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撞车识狂人 亲情见父爱

　　春天刚刚来临，寒冷迟迟不肯离去，街市上返乡的人流相继离开，拥挤的道路也松动了许多。寒冷像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时隐时现，仿佛无意唤醒冬天的长梦，在冬眠的尽头，用浮云擦拭着太阳惺忪的睡眼。高远清晨早起，在公园转了几圈，妻子玉兰做好饭在家等着。
　　他刚进门，儿子就缠着娇滴滴地说：“爸爸，明天是周末，可带我去坐摩天轮吧。”儿子期望地看着他。
　　高远说：“爸爸明天没空，等我事情办完带你去恐龙园看恐龙。”
　　儿子小龙高声叫着：“爸爸骗人！上次说带我去，这么多天也没去。”
　　高远摸着儿子的头说：“这次爸爸不骗你，事情办完一定带你去。”
　　妻子玉兰在一边笑着插话说：“你爸爸现在说瞎话眼都不眨一下，就会忽悠咱娘俩。”说着白了高远一眼。高远只顾着坐着吃饭也不插话，吃完饭刚要起身，妻子玉兰拦住说：“急什么，等儿子吃完饭，你顺便送他去上学。”玉兰催儿子快吃，儿子三下五去二吃完饭，高远拿过书包拉着儿子去了车上。
　　把儿子送到学校，高远顺着清江大道走一段路右拐，给宋律师打了个电话，又拨通了侯坤的电话。他把宋律师接上车，朝司法局公证处开去。公证机关在司法局东边，在一个五层小楼上办公。他把车停在门前的车位上，三人上楼说明了来意。公证人员看了协议内容，在无异议的情况下，相机“咔嚓——咔嚓——”不停地照相，闪光灯像闪电一样刺眼。约一个多时辰，公证员出好公证书，鲜红的公证处大印赫然醒目，高远和侯坤各持一份，公证处入档一份，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十点钟。
　　走出公证处大厅，高远发话说：“侯大哥，咱兄弟合作愉快，图个好彩头，今天上午我设宴敬你三杯。”
　　侯坤说：“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以后别忘了大哥就行。”
　　高远说：“我昨天已经约了朋友，大哥你就别推辞了。”
　　侯坤嘴上推辞，其实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所以就默认道：“喝酒是后话，咱先把手续办了免得酒后误事。”高远也觉得话说的有理，于是三人去了工商银行办了转账业务，转给侯坤一百二十万元，侯坤出具了收款收据，叹口气拍拍存折，有点丧气地说：“这点钱还了账也所剩无几，几年的辛苦算是白费了。”
　　宋律师笑着插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哥你现在比起我还算富豪。”
　　侯坤苦笑一下说：“吹鼓手吹得起劲，不知人死得冤不冤。”
　　高远说：“大哥再苦，哪一天不是花天酒地，哪一天不是美女美酒活神仙。”
　　侯坤忙辩解说：“高远弟跑题了，我有那能耐也算是人。”三人都笑了起来，然后上车去了酒店。
　　转眼一周过去了。在这一周时间里，高远除了陪朋友打麻将喝酒，还趁星期天时间，陪儿子去了恐龙公园，看了恐龙模型，坐了摩天轮，让儿子感受到父爱的伟大。这是自下海以来仅有的一次父子互动，把儿子感动的眉飞色舞。回到家里，儿子向母亲手舞足蹈的讲述历险经过，和恐龙家园的神秘故事。刚刚静下心来，忽然有一事在高远脑海里躁动一下。他想起装修公司装修方案是否出炉，预算是否出来？他对妻子玉兰说：“我去装饰公司看一下效果图出来没有，上午别等我。”就匆匆地开车出去。
　　到了美景装饰公司，高远直接走进蓝经理办公室。蓝经理见高远到来，热情似火地迎上去握手搂肩，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让座倒茶，递烟打火，兴致勃勃地说：“高总高老弟，你不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正好你来了，怪巧的。
