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下）

　　12 夜，内，候继江家。
　　客厅里，崔淑芹蜷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黑瓜子，一边无聊地看电视。
　　候继江醉熏熏地走进客厅。
　　崔淑芹：喝完猫尿啦？
　　候继江：喜子回来了没有？
　　崔淑芹：你那个狗食儿子，跟你一样，夜来欢，谁知跑哪儿泡妞去了。
　　候继江生气地：这个小混蛋，整天不务正业，发展下去怎么得了！
　　崔淑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你们老候家的的遗传基因，在这方面表现得尤其突出。好吧，好得不得了！
　　候继江：你别那么阴阳怪气的。我在外面谈业务，这也叫不务正业？
　　崔淑芹：说清楚了，谈业务，还是拉关系？
　　候继江：还不是一码事！
　　崔淑芹：我怎么听着新鲜！
　　候继江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茶水，然后把茶杯往桌上一撂：你别跟我云山雾罩，如今办事儿，哪个不在饭馆、歌厅？你的酒量不是也在见长吗？谁也别说谁？
　　崔淑芹撇嘴一笑：滕景飞开除了你儿子，你却那么上劲儿地替他拉关系，蛮有肚量的嘛！
　　候继江凑过来：别看你当了信贷处长，毕竟还是妇人见识。美国CL公司定要跟海山机场合作，我不把玛丽抓在手里，别人也会这么干。
　　崔淑芹吐着瓜子皮：有你什么好处？
　　候继江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首饰盒，由里面取出一枚宝石戒指，戴在了崔淑芹的手指上。
　　候继江讨好地：成色还不错吧？
　　崔淑芹：这话你去问反贪局。
　　候继江哈哈大笑。
　　崔淑芹摘下宝石戒指，顺手往茶几上一扔，面无表情地：我可提醒你，凡事悠着点儿，别跟自己过不去。
　　候继江：无凭无据的事，怕什么？
　　崔淑芹：滕景飞肯受你的摆布？
　　候继江：滕景飞又不是傻子。我就不信他放着肥肉不吃，偏爱啃骨头！
　　
　　13 日，内，滕景飞办公室。
　　滕景飞坐在沙发上，面含微笑地：这样的好事，我为什么不干？
　　候继江慢条斯里地喝着茶水：我嘛，只为你们牵线搭桥，成与不成，全看你们双方啦。
　　滕景飞：我什么时候能看到美国CL公司的资质？
　　候继江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材料给滕景飞：今天晚上，玛丽小姐在海鲜大酒楼宴请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会作出解释的。
　　滕景飞：为了表示机场的诚意，还是让我们为她洗尘吧。
　　候继江：你记住，美国人做事很认真。定好的事情，轻易不肯更改。尤其对于谈判的结果，更是如此。当然，如果你坚持要为她洗尘，出于礼节上的需要，我还是可以说服她接受的。
　　滕景飞笑了：我们还是尊重她的安排吧，破坏美国人的习惯，太不礼貌了。喝茶！喝茶！
　　候继江本来还想说什么，被滕景飞连着两个“喝茶”，也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肚里。
　　
　　14 日，外，某商业银行。
　　候双喜站在银行门口东张西望地好像在等什么人。
　　一辆轿车开过来，停在路边。蓝羚刚下车，候双喜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蓝羚的跟前。
　　候双喜：阿姨，我们赶紧去见李行长吧！
　　蓝羚：喜子，你究竟有多大把握？
　　候双喜：阿姨你放心，老鹰抓小鸡，一逮一个准儿。
　　蓝羚随着候双喜走进银行大门。
　　
　　15 日，内，某商业银行。
　　候双喜引着蓝羚来到标有“副行长办公室”招牌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画外音：请进来吧！
　　候双喜打开门：阿姨，你先请！
　　蓝羚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16 日，内，副行长办公室。
　　油头粉面的李副行长笑嘻嘻地迎过来，热情地握住蓝羚的手，好一会儿不肯放。
　　李副行长：你就是被誉为装修业一枝花——蓝羚小姐吧！
　　蓝羚好不容易把手抽回来：正是本人，但不是“一枝花”。
　　李副行长嘻嘻哈哈地：请坐，请坐！
　　蓝羚和候双喜坐下来。
　　李副行长不错眼地上下打量蓝羚：很早就听说过蓝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蓝小姐的美貌、气质和精明，在装修业蠃得美誉，是理所当然的。
　　蓝羚：李行长言过其实了。
