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集（3）

　　江山：做，乘胜前进。
　　老人：有一只好眼就行。都做，太费钱了。
　　江山：爹，做，都做！机会多好！
　　杜良：大叔，您不要考虑钱。
　　军嫂：还是都做吧，两个方案，一是休息个把星期，接着做右眼。一是过上半年再做，也行。看你们时间安排。
　　江山：那就隔一星期做，我还有时间。
　　杜良默算一下：对，还有时间。
　　军嫂：费用，我没权力减免。只给一个建议，江山，你回部队可以申请救济补助。大叔是抗美援朝功臣，甲级残疾，你本人经济负担较重。你们部队领导会体谅、关心。
　　江山：谢谢！我试试。
　　
　　12-14：阁楼夜、内
　　岳米洗完澡，穿上睡衣，安排妈妈睡好。
　　她下楼关好大门，锁上。再上楼梯，进阁楼。
　　她铺开被子，摆好双人大枕头，放下蚊帐，赶尽了帐内蚊子。
　　她坐在写字桌前，把台灯调亮，开始看书。刚看了两页，又合上书，拿着书轻轻地下楼。
　　
　　12-15：楼下夜、内
　　岳米到楼下，打开门，探头向门外两侧望了几眼，又关上门。
　　她用抹布把小餐桌擦擦，就在桌边看书，等着。
　　敲门声。她放下书开门。
　　杜良手里提一袋衣物进门，怯怯地观察岳米。
　　杜良：对不起，回来晚了。别生气呀。
　　岳米：我知道你陪江山，生什么气。大叔眼睛怎样？
　　杜良：神奇！左眼完全复明了。过一星期，乘胜前进，接着做右眼。
　　岳米：声音小点，我不让妈妈等你，她先睡了。
　　杜良：我们就安心等着下星期治右眼。下午，小小地庆祝了一下。我带江山和大叔去浴室狠狠泡了一个澡，搓了一层又一层。完了，到商店给大叔买了一身衣服。大叔想吃饺子，我们三个就进了饺子馆，三人消灭了两斤猪肉馅饺，外加一盘猪头肉，一盘豆腐干。
　　岳米：没喝一点酒？
　　杜良：没喝！我不能喝，连长也不喝了。
　　岳米：在连长和大叔面前，你倒谦虚谨慎了。
　　杜良：谨慎应该嘛，繁殖期，我不会喝酒。
　　岳米打了杜良一下，杜良趁机要抱她，被她推开。
　　杜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江山有点时间，也轻松了。我还是求你给他介绍张敏，安排他们见见面。
　　岳米：别想！
　　杜良：我觉得两人般配。江山显老一点，可他是爱兵模范。会爱兵，更会爱老婆。张敏找一个打过仗的男人，会享福……
　　岳米：闭起你的媒婆嘴吧，张敏有对象了，正乱精神。
　　杜良：那人怎样？比得过江山吗？让张敏多选择选择吧。
　　岳米：我说不行就不行。今天晚上，你不要扫兴。
　　听话听音。杜良心领神会，什么也不说了，轻轻地上楼梯。
　　
　　12-19：广场上日、外
　　岳米和张敏抬着展板走向展览厅，杜良匆匆走来，把岳米喊到一边。
　　杜良：岳米，情况有变化，江山和他父亲要走了。
　　岳米：怎么就走？大叔不是还要治右眼吗？
　　杜良：大叔挺固执！他说治好一只眼就可以了。两只眼都治，花钱太多，儿子承担不起。我和江山左劝右劝，他都不听。
　　岳米：你们两个没用，只会抱炸弹合影！
　　杜良：在医院里，主治医生军嫂好心建议江山，回部队申请救济䃼助医药费,大叔都听见了，怕麻烦部队领导，更坚决不治了。
　　岳米：你们不能再劝劝？
　　杜良：再劝也没用。江山也急着归队，只好放弃第一方案，采用第二方案。先把大叔送回家，半年后再来治右眼，说走就走。
　　岳米：还是得吃个饭送行。
　　杜良：应该！他们父子，我们和妈妈，家庭式的。
　　岳米：你选个好地方，吃什么就他们。有两个老人，挤公共汽车不方便，我想办法找一辆小车。远一点也没关系。
　　
　　12-17：桥三园日、内
　　军用吉普车拉着杜良、江山两家人加张敏，开到桥三园餐馆门前停下。
　　杜良先跳下车，打开车门。岳米扶大叔下了车，张敏扶岳妈妈下车。
　　小车是张敏找的，司机婉谢留饭，答应两小时开车来接他们回家。
　　进了餐厅，找好座，岳米和张敏点了菜，一会儿，鸡肉丝、火腿、新鲜鸡枞、牛干巴菌，豆腐皮，清—色乡土风味，摆满了桌面。
　　滾烫的金黄色大碗鸡汤，一人一碗送上来，岳米教大叔怎样吃过桥米线，岳黄莲笑眯乐和。
　　江山起身，向服务台走去。杜良急忙追上。
　　两人为争着付钱，推推让让。别人都看两个军人“吵架”。
　　杜良：你这样反客为主，不是打我脸吗？我请，我请。
