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旅途中忐忑不安心情难静

　　我和林新蕊乘座在开往昆明的火车上。夜已经很深了，在昏暗的灯光下，车箱里的乘客大多都随着列车有节奏地晃动，或伏着茶几或歪着脖子背靠座椅进入了梦乡。林新蕊也在和我的摆谈中不知不觉地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我也闭上了眼睛，但不是睡觉而是想着心事。
　　春节放假前两天，王哥就打话叫我放假后就去他家过年，可林新蕊却一定要我陪她回家过年，理由是她买了两大包东西要带回去。而她才生了病，身体还虚弱不能用力提东西，并提前一天购买好了车票，我只好无条件的服从她，并告诉王哥我从昆明回来后再去他家。一上火车，我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因为我不知我将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林新蕊的父母。是同学？有男同学跟女同学回家过年的荒唐事吗？是恋人？他父母能同意吗？聪明的林新蕊察觉了我的心理活动，很干脆地说：“别想得太多，我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十分热情的欢迎你的。”
　　林新蕊的话并没使我紧张的心情轻松下来，我仍然不停的想着心事，我能不想吗？可是，无论怎么想，就是想破脑袋，要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我不由得扭头望了林新蕊熟睡的脸庞，在心中叹道：“唉，林新蕊呀，你这回可真是把我折腾苦了！”竟好像是有感应似的，林新蕊一下子醒了，她睁开眼睛问我：“我睡了多久？”我说：“大概有半个小时，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说：“我还以为我睡了大半夜，原来才这么一会。”她问我，“你睡着了吗？”我一笑，说道：“你想，我能睡得着吗？”她乐了，眯着眼睛笑道：“嘻嘻，肯定还在想着如何面对我爸妈的事，对吧？”我一鼓眼睛，故意挺直了身板，逗着她：“说什么呀，我江晓林老虎都不怕还怕见你父母？”林新蕊点头说道：“嗯，这还差不多，这才像江晓林的性格。”她又很认真地说道，“别想得太多，我爸妈真的很好。他们经常到四川来旅游，什么峨眉山、九寨沟、乐山、三星堆、青城山、都江堰好多地方都去过。他们对四川很了解，也很喜欢四川，和四川有着很亲密的感情。”
　　听了林新蕊的话，我有些纳闷，如果说他父母经常到四川来旅游，了解四川喜欢四川还说得过去，和四川有着很亲密的感情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除非他们家有亲人在四川。我不禁问道：“你父母怎么会和四川有着很亲密的感情？”她一晃脑袋说道：“这个问题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到时候我慢慢告诉你。”说到这里，她突然问我，“呃，你去过都江堰没有？我爸对都江堰最感兴趣，评价很高。他经常对我说，都江堰是中国古代建设并使用至今的很了不起大型水利工程，被誉为‘世界水利文化的鼻祖’；还说我是学农业的，应该到都江堰去好好看看。”
　　都江堰我去过一次，那还是读高二时和几个同学相约去的，虽然已过去好几年了，但脑子里对那里的印象仍然十分深刻，我便说道：“我去过一次，你爸说得很正确，都江堰的确很了不起，它不仅是举世闻名的中国古代水利工程，也是著名的风景名胜区。都江堰附近景色秀丽，文物古迹众多，主要有伏龙观、二王庙、安澜索桥、玉垒关、离堆公园、玉垒山公园、玉女峰、灵岩寺、普照寺、翠月湖等名胜古迹游览区。”听我这么一说，林新蕊一下子对都江堰产生了浓厚的向往欲，兴奋地说：“那么多名胜古迹游览区呀，什么时间有空了，我们去好好观赏一下，好吗？”我一点头答道：“好好，我给你当向导。”我又对她说，“你知都吗，都江堰还有很多很动听感人的民间传说故事。”林新蕊似乎对民间传说故事很感兴趣，忙问：“是吗？我最喜欢听民间传说故事，讲一个给我听听。”我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就给你讲一个《望娘滩》的故事。”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给林新蕊讲了起来。
　　“在都江河边上，有一座小山包。小山包脚底下，有一间破烂的茅草房，茅草房里，住着母亲和儿子。母亲每天天刚亮就起来纺线，一直要纺到天黑；儿子天天出去割草，割来卖给人家喂牛。母子俩就这样辛勤劳动，过着有上顿无下顿的日子。儿子是个非常孝顺的儿子，好吃的东西全让给母亲吃，每顿饭总是让母亲先吃饱有剩余的他才吃。有一天，儿子照常去割草，可是割草的小孩子多，平地的草已经割光了，他只好壮着胆子走进大山里。他刚爬到一块岩石上，就看见这岩石上长着很大一团草，这草青青的，又肥又嫩。他喜欢得顾不上喘气，就动手割起来。草割完，背篼也装满了。他便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第二天，他又爬到那块岩上，他发现昨天割了草的地方又长出一团青青的、又肥又嫩草来。他感到很奇怪，心里想道：‘昨天不是才割光了的么，咋这么快就又长出来了呢？’他想了一阵，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想：‘是不是我记错了地方?’他于是又把草割光，并顺手拣起一块石头，放在那团草侧边做了个记号，然后背着草回了家。
