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看望

　　徐慧告诉张兰妮说：“我给孔队长介绍了个飞行员，我跟她说了飞行员的情况后，她感觉飞行员家是农村的，有点不太愿意。”
　　“农村的咋啦？”张兰妮说，“农村出来的孩子们都是有出息的，不比城市孩子差哪去。我看你也甭给她操这个心，她眼眶太高啦，一般人她根本瞧不上眼。”
　　徐慧点点头：“是啊，要不怎么快三十了还没找上个对象呢。要不是她姐姐来信让我给她帮忙，我才不管这闲事呢。”
　　“抽空我给他介绍个对象吧。”张兰妮说。
　　“也是飞行员啊？”徐慧问。
　　“不是飞行员，是个干事。”张兰妮说。
　　“在哪个单位当干事？”徐慧问。
　　“俺老乡啊！就是宣传科潘干事，小伙子长得多标志啊！要个头有个头，要文采有文采，潘干事比她大两岁，年龄也相仿，郎才女貌，我看能成。”张兰妮说。
　　“你快算了吧嫂子，我认识那个潘干事，家是农村的飞行员她都相不中，家是农村的一般干部她更瞧不上眼啦！”徐慧笑着摇摇头说。
　　“那也不一定啊！我给她说说看吧。”张兰妮说。
　　“那你就帮着给说说，真说成了，我也省心啦。”徐慧笑着说，然后她接着说，“这回俺大娘上了报纸，在咱们全航空师算出名啦。那篇潘干事写的通讯报道我看了，你家俺大娘，大爷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啊，他们的事迹很感人。”
　　“依着我，真不想让他们出名，潘干事来家里采访俺娘，俺娘光介绍别人的事迹，一点也没说她自己和俺爷的事，结果，潘干事跟孔队长不死心，专门去俺老家张家湾进行了采访，回来后就写成了文章，把俺娘俺爷的事迹登在了报纸上。”张兰妮说。
　　“这是好事啊嫂子，像俺大娘大爷这样的英雄人物就应该进行宣扬啊，他们为国家的解放做出了贡献，值得我们向他们学习啊！”徐慧说。
　　“道理是这样，但是从我本心来讲，还是不愿意让俺娘出名。她现在已经不在村里当干部啦，成了个老农民，你说还宣扬个啥劲啊？这样反倒让人背后说闲话。”张兰妮一脸无奈地说。
　　“谁在背后说闲话啦？是不是还是修理厂厂长她老婆？”徐慧问。
　　“除了她还有谁啊？”张兰妮说，然后就把曲爱英在背后说娘的风凉话跟徐老师讲了。
　　“这种人也真是讨人嫌，甭搭理她得啦。”徐慧愤愤地说，“要我是你啊，早把她开除了，我才不管她跟哪个当官的是老乡呢。”
　　张兰妮笑了笑说：“徐老师，我主要是顾忌刘副站长的面子，要是依着我的脾气，早就把她开除了。这件事我跟俺娘说过，俺娘就劝我说，别跟人家置气，好好跟人家团结着，都是随军家属，从五湖四海凑在一起不容易，这也是个缘分。人各有脾气，要多担待些，她背后说风凉话，就让她说去，嘴长在人家身上，你管不了。娘这样一说，我也就不再生气啦。我很佩俺娘看问题的眼光，感觉俺娘不愧是妇救会主任出身的妇女干部，比我的水平就是高啊！”
　　“那是啊，要不人家怎么请俺大娘去作报告呢？现在又把俺大娘的事迹登在报纸上了呢？还是俺大娘的水平高啊！”徐慧也笑着说。
　　张兰妮又跟徐慧说了些别的家长里短后，就回家去了。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王善祥所在飞行团的政治处主于主任带着一个干事来到张兰妮家看望姜山菊同志。
　　一进家门，跟着于主任来的干事就向姜山菊介绍于主任：“大娘，这是我们飞行团政治处于主任，来看望您。”
　　“大娘您好啊！”于主任紧握姜山菊的手说。
　　“首长您好！”姜山菊忙站起身来，把俩人让到椅子上坐下。
　　“请原谅我们不知道您老来了部队，要不是您的事迹登了报纸，我们还蒙在鼓里呢。今天我受团党委委托，来家里看望您老。”于主任歉意地说。
　　“首长你这说哪去啦？我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没你说的那么重要。你这大首长亲自来家看望我，我可担待不起啊！”姜山菊摆手笑着说。
　　“大娘您老谦虚啦。”于主任激动地说，“您是沂蒙山革命老区的支前模范，是八路军张守仁烈士的妻子，也是我们团刚牺牲的烈士王善祥同志的岳母，您的事迹，我们通过报纸都了解啦，很感人。”
　　“是啊大娘，你和张守仁烈士的事迹非常感人。”在一旁的干事也激动地说。
　　“我们团党委经过研究，决定邀请您老到我们团给干部战士们做一场传统教育报告。大娘，您看怎么样？”于主任郑重其事地说。
　　“行啊，我接受你们的邀请。”姜山菊不假思索地说，“我一定要给善祥所在部队的干部战士们好好讲讲沂蒙山革命老区的八路军游击队是怎样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是怎样战胜国民党反动派的；也讲讲我们后方的姐妹们是怎样支援前线打胜仗的。”
　　“大娘，那就谢谢您啦。”于主任感激地说。
　　“谢啥啊？这是我应该做的。身为一名老党员，我有责任和义务把我知道的那段革命历史讲出来，让干部战士们了解那段历史并牢记那段历史。”姜山菊激动地说。
　　于主任他们走了以后。姜山菊依然沉浸在激动之中。她之所以愉快地接受于主任的邀请，是因为这是女婿善祥生前所在单位的首长亲自来家里看望她并邀请她，她没有任何理由推辞。另外一点，她感觉给善祥所在部队的干部战士们讲过去的故事，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善祥要是活着，也一定会支持她这样做的。
