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个老人

　　两人下车后，看到小区的大门关着，只看了一点，可容一个人进出，凌悠然朝传达室望去，没看到老赵，她对冉晓曼说：“不会，今天不是赵大爷值班吧，怎么看不到他人了？”冉晓曼也看了看传达室，确实没看到老赵，传达室的门关着。冉晓曼和凌悠然一前一后进了小区，站在传达室门前，正纠结不知道是不是要打道回府，却看到老赵从小区内走出来，他远远地看到凌悠然和冉晓曼，急忙跟她们打招呼：“找我有事吗？”
　　“大爷在那。”正低着头看手机的冉晓曼和凌悠然听到老赵的说话，都抬起头惊喜地看着走过来的老赵。他步履蹒跚的向前走着，骨瘦如柴的身子不停地在风中晃动着，佝偻着腰，紧咬着那干裂的嘴唇，夕阳将老赵的背影无限地拉长，显得凄凉而孤独。
　　凌悠然和冉晓曼看着老人走过来，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等老赵走到她们跟前，两人惊讶地看着老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老赵看起来像刚哭过，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眼泪。老赵看到发愣的两人，揉揉眼睛挤出一丝笑容说：“走，快进去。”说着打开门，让凌悠然和冉晓曼进屋，凌悠然和冉晓曼站在门前没动，老赵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哦，我知道了，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吧？”说着，自己进了传达室。
　　凌悠然和冉晓曼也跟着进了传达室，老赵正拿着水杯喝水，见两个进来了，问冉晓曼：“姑娘，上次那本笔记本找到它的主人了吗？”冉晓曼摇摇头说：“没有，要是找到她，我就可以回家了。”
　　“怎么？她是你什么人吗？”老赵问。
　　“姐妹。”冉晓曼说。
　　凌悠然不想让老赵继续问下去了，她知道，老赵问下去，冉晓曼心里又要不舒服了，便岔开话题问老赵：“赵大爷，您刚才干嘛去了？怎么好像？”老赵本不想说刚才的事情，但是还是没能逃过去这个话题，凌悠然还是提起，他朝小区里望去，叹了一口气说：“唉，下午坐在这里，我突然觉得是不是该去看看老吴家了，虽然门锁着，家里的蜡烛也该熄灭了，他们是不是该回来了，事情办得怎样了？于是，我就情不自禁地往楼上跑了一趟。老吴两口子是个很和善的人，他儿子小吴也是一个好孩子，每次经过门前都会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可是，这老天爷咋就这么捉弄人呢。”老赵说到这里，又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继续说，“自从社区拆迁搬到这里的住户就不多，这里的住户很多是租住在这里的，空着的房子也很多，只有他们夫妻是社区老住户，跟我也熟，这里跟我熟的人不多，所以自然我对他们的印象就很深，当时出事后，我也是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大爷，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就是也打算来找他们的。只是知道他们还没回来，就打算跟你聊聊天。”凌悠然在老赵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老赵看着站在一旁的冉晓曼，起身将桌子旁边的凳子上的一堆报纸搬开，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将凳子擦干净，递给冉晓曼说：“姑娘，你坐会吧。”
　　冉晓曼谢过老赵，将他手中的凳子接过来，坐下，听着老赵和凌悠然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凌悠然告诉老赵：“大爷，告诉你，还记得那天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吗？”老赵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老了，记不住了。”
　　“就是那天拿着雏菊跟我们一起来的，后来还给您带了晚餐和酒的，您还说以前她就要给您买吃的，您没收。”凌悠然说，经过凌悠然的提醒，老赵想起了小娟子，他笑了说：“那个短头发姑娘啊？”
　　“嗯，是的，她叫小娟子，是市区一家花店的老板，也是您刚才说的那个老吴的外甥女，您知道吗？她为什么要给您买东西，她说，您像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很多年前去世了。”凌悠然告诉老赵。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老赵恍然大悟，要是凌悠然不说，他还真是不明白，那个姑娘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一个糟老头子那么好，原来是个想念父亲的孩子。
　　“小娟子告诉我，她舅舅-老吴明天就回来了。”半天不说话的冉晓曼说。
　　“真的吗？他们的事情办好了？”老赵眼睛里欣喜。
