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知错

　　此时的王三正在家里躺着悠闲地听音乐，接到周振东打来的电话关了音乐就大吼：“不可能，我爸去了城里还没回来了，要我看，周伯您这几天是不是想我那块地方想的疯了，竟然诅咒我爸了，我告诉您，您就是这样黑着心肠诅咒我爸，也没用，我更不会让出那块地方。本来嘛，这几天或许我还能发发善心，让出地方，这下，我看您还是彻底死心了吧。再说，您说我爸出车祸，照我看，应该出车祸的人是您。”王三不但不相信周振东的话，反倒出言不逊。
　　
　　周振东也已经知道王三的性格，而且这个紧要关头，不是跟他一般见识的时候，他用近乎央求的声音说：“快来吧，三儿，我怎么会因为那点小事诅咒人，人不能昧着良心呀。”
　　王三总觉得周振东在故意编故事，但心里某根神经又拽着疼，他觉得相信他一次，边穿着衣服嘀咕着去开车：“要是骗了我，哼，有你周老头子好过的。”
　　很快，他来到镇医院门诊大楼前，将车停好，刚打开车门，就瞧见周振东东张西望，一副急切的神情，王三心里还是不太相信王老五住院的事情，他慢悠悠地关车门，然后又一副大爷我来了的模样，朝周振东走去。
　　周振东见王三不慌不忙地走来，忙招呼他：“三儿，这里。”
　　王三看到周振东，皱了皱眉头问：“我爸，真的是我爸？”
　　周振东说：“你人都到这里了，我还怎么骗你，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王三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电视里播放的神话，明明父亲还在城里，怎么就住进镇上的医院？他冲进病房：“爸，爸，医生，医生……”
　　医生看了眼王三说：“你是谁？出去，病人现在需要休息。”王三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王老五，压低声音说：“我是他儿子，我爸怎样了？没事吧？爸爸，您醒醒吧，我不能失去您，我还没好好赡养您，没有尽到儿子的责任了。”
　　医生拉了拉王三说：“冷静一点，你爸没大事，你先跟我出来一下。王三跟着医生走出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医生对王三说：“你爸爸好在及时送到医院，你知道他有心脏病？要不然的话他身上的伤是小事，他的心脏病可耽误不得，认识那位老人吧？是他送来的，还给你爸付了住院费。”医生拍拍王三的肩膀，走进办公室，王三羞愧地低下了头，他在心里骂着自己：“我他妈真不是东西，该千刀万剐。”
　　周振东见王三低头不语，以为他在伤心哭泣，来到王三身边安慰他：“三儿，医生说你爸没事，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王三点点头，突然抱住周振东哭着说：“周伯，我....我....您骂我吧，您打我吧。”
　　周振东被王三的突然拥抱吓住了，他愣了片刻，拉着王三在长廊的椅子上坐下说：“你这孩子，平时的威风劲哪去了？怎么像个女人。别哭了，你爸没事的，相信医院，相信医生，你好好照顾你爸，等他出院了我还得和他杀几盘呢？”
　　“嗯。”王三点点头
　　周振东：“我得走了，今天你婶生日，我准备给她买礼物，买点好菜回去，看来这个点也没什么菜卖了哦。”
　　周振东拍了拍裤子上刚才抬王老五时蹭到的泥。
　　王三：(口气也温和了)“您怎么走啊？您的车呢？”
　　周振东：“是啊，我都忘了，刚才护着你爸上车了，自行车还在三岔路口了。没事，我办好事情，坐一站公交，然后走几站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王三：“我送您吧！”
　　周振东：“不用，好好守着你爸爸。”
　　周振东挥挥手走了，王三看着周振东瘦弱的背影，悔恨惭愧的泪又流出眼眶。
　　王三：(喃喃自语)“我对不起周伯，对不起田书记，对不起父老乡亲们。”
　　周大伯出了医院，直奔菜场“哎呀，还好，还有卖菜的。也幸好王三塞给我的钱，要不然今天真没脸回去见老婆子了。呵呵，可以买几条鱼回去，买些牛肉....”周大伯看着所剩无几的几家菜摊庆幸着。
　　买完菜，来到镇中的服装一条街，他要给周大妈买件衣服，转了几家店周大伯也没买成一件衣服，因为这么多年在城里忙于工作，他压根就不知道老伴穿多大的衣服，腰围，身高，胸围，他没一样知道的。
　　“这件衣服不错。”终于周大伯在一家老年人服装专卖店门前站定，他看中了橱窗内模特身上的小碎花春秋衫。
　　“可是要买多大的啊？怎么办呢？我这人这么能做得这么失败呢，我也太对不起老婆子了啊。”周大伯站着那家新开的服装店门口懊恼着。
　　“大伯，您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这时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看出了周大伯的心思。
