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No.055湖城，出租屋里。日/内
　　出租屋里，全是清一色的上下铁架子床，个个肩并肩倚墙而立，中间摆放着一排简易的木凳桌椅。
　　周维走到被安排的床铺前，解下蛇皮袋子，整理着床铺；刘洋放下扁担，提着水壶倒开水喝；麻老娘背着双手，满屋子溜达，东看看西瞧瞧。
　　麻老娘：我说刘扁担啊，这屋子里的规定，你是老大哥，一定要带头监督执行哟。
　　刘洋：哎，麻老娘，我天天都盯着的呢。你就放心吧，（手指墙上的规定）那一注二防三不准的规定，大家都牢记于心了。
　　【特写】墙上的《出租屋规定》条款为：
　　一、注意清洁卫生；
　　二、防火、防盗；
　　三、不准带陌生人、尤其是女人回家，不准聚众赌博、酗酒打架斗殴，不准违法乱纪；
　　以上几条，一旦违规，不再租住。
　　麻老娘：那就好，那就好。若有违背，我先拿你刘扁担试问。
　　麻老娘一说完，背着双手，踱步跨门而出。
　　刘洋瞄了一眼麻老娘远去的身影，倒了一杯开水，走到周维床铺前，递了过去。
　　刘洋：周兄弟，你先喝杯开水，好好休息一下，我再出去转转，看看是否有活儿干。
　　周维：（接过开水杯）好的，谢谢刘大哥。
　　刘洋拿起扁担，系好绳索，又交代了周维几声，便独自出门而去。
　　周维喝了几口开水，感觉心里暖暖的。他放下水杯，收拾好床铺，躺在被褥上，看着手中的花布娃娃，一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No.056湖城，贾老师家。日/内
　　二楼房间里，正擦拭玻璃窗的翠花，下意识地向窗外一瞥眼，瞅见欣欣与贾老师在院坝里，两人玩得正嗨。
　　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又继续擦拭玻璃窗。
　　
　　No.057湖城滨江路，码头附近。日/外
　　周维扛着扁担，迈出出租屋。
　　他关好房门，沿着深巷子向下穿行，到达滨江路码头附近。望着波涛汹涌的江水，他心里澎湃不已，情不自禁地举起扁担，似乎在振臂疾呼：湖城，我周维来了。
　　一位中年妇女，背着沉重的大背包，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还提着盛装孩子用的手提包，步履艰难地前行。她抬头瞟见傻愣的周维，便停止脚步，放下手提包，背包倚靠栏杆石，抬起胳膊，抹擦了一把汗水，然后捞起衣服给孩子喂奶。
　　中年妇女：（大声地）喂，扁担，扁担。
　　周维听到有人喊扁担，下意识地向四周望了望，一脸的茫然：此处并没人拿扁担啊，她是在喊谁呢？难道是在喊自己？
　　中年妇女：喂，扁担，扁担。（手指周维）就是在喊你呢，还傻愣啥啊？
　　周维：（手指自己鼻子）大姐，你是在喊我吗？
　　中年妇女：不是喊你，还能喊谁啊？此处还有其他扁担可喊吗？
　　周维：哦，（怯怯地走过去）大姐，你啥事啊？
　　中年妇女：嘿，好你一个扁担啊，扛着扁担，却不知自己干啥？当然是喊你来扛背包呀，难道喊你来给咱娃儿当爹啊？
　　周维：哦！去哪？（瞟了一眼吃奶的孩子）那你把背包给我吧。
　　中年妇女扭身把背包给周维，吃奶的孩子，瞅见周维接背着背包，一时吃奶，一时又抬头向他“喔喔”几句。
　　中年妇女：（手指戳弄着孩子的脸蛋）嘟嘟，快点吃，你若再不吃，这叔叔就来吃了哈。嘟嘟，吃完了咱们好去汽车站，坐车去姥姥家了。
　　周维：（一怔）啊？（低头）哪个汽车站？
　　中年妇女：（抱起孩子，放下衣服）汽车总站，哦对了，给你多少钱啊？
　　周维背着沉重的背包，一只手拿扁担，另一只手提手提包，中年妇女抱着孩子，两人并肩一起向汽车总站方向走去。
　　周维：这钱，钱啊！大姐，（试探）你看多少钱合适呢？
　　中年妇女：（瞥了周维一眼）你是第一次当扁担吧？钱都不知道要。
　　周维：（点头）嗯。
　　中年妇女：（独自唠叨）这钱，给你多少呢？平时我喊扁担给三块，今儿你第一次开张当扁担，大姐我也不能少给你啊？（顿了顿）那就这样吧，咱娃少吃两口奶粉，大姐我给你加两块，就给你五块吧。
　　周维：岂能让娃儿少吃两口奶粉呢？大姐，你就按平时的价钱给吧。
　　
　　No.058湖城，汽车总站售票大厅。日/内
　　售票窗口，中年妇女掏出一百元钱来，递给售票员购买汽车票。
　　周维背着背包，面朝售票窗口，站立一旁等候。
　　【特写】售票员递出车票和一沓的零钱，中年妇女下意识地瞟了周维一眼，迅速把零钱揣在衣兜里，然后走向周维。
　　
　　No.059湖城，汽车总站前。日/外
　　中年妇女拿着车票，与周维一起来到要乘坐的汽车面前。
