞，你年轻有为能做大事，老阎哥从心里佩服。今天又碰巧遇到开业典礼，多敬一杯合情合理，你们说对不对！”大伙都说应该。高远无奈只好端过两杯和阎经理碰了喝起。阎经理热情似火，有不胜酒力的当场趴下，有脚底滑的早就溜了。阎经理陪欧阳主任和高远喝到两点多才散场，高远有点酒力不支，开车晃晃悠悠朝家里开去。
　　高远找欧阳主任拓关系，是考虑到双重保险，一旦事情复杂还有另一个出口，不至于功亏一篑。他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只见大嫂一个人在家。
　　大嫂看高远醉眼沉沉，心疼地说道：“咋喝成这样还能开车回来，真是后怕！你去躺下我给你倒杯水。”嫂子扶着高远把他放在床上，倒了茶让高远喝下，不多时高远就沉沉地睡去，只有这时，他的心绪是最平静，把一切都放下了。
　　玉兰做好饭喊高远起床吃饭，高远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道：“几点了？”
　　“几点了，早上七点多了，看看你睡得那个死劲，晚上推也推不醒！”玉兰没好气地说。高远拍了拍脑门，觉得头还有点痛。起来洗了脸，刷了牙，稍微清醒了一点，想起明天是周六，就给张志学打了电话。
　　张志学知道高远的意思，听高远刚开口就说道：“我知道了，你准备好明天出发。”高远笑了笑说：“张局长快人快口，那咱们明天见！”玉兰已把饭端了上来，高远坐下吃饭，一气喝下一碗红枣小米粥，顿觉神清气爽。又让玉兰盛了一碗，两顿饭一顿吃，心里舒服多了。
　　二
　　周六这天，高远和张志学开车上了高速，一路向省城奔去。张志学坐在副驾驶位，拿起大哥大，给自己的岳父打了电话，他岳父听说女婿要来，非常高兴地说：“好长时间你和王娇也不来看我，咋今天想起我了。”
　　张志学抱歉地说：“爸，我们怎能不想你呢，就是工作太忙了，王娇还要照顾孩子，所以看你晚了。”
　　志学岳父说：“好了，看不看无所谓，有心就好。——你来吧，我在家里呢。”
　　张志学挂了电话对高远说：“我这老岳父，一般不给他打电话，总是教育呀，训示呀。今天还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高远说：“今天来给老叔也没带什么东西，也不知他的爱好，只给他带了一件玉器——玉牛和苍山的土特产----干竹笋。”
　　张志学说：“拿东西干嘛，他什么都不缺。平时简衣素食，就爱听人夸他的工作能力强。”
　　高远说：“老叔是一个务实的人，这我想象得到。”
　　张志学说：“也算吧，不然快退二线的时候，工作热情依然不减。”
　　高远开着车，时而看着远方无限的延伸，时而和张志学谈些陈年旧事。有人陪的路程没有寂寞，三个多时辰就到了省城。
　　省城的市区更是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好不容易车开到了志学岳父的别墅区内，高远按照张志学的指引，在专属停车区停了车。高远打开后备箱拿出礼物，和张志学一起到志学岳父家门口，张志学摁了门铃。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近六十的人，身材魁梧，方脸凤目，鼻端口方，精神十足地迎了出来。见女婿带人来非常热情，对张志学说：“能和你一起来都是自己人，何必带这些礼物。”高远说：“王叔叔，正因为我和志学的关系，才没给你带世俗礼品。这都是家乡的土特产，你是知道的。”
　　志学岳父高兴地说：“可不是嘛，咱清江就产这个。”说着让自己的女婿和高远一起坐下，让保姆给他们倒了茶，自己坐下问道：“材料带来了吗？”高远说：“都带来了。”顺手从包里拿出所有材料。
　　志学岳父看了说：“看了你们的材料还算完整，只是在我的权限范围内，给你们的支持是有限的。”
　　张志学问：“那怎样才能达到预期目标呢？”
　　志学岳父想了想说：“你上面所申报的企业发展规划及生产报表，想要的支持我很明白，但这事现在只有一个人可能办到。”高远和张志学都盯着志学岳父看。
　　志学岳父笑了一下，说：“你知道原来咱市的丁书记吗？他现在是副省长专抓这一块。只有找到他，才能得到你们所想要得到的。”
　　高远听了心里有些底，说道：“王叔叔，你先把我们的材料接收进行审核，其他事情我们试试看吧。”
　　志学岳父说：“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处理完后我会向他汇报。”
　　高远听了志学岳父的承诺，心里宽慰了很多。说道：“王叔叔，那我就放心了。”天色将晚，志学岳父留他们吃饭，高远碍于是志学的至亲，没有推辞就留下吃了饭，饭后坐了一会，去了宾馆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二人出了宾馆开车直接去了省政府。到了省政府门前，高远打了丁副省长办公室的电话，秘书告诉他：“丁副省长上午有会议不能见，等下午我告诉他给你回电话。”
　　高远说：“谢了，希望你一定把话带到，我们从清江来，对他说是欧阳主任的朋友，给他打过电话。”
　　秘书说：“好吧，一定把话带到。”高远和张志学觉得没事可做，张志学提议去省博物馆转转，高远想了想也没好去处，就同意了。
　　到了博物馆，他们沿着展柜，看了古代陶器和恐龙化石，又沿着青铜器展柜看了青铜鼎和古代兵器。高远忽然看到一组编钟，细致地看了看上面的标记，招呼张志学说：“老张你来看，这是咱清江出土的编钟，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张志学看了看说：“这个报道我早年就知道，但不知道这么完整，从小到大一字排开，这就是古代最初的乐器。”高远和张志学一直看到接近中午，找了个小饭店吃了饭，开车回到宾馆休息。
