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集（4）

　　12-21：阁楼夜、内
　　岳米下班回来，杜良伏案写作等她。
　　岳米挂上挎包，脱了军装，去洗手间洗洗，回到社良身后，伸出两手紧握他双颊。
　　岳米：跟江山难分难舍吧？
　　杜良：只能归队以后再见了。
　　岳米：好好学学江山，大孝子。
　　杜良：是呀，战斗间隙，他争分夺秒，治好了父亲一只眼。他说，哪怕战死疆场，也少了一分遗憾。他很会珍惜和平时光，珍惜今天。
　　岳米：你也好好珍惜，时间过得好快呀。
　　杜良：我休假不长，为了增加信用，减少猜疑，我先向你坦白一件事，你听了别怀疑，别生气。
　　岳米稳稳坐在床沿上，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危急感。
　　杜良：这件事，我不坦白，你也不会知道。讲了，你会生气。
　　岳米：讲呀！故意气我吧？
　　杜良：迟气不如早气。我心里没有鬼，不怕。不讲，倒成了我心理负担。夫妻，我什么也不瞒你。
　　岳米：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快讲，我挺得住。
　　杜良：说明了，也可能是好事。
　　岳米：坏事，我也不怕。别不敢讲。
　　杜良：我去送江山，在红星旅馆的小巷口遇见了甄真。她请假来看她爸爸，硬要跟我来家里看看，实地观察我们的幸福生活。她听说江山来了，眉飞色舞。猴急猴急要去见江山，我怕她缠着要来家里，躲不开，就带她去旅馆。
　　岳米：你还是心虚吧？不敢带她来家里。
　　岳米沉下脸，杜良也闭了嘴。
　　
　　12-22：二楼夜、内
　　岳黄莲把唱机音响调低，干脆关了唱机。抬头看看楼顶，听一会儿，楼上无声。她笑眯眯，上床睡了。
　　
　　12-23：阁楼夜、内
　　岳米摺好一件衣服，扫床，摊被子。
　　岳米：你爱见谁见谁，别忘了还在观察期！
　　杜良：谢谢你宽宏大量。其实这是一宗好事，你听我说完吧。
　　岳米：你可别又扫兴，又气我。
　　杜良：你不能总把我往坏里想。我看出来了，甄真特别想见江山。见了江山，我想不到她那么亲近。对大叔就像儿媳妇似的，好亲。劝大叔治好右眼再走，还尅江山没劝好大叔，就像你尅我一样。
　　岳米：我尅过你吗？都是你气我！
　　杜良：好，我气你。更有意思，甄真要送江山去火车站。一个电话，把她爸爸的专车伏尔加小卧车调来了。还不让我上车送站。我看，她明显对江山有意思，我也不去妨碍她，看着小车出了小巷就回来了。
　　岳米：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睡吧！
　　岳米钻进了被窝，把床头灯光亮调到最小档。
　　杜良整理一下写字桌，关了大灯，意犹未尽。
　　杜良：江山找不上张敏，如果能跟甄真谈成，这不是大好事吗？这次在战场上，我和江山都佩服甄真。我们副连长、司务长阵亡，三人重伤，十多人轻伤，连队一片悲伤。甄真带救护队赶到，签了两张阵亡证明，把三位重伤员送回救护所抢救，保住了三条命。我见她的白大褂都被血染了。后来，她又及时建议，把这三位重伤员送回国治疗，安假肢。
　　岳米听着，眼泪流不止。
　　杜良：后来，她又来我们连队，给我们多留了一箱急救包、两盒特效止血粉，还有蛇毒片、防蚊油。我不在，带队去山里抓老美飞行员。江山热情接待她，留她吃饭，两人还喝了酒。听江山说，两人聊了三四个小时。快天黑了，救护车才接她回医院。以后，她跟江山常来常往。
　　岳米：江山确实好！
　　杜良：炸弹不会照顾医生！甄真在战场上，也出生入死。我看得出来，战火也点燃了她的春心，对江山动心了。这不是好事吗？
　　
　　12-24：床上夜、内
　　杜良上床，钻进被窝。岳米坐起来。
　　岳米：我也见到了一个人，不讲也有心理包袱。
　　杜良：谁？
　　岳米：差一点儿是你老岳父！甄军长调来军区当副司令员了。
　　杜良：这不是新闻，我早知道了。
　　岳米：没当“驸马”，你后悔吗？
　　杜良也坐起来，抱住岳米，堵住她的嘴。岳米挣脱出来。
　　岳米：我碰到王靖了，他当了甄副司令员的秘书。
　　杜良：攀龙附凤之徒！
　　岳米：他见我，色迷迷的，套近乎。
　　杜良：你行呀，我见甄真，你就见色狼！
　　岳米打一下杜良：我不讲了，找色狼去！
　　杜良：好好，我相信你。
　　岳米：我躲他都躲不及。他要你去找他，他跟首长说，正式把你调到报社来，不要什么借调。
