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周家楼站

　　周家楼是村名，现为郭村镇区所在地。据明万历《江都县志》记载，周家楼原名周家庄，自明朝以来，一直隶属江都县崇德乡，后来改名为周家楼。《江都周氏家谱》记载：“文公因前明兵逐携长子钦、次子凤、三子南山避兵江北维扬东，见其土沃风纯、人民敦厚，因筑室而家，于是焉立其地名曰周家楼。”总的来说，周家楼的历史颇为久远，自周氏祖先周公郁哉定居，有五百年了。周家楼的“周”，缘于周姓的比例在村子里比较大。周家楼的“楼”，是实实在在的楼，1943年，驻扎在塘头的汪伪军将整个楼房及大宅院拆除，砖瓦木料被用作建造炮楼。楼的结局悲惨，往日的繁华景象依然铭刻在老一辈人的记忆中。
　　我就住在周家楼，所以这个交流会对我来说是近水楼台，就跟在宜陵的交流会一样，嫣然是地主。交流会前几天，我就给家里的亲戚朋友打了电话，邀请他们来我家作客，平时家里没生日，喜宴等事情，他们也没时间来玩，我想趁着这个交流会请他们到家里来，电话里我的亲戚们都答应了，有时间肯定到，而我心里就没了底，不知道该买多少菜，最后母亲帮我出主意，让我提前在饭店里订一桌，人来，人少也不怕，加上我自己也没时间招待他们，在饭店吃了，大家就可以去逛交流会，我也省事了，该做我的小生意就做我的小生意，我觉得母亲说的很对，便在交流会的附近定了饭店。
　　交流会这天，家里的亲友团由母亲带队，我省了不少心，继续和嫣然在交流会上卖手抓饼和奶茶，这个地方我虽然也不熟悉，虽然住在这里，但是长期在外打工，人脉全部散落在外，但是为了赶好这个交流会，我找到了熟悉这个地方的姐姐，在她的帮助下，我顺利地找到了地方，水和电也都不用操心，我们的小摊就摆在姐姐朋友的小超市门口，姐姐说，水电全部用她家的，连地皮费也免掉了，我和嫣然很开心，很感谢姐姐和她的朋友，为了感谢小超市老板，我和嫣然为他们家五口人，一人做了一杯奶茶和手抓饼，虽然嫣然嘀咕着，害怕人家不喜欢吃，但是我觉得这是我们的心意，既然人家都不肯收我们的钱，我们也只能做点自己会做的来感谢他们。只希望生意越火越好，食材不够用，一点也不用担心，背后有强大的亲友团，相信明天会更好。
　　提前一天我就将地盘弄好，将小摊也摆好，虽然下午半天没有生意，但是我提前感受到了家门口的交流的热闹的氛围，交流会正好是周日，附近的工厂也都休息，出来逛街的人似乎多了几层，也或许是现在是农闲的时候，总之，这个交流会，摊位多，人也多。服装大棚也特别多，我看到了两家大型马戏团，有马哦，还有一个马戏团里有骆驼，高大的那种，农村的孩子们只在电视上见过骆驼，所以有骆驼的马戏团生意很火爆，不光是孩子们喜欢看，大人们也都乐滋滋的拉着孩子的手往骆驼靠近，骆驼似乎已经很熟悉了热闹的交流会，和喜欢它的人们，一点也不怯场，昂着头，死命地盯着大家。
　　我也是好几年没逛家门口的交流会了，正好趁还没到交流会的正日子，和嫣然商量着轮流去转转，她也高兴，她说，这个交流会她是第一次来。
　　我让她先去转一下，看到喜欢的小吃可以买点带回来，我一个人守着小摊，玩手机，期间也能做几个生意，卖几杯奶茶。
　　等嫣然回来时，她依然两手空空，倒是说了一个新闻给我听，她说，在前面不远处的拐弯角那里，全是卖衣服的大棚，这些大棚老板也真是的，镇府把好地方全给他们用了，他们就仗着政府给他们的优惠，在那里横空联手宰人吗？
　　我听不懂嫣然的意思，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她掏出手机给我看，她说，你看这个图片里的这件衣服，我看也就十几块钱，可是我刚才看到两个老人在那里买这件衣服，大棚老板竟然跟她们开出一百多元的价格。
　　“那两位老人买了吗？”我问。“好像还了价的，但是还很贵，本来这些交流会上面的衣服就很便宜，质量也很差，你看看，不仔细看肯定看不出问题，但是用手摸摸，就知道衣服的布料很劣质，跟农村老人要那么高的价，他们怎么好意思？”嫣然好像特别生气，说着竟然用手叉着腰，没有了往日一副矫情小女子的模样，我逗她，后来老人买了？
　　她对我笑笑说：“还好，我去了，要不然，老人真的被他们宰了。”
　　“哎呀，今天是英雄出手，万事大吉啊。”我说。
　　嫣然得意洋洋地直笑不语，我问：“英雄，可否讲讲你是怎么智取坑蒙大神的？”
　　“我刚才在交流会逛了一圈，突然想起，你说的，让我买些好吃的小吃，我就想你平时不是最爱吃那个豆腐脑的，我也喜欢吃板栗，我就将这两样买了就行，可是，我光看到板栗了，没看到卖豆腐脑的，就寻思着这么大的交流会，竟然没有你喜欢的东西，我就不死心了，打算再逛一遍，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那几个服装大棚中间，我看到夹着那里的一个卖鸡蛋饼的小摊上有豆腐脑的，就兴冲冲走过去，正巧听到两位老人正在和服装大棚的摊主还价，我咋看，这衣服还挺好看，觉得老人眼光不丑，走过去瞧瞧，准备给我妈也买一件，但是我用手摸摸面料，感觉很粗糙，我问身边的老人多少钱一件，老人说，式样好看了，价格就贵。”嫣然开始滔滔不绝，就是一直没说到我关心的问题，我忙打断她，问：“那衣服到底售价多少？最后两位老人买了吗？你不会也买了一件吧？”
