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商量赔偿款

　　章德莉按照两个哥哥出的主意，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爸，您在忙啥啊？”
　　章家洋听到女儿的电话，乐呵呵地回答她：“我在建筑工地拉渣土。”
　　“我和两个哥哥在滨河路小菜庄等您中午来吃饭。”章德莉直截了当地说明意图。
　　“好的，我请你们兄妹吃饭，下班就去，让你德财哥开摩托车来接我。”章家洋右眼一直在跳，他担心要发生什么事，用这种方式探听他们一起吃饭还有别的目的。
　　章德莉把手机免提打开，章德财在妹妹耳边教她回电话，章德莉便给父亲解释：“我们兄妹有一段时间没摆龙门阵了，您赶车来嘛。”
　　“好嘛，你们先喝茶，把菜点起，我下班就来，你们喜欢吃啥就点啥。”章家洋趾高气扬地吩咐。
　　章德莉一直按照章德财教唆的话跟父亲在电话里交流：“爸，您又不是晓不得，我们从农村出来打工，哪里点得来菜，您来才点嘛。”
　　章家洋想到一个主意：“一会下渣土时，我把点的菜用短信发给你，你把短信给服务员看，他们就知道安排菜了。”
　　章德莉接受他安排的意见：“好嘛，我们等您哈。”
　　章德财伸出大拇指夸她：“妹妹，好样的。”
　　章德莉愁眉苦脸地叹惜：“哥，你还有心思笑，我们才出来几个月，你就输了驾（辆的意思）摩托车，现在这个摩托车又闯了这么大的祸，以后你还真得注意点。要是爸不肯出钱，妈晓得你坐牢了，眼睛不哭瞎才怪。”
　　章德财只好横竖逼父亲出钱买平安：“只要我们三兄妹一条心，不怕他不出钱，一会你们看我的眼色行事。”他和兄弟、妹妹一起商量如何对付才能让父亲承担其赔偿费用。
　　章德莉收到父亲发来点菜的短信，她交给大哥看短信。
　　章德财看了短信，就拿着手机到巴台：“服务员，就按这条短信点的菜给我们安排，11点半陆续上菜，再给我们提一壶开水来。”
　　服务员将他手机短信的菜抄好后，把手机还给章德财，提着一壶茶水：“好的，你们慢慢喝茶，我先去给你们把餐具摆起。”服务员从他们喝茶的速度，点菜的方式，就估计他们是从农村出来时间不久，把茶水送到，提走空水壶，就用推车将他们即将用的餐具摆上。
　　章德财看她只摆三套餐具，便提出要求：“再加一套碗筷。”
　　“好的，我马上去取。”服务员立即又去取了一套餐具摆放到餐桌上。
　　章德莉看到服务员走后，哭丧着脸劝章德财：“大哥，以后你还是注意点，爸爸把我们接进城，给我们介绍工作，先后给你买了两（辆）个摩托车，这次又出这么多钱，他毕竟只是一个开货车的，又不是大老板，还是莫惹祸了。”
　　章德财有些不服气：“那个惹的祸嘛，上次是想赢钱，那个晓得输了，这次是借给别人开惹的祸。”
　　章德宝也认为妹妹说得有道理：“大哥，他毕竟是我们的老汉（爸爸的意思），他赚钱也不容易，如果这些钱给我们吃了，用了，买了房子也想得通，是出钱给你买个不坐牢，以后做事还把戏（稳当点的意思）点。”
　　章德财嘴上不服，心里接受了他们的意见：“那个想这么遇巧嘛，脚是踢破的，不是用石头砸破的。”
　　章德莉仍然劝他：“大哥，一会爸爸来了，我们也会劝他救你一把，他没来之前我还是劝你一句，要是把老爸逼得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们有事谁管？最可怜的可是妈，要是我们什么都没有，老人的日子怎么过。”
　　章德财虽然文化少，懂得不多，毕竟还是孝顺母亲，听到妹妹的话，刺得他心里隐痛：“要是他不出钱，你们两个要争气，莫把我坐牢、找他报仇的事告诉妈。”
　　章德莉不想让哥哥以身犯险：“哥，你想些啥，就是他不给钱你也不能这么想，说这种话要遭雷打，你舍得我们吗？”
　　章德财没想到，走出门当了几天服务员，妹妹的道理成套装了，说得心里酸酸的：“莫说了，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兄妹三个从农村走出来之后，特别是章德财连续闯了两次祸，把弟弟、妹妹吓得毛骨悚然，六神无主，端杯子喝茶水手都在颤抖，心里一直扑腾扑腾地乱跳，更不知父亲来到后会是什么结局。他是一个愣头青，说不到三句就会拼命，原来想到和大哥在一起是件高兴的事，没想到他居然是闯祸后挑战父亲，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只有尽最大努力化解他和父亲的矛盾，避免发生流血事件。
　　章德财看到他们沮丧的表情，心里也后悔，嘴上不承认：“你们慌啥子嘛，他如果不肯出钱，坐牢、砍脑壳是我的事，只要瞒到妈就行。”
　　章德莉还是安慰他：“大哥，你莫说得那么可怕嘛。我心里乱得像煮稀饭，要是我们两个有钱，马上就拿给你。我们打工的钱，送回去交给妈一些，自己用一些，没有多少，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还年青，做事千万莫莽撞了。”