　　”高远诙谐地说：“心有灵犀吗，怪不得我的脑子一震，是你在暗示我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蓝经理也附和地笑了起来。
　　女秘书泡了一杯上等的信阳毛尖。蓝经理风趣地说笑道：“高老弟，这茶一般人来我不会拿出来的，你是贵客，应以最高规格招待。”
　　“是吗，我有那么尊贵吗，你为我服务，我应感谢你才对。”高远诚恳地说。寒暄一会，高远问道效果图情况，蓝经理喊来女设计师，女设计师不敢怠慢，急忙趋前把高远带到设计师电脑旁，打开设计网页，从“一二”楼到“六七”楼，从地下室规划设计到外墙装饰，只剩酒店招牌未定。女设计师问高远酒店名称，高远思索一会，胸有成竹的说：“就叫‘清江大酒店’吧！”女设计师拍手叫好。
　　高远回到蓝经理办公室，蓝经理给他沏了茶，他喝了一口停下说：“设计效果图还算不错，要抓紧预算了签署意向协议。更要抓紧施工，争取在五一正式营业。”蓝经理附会道：“你高总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让预算员抓紧预算，争取在下周造好预算，签署协议，下周末开始施工你看如何？”
　　高远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好，就这么定！”说完起身告辞。但蓝经理死活不让走，掏出手机要给张志学打电话。高远顺手拦下，告诉蓝经理上午有事，晚点再约不迟。说罢脱身出门，给清南区税务局副局长丁大伟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丁大伟在电话里调笑说：“高总近来又在做大买卖呀，我都听说了，有什么吩咐？。”
　　高远说：“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天不见了，想你嘛。”
　　“真的吗？这些天不见，变得会说客套话了，我在办公室等你，你来吧。”
　　高远说：“那好，一会见！”便发动车子向清南区税务大楼驶去。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那红绿灯失灵，黄灯一直亮着。车辆横七竖八争着往前挤，摩托车、三轮车蛇行在车缝里。高远不停地按着喇叭走走停停，忽然一辆别克车斜擦着他的前保险杠过去，发出轻微的响声。高远下车查看，别克司机也下了车，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身材，凶煞恶神地看着高远。从后车位跟下两个一高一低的小伙子，那个低个子小伙，浑圆身材，额头上有一道两寸长的刀疤。高个子较瘦，留着女人般的长发。二人围拢上来，一幅要打架的模样吼道：“咋开的车！今天必须赔我车，不然把你的车扔到河里去！”
　　高远争辩说：“是你的车擦了我的车，要赔的是你们。”
　　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上前抓住高远的衣领吼道：“你要造反不成，想死吗！”在争持不下时，从别克车副驾驶位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禿顶，撅着将军肚走过来，那人定神看了看，惊诧道：“这不是高远老弟吗！”高远缓神一会，认出是阎经理，无奈地笑了一下，满脸横肉那小伙松了手，有点尴尬地陪笑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了。”
　　阎经理对满脸横肉的小伙说：“这是你高叔叔，是你欧阳叔叔的同学，是个做大买卖的。”
　　转而对高远介绍说：“这是我儿子阎振虎，外号——阎老虎。”高远想了想说：“你就是清江市那个非常有名的阎老虎呀？久闻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在你面前我就是你侄子。”阎老虎说着看了那一高一低两个小伙说：“高叔是咱们的亲叔，以后见咱叔要当亲叔看，听到了吗？”
　　“一定，一定！高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给你赔不是了。”一高一低小伙谦卑地说。