　　张兰妮中午下班回家吃饭的时候，姜山菊就把上午飞行团于主任和一个干事来家看望她并邀请她去作报告的事情跟女儿说了。
　　一听这话，张兰妮就跟娘火了：“娘啊，你这是怎么啦？你不是说不再给别人做报告嘛，怎么说话不算话啦呢？”
　　“我不是寻思着这是善祥所在的部队嘛，人家部队首长拿着东西来家里看望我，然后邀请我去讲讲过去的那些事，我能好意思不去吗？”姜山菊跟女儿解释说。
　　“整个航空师的单位多了，是个单位拿着东西来家里看望你，你就答应去给人家作报告，还不把你忙死了？你就不管你的身体啦你？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刚做完大手术的老太太啊？你不要命啦？”张兰妮不快地对娘说。
　　“我就是去讲讲过去那些事情，又累不着，怕啥的？”姜山菊依然温和地跟女儿解释。
　　“娘啊，你是不是讲上瘾来啦？我让你来部队是让你来歇歇的，没想到，你来了又是作报告，又是上报纸，一下就火成名人啦。我刚说过你不要再去给人家作报告啦，你也答应啦。可是，现在你又答应人家去作报告，你是不是还嫌自己的名气不够大啊？”张兰妮依然在生气。
　　“你这么说，我该怎么办呢妮子？我已经答应人家于主任啦。”姜山菊为难地问女儿。
　　“我下午上班就给于主任打电话，就说你身体不允许，不能去作报告啦。”张兰妮说。
　　“那好吧妮子，你看着办吧。你跟人家于主任好好解释解释，千万别跟人家发火啊，娘就担心你这孬脾气。”姜山菊嘱咐女儿。
　　“娘，你想哪去了？我脾气再孬，也不能跟人家于主任发火啊！我会好好跟他解释的。”见娘表态不去作报告啦，张兰妮的口气缓和啦。
　　“那就这样吧妮子，快吃饭吧，吃了饭赶紧上班去。”姜山菊说完，去喊在屋里玩耍的两个外甥出来吃饭。
　　两个外甥吃完饭上学去了。张兰妮也匆匆吃了饭，准备去上班。姜山菊嘱咐她：“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你可千万不能跟人家那个姓曲的家属闹别扭啦，好好跟人家团结，我不说嘛，都是随军家属，五湖四海凑在一起不容易啊！”
　　“娘，我知道了，我已经跟她和好啦，不再跟她闹别扭啦，你就放心吧。”张兰妮笑着跟娘说，她听了娘的话后，感觉娘说的有道理，反观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于是主动跟曲爱英和好，不再晒她啦。湘秀莲了解这事后就夸大娘说：“嫂子，还是俺大娘水平高啊！她看问题的眼光比咱强，不愧是老党员，老妇救会主任啊！”
　　下午上班后，安排好工作后，张兰妮就给飞行团政治处于主任打了个电话：“于主任你好，我是你弟妹张兰妮啊。”
　　“你好弟妹啊，有事吗？”于主任在电话另一头问道，平时他跟张兰妮挺熟。
　　“谢谢你们上午到家里看望俺娘。我代表俺全家感谢团首长们对俺家的关怀。”张兰妮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娘来部队几个月啦，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工作没做到家，请你们原谅。家里还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团里一定帮助解决。”于主任说。
　　“谢谢你们！于主任，有件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你上午去家里邀请俺娘去团里作报告的事情，你们走后，俺娘又一寻思，觉得她刚在咱卫生队做了大手术，身体还很虚弱，恐怕不适合作报告。俺娘说，等以后身体恢复好了再说吧。”张兰妮说出了重点问题。
　　“邀请大娘作报告的事，大娘当场就答应啦。我上午一回到团里就跟团长政委汇报了，他们很重视，我们正在着手安排这件事呢。大娘现在突然又爽约啦，我感觉这可能不是大娘的缘故吧，是不是啊弟妹？”于主任口气轻松地笑着说。
　　“俺娘确实刚在咱卫生队做了次大手术，身体确实很虚弱，去作报告恐怕吃不消！”张兰妮忙解释说。
　　“我看这样吧弟妹，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论，等确定大娘作报告的时候，团里派车拉大娘去卫生队做个体检，看看能不能作报告，如果身体不允许的话，咱们就先不做，等身体允许了以后再说，怎么样弟妹？”于主任说。
　　“行啊于主任，那就这样吧。”张兰妮挂了电话，心想，看来她阻止娘作报告的事有点悬。
　　吃完晚饭后，张兰妮到徐慧家玩，正好是周六，张良佩也在家，于是她就跟夫妻俩说了团里于主任上午来家看望她娘和邀请她娘作报告的事。她说了自己不愿让娘去作报告的想法，末了她说：“我下午就给于主任打电话说俺娘身体不好，不能去做报告了。”
　　张良佩说：“嫂子，这种事情，你应该支持，不能拖后腿啊！让大娘讲讲革命传统是好事，是正事，这对部队的思想作风建设有好处。要是善祥活着，你这样做，他也会批评你的。”
　　张兰妮感觉自己错了，惭愧地点点头。就在这时候，俊山来喊她：“妈。俺曲阿姨来看望姥姥啦，你快回家吧。”
　　“你曲阿姨拿什么东西来的？”张兰妮看了徐慧两口子一眼，笑着问儿子。
　　“拿了一网兜罐头和点心。”俊山说完，去屋里跟卫国，卫民玩去啦。
　　张兰妮冲徐慧两口子相视一笑。徐慧忙凑到她跟前，在她耳边笑着低语：“财迷！”
　　张兰妮一脸得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