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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金项链

作品名称:紫山花      作者:沙子漠      发布时间:2020-08-19 09:14:09      字数:3223

  叶秋枫开始在座位上发愣。想当初,李彩凤在班里学习成绩多突出啊!其它方面的表现也是那么优秀,让他羡慕、心仪了多年,现在竟会应下一门这么不般配的婚事,怎能不叫他意外!李彩凤苗条的身影和她往日欢快甜美的笑脸,不断地浮现在他眼前。她的乐观态度更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记得刚上初一的时候,有一天放晚学,几个男女同学走在一起,她背着个带蓝补丁的敞口红花书包,一边走一边唱:“诶呀我的天儿呀,破鞋漏脚尖儿啊,老师找我要学费呀,我说等两天儿啊。”唱完了咯儿咯儿乐个不停,一副长高了也不知愁苦的样子。
  回到眼前,想起郑敬仁在操场上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心里涌来一阵说不出的凄凉,越想越难受,不自觉地吐出一句:“真可惜。”
  “你说什么?”半天才听到他说话,白兰睁大了探寻的眼睛。
  “我是说她找个没啥文化的,太可惜了。你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上初中的时候,她的学习成绩有多好,本以为她会上高中的……”叶秋枫有点说不下去了。
  见他这个样子,白兰眉头微蹙:“这叫什么婚姻?跟做买卖似的,明知道不合适却不能拒绝。完全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太叫人心痛了。”
  叶秋枫也想不明白:女人嫁到男人家里就天经地义,欢欢喜喜,男人进到女人家里就愁眉苦脸,跟卖身投靠似的。人们还给这样的婚姻关系起了个很隔心的说法,叫倒插门。女人嫁过来就是进了自己的新家,男人跟过去就是进了别人的家,这是什么逻辑!人们的习惯思维为什么会如此顽梗不化?如果现实婚嫁不是这样一边倒,她能够像男人娶媳妇一样,任意挑选可心的男人做上门女婿,那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如此亵渎爱情,真是罪过!”操场上有两只麻雀正在叽叽喳喳地翻滚着戏闹在一起,白兰顺着声音看向窗外,“连鸟儿都能自由选择伴侣……”她停顿一下。“一想起农村的落后和守旧,我就感觉这里的空气像缺氧一样憋闷。真想像它们一样,马上展开翅膀从这里飞出去,远远地飞出去。”
  葛向阳忽然笑道:“你们俩发表什么感慨呢,啥爱不爱情的?看顺眼了就行呗,农村人不都这样嘛。”
  “唉,悔不当初啊!”郑敬仁看着手里的诗词,像是自言自语。他的话只有叶秋枫能听懂。
  叶秋枫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无言地看着白兰。李彩凤要嫁人了,她依旧还是想走。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当、当、当……”下课的钟声响了。此刻的钟声叫他感觉特别刺耳,烦躁。李彩凤在大家的注视里,默默地走进来,默默地坐下,又默默地翻读起一册中级函授课本。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叫他感觉是那么压抑。
  看着身边的李彩凤,叶秋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她什么。他举起手里的英语课本贴在脸上,内心矛盾地把白兰挡在了视线之外——若不是因为有她在,也许他不会错过李彩凤。
  到了度寒假的时候,来叶秋枫家里闲串门的李大婶对他母亲说,头秋那阵子,何三书的脑袋不是房檐磕坏的,是他老婆给打的,说是一棍子砸下来,差点儿把他打得昏死过去。他母亲问为啥打他,还下那么狠的手。她说她也是听别人说的,没听明白是因为什么。叶秋枫急问到底听谁说的,她说是听何三书家西院的邻居周老八说的。叶秋枫说周老八说话可没准儿,有一尺悬一丈的。他母亲说,那也有可能是真的,没风不起浪。
  农家妇女闲得无聊嚼舌头的话,叶秋枫听得多了。像什么谁家老爷们儿夜里上错了炕,谁家老娘们儿故意走错了门……嘁嘁喳喳,神神秘秘,添枝加叶,说不完的乡邻野趣,听完了就完了,没人会放在心上。
  开学以后,他再次听到有人提起此事,而且一个个说话藏头掖尾,不光是背着何校长,投给他的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今天上班李彩凤白皙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金项链。她有时把它撩起来看看,按捺不住心中的喜爱。
  白兰见了好奇地问:“新买的?”
  “嗯呐,他给我买的。”李彩凤不等白兰问就先说出了新项链的买主,又摘下来拿在手上。
  白兰越过办公桌子,朝她斜探着身子趴过去:“纯金的,真不错,挺贵吧?”她的神情更像是心里可怜李彩凤嫁了个文盲。
  “啥好玩意,能贵到哪去?刚挣俩钱儿,瞎谝呗。”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害羞的微笑。
  见白兰有意露出特喜欢的表情,叶秋枫心里直替李彩凤心酸。
  “你月月开支,那么有钱,长得又漂亮,为啥不买一条戴上?”李彩凤对白兰说。
  “先不买,等着有人给我买戒指呢?”白兰说得很大方,大方得叫农村人感觉她脸皮很厚。
  “戒指哪有项链好!”
