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说媒

　　孔令霞在化妆间换完衣服后出来，看见潘干事仍呆呆地站在空旷的排练大厅里，就笑着说：“怎么不走了？今晚要给我们排练厅站岗啊？”
　　在尴尬中纠结着的潘干事如梦方醒地答道：“哦，马上走，我在等你呢。”
　　“我又没让你等我。你不是要急着赶稿子吗，还愣在这里干吗？”孔令霞看他一眼。
　　“那篇稿子没那么重要。”潘干事笑着说。
　　“重不重要跟我有什么关系？走吧，我要去洗个澡，然后去吃晚饭。”孔令霞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后快步走出排练大厅，潘干事忙跟了出去。
　　望着孔令霞快步走远的倩影，潘干事站在排练厅的门口，一脸懊悔。
　　最近又有鱼雷队，场务连，汽车营等单位来家里邀请姜山菊去他们单位作传统教育报告，均被她以自己刚做过大手术，身体不好为由给婉言谢绝啦。她跟女儿张兰妮说了这件事后，张兰妮说：“娘，你这样拒绝他们就对了，咱不能再到处去作报告出风头啦，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帮我看护好你三个外甥就行啦。”
　　“是啊闺女，娘也这么想的，见好就收吧。不过，我虽然不想再去给各个单位的干部战士们讲那些革命故事啦，我还是愿意把我知道的这些革命故事讲述给那些喜欢听的人，让人们都了解革命胜利的来之不易，使人们更加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姜山菊说。
　　“是啊娘，你就在家里给人们讲讲你知道的那些革命故事吧，谁愿意听，你就给他们讲讲，这样也不影响你的身体，讲累了就歇歇。”张兰妮说。
　　“我给干部战士们说的那些战争年代的往事，在部队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受到了部队首长们的重视，而且我和你爷的事迹还登上了报纸。这说明了，我们的部队官兵没有忘本啊！身为一个老党员，我感觉很欣慰，我为咱们国家有这样的人民子弟兵而自豪和骄傲。”姜山菊激动地对女儿说。
　　“娘啊，我听咱们老乡潘干事说，那个孔队长正在排练一出根据你跟俺爷的事迹编的戏呢。”张兰妮说。
　　“什么戏啊？吕剧？还是样板戏？”姜山菊感兴趣地问。
　　“是舞剧，就跟《白毛女》《红色娘子军》一样。”张兰妮说。
　　“舞剧不好看，光舞扎胳膊腿的，又不说话；不如吕剧好听好看。”姜山菊说，“你说这个剧是来家里采访我的那个姓孔的女军官编的？”
　　“是啊娘，她还是演你为原型的女主角呢。”张兰妮说。
　　“这个孔军官的模样，我总觉得跟在咱张家湾养伤的那个孔连长的模样有些相像。不知道孔军官她爷是干啥的？”姜山菊若有所思地说。
　　“人家她爷是大干部，听说是司令员。”张兰妮说，“我正寻思着给她说个媒，把她介绍给咱老乡潘干事呢。”
　　“我看行啊，咱那个老乡潘干事，一看就是个实诚人，人长得白白净净，板板整整的，一个好小伙子啊！满配得上孔军官那闺女。”姜山菊点点头说。
　　“我跟咱老乡潘干事一提这事，他就说孔队长肯定不愿意，说孔队长眼眶高，一般人都看不上，我是觉得俩人挺般配的。”张兰妮说。
　　“我看着也挺般配的，你就当个媒人，给俩人说说吧。”姜山菊说。
　　张兰妮点点头。吃完晚饭后，她去找徐老师玩，跟她说起了给潘干事说媒的事。徐慧问她：“你给潘干事说媒，他什么反应？”
　　“俺老乡一听说要把他说给孔队长，就直摇头，说孔队长眼眶太高，肯定看不上他。”张兰妮笑着说。
　　“嫂子，我也感觉，俩人不太合适。孔令霞很挑剔，潘干事也是农村出来的，我感觉希望不大。”徐慧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看有戏，潘干事对孔队长挺有好感的。我估计孔队长对潘干事也有意思。我想直接去宣传队找孔队长说这件事吧，感觉不太方便，要不把她叫到你家里来，我跟她说说这件事情怎么样？”张兰妮说。
