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尴尬

　　有天一早上班，张兰妮安排好作坊的工作后，给宣传科潘干事打了个电话，让他抽空到作坊来一趟。潘干事正好上午没事，就来到作坊办公室：“嫂子，找我有事？”
　　“你先坐下老乡。”张兰妮给他沏了杯茶，端到他跟前的茶几上，“最近忙吧？”
　　“我整天就是忙着到各基层连队采访，拍照，写稿子，然后寄给报社。”潘干事笑着说。
　　“俺爷俺娘的事，让你一登报，咱全航空师大人孩子几乎都知道了。”张兰妮笑着说，“凡认识我的人，一见面就说这件事，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嫂子，这是件好事，你该自豪才对啊，不能不好意思啊！”潘干事一本正经地说，“大爷大娘的事迹登报以后，在全师干部战士中引起了很大反响，在师党委会上，师长政委和与会成员们也对我写的这篇通讯报道给予了高度评价和充分肯定，并表扬了我们宣传科。号召全师官兵开展一场向先烈学习，发扬拥军爱民优良传统的活动。”
　　“俺爷俺娘的事迹都惊动师长政委啦？”张兰妮惊讶地问。
　　“是啊，嫂子。所以你不能不好意思，应该为俺大爷和大娘的事迹自豪骄傲才对啊！”潘干事郑重其事地说。
　　“那我就知道了老乡，谢谢你把俺爷俺娘的事迹登在了报纸上。最近家里来信也说起俺爷俺娘登报纸的这件事，庄里乡亲们都很高兴。”张兰妮笑着说。
　　“文章登报后，我给你们张家湾的刘秉坤书记寄去了几份报纸。”潘干事说。
　　“怨不得他们都知道俺爷俺娘登报纸的事呢。”张兰妮恍然大悟。
　　“另外，师宣传队孔队长他们正在赶排一个根据俺大爷俺大娘的事迹编排的舞剧，名字叫《沂蒙山儿女》。”潘干事说。
　　“这下子俺爷俺娘就更出名啦。又是报告，又是报纸，这下又演上戏啦。”张兰妮笑了，“潘干事，你说起孔队长来了，你们在一起工作，你肯定了解她吧？”
　　“我了解一些啊！怎么啦嫂子？”潘干事问。
　　张兰妮说：“前些日子，我见她去徐老师家玩，很纳闷，就问徐老师，原来徐老师跟她姐姐是大学同学啊！她姐姐托徐老师给她介绍对象，徐老师就给她介绍了一个飞行员，结果她嫌人家飞行员家是农村的。”
　　“孔队长眼光很高，一般人她根本瞧不上。要我看啊，整个航空师也没她看上眼的人。要不怎么快三十了，还单身呢？”潘干事笑着说。
　　“她是不是以为她爷是大干部，自觉身价高啊？”张兰妮说。
　　“可能有这层原因吧。毫不夸张地说，光我听说的，别人给她介绍的对象超过一个加强排啦。”潘干事笑着说。
　　“老乡，你今年多大啦？”张兰妮突然这样问。
　　“嫂子，我属龙，三十岁啦。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过。”潘干事说。
　　“哦。那孔队长多大啦？”张兰妮问。
　　“28岁，属马啊！”潘干事说，然后又疑惑，“嫂子，你问这些干啥？”
　　张兰妮笑着说，“嫂子今天叫你来呢，想给你当个媒人，给你说说孔队长。”
　　“你说什么嫂子？”潘干事惊愕地睁大双眼睛，“你要把孔队长介绍给我？”
　　“是啊老乡，我觉得你比孔队长大两岁，年龄挺合适的。再说你们在一个科工作，接触多，相互了解，你有才，她有貌，郎才女貌，是很般配的一对啊。”张兰妮一本正经地说。
　　“嫂子，你跟我开国际玩笑啊！”潘干事哈哈大笑，“你怎么能想到把孔队长介绍给我呢？”
　　“你别笑啊老乡，你嫂子是认真的，我觉得你俩能成。”张兰妮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在一起工作，就没人给你们俩介绍过？”
　　“我们科长曾经私下跟我提过，我马上回绝了。咱们什么身份啊？一个从农村出来的人，人家高干家庭出身的人能看上咱，做梦吧！你刚才说，给他介绍个飞行员，家是农村的，她都相不中，他能看上咱这个家也是农村的普通干部？门都没有。”潘干事冷静地跟张兰妮分析。
　　“那也不一定啊老乡，婚姻靠缘分，不是等级和富贵。”张兰妮说，“你先告诉嫂子，你能不能看上孔队长？”
　　潘干事想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我跟孔队长是一块入伍的，她是特招的文艺兵，我们新兵连训练完后，就一起分到了宣传科，我在科里当文书，她在宣传队当舞蹈演员。后来，我们又一起提的干。因为在一个科工作，平时无话不谈，所以我对她很了解，她虽然是高干家庭出生，看上去很傲慢，一副目中无人，居高临下的样子，其实她是个很直率善良的人，有口无心，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
　　“好了，老乡你别说了，嫂子有数啦。这个媒人嫂子做定啦。”张兰妮打断他的话笑着说。
　　“嫂子，你可千万别给我介绍她啊！”潘干事忙摆手，一脸尴尬地说。
　　“为什么？你没看上她？还是你配不上她？”张兰妮问。
　　“我看上人家，人家肯定看不上我啊！我们在一个科里工作，要是说不成，多尴尬啊！”潘干事忙解释说。
　　“说不成有啥不好的？一家女百家提啊！她要是不同意，嫂子从咱老家给你介绍个漂亮的沂蒙山闺女。”张兰妮说。
　　“我看还是算了吧嫂子，说不成的话，我们就不好在一块共事啦。”潘干事摆手说，“要不你就帮我从咱老家说个媳妇吧。”