　　嫣然瞪大眼睛说：“你当我傻啊，我肯定不会买，而且也不打算让两位老人买。”
　　“哦，我懂了，你当了一回英雄。”我不禁由衷的给嫣然点赞，其实在我眼里，嫣然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今天的行为却让我刮目相看。我看着她手中的板栗，而没有她说的给我买的豆腐脑，我装作不开心的样子说：“英雄，你说为我买好吃的呢？”
　　嫣然这才拍了一下脑袋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刚才只顾想法子让那个没良心的服装老板不要那么黑，就忘了你的事情。”
　　“哦，你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我发现嫣然话里有话。
　　“你不是只关心你的美食吗？我就没机会继续跟你说下去了。”嫣然觉得她的故事对我没吸引你，有点失望地看着我说。
　　“好，我不想我的美食了，等听完故事，我自己去买。”我不好意思地说。
　　嫣然坐到摊位旁的小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说：“你知道吗？我当时又不好当作那个老板的面多说什么，因为起初我见老人穿在身上确实好看，问了价格后，我立刻就说，太贵了，老板走过来，说我是外行，那面料叫什么丝的，可是我怎么看就是粗布。我又不好直接叫两位老人不买，但是特别纠结，你知道吗？那个老板一个劲儿的叫两位老人付款，他已经看出来两位老人很喜欢，这就是精明的商家，他们的眼睛是火辣辣的，仿佛一下子能看穿消费者的心里，我看两位老人被我说了一下，太贵，好像也觉得太贵，正和老板还价，而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挺着一个孕妇肚，把头摇得巴浪鼓一般，两位老人见他不肯让价，都放了手，准备不买了，我看了心里也为她们高兴，我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让她们放弃，这个物虽美，价太贵，质太差的衣服，我来到豆腐脑摊前，给你面了一碗豆腐脑，豆腐脑的老板给我打包的时候，我却看到两位老人刚走到服装大棚摊前，却被服装摊主拉住了，我隐约听到服装摊主说，老人家，今天我看你们挺喜欢这件衣服，我在这个交流会上也算是跟你们俩位大妈有缘，这个衣服就给你们打对折，八十块钱怎么样？我一听不得命了，原来这件衣服跟她们开价一百六十块啊。”
　　我打断了嫣然的话说：“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这些商贩在这种过路式的交流会中，还不是能宰一个是一个，特别是这些农村的大爷大妈的，他们又不舍得到街上买好的，贵的，子女给买了，还舍不得穿，所以这就给了这些无良的商贩有了可乘之机。”
　　“嗯，也是的，两位老人听老板让了价，也还知道继续砍价，我听她们好像还到最后五十元钱，可是我觉得还是很贵，那衣服最多值二十几块钱，给个三十块钱就很不错了，服装大棚的老板犹豫了一下，竟然答应了两位老人说的价格。”嫣然说的很起劲。
　　我问：“天啦，从一百六还价到五十，什么概念。”
　　“哪里？不要五十，我见两位老人准备付钱了，脑子里闪出一个主意，冲上前，抢了老人手里的衣服，对其中一位说，妈，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你准备买衣服？不要买了，我刚才接到在‘消费者管理中心’上班的表姐电话了，她说等会来我家吃饭，走了。”两位老人听了我的话，一愣一愣看着我，那个服装大棚的老板看着我想说什么，我一把将两位老人拉出服装摊位。出了摊位，我告诉两位老人，那件衣服不值五十块钱，你们明天下午等他收摊前再去买，三十块，或许二十五块前就能买到。两位老人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说，我在前面不远处卖手抓饼和奶茶，如果你们明天我说的这个价格能买到，就到我小摊照顾我的生意，尝尝我们的手抓饼怎样？”嫣然笑得很开心，我知道帮助别人后的笑容都是甜的。
　　“那如果明天她们三十块，二十五块买不到那件衣服怎么办？肯定要骂你了。”我说、
　　“不会的，这么多交流会下来，多少我已经知道了一些商家的套路，今天不是交流会的正日，价格肯定乱要，明天应该还是这样子，到了收摊前肯定会便宜，他们想着能卖一件就是一件，只要不亏本就行了。”嫣然好像很在行，听她说的一套一套的。
　　我问：“那明天两位老人会不会来买我们的手抓饼？”
　　她摇摇头说：“无所谓，我也就说着玩的，要不然她们会怀疑我是坏人的。”
　　看着渐暗的天色，我说：“哎呀，听了一个智取黑心摊贩的故事，原本饿着的肚子也饱了，谢谢哦。”嫣然却笑笑说：“明天一定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