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下）

　　28夜，外，隔离区。
　　旅客们看到停机坪上的客机，开始向跑道滑行，更加怨声不断，有的人甚至骂了起来。
　　几名旅客围住了蓝倩。
　　胖旅客：你说，飞机到底什么时候来?
　　瘦旅客：天早睛了，飞机还下不来吗?
　　高个旅客：难道飞机掉进海里啦?
　　矮个旅客：没听见我们的问话，耳朵聋啦?
　　蓝倩倒背手，一副笑嘻嘻地样子：我没聋，我在洗耳恭听先生们的问话。飞机到底什么时候来，我也不知道；这里天睛了，未必别处没有雷雨；直到目前，还没听说中国沿海发生了空难。先生们，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答吗?
　　一位中年妇女突然大笑起来：这个小丫头片子，太惹人爱啦！哪张小嘴儿，咋就这么巧呢?
　　蓝倩装模作样地一鞠躬：谢谢大嫂的夸奖。小丫头片子，大概是您家乡的昵称吧?
　　中年妇女笑得更欢了。
　　广播画外音：女士们先生们，由于晋江机场的上空出现雷雨云，飞机无法起飞，因此，MF8572航班将继续延误。如您有什么困难和要求，请向服务人员反映，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您解决。我们将随时向您报告航班动态，谢谢您的合作。(用英语重复广播后，接着播放出优美的音乐)
　　中年妇女笑不出来了：我的天哪，要把我气蒙啦!
　　郑海涛带领一队人马，推着一辆辆小食品车走进隔离区，为旅客们发放饼干和面包。
　　一名旅客将饼干搓成碎屑，掷向服务小姐：我们要飞机，不要饼干！
　　服务小姐默默无声地拍了拍身上的饼干碎屑，继续为旅客发放食品。
　　又一名旅客将手中的面包和饼干狠狠地扔在地上，又踩了几脚拿去喂狗吧！
　　一位老大爷心疼地：糟蹋粮食，伤天害理呀！
　　矮个旅客举起面包也要扔，被高个旅客一把拽住了。
　　高个旅客：这是粮食!人家好心好意地送来，你不吃也不要往地上扔嘛!
　　矮个旅客：你算什么东西，多管闹事！
　　高个旅客火了：你怎么张口骂人?
　　矮个旅客：我还想揍你呐!
　　于是，双方越吵越凶，真的拉开了格斗的架势。机场服务人员赶忙上前劝阻，好说歹说，也按不下双方的火气。旅客也分成两派，跟着起哄。
　　胖旅客坐在一边，笑昧眯地大口啃着面包，坐山观虎斗。
　　瘦旅客趁机拣起地上扔的面包和饼干，拼命往自己的包里塞。
　　方才以老大娘为首的几名上了年纪的妇女，又在抱着观音佛像，手捻佛珠，微闭双目，声音越来越大的念着“阿弥陀佛”。
　　一个小姑娘紧闭双眼两手捂耳的特写。
　　一个三岁小男孩吓得大哭。
　　蓝倩忙跑过来抱起小男孩，掏出糖果哄着他。
　　一个妇女走过来，从蓝倩怀里一把夺走小男孩：虚情假意！
　　蓝倩委屈地呆住了，眼里含着泪水。她的身上，沾着不少饼干碎屑。
　　
　　29夜，内，监控室。
　　大屏幕映出隔离区乱哄哄的情景。
　　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时针指向：10时30分。
　　滕景飞手握电话筒：值机室，通知各部门，做好航班取消的准备。
　　对方画外音：明白！
　　
　　30夜，外，候机楼。
　　一辆辆“客货”部的大小客车，从夜色中驶来，整齐地排列在候机楼前。
　　滕景飞匆匆走来。
　　张铁军迎上去：媵总，所有的客车都已经调过来了。运送一百多人，保证没有问题。
　　滕景飞：航班很可能要取消。你们要注意两个问题，第一，服务态度；第二，行车安全。
　　张铁军：请滕总放心，我们保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将所有的旅客平安送达下榻的宾馆。
　　滕景飞点了点头．忽然用手一指：那不是胡志海吗?
　　张铁军：雨点刚下来，他就赶到了机场，抢着干活儿
　　滕景飞笑了：这才像海山机场的人。
　　滕景飞大步走进了候机楼。
　　张铁军向胡志海那边走去。
　　
　　31夜，内，隔离区。
　　滕景飞走进混乱的隔离区，不禁扫视了一下整个大厅。
　　郑海涛和陆婕看见滕景飞，忙走了过来。
　　陆婕：滕总，宾馆已经联系好了，他们随时可以接待旅客。
　　滕景飞：航班一旦取消，旅客的不满情绪就会达到顶点。要提醒我们的员工，绝对不允许慢待旅客，更不准发生冲突。马上摸一摸底，有哪些人行动不便，到时候要派专人护送。
　　陆婕：我已经让蓝倩调查完了，都记在她的小本本上啦。
　　滕景飞：郑书记，请你通知下各部门，除留下值班人员外，尽量都到隔离区来，我担心这里的人手不够。
　　郑海涛：好，我顺便把宿舍楼里休班的人也叫来。
　　郑海涛匆匆而去。
　　陆婕：滕总，你最好不要在这里。
　　滕景飞：为什么?