　　“那是后话，要是孔队长真不同意的话，我就给你从咱沂蒙山说个漂亮的农村媳妇。不过，我想办法也要给你说成这门婚事，你嫂子有把握。”张兰妮一脸自信得意地说。
　　“那好吧嫂子，你可千万别说我知道这件事啊！你就说是背着我跟她说的。”潘干事嘱咐道，心里依然觉得很尴尬。
　　“这个你嫂子懂啊！”张兰妮笑了。
　　潘干事又跟张兰妮聊了会后就回师部去了。一上午，他都集中不起精力来写稿子，回味着张兰妮要给他介绍孔队长作对象这件事，感觉心中的尴尬挥之不去，令他纠结难耐。
　　在师宣传队的排练大厅里，孔令霞正跟《沂蒙山儿女》剧组的队友们在紧张排炼着。她一遍遍地跟男主角切磋着每一个舞蹈动作，每一个舞步，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旋转，每一个亮相……研究着如何跟随音乐的旋律，用无声的舞蹈语言诠释整个故事的内涵。
　　她对男主演说：“我们俩是整个舞剧的核心，你是男主角，我是女主角，整个舞剧的故事核心，全凭我俩用舞蹈动作来表现，传达。我俩要用舞蹈语言，节奏，表情，构图这些舞蹈要素来表达男女主人公的思想情感，强化其主体意识。并通过我俩身体舞姿的不断变幻，使得舞蹈构图在特定的空间和时间内，对整个舞台色、线、形等诸多关系进行合理布局和整合，从而营造出强烈的时代感和民族感。这样，我们才能达到舞剧所能表现的主题效果。”
　　“孔队长，我们这个舞剧，我感觉应该达到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现相结合的一种艺术表现效果，这种表现形式会更好地诠释故事的主题思想，这样我们的舞剧才有看点，你说呢？”男主演说。
　　“你说的很好。”孔队长肯定地说，“光用现实主义的表现形式确实过于枯噪，呆板，如果加进浪漫主义的元素会使整个舞剧更加灵动和耐看。我同意你的观点，那我就把整个舞剧的音乐旋律重新调整一下，加进些浪漫的音乐元素。那样的话，咱俩的一些舞蹈动作也需要做相应的修改和调整。”
　　“好的。”男主演点点头。
　　随后，孔队长对那十几个男女伴舞的队友们说：“你们男伴舞们在表现残酷战争是时候，要突出阳刚英勇的一面；而你们女伴舞们在表现拥军支前，救治伤病员的时候，要展示坚强柔美的一面，这样才能达到整个舞剧的和谐统一，相得益彰。”
　　男女队友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是，孔队长。”
　　“下午的排练就到这吧。”孔令霞看了眼手腕上的坤表后对全体队友们说。
　　队友们纷纷散去。这时候，一直坐在排炼厅一角的潘干事站起身来，走到孔队长跟前：“你们排演的不错，很有气势。”
　　“你可是我们的第一个观众啊，提提意见吧！”孔令霞笑着说。
　　“对于舞蹈，我是门外汉，提不出什么意见来。”潘干事笑着说。
　　“我们现在最需要不同意见，那怕是批评意见，这样会对我们的作品有益处，我们也会根据这些批评意见，进行修改和完善。”孔令霞看了潘干事一眼，诚恳地说。
　　“孔队长，你也会谦虚啦？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如此谦虚过。”潘干事笑着说。
　　“德行！”孔队长不满地白了潘干事一眼，“照你的话头，我从来就是高傲自满的？”
　　“有一点。”潘干事笑了。
　　“那是我平时的性格使然，但是在对待艺术上，我是认真的，也是诚恳的，更是谦虚的。”孔令霞郑重地说。
　　“这我知道，我预祝你们排炼成功，早日公演。”潘干事诚恳地说。
　　“谢谢你！”孔队长笑的很灿烂，“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我们排炼厅来的？”
　　“我正好路过，听见你们这里面的音乐啦，所以就进来了。”潘干事笑笑说，其实，他是特意来的。
　　“你晚饭后有空吗？”孔令霞看了潘干事一眼问。
　　“没空，我想赶一篇稿子，报社催我呢。”潘干事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算了。”孔令霞笑笑，有些失望。
　　“有事吗？”潘干事忙问。
　　“没什么事，我想约你散步。既然你没空就算啦。”孔令霞淡淡地说。
　　“其实，我那篇稿子晚几天寄给报社也行……”潘干事恨不能抽自己个耳光，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孔令霞会约他散步。
　　孔令霞看了他一眼，沉吟一下，扬起脸来，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约不约你散步都无所谓，想跟我散步的人有的是。”说完，她快步走进化妆间去换衣服去了。
　　潘干事尴尬地站空旷的排练大厅里……他没想到，今天他遇到了两件尴尬的事情竟然都跟孔队长有关，第一件，是嫂子要给他介绍孔队长作对象，他很尴尬；第二件，是孔队长约他散步，而他心口不一的回答，让自己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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