　　“第三天，他一爬上岩石，顿时像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楞在了岩石上。昨天特意留下记号的地方，又长出一团青青的、又肥又嫩草。他鼓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团草，盯了很长时间才轻轻吐了一句话：‘真是稀奇!’他决定要看个究竟，便一口气把草割完，又拿镰刀去挖草根。挖着挖着，镰刀好像碰着一件又硬又滑的东西。他赶忙放下镰刀，用手去扒土。他扒开松松的黄土，一颗火红的珠子露了出来。这珠子刚露出土面，就一下子发出一道很强烈、五颜六色的光亮，刺得他眼睛发花。突然间，一阵大风猛然刮起，直刮得满山的大树断裂，山谷发出震耳的嘶吼。一时间天昏地暗，轰隆隆的雷声噼里啪啦一个接着一个地炸响，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他紧紧地捏住红珠，连背篼都忘了带走，一趟子跑下山去回了家。
　　“回到家里，他一边揩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把发现红珠的经过，从头到尾地告诉了母亲。母亲和儿子一样既觉得奇怪又感到高兴。母子俩经过商量，决定将红珠放在那个破烂的米柜子里。第二天天刚亮，母亲起来打米煮饭，她一打开柜子，顿时惊呆了，原来只装有几碗米的柜子里竟然装着满满一柜子米！一直过了好几天，这柜子里的米每天都在往外舀，但每天都是满满的。母子俩明白，这是因为柜子里放了那颗红珠的缘故，这红珠是件宝贝！母子俩得了红珠，并没有依靠红珠过日子，只是除了母亲看这米怎么吃都吃不完，偶尔的叫儿子挑一点上街去卖，换一点油盐外，仍然还是母亲天天纺线，儿子天天割草，过着勤劳俭朴的日子。
　　“日子一久，红珠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后来，传到一个员外的耳朵里，员外就起了歹心，他带领一批家丁，气势汹汹地奔到茅草房来，逼着母子俩交出红珠来。母亲说没有红珠，儿子一急之下慌忙将红珠从柜里拿出来含进了嘴里。员外就叫人满屋搜查。屋里没收到，员外就恶狠狠地问母亲：‘你说，红珠放在哪里?’母亲一言不发，员外就叫人捆母亲，并扭头问儿子红珠在哪里，儿子不加理睬，只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员外。员外大叫道：‘不说出红珠在哪里，就打死你，还要打死你妈!’儿子还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员外，只是眼睛比先前睁得更大，员外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啪’员外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脸上，儿子一惊，含在嘴里的红珠一下子吞进了肚里。儿子的脸上被打起了五根手指印，心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他紧咬着牙怒视着员外。员外不禁又打了个寒噤。便说：‘限你们三天交出来!就三天!否则，就送你们见阎王！’员外带着家丁走了。
　　“晚上，月亮爬上了天空，儿子因为吞下了红珠，浑身大烧大热地躺在床上，直喊口渴。母亲不断地舀着水来给他喝，一碗两碗．止不住儿子口渴；一瓢两瓢，也止不住儿子口渴。母亲说：‘儿啊，你自己到厨房的水缸去喝吧!’儿子跑到厨房，一口气把水缸里的水喝干，还是止不住口渴。‘娘，我要到河边喝去。’
　　“母亲扶着儿子走到河边，儿子扑下河去半身趴在水里，‘咕噜咕噜’地喝个不停。母亲担心他遭波浪冲走，便在岸上紧紧的拉着他一只脚。
　　“‘娘，我浑身烧得好难受呀……娘啊，我可能要永远地离开您了……娘啊，我恨那狗员外……’儿子扭过头来异常痛苦地对母亲说道。
　　“‘儿啊，别想不痛快的事，你不会离开娘的，你快喝水吧!’母亲定睛一看儿子，‘啊呀’地惊叫了一声。她看见他的儿子突然变了模样，头上长着角，浑身披着鳞，儿子变成了龙!只有她两手紧拉着的还是儿子的一只脚。她害怕，想丢，但一想到这是她的儿子，便又紧紧地拉着不放。儿子挣脱母亲的手，回头望了望母亲．含着热泪，身体越长越大，涌着波涛．向都江河下游游了去。
　　“‘儿啊，你回来呀!’母亲呼唤着儿子。
　　“儿子掉转头来，望望母亲。掉头的地方，就成了一个石滩。