　　正说着话，丁大伟打来电话问：“高总，到哪里了，爬也爬到了，真有你的！”
　　高远回说道：“堵车，马上就到。
　　”阎经理陪笑道：“高远老弟，今天耽误你的事了，改天我设宴当面谢罪。”赶紧招呼阎老虎把路让开，但车辆前呼后拥挪拿不开。高远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开过十字路口。
　　走没多远，车开过了清江三桥，不多时就到了清南区税务局。高远把车开进税务局大院，停车上楼，直接进了丁大伟的副局长办公室。进门一看丁大伟坐在办公位置上，有几个同事坐在沙发上。见高远进来，丁大伟打趣说：“欢迎高总光临！”几个同事都站起来握手让座。丁大伟给高远介绍说：“这都是我们局的精英：张科长、马科长、李科长……”一一介绍一遍，然后说：“今中午也不让你请客了，我们张科长设宴招待众兄弟你也坐陪吧。”说着起身拉着高远坐下。
　　高远掏出烟给每人发一支说：“今中午都别争了，我请众弟兄们，以后我还有用弟兄们的时候。”
　　张科长慌忙拦住说：“高总今天就不必破费了，这场酒局我们早就约定好的，你下次设宴，我们几位弟兄一定准时赴约。”高远还要坚持，丁大伟说：“别争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这几位都是好兄弟，以后用得上。”高远不再坚持了，坐着继续喝茶。快到了下班时间，几个人开两辆车朝酒店而去。
　　吃过午饭，高远和丁大伟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茶楼喝茶，他们边喝边聊，高远把自己的计划、设想向丁大伟陈述一遍，丁大伟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高远转过话题对丁大伟说：“这次清江大酒店开业，还要你鼎力相助。税务、工商、卫生和消防，你人头熟路子宽，多替我操点心。这事情欧阳那里我指望不上，人家管咱的大事，也帮了不少忙，该自己放手干了。”
　　丁大伟踌躇满志地说：“这你放心，不能说咱手眼通天，起码这些小事不在话下。你操心装修开业大事，这些事情我来处理。”二人喝到天色将昏，高远说：“时间不早了，你也会去报个到吧，办手续需要证明或资料请打电话，我准时送去。”
　　二人起身告别，太阳已在西边昏昏欲睡。高远开着车，穿过黄昏的城市大街，数点着路灯的投影向着家的方向而去。高远回到家里，可能是车晃动的缘故酒劲泛了上来。他停好车，踉踉跄跄向家里走去。正好玉兰也下班回来，儿子在家写作业。玉兰见高远醉了上前搀扶，高远一挥手不让扶，嘴中念叨着：“我……我没醉……”一步一跌地走进卧室和衣躺下。玉兰拿来毛巾用热水浸了擦拭高远的手和脸，又拿来葡萄糖口服液用温水冲了，扶起高远的头让高远喝了，高远喝了睡去，玉兰从高远的衣兜里掏出大哥大和物品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关上门，到客厅辅导儿子作业去了。过了一会玉兰准备去做饭，忽然听到大哥大响了。她开了门进了卧室，拿起高远的大哥大，接通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找高总，玉兰问：“你谁呀？”对方挂断了电话成了盲音。玉兰心里有点不舒服，心里暗暗骂道：“哪来的贱女人，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只听灶上的灶具乒乒乓乓乱响不停
　　
　　四
　　迟到的春天终于到来了，阳光透过窗棂传进卧室，暖意融融。清江岸边的垂柳已经柳荫成行，不时从林间传来鸟儿婉转的啼鸣。高远从沉醉中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今天是星期天，玉兰做好饭，喊儿子一起去清江边散步。回来见高远刚刚起床，煞有介事地对高远说：“昨天有个电话，是个女的打来的。”玉兰瞄了高远一眼。
　　高远问道：“没说什么事吗？”