　　陆婕：旅客一旦知道你是机场的最高领导，会把你围得
　　水泄不通。那时候，非但你插翅难进，连我们也得跟着遭殃。
　　滕景飞：有那么严重吗?
　　陆婕：嗯哼!乱哪!
　　一名旅客冲着滕景飞走过来：你是机场领导吗?
　　陆婕：他是我的副手，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旅客恶狠狠地：哼，见了你们机场领导，我非把他脑袋拧下来不可!
　　旅客转身走了。
　　滕景飞笑了：果然好厉害!
　　陆婕也笑了：把你说成我的副手，委屈你啦!
　　膝景飞：没关系，干部能上能下嘛!既然做了你的副手，也就不必离开这里啦！
　　三三两两的机场工作人员，陆续走进隔离区。蓝倩等人推着轮椅，也匆匆走进来。
　　
　　32夜。内，广播室。
　　女广播员正在进行广播：女士先生们，海山机场刚接到航空公司的通知，由于气候的缘故，决定取消由海山飞往晋江的MF8572航班……
　　
　　33夜，内，隔离区。
　　旅客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都在发怔地听着广播。
　　广播画外音：…我们已为大家准备好了免费的宾馆客房，并负责把您送到下榻处。同时，我代表航空公司和海山机场的全体员工，向您表示深切的歉意…
　　一名旅客大吼起来：我们不去集中营!
　　又一名旅客大吼起来：这是阴谋!
　　顿时，几乎所有的旅客都喊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继续用英语广播的声音，被喊叫声压得几乎听不见了。
　　滕景飞来到陆婕身边：陆婕，先说服那些好动员的人，尽快把他们送到宾馆。
　　陆婕：明白!
　　小黑胡又跳到椅子上大喊：我们不是阶级敌人!我们不受他们的摆布!
　　尖嗓子旅客也叫起来：那飞机说取消就取消，还有王法吗?
　　一名旅客冲自己的伙伴摆摆手：那两个家伙，不是白痴就是弱智。走，咱们去宾馆！
　　在他的带动下，有不少旅客向隔离厅外走去。
　　小黑胡大叫：他们是叛徒，别跟他们走!
　　那几个抱佛像，拿念珠、双手合什的妇女，在老大娘的带领下，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向隔离厅出口走去。
　　又有不少人，跟着念佛的一串人走去。
　　蓝倩推着轮椅来到一位老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扶上车，刚要推着走，却被冲过来的大汉一把推开。
　　大汉：用不着你来讨好!
　　大汉推起老人，在两个女人的簇拥下，向出口头也不回地走去。
　　蓝倩站在那里，气得直喘粗气。
　　滕景飞走过来：阿倩，他们肯去宾馆，就是你的胜利。别生气啦!
　　小黑胡又在那边喊起来：你们上当啦!只要坚持住，飞机就非来不可!
　　媵景飞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刚要往那边走，却被蓝倩一把拉住了。
　　蓝倩：让我去吧!
　　蓝倩说着，向小黑胡走去。滕景飞不放心，也紧跟过去。
　　小黑胡仍然在叫喊：大家都坐下，给他们来个静坐示威!
　　蓝倩走过来笑嘻嘻地：嘿，哥儿们，演讲哪?要不要打托的?
　　小黑胡一怔：打托?
　　蓝情：一个人吆喝多没劲!
　　小黑胡：你也会吆喝?
　　蓝倩：那有什么?不就像驴一样地叫吗?嗯啊——嗯啊!
　　小黑胡：不像，不像!应该这样叫，嗯啊——嗯啊J
　　原本在气头上的旅客们，“轰”一声笑了起来。
　　蓝倩又学牛叫：哞一一
　　小黑胡也不甘示弱：哞一一
　　蓝倩：你还会学什么叫?
　　小黑胡扯着噪子：汪汪汪!汪汪汪！
　　蓝倩大笑起来。
　　小黑胡：笑什么?我学得不像?
　　蓝倩：狗叫也有很大的学问。
　　小黑胡嘻嘻地笑着：学问?你可真会找乐！
　　蓝倩：有大狗、小狗、老狗、笨狗、狼狗、叭狗，野狗、疯狗…”
　　有人打趣地：还有公狗、母狗!
　　蓝倩：对呀!有这么多种狗，叫声能一样吗?这就是学问!
　　小黑胡：咱们比划比划，我就不信叫不过你!
　　蓝倩故意激将地你真的敢跟我比?