　　“‘儿呵!你回来呀!’母亲又一喊，他又一回头。母亲一连喊了二十四声，儿子就回了二十四次头，那河里于就形成了二十四个滩。这就是都江堰有名的二十四个‘望娘滩’。”
　　林新蕊听得入了迷，我的故事都讲完了，她竟还沉浸在故事之中，我便问她：“怎么样，好听吗？”
　　“好听好听。”林新蕊这才回过神来，“我在想，那员外实在太恶毒太可恨了，那个老母亲，没有了心爱的儿子，她心里该有多么难受呀，她的日子也不知该怎样过下去……”她难过起来，眼里竟转动着泪花。
　　“你看你，心肠也太软弱了吧，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有难过的必要吗？”我拉着她的手说道。
　　“传说也好，真实的也好，反正天下失去了儿女的母亲都会伤心难过的。”林新蕊说道。
　　“好了好了，不想这些了。”我说，“你靠着我身上再睡会，否则明天见到你爸妈你会一脸的倦容；更主要的，你才生了病，身体也需要休息。”一说到身体，我忙问她，“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我身体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感激地望着我说道。
　　“没问题就好，”我凑近她的脸面说道，“你知道吗，你出院后，我随时都在注视着你的身体状况，害怕你出现什么异常现象。”
　　“你真好！”她在我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把头贴在了我的胸脯上。
　　对面座位上的两位大姐看见我们这样，禁不住地笑了。
　　下午五点半钟，列车在昆明车站停了下来，我一手提着一个大包和林新蕊下了火车。刚出车站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双手高举着一块写有“接林新蕊”的牌子。林新蕊对我说：“接我们的人来了。”我们走了过去，林新蕊微笑着招呼道：“黄师傅，你好！”黄师傅笑道：“你爸老早就叫我来了。”他伸出手说，“来，把包给我吧。”我于是把包交给黄师傅，然后和林新蕊跟着他往停车场走去。来到一辆奥迪轿车前，黄师傅先打开车门，一边招呼我们上车，一边打开尾箱将包装进去。坐进驾驶室，黄师傅说：“新蕊，你们俩系好安全带，我们还要去接你爸。”
　　“终于到家了！”林新蕊显得很兴奋，她在座椅上蹦了两下，高兴地说道。她又把头靠在我肩上问我，“感觉对昆明的第一印象怎么样？”
　　“唉，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感觉其他东西呀，我的心里那是既紧张又混乱，脑子里简直是一塌糊涂。”我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
　　林新蕊“噗哧”一声笑了，她用后脑勺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你呀，怎么总放不下这个包袱？难道我爸妈真比老虎还厉害？放心吧，我爸妈他们一定会热情欢迎你的。你看，为了接我们，我爸亲自安排给他开车的黄师傅很早就到了车站。”
　　“这主要是为了接你吧。”我说道。
　　“不是为了我，主要是为你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林新蕊说，“以前我一个人回家，我爸都是随便叫个人随便开辆车来接我，有两次还叫我打的回家，黄师傅开车来接人，还是头一回。”
　　“不会吧，”我摇了摇头说道，“一是你爸不认识我，二是他也不知道我来了昆明，怎么会因为我而安排黄师傅开车来接人。”
　　“你这傻瓜，真是一头大笨猪！”林新蕊又她用后脑勺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在买车票前就打电话告诉了我爸妈你要来。你也不动动脑子，和你一块回家过年，我会不告诉我爸妈，如果没得到他们的同意我怎么能和你一起回来。”
　　“是这样的啊，”我笑了，“看来我的顾虑真是多余的了。”看样子，林新蕊的父母对我的到来还真是持的很欢迎的态度，安排这么好的车来接我们，也体现了对我和林新蕊的重视。
　　说实话，座这么豪华舒实的车，这一生当中我还是头一次。从林新蕊的言语中可以了解到她家可能有好几辆车，林新蕊的父亲难道是个大老板？这林新蕊是个富豪家中的千金？想到这里，我问道：“林新蕊，你爸是干什么工作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呀？”林新蕊很是不解地盯着我反问道，接着又说，“我爸呀，他是一个干木工活做家具的人，做了三十多年，应该算是个老木匠吧。”
　　“你爸是个老木匠？那你们家怎么好像有好几辆车？”我又问。
　　“是呀，我们家的确有好几辆车，有轿车还有货车。”林新蕊说道，“我爸出门要用车，买材料要用车，送家具也要用车，没有几辆车怎么行。”
　　“那，你爸的家具店一定很大，生意一定很兴隆。”我说道。
　　“马上就要到了，待会你自己去好好参观参观吧。”林新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