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3 集（4）

　　13-35：岳家夜、外
　　岳黄莲走到门口往外看。雨还在下。
　　她打一把雨伞，出门，又转回身，进屋去了。
　　
　　13-36：屋檐下夜、外
　　雨还在下。街上无人。杜良和岳米站在一屋檐下拥抱。
　　岳米：回家吧！
　　杜良：等雨小一些吧，衣服会淋湿。
　　岳米：你是夜猫子！
　　杜良：如果有人不珍惜这样的日子，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儍的傻瓜！
　　岳米：我希望不是你。
　　
　　13-37：岳家夜、内
　　岳黄莲静坐，等候。
　　杜良、岳米推门而入。两人衣服都淋湿了。
　　岳米打了个喷嚏。
　　岳米：妈，怎么还没睡？
　　岳黄莲：我想去给你们送伞，怕找不到你们。
　　杜良：雨下大了，我们在别人屋檐下躲了一会儿。
　　岳黄莲：吃宵夜了吗？
　　岳米：想吃碗馄饨，端给我们的是面片汤。我不吃，他都吃了。饿鬼一样，猪食也能吃！
　　岳黄莲：我给你做……
　　岳米：不要了！淋了雨，身上不舒服，我们要冲个澡。
　　杜良、岳米急忙上楼。楼梯狭窄，杜良有意挤着。
　　两人几乎卡住在楼梯上，迫不及待地搂抱着。
　　
　　13-38：阁楼夜、内
　　杜良下了床，穿上睡衣，坐到桌边，继续追记。
　　岳米也下床，只穿内衣，坐在杜良大腿上，搂着他，一手扒开她的胸襟，抚摸他的胸脯。
　　岳米：（娇嗔地）今晚就别记了。
　　杜良：妈妈跟大姐的故事，我得及时补记。
　　岳米：我真喜欢你了，不再说分手了。
　　杜良抱紧她，亲她：喜欢我什么？
　　岳米：喜欢你这粗壮的骨架子，有力的臂膀。喜欢你，黑脸皮下把真心藏。喜欢你，追求自己的远大理想。喜欢你，逗得我把愁苦抛光……
　　杜良：你看小说，收获大呀。
　　岳米：你不要怪我心眼小，爱吃醋。实在是，我太重视你，更自私了，排她性更强了。
　　杜良：其实我也一样，对你的爱更浓烈了。这种爱是自私的，不容我以外的任何男人侵犯。
　　岳米：我不好意思说，“消距”以后，我才享受到了女人、妻子不可不有的甜蜜，难怪人都想结婚。这种甜蜜是你给我的，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给。
　　杜良：这也佐证了一点书本知识：爱和性能构成夫妻幸福良性循环。这种良性循环更加重了你我内心的排她性。我必须抓住你不放，不让任何男人侵犯。
　　两人回味无穷，津津乐道，宣告他们夫妻之间一种不可缺少的接触非常和谐，产生的粘合剂、润滑剂是强力牌的，也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岳米又提出那个傻问题：人是怎么设计的？怎么会分男人女人呢？怎么男人女人生理结构那么奇妙地不同呢？阴阳配合那么巧呢？
　　杜良：我没法给你科学答案，只能推测：人类来到世上是吃苦受罪的。只有设计这种阴阳巧合，才会自娱自乐，这种快乐是互相的。
　　岳米关了台灯，杜良放下笔，心照不宣地回到床上。
　　
　　13-39：居委会日、内
　　杨主任和何片警照样在办公室里“比赛”抽烟。
　　杨主任气呼呼地掐灭烟头。
　　杨主任：有人来反映，岳家半夜深更还有人洗澡，水冲得哗哗响。准是把卫生间封条撕了！不管行吗？
　　何片警：得想个招，叫哪家出个人，找岳家闹一下。
　　杨主任：不必！我们也不能挑动群众斗群众。
　　何片警：那就叫户主岳黄莲来，狠狠训她一顿。有个团长女婿，打过一次仗，尾巴就翘上天了？就不服管了？
　　杨主任：打什么仗？你看见了？岳米吹，压我们。就算打仗，他这种干部也不用冲锋。送死的都是当兵的！
　　何片警：那就叫岳老太来，训她一顿，逼她拆！
　　杨主任：这办法行，硬一点，杀杀他团长的威风！
　　
　　13-40：办公室日、内
　　杜良走进林社长办公室，林社长热情起身相迎。
　　杜良：社长，我写了两篇小稿，送来请您审阅。
　　林社长：休假嘛，还是多休息休息，安排好家庭生活。
　　杜良：休假是好机会。但家里事多，主要是岳母容易闹病。写长东西精力不集中，只好多读书，多写短稿。
　　林社长送两张戏票给杜良。
　　林社长：晚上七点半开演，人民剧场。新排的革命样板戏现代舞剧《红色娘子军》，首长审查演出。你和岳米去看看吧。
　　杜良：你呢？这多不好意思。
　　林社长：你难得看到这种演出，让岳米陪你去吧。
　　杜良：谢谢！
　　
　　13-41：二楼日、内
　　岳黄莲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唱机转动，放出《命运》。她已经产生共鸣，悲怆油然而生。