　　“不知道，我们也很着急，要尽快找到那个老吴社长才行，听小娟子姐姐说，她舅舅老吴好像认识我们吴社长哦。”想到这里，凌悠然也兴奋起来。
　　“那真的太好了，但是，我还是很奇怪，你们想找的那个老吴社长，你不是很有机会吗？你们报社没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老赵听说这个老吴跟她们找的那个老吴社长有关联，明白她们为什么总是三番五次到河东小区来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了，我们有的只是老吴社长拆迁前的地址，只是说拆迁到了这个小区，我们就追到这里了，可是，谁能料到这里发生过命案，导致小区无人问津，而这个老吴社长却又不知去向了，我们的线索断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小娟子舅舅回来了，但愿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半缕吴社长的消息。”凌悠然说。
　　“哦，对了，我上次也有去三闸门社区一趟，以前是听说那里有姓吴的，可是我去的时候，那里几乎没人住了。”老赵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去过一趟那个社区，但是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本想等凌悠然和冉晓曼再来时，告诉她们的，但是老了，记性不好，刚才要不是她们提到那个吴社长，估计自己又忘了说这个事情。
　　“怎么可能？三闸门现在几乎没人住？我们上次去还有好几户人家没搬家，听他们说是钉子户，都不肯搬。”凌悠然说。
　　“嗯，没有人住了，我只是在路上碰到一两个路人，打听到的这个情况，那些没拆的住户，都关着门。”老赵告诉凌悠然。
　　“你有见到有一位门半敞开的人家吗？”冉晓曼想起那个不肯拆迁，不肯搬家，非要守在那里，等老伴的老妇人。
　　“我好像没看到有开着门的人家。”老赵又紧起眉头，想了想说。
　　“不会吧？”冉晓曼说，转而又想，或许是老妇人想通了，跟着子女离开这里了，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冉晓曼还真为老妇人担心，害怕她万一有什么事情怎么办？这下可好了。
　　“她离开那里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她终于想通了，肯离开那个孤单的房子了。”冉晓曼轻声说。
　　“也是，都拆迁了，离开那里才是对政府的最大支持。”老赵似乎没有听懂冉晓曼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跟着冉晓曼接了一句。
　　凌悠然看了看手机，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收敛起他最后的光芒，还来不及说一声再见，便垂下头去，合上了双眼，静静地睡去了。再看原先的那群追随者，也适时收敛起兴致，变幻成暗云，凌悠然为着渐渐失去的时光感伤。
　　“落日在帘钩，溪边春事幽。夕阳由浅转深、由淡转浓，印羞了那一片天空。欲归还小立,为爱夕阳红。”她轻声念道。
　　“唉，一天又过去了，我们回去吧。”冉晓曼被凌悠然的诗句唤醒，她突然意识到天色不早了，今天就早点收工吧，让凌悠然今天睡个好觉，自己也好好休息吧，昨天真是折腾的太够累了。
　　“好的，时间不早了，不过，我们先去吃饭吧。”凌悠然对冉晓曼说，然后又问老赵，“赵大爷，您跟我们一起去吃放吧，这会应该没人回小区吧？”
　　老赵连忙摇头说：“不行，我哪能离开这里哦，你们去吧，我马上煮点粥吃，老了，吃粥养胃，你们赶快去吃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好吧，我们明天再来。”凌悠然和冉晓曼离开了传达室，走出小区的时候，冉晓曼和凌悠然转身看着身后寂寞的小区，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总觉得这个小区有无数让人心碎的故事呢？上了车，凌悠然跟冉晓曼说，先去吃饭，再送她回酒店，冉晓曼本想说自己没有胃口，吃不下，但是她想了想，如果自己不去吃饭，凌悠然肯定不会答应，就让凌悠然找个粥吧，点碗粥吃了，正如老赵说的，粥养胃，最近为了姚雪莲的事情，真是劳神伤力又伤肺。凌悠然看着满脸疲惫的冉晓曼，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此刻也跟她一样，油腻的食物肯定吃不下了，于是，在小区附近找了家小饭店，一人点了一碗小米粥，三下五除二吃完，付了钱，上了车，送冉晓曼回到酒店，看着冉晓曼有气无力地走进酒店，自己也无精打采地往家开着车回家了，明天小娟子舅舅老吴就回来了，希望接下来的事情能发展顺利，她关照冉晓曼今晚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一觉，冉晓曼说，她也想呢，但是不要再有那个梦来打扰自己了，唉，是啊，她也希望今晚她们俩都有个好的睡眠，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等着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