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军人站在哨位上 第二章 少女的情怀

　　第一章哨位上的军人
　　
　　军人站在哨位上，笔直的身躯，坚毅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目视着前方。今天是腊月三十，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阖家团聚，欢欢喜喜，都把一年中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只为了这除旧迎新的时刻，洗却疲惫的身心，在亲人们祈祷和祝愿中，度过这美好的时光。
　　此时此刻，他何尝不想守在父母身边，与亲人共享天伦之乐。但是他不能，他是军人，职责所在，义无反顾，他的任务是牢牢看好面前的界碑，守护好祖国的北大门。
　　塞北的天气最能考验人的意志品质。虽是岁末，这里仍然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如狼嚎一般；刺骨的寒风透过厚厚的冬装直入骨髓，鹅毛大雪飘飘扬扬，毫无停歇的意思，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这是一个光荣的时刻，想到自己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一名解放军战士，能够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为国家守卫国门，那是多么引以为豪的事情啊！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歌唱家李双江演唱的那首著名的《北京颂歌》：
　　“手握一杆钢枪，身披万道霞光，我守在边防线上，为我们伟大祖国放哨站岗……”
　　离家时父母亲的殷殷嘱咐犹在耳边。“儿啊，到了部队一定要干出个样子，听领导话，好好锻炼，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到底，不要给家乡父老抹黑！”
　　父母的谆谆话语，他牢牢记在心里。在塞北高原的艰苦环境里，他遵守纪律，刻苦训练，咬紧牙关，终于从普通百姓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他要从这里启航，去开创人生的新局面，前面的道路很远很远，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是普通士兵，但也有自己的宏伟蓝图，有理想有追求。他要趁着大好青春，努力进取，抓住点滴时机，一步一步向着心中的目标迈进，只有这样，才不会虚度年华，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你一定行的，别气馁，我相信你！”
　　这声音好熟悉，好亲切，恍如就在耳边。
　　是她？对，是她！
　　他的思绪回到了儿时的情景。那时，每当他遇到一些挫折灰心丧气的时候，总会听到这样的鼓励。
　　她叫萧，小学同桌。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热情大方。萧的父亲是城里干部，母亲也知书达理，为了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她母亲留在老家村里，萧也跟着留在本村小学念书，有幸成了他的同桌。
　　他家条件差，父亲是普通农民，母亲常年有病，养育四个孩子，在那样一个普遍贫穷的年代，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他很自卑，同时也不甘心，总想通过努力去改变自身命运，因此从小养成了既勤奋努力却又卑微压抑的性格；遇到挫折便会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为此她像个小大人似的经常开导他，劝他不要老想不开，凡事都要向前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他自卑羞涩，她开朗大方，这样的性格落差丝毫阻断不了他俩纯真的友谊，主要是缘于萧的主动和热情。他因为家里条件差，吃的穿的不说，上学时还经常缺个橡皮铅笔什么的，萧则主动拿出自己的给他用。他不接受，她就假装生气，直到逼迫他就范。
　　后来落实政策，萧随父母回到城里，他们从此天各一方，再无音讯。那时通讯条件差，电话对普通农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想写信，又害羞，怕别人说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作罢，只好把这份懵懂情愫埋藏在心里，为此常常在无人的时候暗自神伤，无名地惆怅。时间一长便也心里平静了，这是何必呢，人家是城里的姑娘，自己农家穷小子一个，别自作多情了，傻小子！
　　随着时间推移，萧的形象在他脑海中渐渐淡忘了。后来念完初中念高中，后来考大学落了榜，又大病一场；再后来长大成人了，为了心中的梦想，他毅然参军入伍，来到这个荒芜苍凉的塞外高原。
　　好男儿志在四方，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锻炼人的意志品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这样想。
　　“美丽的夜色多么宁静，草原上传来了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送……”