　　
　　13-42：阁楼日、内
　　杜良伏案专心写作。
　　楼下，命运的扣门声震动了他。
　　他的笔尖如走龙蛇，听得见沙沙声响。
　　杜良：（独白）一种天性或者是生活的苦难教会她：压迫、屈辱、穷困、艰难以及各种不平，像恶魔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向她扑来，要她病，要她死，要她绝望，使她的精神、肉体承受力达到了极限。惟一的挣扎、续存能力来自幻想。照她的说法，尽想好事！这才有心劲，有力气和恶运抗争，直到使自己顶天立地，倒不下去。那时，她想的好事，就是四个儿女都长大成人，一个个都自立。她老了，她们个个都是孝子、孝女！所有的苦难，她都不向孩子们提及。她不愿让孩子们知道她无能，也不想要儿女们感恩，那只是她的本能和命运搏斗、抗争……
　　岳米轻轻地推门进入，杜良不知不觉。
　　岳米轻轻走近杜良，在她背后把他双眼捂住。
　　杜良：你怎么提前下班了？
　　岳米：有好事！许主任给我找了一间房子，要不要？
　　杜良：你是傻子？有房子还不要？
　　岳米：走，先跟我去看看。
　　杜良忽然想起，说：慢，我也有好事。看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
　　他亮出两张入场券在岳米眼前晃了一晃
　　岳米：谁给你的？
　　杜良：我去报社送稿，林社长给我的。晚上七点半开始，在人民剧场。一定要我陪你去看。
　　岳米鼻孔里哼一声，拉下脸，转身出门，下楼去了。
　　古老的木板梯嘎吱嘎吱地响。
　　杜良冲着岳米背影喊：这场演出对外不售票，是给省委的一次重要会议专场演出。北京还有权威人士来验收，指导。跳女主角的演员是你最崇拜的……
　　楼梯口飞上一个扫帚来，落在杜良头上。
　　杜良接着扫帚，站在楼梯口，不敢下去。
　　他突然醒悟，拍拍脑袋：（独白）糟了！她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又被我刺伤了。她被迫离开舞台，遗憾、失落、迷茫，心中时有阵阵酸痛。她本想尽力回避，淡忘舞蹈，我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
　　岳米不愿妈妈看见她耍脾气，又上楼来，侧身擦过杜良，进了阁楼。
　　杜良蹭步进屋。
　　岳米：不要进来！看你的娘子军去！
　　杜良站在门口，懊悔地：亲爱的，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刺激你，我忘了你不愿再提跳舞……
　　岳米：你好狠心！我知道这场演出，张敏他们拿了票要去看，我眼不见心不烦，提前回来了，倒碰上家鬼！
　　杜良：生活中的烦恼，不顺心顺意，处处有。与其躲避，眼不见心不烦，不如硬碰硬，以毒攻毒，逐渐适应。
　　岳米冲到门口，把杜良推开：你去，你去适应！
　　杜良挡住她：人生的痛苦、忧愁、烦恼，当然要及时消除。可是，消除比较难，一时消除不了，可以转移、稀释，转移、稀释不了，那就只能忍受。忍字心上插把刀，痛啊！那是没办法的办法。
　　岳米：没有办法，你就刺激我！
　　杜良：我不是故意。不愿看着你心上插把刀，更不能为此伤害夫妻感情。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
　　岳米：你想再再以毒攻毒？
　　杜良：不攻了，你别生气，还有麻烦！
　　岳米：你想折磨我就折磨吧！
　　杜良不急不不忙地说：杨主任派人来通知，要妈妈去居委会一趟。我看，没什么好事！
　　外患立即平息了内乱，岳米平静下来。
　　岳米：只怕他们会把妈妈逼疯。不能让妈妈去，你没通知妈妈吧？
　　杜良：我傻呀？听口气，还是逼着拆卫生间。
　　岳米：不要告诉妈妈。明天我去对付。
　　杜良：要去，也只能我去。
　　岳米：你一个大记者，去挨那个刺做什么？
　　杜良：我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是家里的台柱子，有事当然我去顶，去扛。正好，我为家立功的机会到了。
　　岳米心里一股气，就这样稀释了，转移了。
　　杜良：不管！我们先图实惠，看房子去。
　　岳米：你会耍手腕，抓我的好事，把我的气消了。
　　杜良：这不是我耍什么手腕，而是现实生活太复杂，太艰难，让人生气、烦恼的事儿—个比一个重。两张入场券的小小刺激，算不上什么。
　　岳米：有房子了，我还生什么气？先看看去。
　　杜良：你还得准备好，房子不满意，你咋办？
　　（第13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