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上都，圣仁堂。
　　圣仁堂表面上是药铺，其实是“骷髅会”联络点。
　　院子里，几个骷髅会兄弟在练功。
　　圣零禹站在院子里，慢慢踱着步伐，神情有些忐忑不安。
　　狂飙拿着一条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走过来，看样子是刚刚练完功。走到圣零禹身旁说道：“总舵主，昨晚你一夜没睡，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吧……”
　　圣零禹说道：“我哪儿能睡得着？不知道皇宫那边情况怎么样。”
　　“当！当！当！”正在这时，皇宫传来钟声。
　　圣零禹猛地一抬头说道：“新皇登基了！”他长长舒了口气。
　　狂飙兴奋地说道：“总舵主，我们的机会终于等到了！”
　　圣零禹吩咐道：“赶紧去准备酒菜，大哥说，皇帝继位后，他便向太后辞官，等大哥回来好好庆祝一番！”
　　“总舵主，这顿酒非比寻常，我亲自去办！”狂飙说完，兴冲冲地便向外走去。
　　
　　银卫登基之后，正式住进了灵兽宫。
　　此刻，灵兽宫灯火通明，窗户上映照着银卫的剪影，太监和宫女们正在给他更衣。
　　宫女正在给银卫脱去龙袍，与银卫年纪相仿的太监海木鱼一旁垂手侍立。
　　“哎，折腾这一天，快累死我了……”银卫显得疲惫，嘟囔着。更完衣，他站起来，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停住了。
　　银卫叹了口气，似乎什么事情勾起了他的郁闷。善于察言观色的海木鱼立即走上来，说道：“皇帝，您也劳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银卫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大哥太灿……他到底怎么样了？”
　　海木鱼说道：“皇帝说的是太阳王么？他最近剃度为神的守护了。”
　　银卫愣住了，满眼询问地看着我海木鱼。
　　海木鱼继续说道：“自从孤刹王过世之后，太阳王便住进了皇家神庙，已经削发，不穿华服，不吃荤腥，更立誓不娶妻生子……”
　　“那……他每天在做些什么？”银卫很紧张，心道：“莫非大哥心已死？”
　　海木鱼说道：“回皇上，太阳王每天在神庙念经。据说，为他死去的父亲孤刹王超度……”
　　银卫仰天长叹一声，说道：“海木鱼，赶紧准备车马，送我去见太阳王！”
　　海木鱼应了声，赶紧出去准备车马，宫女们簇拥着银卫走出大殿。
　　海木鱼出得灵兽宫，安排好车马，银卫出来，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海木鱼正准备乘坐第二辆马车，正在这时，追影从后面走进来。机灵的他看出追影是来找皇帝的，赶紧向追影施礼：“追大人，您找皇上？皇上他刚走，现在追还能追上！”
　　海木鱼说着要带追影上马车，却被追影拦住。追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海木鱼，说道：“海木鱼，这是我的辞官信，烦请你转交皇上。”
　　“辞官信？”海木鱼愣了一下。
　　追影点点头，海木鱼刚要说什么，追影一抬手，制止了他。海木鱼接过书信，转身上了马车。
　　追影站在原地望着海木鱼的马车向皇宫大门而行，方才缓缓转身离开。
　　
　　皇家神庙，禅房里烟雾缭绕。
　　神案上，三只香炉里插着几支香，香冒着缕缕香烟，案上摆放着一尊神像。
　　太灿剃光头，背对着门，在神堂跪拜，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听起来是在念什么经文。
　　一个人影映照进来，太灿眼皮一跳，随后垂下眼帘，一动不动，继续念着经文。
　　人影走进来，正是银卫。他望着跪在地上专心念经的太灿，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唤道：“大哥……你怎么会做了神的守护？”
　　太灿一抬头，看见银卫，也愣了愣，随后伏身准备磕头。
　　银卫赶紧伸手去扶，兄弟两人四目相对。银卫的眼睛红了，但很快他强忍住情绪，太灿倒是神态很平静。
　　银卫说道：“快起来……大哥，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还是别做神护了，跟我回宫里吧……”
　　太灿愣了愣，立即谦恭地又要伏身下跪，却被银卫紧紧抓住不让。
　　银卫说道：“大哥，其实这把龙椅，我根本就不想坐，皇帝就应该你来做……但是……唉，你也知道，很多事情，我们根本无法左右……”
　　他说的是肺腑之言。但在太灿听来，却像是一种炫耀，刺得他心底在滴血！
　　太灿缓缓而淡定的语气说道：“这都是天命……”
　　“大哥，你知道吗？我做这个皇帝，心有不安啊！这些天，想起这件事，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大哥，我实在对不住你……”银卫愧疚不已地说道。
　　太灿的面容非常平静，毫无波动，淡淡地说道：“皇帝，您不欠我什么……今天是您登基的大喜日子，作为兄弟的我心里也非常高兴。您现在是皇上，日理万机，遇事不要激动，您已是九五之尊、天子了，以后不可以再叫我哥哥……我现在是神护，如果您用得着我的地方，请随时吩咐……”
　　太灿的客气让银卫更加激动了：“大哥，我在其他人面前是皇帝，在你的面前，还是你二弟啊！无论做还是不做这个皇帝，你永远都是我大哥……”