　　周维放下手提包，卸下沉重的背包，放进汽车底座的货箱里，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又提起手提包递给中年妇女。
　　周维：这下可以了，大姐，你就上车吧。
　　中年妇女抱着孩子，接过手提包，满衣兜里掏钱，掏了老半天，才掏出两个一元的钢镚来。拽在手心，又伸进裤兜里，慢腾腾地掏出一张面额百元的钱来。
　　中年妇女：大兄弟，你看我零钱就两个钢镚了，（把面额百元的递过去）你补零吧！收五块，补我九十五块。
　　【特写】周维接过面额百元的钱，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伸进衣兜里，心里微微一颤：她哪里是没零钱嘛，购车票的时候，售票员明明补了零钱的，以为我没瞅见，却掏出面额百元的来补零，莫非这钱有什么猫腻？
　　周维：（递回去）大姐，我也没零钱补，嗯，那就算了，你就给我那两个钢镚吧。
　　手脚麻利的中年妇女，接过面额百元的钱，迅速揣入衣兜里，将两个钢镚递过去。
　　中年妇女：我说过要给你五块钱的，看嘛，你却只收到两个钢镚。大姐我也太难为情了，大兄弟，真是辛苦你了。
　　周维：没事，没事的，你就快上车吧。
　　周维一说完，转身离开，走出汽车总站。
　　
　　No.060湖城，汽车总站附近岔路口。日/外
　　一群人围成一圈，七嘴八舌，指指点点。
　　好奇的周维，快步走过去，扒开人群一看。
　　地上仰躺一个大的帆布包，估计有百拾来斤；一旁羞涩的女孩，她时不时地抽噎几声；几个粗壮的扁担矗立一侧，宛若狩猎人一般，手持一根扁担，静候着；矮个子的小毛子，摇晃小腿，双眼斜视，与女孩对峙；一旁的老薛头，抹擦着汗水，沉默不语。
　　一脸茫然的周维，跨步向女孩走了过去。
　　周维：（疑惑地）您怎么哪？
　　女孩：（嘟嘴）他，他们……（愤怒地）要我双倍的钱。
　　周维：（惊愕）啥？要双倍的钱？从哪到哪啊？
　　老薛头：（歪着脑袋）唉唉，小妹，你别乱说哈！我咋个要你双倍的钱哪？（一脸的委屈）你这么大一个帆布包，我从十七码头的趸船上扛到汽车总站来，与你讲好的十块钱，这还多吗？
　　女孩：（疑惑）你讲好的十块钱，（手指小毛子）那他咋个还要十块钱啊？
　　小毛子：（疑惑）我咋个就不该要哪？十七码头那坡陡梯子，若不是我及时扶着帆布包，它早就掉在江里了。嘿，我说你小妹呀，咋个过河就拆桥啊？不喊我帮忙扶着帆布包，我能一路跟着扶来吗？
　　女孩：（反击）那又不是我喊你的？谁喊你的，你找谁要钱去，为什么找我要钱啊？
　　小毛子：那是你的帆布包，不找你要，我找谁要啊？
　　女孩：（气得直跺脚）你……
　　周维：这就是你不对了，典型的趁机揩油嘛；（又对老薛头）你也是，讲好的价钱要遵守，背不动帆布包，那就不要硬背嘛，背不动还另外找帮手。（面对女孩）你就给十块钱，叫他俩自己去分。（一把背起帆布包）走，我帮你送进汽车总站。
　　小毛子：（恼怒）慢，你我都是下苦力的扁担，胳膊咋个向外拐呢？
　　小毛子跨步过去，一把拽下帆布包，与周维拉扯起来。其他的扁担见状，也纷纷上前，出手推搡起来。（淡出）
　　
　　No.061湖城，贾老师家。日/内
　　系围裙的翠花，厨房里做饭切菜。不料，一个晃眼走神，锋利的刀口划到手指上。她“哎哟”一声，连忙放下菜刀，吮吸带血污的手指，然后，紧紧压住伤口。
　　客厅里的贾老师，听到翠花的“哎哟”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奔厨房里。
　　贾老师：（吃惊地）你怎么啦？
　　翠花：（抬头）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菜刀划了一下手指。
　　贾老师：（惊愕）啊？（关心地）要紧不？
　　翠花：（摇头）不要紧，不要紧，一会儿就没事了。
　　贾老师：（凑近跟前，瞧看）这么大一个口子，还不要紧啊？快，快，请跟我来，客厅抽屉里有药包。
　　二人来到客厅，翠花坐在沙发上，贾老师从茶几抽屉里拿出药包来，帮助翠花消毒、并耐心地包扎起来。
　　贾老师：（安慰）那刀口太锋利了，以后切菜要小心一点，别再划到手上了啊。
　　
　　No.062湖城，出租屋院内。日/外
　　一脸愤慨的周维，扛着扁担，“砰”一声推门而进。
　　周维：（喃喃自语）这世道，他妈的也太欺负人了。
　　蹲在地上搓洗衣服的刘洋，抬头见状，一脸的诧异，他想了想，端着洗衣盆走过去。
　　刘洋：（疑惑地）周兄弟，你咋哪？怎么脸上还挂彩哪？。
　　周维：刘大哥，你说说，你说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