　　章德财听到她的话，的确头头是道，心里的怒火还是消了一些。也许她是传传承了父亲基因的原因，走出农村锻炼几个月，能说出这么多有道理的话来，看来，自己以后做事绝对不能蛮干了。
　　章德莉看他的态度没有开始劝那么难，又细心地劝他：“一会爸爸来后，主要是你，要承认错误，表示以后如何改。就算是借他的钱，赚钱后陆续还他，这样让他想得开些。要是强迫他拿钱，他的钱是后妈管到的，莫让他过分为难，给他一个台阶，才能解决问题。”
　　章德宝虽然原来一直没有主见，刚才听到妹妹的话有理，也跟着劝大哥：“老大，我认为妹妹说得在理，你就是想让老汉拿钱，没有必要把他当仇人一样干架。”
　　章德财终于让弟弟和妹妹把他劝服：“行啊，只要他肯出钱，就算我当牛做马赚钱还他，他要是不肯出钱，我心甘情愿去坐牢。我就不相信，这辈子赚不到钱。”
　　章德莉终于看到大哥的脸上绽放出笑颜，殷勤地他的茶杯里倒开水：“妈不是经常跟我们说，只要有人就有钱，如果人都没有了，还有啥。”
　　服务员走到包间来问：“到11点半了，上菜吗？”
　　章德莉想到父亲还没来：“你等一会，我先打个电话，上菜我喊你。”
　　服务员提醒他们：“你们开始定的11点半上菜，所以，我来问一下，行，我等你们安排。”
　　章德莉拨通父亲的电话：“爸，你啥时到？”
　　“你们安排上菜吧，先吃着，我在等的士车，一会就到了。”章家洋在电话里回答。
　　“你累了一上午，我们把菜点起，你到了就吃。”章德莉的话，让他感受到子女的温馨，虽然出点钱听到女儿这样体贴的话值得，心里感到暖暖的；随便在和他们一起吃饭时，给他们讲一些在城里生活的规矩，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惹祸。一辆出租车路过，他招手就停靠的路边：“去滨河路小菜庄。”
　　他看到车上有两个女乘客，驾驶人问他：“拼车哟，你坐吗？”
　　章家洋坐在副驾驶室：“没事，我是货车司机，知道你们拉客赚钱也不易，走嘛。”
　　“哎呀，有几个像你这么理解我们哟。这几年搞城市大建设，你们货车赚钱哦，我们这个C照，只能开这种车。”出租汽车司机看他上车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启动后回答他。
　　章家洋显示自己很能干：“开货车只要有货就赚钱，要是没有货拉就喝西北风。”
　　出租汽车司机赞歌他们：“我们都是内行，那个晓不得，出动一年货车可吃三五年，我们是开一天车吃三天。”
　　章家洋从反光镜里看到后排的两个女性有点姿色，就起了邪念，故意把自己说得赚钱用钱洒脱，不晓得儿子正在等他掏笔巨款：“赚钱多开销大，不像你们开销小。”
　　出租汽车驾驶人叫苦不迭：“这年头，私家车、摩托车、电动车增多，野租儿（指非法营运的车辆）、三轮车、公交车都在拉客，人流量只有这点，我们跑车的收入越来越少，不然，不会让你们拼车了。”
　　后面坐的两个女士，年龄大的表达：“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出租车经营困难，我们也不会同意的让人拼车。”
　　章家洋终于找到和她搭讪的机会：“谢谢美女，有几个朋友等我吃饭，如果不是你们宽宏大量，我还在公路边等车。”
　　后面的妇女根本没想与他多说，冷漠地回答他：“不是我们的车，又不是我们开车，没有必要。”
　　章家洋明显看出，她们对开车的人没有一点好感，甚至有些反感他与驾驶人说话，不能自讨没趣，便再也不好东拉西扯。眯眼佯睡，反而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为几天左眼一直在跳，他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们三兄妹聚在一起约自己去，不知会是什么事，有一预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否则，没有这么巧的事，不是他们的事就是他们妈的事，毕竟结发夫妻和自己的子女，再大的事都得管。
　　出租汽车司机把两位女士送到，收钱又开往滨河路小菜庄：“师兄，到了。”
　　章家洋付了车费，走出出租汽车，服务员主动前来问：“几位吃饭？”
　　章家洋客不客气地自诩：“我发短信点的菜，有三个年青人在包间等我。”
　　因为发短信点菜还是第一次，到这个餐馆来吃饭的人，有的是当场点菜，有的是电话里点菜，所以，服务员一听短信点菜的人，就会将他引到章德财他们所在的包间去，当时他们点菜时餐馆还没有客人。
　　章家洋进包间看到他们兄妹还没动筷子，脸色也有些灰暗，纳闷地招呼他们：“你们吃啊，喝啥子酒，白酒吗啤酒？我去点。”
　　章德财沮丧地说道：“你先把门关上，我给你说个事。”
　　章家洋没把他要说的事当回事：“边吃边说，喝啥子酒？”
　　章德财不动声色的低沉说道：“也许你听了我说的事，也没有心意喝酒了。”
　　章家洋看他那么低沉，怕他说不清楚，便问女儿：“德莉，你哥哥说啥事？这么沮丧。”