　　李副行长：客气，客气，我李某人一向敬重女中豪杰。在你死我活的商战中，女人往往利用自己特有的秘密武器，把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就是我这个堂堂五尺须眉，也要甘拜下风啊！
　　蓝羚：看得出来，李行长是一位日理万机的银行家。过多地打扰你的时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假如李行长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李副行长：谢谢蓝羚小姐的体贴入微。整天埋在钱堆里，喘口气都是铜臭味儿。你给我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像这样的“打扰”，简直叫人感激不尽。蓝小姐，说句唐突的话，不就是六百万吗？你拿去就是喽！
　　蓝羚：谢谢李行长的大力支持。我们什么时候办手续？
　　李副行长：我就喜欢蓝小姐这样明言快语的人！我已经跟信贷科长打过了招呼，让双喜带你去找钱科长办手续，我签个字就行了。
　　蓝羚站了起来：李行长，能请你共进午餐吗？
　　李副行长走过来又握住蓝羚的手：蓝小姐，这就见外啦！我是出于对你的敬佩，可不是一顿饭噢！
　　蓝羚想往回抽手，却被李副行长死死抓住，没有抽回来，心中恼火，脸上却笑着：李行长，你把我的手攥疼了。
　　李副行长解嘲地哈哈大笑起来：Sorry,Sorry，我忘记了你是一位小姐！
　　
　　17 日，外，某商业银行。
　　蓝羚和候双喜走出银行大门。
　　候双喜高兴地：阿姨，总算把贷款的事搞定啦！
　　蓝羚：手续虽然办完了，可那位副行长还没有签字呢。
　　候双喜：李行长去市里开会，我也没有料到。不过，他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蓝羚：你不觉得他过于热情了吗？
　　候双喜嘿嘿一笑。
　　蓝羚：你笑什么？
　　候双喜：如今这个世界，男人见了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喜眉笑眼的像只馋猫？
　　蓝羚生气地：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混帐逻辑？
　　候双喜：阿姨，你别生气，这在国外算什么？别说是握手、亲嘴、就是上床……
　　蓝羚火了：闭嘴！
　　候双喜愣住了：阿姨……
　　蓝羚：跟你家老子也这样说话吗？
　　画外响起手机声。
　　蓝羚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放在耳边：哪一位？……滕大老总，你找我有什么事？……什么？倩倩病了！她在哪儿？……我马上就去！
　　蓝羚关掉了手机，匆匆来到自己的轿车前，一把拉开车门。
　　候双喜紧跟过来有些低三下四地：阿姨，你看中介费……
　　蓝羚：我们不是讲好了吗？
　　候双喜：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付一部份。
　　蓝羚：你应该懂得当经纪人的规矩，事情还没办成，怎么可以伸手要钱呢？
　　候双喜扭捏地：我……我手头连零花钱都没有了，少给一点也行。
　　蓝羚从手提包里拿出二百元递给了候双喜。
　　候双喜不满意地拿着钞票，欲言又止。
　　蓝羚冷冷地：这不是中介费，是做长辈的给你的零花钱。
　　蓝羚说完坐进车里，匆匆地开车走了。
　　候双喜把钱往衣袋里一揣，冲着远去的轿车：有什么了不起的，哼1
　　
　　18 日，外，候机楼。
　　一辆出租轿车绕过金凤凰雕塑，在候机楼门口停下，摇摇晃晃地下来一醉汉。他向司机一摆手，就往大门走。
　　画外音：先生，你的皮箱！
　　醉汉这才回身从走入画面的司机手里接过带轮的行李箱，走进候机楼。
　　
　　19 日，内，候机楼。
　　醉汉拖着行李箱，来到问询处。
　　A小姐：你好，先生！有什么事吗？
　　醉汉从怀里摸出一张百元的钞票：建设费！
　　A小姐：对不起，买机场建设费，在第三个服务台。
　　醉汉：噢，串错门啦？
　　A小姐笑了：是的，先生！
　　醉汉又拖着行李箱，来到机场建设费交纳处。
　　B小姐：先生你好！
　　醉汉：小姐，机场的买路钱，是在这儿交吧？
　　B小姐：对不起，我这里只收建设费，不收买路钱。
　　醉汉把百元钞票往台上一拍：小姐还挺较真儿。一张！
　　B小姐收入百元钞票，递给醉汉一张票据和50元钱。醉汉把钱拿在手里，对着灯光瞧了又瞧。
　　醉汉：咦，这钱怎么像假的？
　　B小姐：先生，我保证是真的。
　　醉汉：你能保证你也是真的吗？
　　B小姐：应该没有问题。
　　醉汉：那么我呢？
　　B小姐：肯定不是大熊猫。
　　醉汉哈哈大笑，给B小姐一个飞吻，拖着行李箱向安检走去。
　　
　　20 日，内，安检站。
　　醉汉走进安检站，把行李箱放入X光机检查通道，然后步入安全门，顺利地通过了。
　　安检员在注视着荧屏。