　　“那明天你上班，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我找她有事，让她晚上来家里一趟。”徐慧说。
　　“行啊！”张兰妮点点头。
　　第二天晚上，孔令霞来到徐慧家。她一进家门就笑着问徐慧：“徐姐，你喊我来，是不是又要给我介绍个飞行员啊？”
　　“你眼眶太高啦，你姐姐不敢再给你介绍飞行员啦。”徐慧也笑着说。
　　“我什么时候眼眶高啦？”孔令霞不解地问。
　　“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飞行员，小伙子多优秀啊，还是中队长。你嫌人家是农村出来的。”徐慧马上指出来。
　　“徐姐，我什么时候嫌人家家是农村出来的啦？”孔令霞说。
　　“那你怎么不愿意呢？”徐慧问她。
　　“我不愿意，并不是嫌人家家是农村出来的，而是我根本就不喜欢找飞行员。”孔令霞说出了心里话。
　　“所以人们都说你眼眶高，连飞行员你都看不上，你能看上谁啊？”徐慧也实话实说。
　　“飞行员就一定都优秀吗？他们都一定比一般人高贵吗？我看不见的。只是他们的职业受人尊重罢了。但是，他们的职业风险也很高啊！我找对象不是找职业和待遇，是找志同道合，能看得上眼来，谈得来的人。”孔令霞不紧不慢地说，“徐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有我的择偶标准。”
　　“这么说，你已经有意中人啦。”徐慧兴奋地问。
　　“这个嘛，无可奉告。”孔令霞冲徐慧调皮地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要没有意中人啊，你张兰妮嫂子想给你介绍一个，我去家里叫她过来吧？”徐慧问孔令霞。
　　“行啊，找对象，就得多多益善，有个挑头，你去喊张嫂子来吧，我看她给我介绍的是什么人？”孔令霞爽快地答应。
　　张兰妮来了后，对她说：“孔队长，我给你介绍的这个人呢，你一定喜欢，你们呢也很熟悉，我跟徐老师也说过，看着你们俩就很般配，是天生的一对，地就的一双……”
　　“嫂子，我们是不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啊！”孔令霞打断张兰妮的话笑着说，“你这么一说，我就猜出你要给我介绍谁啦！”
　　“你说我给你介绍谁啊？”张兰妮笑着问她。
　　“你跟我说说他是谁吧，看看我猜的对不对？”孔令霞狡黠地一笑说。
　　张兰妮跟徐慧相视一笑，就不慌不忙地说：“我有个老乡也在你们科里，小伙子一表人才，人长得既板正又有文才，他大你两岁，属龙，你小他两岁，属马，我感觉你们俩挺合适的，所以，嫂子就想给你俩说媒。”
　　张兰妮说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孔令霞，而孔令霞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嫂子，你继续说啊，我在认真听呢。”
　　“我说完啦。你感觉这个小伙怎样啊？”张兰妮迫不及待地问孔令霞。
　　“潘干事这个小伙子确实挺好啊！”孔令霞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潘干事啊？”张兰妮很惊讶。
　　“嫂子，这是明摆着是事啊，我们科里符合你刚才说的这些条件的人，只有潘干事自己，不是他是谁啊？”孔令霞笑了。
　　“你猜对了，我给你介绍的对象就是潘干事。你觉得怎么样，你俩合不合适啊？”张兰妮急切地问。
　　“合不合适是两个人事，我觉得合适没用，他觉得合适也没用，只有我们俩都觉得合适才有戏。是不是啊嫂子？”孔令霞笑着说。
　　“孔队长，那你到底觉得潘干事能不能配上你啊？”张兰妮对孔令霞的回答有些着急。
　　“是不是潘干事跟你说他配得上我？”孔令霞问。