　　下午三点左右，高远接到省政府秘书的电话，要高远马上过去，丁书记还有其他是会议要参加。高远和张志学不敢怠慢，马上开车去了省政府。到了门口被门卫拦下，他报了丁副省长的电话说明原因，门卫打了丁副省长的电话证实，才放行了高远他们。高远按照秘书提供的地址找到政府大楼，乘电梯上了五楼，找到了丁副市长的办公室，一个花白头发，五六十岁模样的人站了起来。高远猜到是丁副省长，有点拘谨的说：“丁副省长你好，我是欧阳主任的同学——高远。”
　　丁副省长让秘书给高远和张志学泡了茶，丁副省长坐到办公桌前说：“欧阳主任给我说了大致情况，你再细致地把想法说一下。”高远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丁副省长问：“你们的资料做好了吗？”
　　高远说：“做好了，今天都带过来了。”
　　丁副省长说：“你们按程序先交工业厅审查，报上来后我会依情处理的。我很忙，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高远他们见事情已经说清，就告别丁副省长，回宾馆退了房，连夜返回了清江市。
　　
　　转眼交了五月，瓶厂生产步入了正常轨道，针剂瓶生产在和原材料厂家交涉后，质量有所提高，安全生产也提到了议事日程上。他早上起来准备去厂里看看，玉兰说：“饭做好了，吃了饭再去也不迟。”
　　高远说：“我赶到厂里吃吧。
　　嫂子也劝道：“你吃了饭去厂里不也一样嘛，磨镰不误割麦工。”高远想了想也是，就坐到餐桌上，一家四口吃了起来。
　　玉兰忽然开口说：“嫂子月份大了，你还不找关系，走走后门办个出生证，将来孩子出生是个黑户，上学都是问题，更不用说分地、参加工作了。”
　　高远思考片刻看着大嫂说：“放心吧，忙过这几天，我抽空去见我的同学，他在计生委上班，看她有什么好的变通方法。办证也好，换名改姓也好，这事让她想办法。”
　　嫂子有点内疚的说：“在你家住给你们添了多少麻烦，还让你们跑上跑下——花钱的事，到时候让你大哥带钱来。”
　　玉兰嗔怪道：“嫂子看你说的，都是一家人，我大哥在家也没多大收入，这事就别惦记了。”
　　高远笑了笑说：“嫂子你安心养胎吧，我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别说钱的事，我咋说还比你们强一些。”嫂子见弟、妹们都争先恐后，也就不便再说下去。
　　高远吃过饭丢下碗，招呼一声，开车去了厂里。车开到瓶厂院子里，高远下车，走进厂长办公室，看姜厂长正在给厂里各科开会。他坐到姜厂长一边听着。姜厂长把生产任务和供销任务一一安排妥当，头一转说：“下边让高总训示一下。”办公室内众目一起看着高远。
　　高远清了一下嗓子，姜远宏递过来一杯水喝了一口，说道：“咱们厂在大伙的努力下，生产已步入正轨。我们要以主人翁的姿态，努力为生产排忧解难。”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说：“特别是质量问题，是咱厂的生命线。质量上不去你我都要喝西北风，砸了厂的牌子，踢了自己的饭碗，都很难生存呀，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说：“是，肯定是！”“我们要效益就是要提高质量，减少损耗，缩小成本。厂里赚了钱，肉肥汤也肥。赔了，我也不是造钱机器，割我身上肉也卖不出钱来。”大家面面相觑点头称是。“我的话就讲到这里，大家要各尽职能不要懈怠！”开完会，众人散去，高远把去省城的事给姜远宏讲了一遍，姜远宏连连点头。
　　姜远宏心情沉重地说：“现在亏有益民药厂给于的现款支持，否则厂里运作很难维持。”
　　高远说：“现在的加工企业效益普遍偏低，关键是怎样降低成本，咱们的目标你知我知，熬过这两年，清江的发展会给咱一个好的良机。”姜远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高远和姜远宏商量了一些事情，高远就开车驶出瓶厂大门，准备返回市区。刚开出厂门不远，就看到几辆车停在前面路上。定神一看，是清北区规划局一帮人，张志学正在前面指手画脚的给众人说事。见高远开车过来走上前去，高远慢行停车对张志学笑着说：“张局长，今天跑到市郊有啥公干？”
　　张志学诡异地说：“出大事了，恐怕你的厂子开不了几天了。”
　　高远惊诧地带着玩笑问道：“我咋得罪你了，要扒我厂子呀，没道理吧！”
　　“是你得罪了市规划局了，要给你大换血。”张志学诙谐地说。
　　高远说：“说来听听，我碍你什么事了？”
　　一个规划员插话说：“市里开会了，未来十年城区要扩大一倍，你现在的厂子变成了市中心，这条健康大道要从你厂东边穿过；高新区东西大道要从你南边穿过，你的工你们厂还能开吗！”高远听了已完全明白，因为买地时就看了市里的规划图，所以胸有成竹。
　　张志学打趣说：“还是高总能人多吃四量豆腐，这一来两边都是门面，就等着数钱吧！”
　　高远说：“我投资这么大是为了求效益，断我财路还说风凉话。”
　　张志学用手捣了捣高远，笑着说：“得了便宜还卖乖，城区已经建到你厂边了，多少开发企业在你厂边买地，真佩服你老高的眼力！”高远笑了笑说：“不和你磨嘴皮子了！”说完和众人招手告别，开车去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