　　“爸，你别怪大哥。”章德莉先给他打预防针，主动给他端了一杯茶叶开水。
　　章家洋此时才感到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就喝干，主动拿起筷子：“边吃边说嘛，我不怪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内心仍然有些恐惧，儿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的表情意味着，惹了大祸。
　　章德莉也跟着拿起筷子：“哥，你们也吃嘛，边吃边说，爸说了不怪你。”
　　章德财拿进筷子就给父亲说了实话：“爸，我把摩托车借给何胖子骑，撞死人了。”
　　章家洋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吱”一声，左眼跳的原因终于找到了。儿子借摩托车撞死人，仍然相信有化解的办法：“何胖子赔钱啊。”
　　章德财便将何胖子撞人逃逸，他是红苕人（单身汉），穷得叮当响，已经被关在牢，以及今天交警说，要负连带责任的事说给父亲听。
　　章家洋听儿子陈述了发生的交通肇事逃逸案，顿时，真是后悔自己开车在外面拈花惹草，丢弃了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导致儿子不知天高地厚。把他们接到城里来，本来是想让他们打工赚钱，没想到他输摩托车，刚买一辆新摩托车送给他，又惹这么大的事，心里酸甜苦辣麻，五味齐全，脸色一下就变得阴沉，握筷子的手也在颤抖。
　　章德莉看到父亲这个表情，主动跪在地上：“爸，你说好的不怪哥哈。如果你开车多抽时间回家，陪陪妈妈，教教我们，我们读的书我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如果你还认我们三个，就出手帮帮大哥吧。”
　　章德宝也跟着跪在地上，章德财也慢条斯理地给他跪下。
　　章家洋终于明白了，章德财惹祸后，把弟弟、妹妹叫到这里来商量好后，才通知自己来。
　　章德财使出绝招：“爸，如果你为难也没有关系，赔不起钱也会去坐牢，你就当没有生我。千万莫把我坐牢的事告诉我妈和我们当地的人，否则，别人会嘲笑我们章家，老有坐牢刚出来，儿子又进去了，肯定我们章家的祖坟埋得好。”
　　章家洋听完女儿和儿子旁敲侧击地责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几个祖宗，我说过不管不帮了吗？如果几万元我马上就能表态，几十万啊，哪有那么快？这么多钱，还要和你后妈商量，只有把货车卖了，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章德莉听说父亲要卖车，心里也有些难过：“你没有存款吗？”
　　“你们想想，我开货车赚点钱，买了一套二手房，一辆货车，没赚钱这几年，你们的后妈靠货车租给别人开收点钱过日子。”章家洋给他们倾泄心里的苦水。
　　章德莉担心父亲将来的生活：“您把车卖了，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只有给别人开车赚工资生活。”章家洋沮丧地道明。
　　“爸，这钱不让白给，我会赚钱陆续还给你。”章德财理直气壮地承诺。
　　章家洋慢慢镇静情绪，推心置腹地教育子女们：“你们起来吧，我哪里是要你还钱，是要你踏踏实实地做事，赚钱把你们的妈照顾好；每个人安个小家，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再也不能重蹈我的覆辙。”
　　章德财他们起来，各坐在自己吃饭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吃菜。
　　章家洋想到整个交通事故，凭着的服刑期间学到的一些法律，便给儿子打招呼：“这件事还有些环节，必须得去给交警说清楚。我们车主也只是负连带责任，也就是说，该何胖子承担的责任还是该他承担。他驾车逃逸，保险公司没报成这笔钱该他承担，直接撞人的责任也该他承担，我们只承担一部分经济责任，能说脱多少是多少。”
　　章德莉觉得爸有学问，说得在理，殷勤地给他拣菜：“爸，您晓得，我们三个没读多少书，更不懂法律规定，只有靠您一起去给交警说。”
　　章德财此时才感觉到，父亲这个靠山靠得住：“是啊，我们大字不识几个，只有靠下苦力，这事就靠您了。我保证，从今以后，踏踏实实地赚钱，不给您添麻烦。”
　　章家洋胸有成竹的给他们交底：“今天不说了，吃饭的钱我出，吃了饭后，德宝、德莉你们回去上班，德财就跟我到丽丽按摩店去学技术，摩托车放到哪里，等这件事处理完了就把摩托车卖了，你就安心学按摩。我还是去开车，晚上我给你们后妈商量，明天我跟德财到交警大队去找他们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