　　“他没说啊！这件事他压根也不知道，我是看着你俩挺般配的才给你俩说媒的。”张兰妮忙说，“你要觉得合适呢，我就跟潘干事说说，你俩就谈谈看看，年龄都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啦。”
　　孔令霞看了徐慧和张兰妮一眼，未置可否。张兰妮急眼啦：“孔队长，你表个态啊！”
　　“我表什么态啊？”孔令霞不以为然地问。
　　“你跟潘干事的事，你觉得合不合适啊？”张兰妮说。
　　徐慧忙对张兰妮说：“嫂子，这是婚姻大事，让孔队长考虑考虑再说吧。”
　　孔队长站起身来冲俩人笑笑：“我该回师部了，还有半小时就响熄灯号啦。”说完，她开门走出去，骑上自行车走了。
　　春节临近啦。
　　孔令霞他们排练的舞剧《沂蒙山儿女》依然在紧锣密鼓地排练着。宣传科长带领全科人员来看过他们的彩排后，肯定了整台舞剧的故事情节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表现手法再现的残酷战争场面和军民们团结共同抗敌的感人情景……并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孔令霞他们根据这些修改意见，对整个舞剧进行了修改和完善，争取尽快彩排好后，大年三十晚上在师部大礼堂演出。
　　有一天傍晚，潘干事跟孔队长在去师部干部灶吃晚饭的路上相遇啦。潘干事问她：“你们排练的怎么样啦？”
　　“快大功告成啦！”并肩跟他走在通往食堂甬道上的孔令霞冲他得意地说。
　　“预祝你们演出成功！”潘干事真诚地说。
　　“谢谢！”孔令霞看他一眼，笑着说，“你发表在《人民海军》报副刊上歌颂飞行员的散文诗《蓝天娇子》，我看了，写的很有诗情和韵味。”
　　“谢谢你的夸奖！”潘干事说，“另外，我正在构思一部长篇小说。”
　　“什么题材？”孔令霞望着他问。
　　“我想以张守仁烈士和姜山菊同志的事迹以及张兰妮同志跟她丈夫王善祥烈士的事迹为蓝本。”潘干事激动地说。
　　“这是个很好的题材，两代军人家庭，两代军人妻子，战争年代和和平年代，时间和空间的交错。不错，这个题材很有写头！”孔令霞肯定地说。
　　“到时候我写出初稿来，你帮我看看，提提意见。”潘干事说。
　　“那我就恭候着拜读你的大作啦！”孔令霞笑着说。
　　“什么大作啊，习作而已。在你这个大编剧面前，我是小巫见大巫啊！”潘干事也笑了。
　　“我们互相学习啊！”孔令霞笑笑说，然后她略一沉吟，看了潘干事一眼不紧不问说：“潘干事，最近有人给你说媒吗？”
　　“说……说媒……谁啊……谁给我说媒啊……没人给我说媒啊……”潘干事有点措手不及，紧张地结结巴巴地说。
　　“哈哈……看你紧张的！”孔令霞得意地笑了，“既然没人给你说媒，那我给你说个媒吧，你岁数也不小啦。卫生队休养所的熊护士，你可能也认识，人长得漂亮，年龄也跟你差不多。你要没意见，我就给你俩说说媒，怎么样？”
　　“她啊？我没相中，你不用给我说媒啦，我已经有对象啦！”潘干事红着脸说，但很心虚。但他马上反问说，“你都没对象，还给我说媒呢？”
　　“不行啊？”孔令霞看他一眼笑着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对象是谁吗？”
　　“这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潘干事马上回绝，但想了一下又忙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孔令霞看他一眼，开心地笑了，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你心里如果真有心仪的人啊，就直接跟她表白，别遮遮盖盖，婆婆妈妈的，多没男子汉气魄啊！是不是？”说完这话，孔令霞看他一眼，快步进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