　　小黑胡猛地跳到地上：敢！
　　蓝倩：这里是机场，叫起来影响不好。走，到宾馆去比!
　　小黑胡阴阳怪气地笑了：你在跟我耍心眼!
　　蓝倩欲擒先纵地：不敢比就算了，找什么借口。还是个大男人呐!
　　蓝倩装着要走。
　　瞧热闹的旅客哄了起来，
　　甲：小黑胡草鸡啦!
　　乙：输给一个小姑娘，太丢人啦!
　　丙：咱们不能输给机场！
　　小黑胡被激怒了，几步追上蓝倩：站住！走，咱们去宾馆！
　　众旅客笑着闹着，簇拥着蓝倩和小黑胡向隔离区出口走去。
　　陆婕走到滕景飞面前：为了把旅客劝离机场，真是什么招术都用上啦！
　　滕景飞：你赶紧跟着去，别叫蓝倩闹得太过火了。
　　陆婕：好！
　　滕景飞：一定要把旅客们安顿好，宵夜要吃得好一些，他们也很辛苦。
　　陆婕：明白，你放心好了。
　　陆婕匆匆而去。
　　
　　34夜，外，某宾馆。
　　一辆辆机场的客车，从夜色中驶来，停在宾馆门前。
　　下车的旅客，纷纷向宾馆院内走去。
　　雨后的天空，飘浮着一朵朵莲花般的晚云。
　　院内，路灯放着柔和的光，到处是鲜花，高坡上还有动物雕塑和亭阁，环境十分优雅，旅客们非常高兴。
　　胖旅客：哇，想不到海山市还有这么漂亮的宾馆！
　　瘦旅客：虽说没能飞走，在这住一夜，也值啦！
　　高个旅客：真难为人家机场啦!
　　矮个旅客：想想也是。人家好心送来面包、饼干，我却……嗨，真不是东西！
　　高个旅客：冲你这句话，今晚我跟你住一个房间!
　　胖旅客：这就叫不打不相识!
　　瘦旅客从背包里往外掏面包、饼干：你们饿不饿，我这儿还有面包、饼干。
　　矮个旅客：咦，这不是机场发的吗?
　　瘦旅客解嘲地：是，是呀!我见你们当时火气那么大，就替你们收了起来，这也有错吗?
　　几个人笑着往前走去。
　　月亮在莲花般的云朵间忽明忽暗。
　　
　　35夜，内，机场隔离厅。
　　大厅里空荡荡的，满地狼籍。
　　几名空港小姐在默默地打扫地面
　　
　　36夜，内，宾馆楼道。
　　小黑胡和几个好动多事的年轻人，在楼里窜来窜去，好像在找什么人。
　　陆婕迎面走来：你们在找谁?
　　小黑胡：就是那个要跟我“汪汪汪”的小姐!
　　陆婕笑了：大家都去餐厅了，你们不饿吗?
　　小黑胡自作聪明地：走，去餐厅找她！
　　几人欲走。
　　陆婕：不，你们吃客饭，而我们是工作餐。
　　小黑胡：她不在餐厅?
　　陆婕：是的，她已经回机场了。
　　小黑胡：她骗我，她耍我，她说话不算数!
　　陆婕：可你怎么不念她的一番苦心呢?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姑娘家学驴叫。如果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几个人默然了。
　　小黑胡向陆婕深深一鞠躬：我错了。请你转告那位小姐，我对不起她!
　　陆婕感动地笑了。
　　音乐声起。
　　
　　37夜，外，机场•
　　音乐在继续。
　　候机楼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了。
　　朦胧的月光之下，高高的塔楼在寂静中屹立着。
　　滕景飞独立站在候机楼门口，四周静悄悄的。
　　陆婕从远处走来。
　　陆婕来到滕景飞面前：滕总，旅客们都己经安顿好了。
　　滕景飞点点头：食堂给大家准备了汤面，你也去吃点儿。
　　陆婕疲惫地摇了摇头。
　　滕景飞：走吧，我陪你去。
　　两人踏着湿漉漉的路面，慢慢向闪着明亮灯光的食堂走去。
　　
　　38夜．内，食堂
　　食堂里，十分热闹。
　　有些人在打饭；有些人文静地吃饭；也有些人在喝着啤酒说笑。
　　滕景飞和陆婕端着汤面，来到郑海涛的桌前坐下。
　　陆婕忽然抬起头来：蓝倩呢?
　　
　　39夜，外，海滩。
　　海浪冲击着沙滩，
　　蓝倩站在海边，面向大海疯狂地叫喊着啊——啊——！
　　张铁军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蓝倩，蓝倩，你怎么啦?
　　蓝倩也不理睬，仍然大喊大叫。
　　张铁军使劲晃着蓝倩：蓝倩，你说话呀!
　　蓝倩大叫：下辈子再也不当空港小姐啦!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