　　又是那歌声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他侧耳细听，除了刺骨的寒风和刷刷簌簌的落雪声，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嗯，奇了怪了，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他举目四顾，除了一眼望不到边的皑皑白雪，其它什么都没有。若说声音是附近牧民传来的，这也不太可能，这样的大雪封堵季节，牧民都在自家帐篷宰羊置宴，谁还有闲暇时间和闲情雅兴甘冒风险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自我陶醉。所以即便哪位纯男少女心血来潮，禁不住扯开喉咙放歌一曲，在这样一个狂风呼啸的夜晚，距离又那么远，声音根本传不过来。
　　那这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想不通。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一笑。
　　大雪飘飘洒洒，军人身上一片银白，除了黑色瞳仁，就连眉毛嘴唇都是白的。银白的军人与周围的银雪浑然一体，真是一幅美孚美伦的天然图画。他的思绪又回到儿时的场景，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电影《白毛女》，剧中女主人公喜儿有一个唱段：“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年来到……”
　　小时候，萧最喜欢这个唱段，常常模仿剧中情景，载歌载舞，惟妙惟肖，吸引了许多少男少女围拢过来，羡慕不已。每当听到这段曲子，他便想起儿时的同桌——萧。此时此刻，你还好吗？
　　
　　第二章少女的情怀
　　
　　过年了，处处鞭炮齐鸣，张灯结彩。大人们忙碌着年夜饭，为的是趁着举国欢庆的日子，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吃上一顿难得的年夜大餐。孩子们更是欢天喜地，男孩们放鞭炮，女孩们玩花灯，个个不亦乐乎。
　　萧家姊弟三人，她是老大，如今已经出落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此时她静静地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年纪尚小的弟弟和妹妹在那里玩闹嬉戏，她不时地用手捂下耳朵，似乎怕这震耳的鞭炮声打断了自己心中的宁静。
　　“姐姐快来啊，看这个烟花燃得多漂亮啊！”妹妹在喊她。
　　“姐姐，怎么这么大会儿你一声也不肯吭，想什么呢？”弟弟在叫她。
　　“你俩好好玩吧，别管姐了！”
　　萧已经参加工作，在一家公交公司当售票员，每天除了上班，休息时帮妈妈做些家务，常常嘻嘻哈哈讲一些单位的喜闻乐事给家里人听。可是最近妈妈发现萧话少了，每天下了班除了照例帮做家务，其余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地一呆就是半天。妈妈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心里不愉快，就问她。萧说单位没事儿，挺好的。那是为什么，总有个原因吧。萧说真没什么，妈妈不要多想。
　　这孩子！嗯，长大了，有心事了！
　　当妈的是过来人，知道姑娘到了这年纪，一定是情窦初开了，莫非有了意中人？再问，还是不说。妈想，反正还不大，只要不做出格事，随她吧。
　　萧喜欢音乐，爱唱歌，尤其喜欢那些民族抒情歌曲，工作之余常常不自主地哼吟几句，借此抒发一下心中的情怀。萧长得美，歌声也美，常常吸引得周边的年轻小伙倾慕不已，并不时送来秋波。萧只是礼貌地笑笑，从来不为所动，她有自己的情思，跟谁也不说。
　　萧近来最喜欢唱的是那首抒情歌曲《泉水叮咚响》，不知唱了多少遍，仍然对此情有独钟。那歌词，那声音，那意境，真是美妙无比！年终单位组织文艺汇演，萧就是凭着这首歌拿了第一名，受到上下一致好评。此时，她的脑海中不自主地又出现了歌中的情景：英俊刚强的青年军人站在哨位上，英勇地守卫在祖国的边防线上；年轻姑娘唱着动情的歌曲，伴着叮咚的泉鸣，一路向前，去追逐心中的梦想，奔向心意的情郎。多么浪漫，多么富有时代色彩！
　　“泉水咚咚
　　泉水叮咚
　　泉水叮咚响
　　跳下了山岗
　　流过了草地
　　来到我身旁
　　泉水呀泉水
　　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
　　唱着歌儿弹着琴弦
　　流向远方……”
　　啊，太美了，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的旋律了！
　　她为什么如此钟情这首歌，有时候自己也说不清，就是喜欢，无比喜欢。
　　不知不觉间，萧的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童年的画面，想起了那个儿时的同桌。真是太可乐了，明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假装不喜欢；送他一些小文具什么的，明明自己需要，却拉不下脸面，扭扭捏捏地拒绝接受直到萧假装生气了，他才脸红羞涩地收下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后来萧进城了，好像再没见过他，不知现在怎样了！前些天老家亲戚到家里，无意中提到他，说他当兵去了，还是天寒地冻的北疆。村里人都不理解，说到哪里不行，非得去那滴水成冰的蒙古高原，受那个罪干嘛啊！
　　那个年代当兵光荣，一般农家孩子要想当兵，若没个关系门路根本轮不上。就他家那条件背景，如果不是去的地方不好，人家怕吃苦受罪，哪里轮得上他，真是傻！
　　他本来就傻，这她还能不知道？一起同桌好几年呢！
　　嗨，怎么突然想起他了，都过去这么年了，见了面估计彼此都不认识了，呵呵，瞎想什么呢！她自己也笑了，笑自己也傻，想谁不行，偏偏想起那个傻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小子！
　　可是，可是……她自己也有些疑惑了，怎么就想起他来了……
　　
　　“萧，叫弟弟妹妹都过来，今晚咱们吃团圆饺子！”是妈妈的声音。
　　“嗯，知道了妈妈。”
　　这个除夕，萧和其她妙龄少女一样，度过了一个幸福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