　　江山：咱跟你没说的，要感激妈妈和岳米，还有张敏，也庆祝咱爹的眼睛获救。请大家吃过桥米线，你也不让我尽这份心，还是兄弟吗？
　　两人只顾推让，把柜台上的算盘碰落在地，女收银员瞪大了眼。
　　岳米快步走到服务台，抢先把账结了，款付了。
　　岳米：两个大男人，争啥呀？也不怕别人笑。
　　回到席上，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杜良、江山心不甘，边吃边埋怨。
　　杜良：连长，你也不懂规矩，在我这里，怎能你请？
　　江山：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石头，不是炸药包。你，我还是没说的，妈妈、岳米这样看重咱，关心咱，还有张敏，也为咱尽力。凭什么？咱一不是英雄，二没大贡献。咱扪心想一想，能不感激吗？咱请吃一顿米线，你也冲出来和我抢，不让我尽这份心意。
　　岳米：别说了。江山，我们到部队去，你请吧。
　　岳黄莲：一家人，好兄弟，好好吃，不够再加。
　　
　　12-18：福来街日、外
　　杜良走在福来街上，正要进小巷去红星旅馆，看见了甄真。她背个军用挎包，独自走在街上。杜良猫着腰隐在人背后，钻进厕所躲了一会儿。
　　再出门一看，甄真站在男厕门外。
　　甄真：我看见你，你就溜！你调到了师里，怎么不告诉我？一打听，你回来休假了，也偷偷地走。什么意思？躲我？
　　杜良：我上厕所！
　　甄真：我老爸调军区了，回家来看看。
　　杜良刻意要和她疏淡，抽身要走。
　　甄真伸开双手拦住他：你住哪里？
　　杜良：当然住岳米家里，远哩，在郊区农村。
　　甄真：农村好，我正想去农村玩玩。走，先去你家。我倒要实地观察一下，看你和岳米过什么样的幸福生活。
　　杜良：太远了！
　　甄真：会远到天上去吗？我要去看看岳米。
　　杜良：过几天，她有演出，到时你看她跳舞吧。现在，我要去送江山，他要走了。
　　甄真：（眉飞色舞）江山？他在哪里？来干什么？
　　杜良：他带父亲来治眼病，治好了，把父亲送回家去。
　　甄真：他住哪里？带我去看看他，快走！
　　杜良领甄真走进小巷。
　　甄真：你心想事成，到师里当几年新闻干事，为当记者垫底、铺路。（她不喜不惊，抬胳膊扬扬）你闻得出我的狐臭吗？
　　杜良：我一直没闻过什么狐臭。
　　甄真：你心太狠，在战场上也不愿见我，躲我。江山人情味比你强！
　　
　　12-19：红星旅馆日、内
　　杜良带甄真走进旅馆房间，江山收拾好了行李，和父亲静候。
　　甄真先查看大叔眼睛，测试他的视力。连夸手术做得成功。
　　甄真：这情况，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我在军区总医院有战友，能做。
　　江山：说实话，在战场上见到你，我忘了我爹的眼病了。
　　甄真：为什么右眼不治了？
　　江山：我爹说，治好一只就行了，两只都治，怕我花不起钱。
　　甄真：你就同意，不治了？这就叫不孝之子。大叔，留下来，把右眼也治好。
　　江山：火车票都买好了，马上去车站。
　　甄真：退票！
　　江山：就这样吧，还有一个方案，半年后再来。
　　他把甄真拉到一边，悄悄说：谢谢你，我把爹送回家以后，急着归队。
　　甄真：那好，你们等等，我叫一辆车来送大叔。
　　甄真转身去服务室打电话。
　　
　　12-20：大街上日、外
　　一辆蓝色伏尔加小卧车驶出军区大门，快速驶上八一大道，过大十字路口，进入行人拥挤的福来街，在一处小巷口停下。军人驾驶员下车，问问一位路人。他走进小巷，观察一下，开车徐徐往小巷深处走。
　　伏尔加停在小卧车门口，响了一声喇叭。
　　杜良肩扛大包，手拎小包先出门。
　　甄真帮江山扶着老人走到车边。
　　驾驶员：甄医生，能赶得上火车吧？
　　甄真：不着急，你来得快。打开后备箱盖，把行李放下。
　　杜良和江山把行李装进后备箱，甄真扶大叔上车，坐于后座。
　　甄真：（盯一眼杜良）你不用去了，我送站吧。
　　杜良：我还是送到站吧。
　　甄真：这车……不能送你回家。
　　杜良：不用送，我坐公共汽车回家。
　　江山：行，不多占你时间了，你快回家吧。
　　甄真坐上前座，没看杜良，关上门，说：开路！
　　杜良跟着缓慢行驶的伏尔加走，直到汽车加速，距离拉大才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