　　检查仪发出X射线穿不透报警。
　　孙长庚：先生，里面是什么东西？
　　醉汉左右看了看，然后神秘地：炸弹！
　　安检员们大吃一惊。
　　孙长庚动作迅速地提起行李箱，快步跑到防爆罐前，把行李箱放了进去。
　　醉汉觉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孙长庚严肃地：请到值班室去。
　　醉汉：干什么？
　　另一名安检员配合孙长庚，把蛮不在乎的醉汉带进了公安值班室。
　　
　　21 日，内，公安值班室。
　　醉汉不服气地：你们不要小题大做嘛！
　　又有两名公安人员走进来。
　　公安人员：跟我们走吧！
　　醉汉：去哪儿？
　　公安人员：到那儿你就知道啦！
　　
　　22 日，外，民航机场公安分局。
　　两名公安人员押着醉汉走来。
　　醉汉：公……公安局！
　　公安人员：进去！
　　醉汉的酒醒了：你……你们想把我怎么着？
　　公安人员：有话进去说！
　　醉汉吓得仍不肯进，被公安人员推了一把，这才不情愿地走进公安局。
　　
　　23 日，内，公安分局值班室。
　　醉汉走进值班室，被严肃的气氛吓得更加惊慌了。
　　醉汉结结巴巴地：同……同志，你们不要乱来，这是一场误……误会！
　　公安人员：身份证和机票。
　　醉汉忙哆嗦着手，把身份证和机票交给了公安人员。
　　公安人员仔细地验证：干什么工作？
　　醉汉：……买卖人！
　　公安人员：去厦门做什么？
　　醉汉：洽谈一笔生意。
　　一名公安人员提着行李箱走进值班室，然后小心地把它放在桌子上。
　　公安人员：里边到底是什么？
　　醉汉：不瞒您说，里面是石板材样品，这次去厦门……
　　公安人员：打开！
　　醉汉打开行李箱，里面装的果然是石板材样品。
　　公安人员：为什么说是炸弹？
　　醉汉强装着笑：开个玩笑嘛1
　　公安人员：开玩笑？你知道酒后戏言的后果吗？
　　醉汉不以为然地：这……这有什么？解释开不就完啦？
　　公安人员：你的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用航空法》的有关规定，机场公安分局将对你进行治安处罚，并取消你乘坐本次航班的资格。
　　醉汉惊叫一声，懊悔地抱着头一下子蹲在地上。
　　
　　24 日，内，蓝倩的宿舍。
　　蓝倩躺在小床上直哼哼，滕景飞和陆婕着急地站在一旁。医务室田大夫更是一筹莫展，不知所措。他是上海人，一口上海普通话。
　　滕景飞：田大夫，蓝倩究竟是什么病？
　　田大夫：滕总，我实在说不清楚。她到医务室去看病，说是胸痛，没容我检查，她就晕倒了。等我把救护车叫来，她又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只好抬进了宿舍。
　　滕景飞：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田大夫：患者往往在分秒之间，病情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我连她患的是什么病都没检查出来，怎么可以断定她没有危险呢？
　　陆婕哄着蓝倩：蓝倩，有病要去医院，不好这样硬挺着。万一耽误了治疗时间，会出事的。
　　蓝倩：不，我不去医院，我只要姐姐！
　　滕景飞：阿倩，我已经给你姐姐打电话了，她马上就到。
　　陆婕：这两天我就觉得蓝倩不对劲儿，孤言寡语的，饭也吃得少多了。
　　蓝倩痛苦地呻吟着：我……我快不行了，姐姐怎么还不来？
　　滕景飞掏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蓝羚，我是滕景飞。阿倩病得很厉害，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蓝倩伸手要手机，滕景飞赶忙把手机放在她的嘴边。
　　蓝倩有气无力地：姐姐，我快要死了，快来看看我吧！
　　
　　25 日，轿车内。
　　蓝羚边开车边打电话，眼泪也“刷刷”地流了下来。
　　蓝羚：倩倩，姐姐马上就到……
　　轿车飞一般向前驶去。
　　
　　26 日，内，蓝倩的宿舍。
　　滕景飞举着手机焦急地：蓝羚，你不要把车开得太快，注意安全！
　　对方挂断了电话。
　　陆婕：蓝倩，这会儿你觉得好一点吗？
　　蓝倩又“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田大夫：你哪儿痛？说出来！
　　蓝倩指了指胸口。
　　田大夫：胸膜炎？不像！心肌埂塞？不可能！
　　蓝倩又指了指肚子。
　　田大夫：肠埂阻？急性烂尾炎？
　　田大夫说着就要检查。
　　蓝倩一把捂住被子：不行……
　　田大夫着急地：我给检查一下，万一是……
　　蓝倩哼哼唧唧地：姑娘家的肚子，男人不许乱摸……
　　门一下子推开了，蓝羚撞了进来。
　　蓝羚声音发抖地：倩倩！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