  “你不懂,戴戒指不光是为好看,它是有含义的,连戴到哪个手指头上都是有讲究的,不能随便戴。”
  “要是戴错了能怎么样?”叶秋枫问。
  “戴错就嫁不出去了。”白兰笑道。
  “女人要是把名声搞坏了,戴哪儿都嫁不出去。”坐在小学组里的边德明忽然插进来一句。
  边德明的话再次唤起了叶秋枫已有的一点察觉,令他不安地消减了想继续问下去的兴致。
  白兰扭头看一眼边德明,又回过头来和李彩凤闲聊。消息灵通的边德明,经常叫人对他的话好奇不已,但也经常叫人心里对他很厌烦。
  到了六月中旬的一天,见何校长、金老师和白兰都没来上班,边德明终于把持不住自己,说出了何三书头部受伤的真实原因:“何校长的脑袋确实是他老婆给打坏的。大家还记得联欢会上的事吧?白兰邀请他跳舞,他女儿回家兴奋地跟她妈说她爸的舞跳得怎么怎么好。她妈问都是怎么跳的。她比划着说她爸怎么搂住白兰的腰,俩人怎么转……”
  “呵家伙的,好像你听着了似的。”葛向阳笑道。
  “那也不是我说的呀,不信你问问周老八媳妇,她跟我说的。”边德明脸色不服地说。
  “隔墙有耳,你接着说。”于素珍说话的同时看了叶秋枫一眼。
  叶秋枫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大家早就看出他暗恋上了白兰,都对他稍微有了一点戒备。她是不是还有一点恶意,想在他面前听到些白兰的坏话,他吃不准。
  “他老婆一听就急了,抄起擀面杖劈头就打。闻声赶来的周老八媳妇见他头上淌了血,把一只眼睛都染红了,就叫他光在一边傻哭的女儿赶快去找大夫。大夫来了,处理完伤口,又量了血压,说没啥大事。周老八媳妇说,那一擀面杖砸偏了,要是正砸在头顶非开了瓢不可。后来他老丈人知道了,进屋先是把他女儿大骂一通;听说了原因,又把何校长好顿损,说他岁数都这么大了,还搂人家小姑娘腰。何校长女儿替他爸争辩,也叫她姥爷给骂了,骂得呜呜直哭。周老八媳妇说,何校长好像理屈似的,自己不争辩,也不叫孩子说。孩子都上初一了,啥不懂啊?两眼愤恨地看着她妈。她妈早就蔫巴了,坐到炕里一声不吱。何校长不叫把这事给传出去,说传出去烂嚼舌头对谁都不好。他老丈人也说家丑不可外扬。他明知道他女儿做得太过分,咋有脸叫别人知道!要不差这个,外人早都知道了,还能等到今天?”
  “过日子,两口子没有不吵架的。哪能下这么狠的手?真不像话!”葛向阳表达着心中的愤怒。
  “归根到底都是白兰惹的祸,一个女孩子,疯疯张张的,真叫人看不惯。”郑敬仁说。
  “就是,到哪里就说哪里话,得随大溜才行呢。”杨飞岳附和道。
  “都是女人惹的祸,要不古人咋说女人是祸水呢?”柳丛彬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啪”于素珍一摔书本站起来:“谁是祸水呀?说给谁听呢?闭上你那个臭嘴!”
  她的突然一摔把大家吓了一跳。
  “唉呀!我可得躲着点,你们俩别打起来迸我一身血。”赵千枝在椅子上闪着身子说。
  “我没说你呀,我哪敢说你呀?”柳丛彬面有窘态地赔笑道。
  “说正经的,这事儿,这事儿是怨白兰。”吴主任犹豫着说,“谁也没想到她要跳舞啊?事先也没安排那个节目啊。”
  啥都怨白兰,没你事儿?不是你说出何校长会跳交谊舞的吗?你是真忘了还是装无辜啊?他们谁敢说你呀?推脱个屁!叶秋枫心里生气地想。
  “这种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可能是要好心地维护何校长的声望,吴主任给这场议论画上了句号。
  第二天何校长依旧没来上班,说是去县里教师进修学校参加干训了。
  课间休息时,赵千枝逗柳丛彬说:“昨天你们俩咋没打起来,打起来好看看热闹。”郑敬仁插话说:“那是因为没跳舞,你要是搂着于素珍也跳个交谊舞,你的脑袋也悬乎,说不定比何校长头上缠的纱布还多。”柳丛彬笑道:“我们家没有擀面杖,不怕。我怕于素珍,她身上有刺儿,搂不得。”
  他们几个说话时都故意不看白兰,而左林却盯住她察言观色。白兰的脸立刻变得绯红,此后一连几天都没有一点笑意,显然她什么都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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