　　杜良：别听！他讨好你。他才不想让我调上来。
　　岳米：什么意思？
　　杜良：你以后会明白。亲爱的，我们不提王靖，也不提甄真，好吗？你知道吗？江山为什么放弃了给大叔治右眼？大叔固执，怕多花钱，是原因。主要原因，江山算了时间，送大叔回家后，时间不够了。他有紧急任务，必须回去。我们人在军中，身不由己。我也一样，随时会接到紧急电报，命令速归！亲爱的，我们分分秒秒都是珍贵的！
　　岳米：以后，我看你的，好好过日子。洗澡没有？
　　杜良：（暗喜）你回家前，我就洗了。
　　
　　12-25：楼下晨、内
　　楼下静悄悄。岳黄莲坐上大锅，把成套碗筷放进锅里煮着，抱出一个泡菜坛子，用筷子夹出泡菜盛在盘里。
　　杜良下楼：妈妈，您起得真早，今天我给您当帮手。
　　岳黄莲：不用，战友来了，你招待她们吧。
　　岳米进来，看了看。
　　岳米：妈妈，我跟杜良去买菜。
　　岳黄莲：先吃早点吧，我煮米线。
　　岳米：我们两个出门吃点就行。
　　岳米拉拉杜良，出门了。
　　
　　12-26：俱乐部门口日、外
　　张敏骑自行车停在俱乐部大门口，坐在车上，一脚点地。车后架上驮着一卷新被子。几个女兵各扶着自行车，松松散散地围住张敏。
　　一女兵：张敏，去那么多人，岳米家里能坐吗？
　　张敏：挤呗，越挤越热闹。
　　又一个女兵骑自行车带个女兵报到了。
　　张敏：礼物我买了，一床大丝棉被，一对鸳鸯枕头。每人凑5元钱就够了。今天我们去补闹洞房，不能便宜岳米，更不能放过她男人！
　　有人带头，各人都把份子凑给了张敏。
　　张敏：岳米妈妈做的酱鸡爪、鸡翅，特好吃。行了，一共8个，跟我，出发，目标：福来街66号！
　　张敏领头，响着铃当，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女兵自行车队招摇过市，吸引着路人目光。
　　
　　12-27：岳家门前日、外
　　女兵自行车队开到岳米家门前，把车整齐地摆放在门前人行道上，叽叽喳喳地直奔三层阁楼。
　　街上行人、熟人和陌生人都回头顾盼。
　　杜良留下，像个看车人，一辆一辆地归整，紧密排列，以使边上一辆车不致堵住邻家大门。
　　岳黄莲笑眯眯地问：来齐了吗？
　　杜良：她们都来自军区文工团，有话剧队的，有歌舞队的，有杂技队的，八个，就来这些了。
　　邻居大妈：岳妈妈，今天您家该是开联欢会？
　　岳黄莲：都是我小女儿的战友，约到一起玩玩。
　　邻居大妈：个个都跟岳米一样漂亮，看看都眼馋了。
　　
　　12-28：阁楼日、内
　　大双人床拆了，堆在墙角里。两张小桌拼战大桌。
　　在八位女兵站的站，坐的坐，围在餐桌边。桌上已摆满了酱鸡爪、鸡翅、臭豆腐……一个个馋得要动手了。
　　有人细细地看墙上那些甲骨文字。有人更欣赏飞机残骸“镜框”。
　　一女兵问：岳米，这个什么字？
　　张敏抢答：你细看，动动脑筋：共顶一片天，二人口想连，左右丝缠丝，同把心来牵。猜也该猜出来了。
　　女兵：猜不出。
　　张敏：笨！一会儿你悄悄地问杜良，只有他认得。
　　
　　12-29：岳家楼下日、内
　　杜良整理好自行车，进门，摆起袖子，帮岳黄莲办厨。
　　他把两条剖了的鲤鱼又洗了洗，在鱼身两边划了几道口，抹了一层盐，放在盆里。
　　杜良：妈，这鱼我做吧，先过一下油，红烧。
　　岳黄莲：我会做，你上楼去吧。
　　杜良：我怕您今天太累了。先让她们说吧。
　　岳米下楼，站在楼梯口：杜良，你在下边磨蹭什么？
　　杜良：你先陪她们聊着，我让妈妈少累一会。
　　岳米：没见过这么多漂亮女兵包围你吧？吓着你了！
　　杜良：无论何时何地，我的心目中只有你！她们都一模一样，制式化。有的人五官、身材的某个局部，也许比你有特长，但论总体美感效果，还是你首屈一指！
　　岳米：油嘴！她们要整治你，你小心！
　　杜良：她们会吃我吗？
　　岳黄莲：上去吧，这里不用你们插手。
　　张敏在三楼拐角朝楼下喊：岳米，杜良，你们快点！
　　
　　12-30：家宴日、内
　　杜良把汽锅鸡端进屋，摆在餐桌中间。岳米跟进来，摆上两瓶红酒。酒杯不够数，用碗代替。杜良围着桌子转，给每人的杯里、碗里斟上酒。
　　张敏：新娘新郎先敬酒。
　　岳米：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新娘新郎！
　　第一杯酒，大家共同祝福岳米、杜良，客气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