　　银卫抓着太灿胳膊，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大哥，要不这样，咱俩一起来管理天下。我在外人面前做皇帝，你在背后做皇帝，事情你来做主，你来拿主意，我就做个摆设，好不好？”
　　太灿抬头看了一眼银卫，又垂下眼帘，说道：“皇帝，万万不能说出这等儿戏的话。在咱们一百多个皇孙中，论才智、论聪明、论胆略，您都是最优秀的，您管理这个国家，远远比我合适。皇帝，您治理好国家，国泰民安了，我作为兄长，也就心满意足了……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每天吃素念咒，心里很平静，权力、皇位这些我都看淡了。得到了怎么样？得不到又怎么样，人到老最终都是一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唉……”
　　银卫情绪激动地还想说什么，却被太灿打断：“皇帝，不用再为我费心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您一定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外面传来“当当”的钟声。
　　太灿说道：“不陪您了，我要和其它神护做晚课了。”
　　太灿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躬着腰，倒退了出去。
　　“大哥……”银卫望着太灿远去的背影，泪如泉涌。往日与自己最亲近的哥哥如今感觉是如此陌生，两人突然变得疏远了；不是身体形式上的疏远，而是一种令他害怕的疏远，并且太灿淡如水的态度也令他感到很不安。
　　海木鱼轻轻走了进来，弯腰说道：“皇帝，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宫吧……”
　　银卫擦了擦眼泪，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同一时间，海蜃宫。
　　宫女和太监们正给桌上摆各种奢华的宫廷菜，一看就知道是场大宴在即，但是却只摆有两副碗筷。
　　四周的灯笼、烛台都点上了，大厅里一片灯火通明的喜庆气氛。
　　但是，与喜庆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桌边角落里的太后，身旁站着两个宫女。
　　太后脸上冷寂落寞的表情，和现场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表情木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酒席后面，太后的贴身宫女小腰果把一包白色粉末倒进酒壶，从她小心翼翼的行为可以看出，这白色粉末是毒药！小腰果端着那壶毒酒走到太后面前，手指在酒壶上轻轻点了点，太后会意地点了点头。
　　小腰果走到太后对面的空位上，那里摆着一副碗筷，她把酒放到了桌上。
　　正在这时，一名老太监走了进来，垂首到道：“太后，追大人到了……”
　　太后一挥手，小腰果和老太监、宫女等都退了出去。
　　追影进来，一看太后摆下的豪华酒宴，却只有他跟太后两人，又看了看桌上仅有两双碗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走过来，如往常一样施礼道：“太后万万安……”
　　太后朝座位示意道：“我让御厨房按照皇帝用膳的待遇定的晚宴，追大人，今晚不必拘谨，坐。”
　　追影在太后对面坐下，视线移动到面前那壶酒上，立即意识到什么。他望着面前的这杯酒，心知肚明这是杯毒酒，沉默片刻，他暗暗吸气定定神，高兴地拎起了酒壶，看着太后说道：“太后，今儿是个高兴的日子……”
　　太后看见追影拎酒壶的动作，身体微微倾了倾，似乎想说话，但嘴唇翕动了一下又合上了。
　　追影给自己的杯中倒上了酒，端起酒杯，说道：“恭喜太后！臣敬太后一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后张大了嘴，看着追影喝下去了整杯酒，她扶着椅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追影继续说道：“太后，您一定体会到臣的心情，今天看见银卫坐上龙座那一刻，我心里别说有多激动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终于功德圆满，臣心里很满足了……”
　　追影说着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太后身子微微颤抖，想拦但是又停住了。
　　追影端起酒杯说道：“臣这一杯酒，是感谢太后。这二十年，让我陪着他从小到大，一起度过的光阴，很珍贵。看到他到今天登基，臣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死也瞑目了……”
　　追影说到“死”这个字眼的时候，太后身体抖动了一下。
　　正在这时，追影一滴鼻血滴在了杯子里。
　　“追大人……”太后颤抖着声音。
　　追影低头看了看杯子里化开的血，再次一饮而尽。他把酒杯放在桌上，血开始从追影鼻孔里往外流，滴滴答答落在桌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