　　“我是想给我老伴买件衣服，可是我不知道老伴穿多大的？”周大伯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您能说说大妈的体型特征？”姑娘笑着问。
　　“好，身高和你差不多.....”周大伯想象着脑海中的周大妈，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您看这件怎样？”姑娘按照周大伯的描述很熟练的挑了一件既简单又大方的外套。
　　“不错，我喜欢，相信我家老婆子也喜欢。”周大伯笑咪了眼，付了钱，周大伯接过姑娘递来的衣服出了店门。
　　刚走出服装店，一辆小汽车停在周振东面前。王三摇下玻璃窗户对周振东说：“大伯，您还没走啊，上车，我带您回去。”周振东瞪了王三一眼：“你小子不在医院待着，又出来晃荡了。”王三说：“在这里得住段时间，来的匆忙，爸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没带，我姑姑刚才开车把我妈送来了，我回去拿东西。”周振东坐上王三的车：“这样啊，我跟你回去。”
　　王三边开车，边和周振东聊天，他终于有了勇气，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了，很开心，他对周振东说：“大伯，以前我觉得只要不少爸妈吃穿就好，我爸曾让我不要和那帮混混一起了，安分地好好做人，我不听，我觉得只要开心就好，从来不管他们的感受。现在我才明白他们少了吃穿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少了儿子的孝心，钱再多也是富有的穷人。”周振东没有说话，他看着车窗外的树木迅速往身后溜走。
　　王三又说：“以前我就没听过他们的话，觉得他们烦。我看着爸爸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的心还真是疼。那时候我就骂自己，假如他就这么走了，这一辈子我算是白活了。一个爸爸都没养好，算是人嘛。我做过很多对不起大伙的事情，以后我会用我的行动去改变大伙对我的看法。”
　　周振东笑笑说：“三儿，我们村的人都很善良，以后好好做人，他们不会计较你的过去。”
　　王三很感谢周振东，他说：“谢谢您救我爸，今天要不是您，我爸还不知道会怎样。”周振东书：“不用谢，换成村里其他人遇到也会这么做的。”
　　周振东看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忙让王三停车，他喊：“到了，到了，我骑自行车去，你先回去。”王三叮嘱周振东：“您慢点。”周振东刚下车，王三的小汽车已开出百米。
　　周振东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碧空，太阳懒懒的挂在天上呆呆地看着大地，他跨上自行车。心想：“快点回去，要不然中饭都来不及做了。”
　　周振东刚进村就看到远处的王三在弄什么。心里很奇怪，心想：“那不是三儿吗？他在干嘛？”周振东加快速度骑到王三面前停下来。不解地问：“三儿，你还不去医院，在这干嘛？”
　　王三没抬头说道：“去医院啊，不急，等我把这围墙给扒了再去。”王三呼哧呼哧地抡起手中的铁榔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砸。
　　王三：“我扒完了这里，到时候让田书记带着大伙把棋牌室盖起来，还要在这里放一些健身器材，全民健身。”
　　周振东：“我没听错吧？”
　　王三：“对，大伯，您没听错，今天您给我爸垫的医药费，明天我去银行取了送您家里去。”王三似乎察觉出了周大伯对自己说话的可信度。提高嗓门道：“对，大伯，您没听错，今天您给我爸垫的医药费，明天我去银行取了送您家里去。”
　　“三儿，谢谢你。”周大伯这次可是真真切切听王三说要让地方还投资。心里的喜悦开始翻腾。总感觉不踏实。
　　“大伯，您谢谢我干嘛？”王三被周大伯谢的脸都红了，要说王三，从小到大就不知道脸红是啥滋味，更别说从人家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了。
　　谢谢你能将这块地给大伙盖棋牌室，我代表村里的乡亲谢谢你。我来帮你一起扒。”周大伯那个高兴劲别提了。仿佛呈现出了宽敞明亮的“棋牌室。
　　
　　“不用，大伯，您还是把鱼送回家给大妈烧吧。要不然鱼会飞的，大妈也会着急的。”王三指了指周大伯车篮里的鱼。
　　“啊？我光顾着高兴了，我走了。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大妈去了。”周大伯骑上车回家了。又哼起了那首“闪闪红星”
　　“闪闪红星，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