　　“没，就是有，能和我说吗！——不会有见不得人的话吧。”高远笑了笑说：“看你吃哪门子醋呀。”随手拨了那个电话。电话通了，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是高总吗？”
　　高远回道：“是我，你是……”“我是美景装饰公司设计师小李呀，麻烦你来公司一趟当面敲定。”小李电话里说。
　　高远说：“好吧，吃过饭我过去。”说完挂了电话。玉兰已把饭菜端到桌上，高远吃着饭瞪了玉兰一眼，说：“整天疑神疑鬼累不累……”
　　“逗你玩的，就你那副德性谁看上你。”说着诡笑了一下。
　　高远吃完饭站起要走，儿子撂下碗要和爸爸一起去。高远说：“爸爸今天有事，让你妈带你去世纪广场玩。”儿子小龙嘟着嘴眼泪汪汪的，高远无奈只好依了儿子，拉着他朝车边走去。儿子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蹦三跳地上了车。
　　高远到了美景公司，见了蓝经理和女设计师。女设计师打开设计网页一一翻看，把一至七楼看完后，高远对大堂设计又做了大胆的改观。配有:假山、小瀑布、观赏鱼池和灯光效果；餐厅布置有，大型豪华吊灯、婚礼主持幕台、大型旋转桌和仿古式靠椅。客房部和会议中心都有新的设计。高远看后感到满意，并添加了自己的概念，使酒店功能更趋完美。蓝经理摸了摸小龙的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巧克力给小龙，小龙也不推辞拆开就吃。
　　高远嗔怪地对小龙说：“叔叔给你东西应该说谢谢，都上六年级了还不懂礼貌。”
　　小龙瞪着一双聪慧的大眼睛，看着蓝经理说：“谢谢叔叔！”有点羞涩地跑了出去。
　　蓝经理要给高远泡茶，高远说：“不喝了，今天是星期天，我带儿子出去转转。”
　　高远开着车带着儿子缓慢行驶，清江岸边风景如画，大桥似一条条长龙盘踞在清江上。两岸的高楼在林木和花草的簇拥下，倒映在清江上，宛如人间仙境，美不胜收；川流不息的车流，像蜿蜒的输血管道通往千家万户，远行天南海北；姑娘们三五成群的在在清江边的林间、花丛，用摄像机抓拍每一个瞬间，那靓丽的面容招展如花；盈盈的笑声，胜过仙乐雅韵直抵心扉。
　　高远索性把车停在清江边，和儿子一起登上清江大堤，阳光的暖意和清风的凉爽交相袭来，给人一种惬意和满足。高远带着儿子走到一片梅花林边，问儿子小龙：“这是什么花儿？”儿子摇摇头说不知道，又胡猜说：“杏花，桃花……”
　　“你们老师没教你呀。”高远又自语地说：“应该还没学到吧，才六年级嘛。”他采一朵在小龙的鼻子边晃了晃问道：“香不香？”小龙嗅了嗅说：“真香！”高远脑海里浮现一首古人的诗：“……零落成灰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他感叹古人有如此高的境界，把花比喻人的高尚情操，但今夕何夕，能有古人意境的高妙。
　　高远站在清江北岸，遥望清江南岸刚刚崛起的小区，虽没有南方大城市的摩天大楼雄壮，但想象在不远的将来，就像这初春的花林，越来越走向繁华，一个崛起的清江市将会蓬勃兴旺……
　　忽然一声汽笛长鸣，儿子小龙惊奇的叫道：“爸爸，爸爸！你看那有个大船过来了。”
　　高远寻声望去，见是一条旅游船正在靠向码头。高远问儿子：“想坐船吗？”
　　高远带着儿子买票上船，穿上救生衣，儿子跑上跑下把船跑个遍。汽笛一声长鸣游船向上游一个小岛驶去。那就是清江人都知道的“小瀛洲”——一个三面环水，一片花木在绕的小山丘。上边有吃、住、玩一条龙的服务设施；也有供小朋友玩的摩天轮、旋转木马和过山车等少儿乐园。高远带着儿子先上了旋转木马，一起一伏轮转让小龙有骑马的感觉，欢快至极；他们玩够了又上了摩天轮，那上下幅度之大令小龙惊叹呼叫……
　　小龙在小瀛洲玩得尽兴，但游船也到了归去的时候，儿子恋恋不舍地乘船而归，但毕竟是第一次和爸爸在小瀛洲游玩，非常快乐。带着几分回家报喜的心情，随爸爸开车向家里驶去。夕阳在仓山顶上慢慢隐去，光芒让苍山披上金光，耀眼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