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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伴君但进一杯酒

作品名称:侠妓      作者:柳下风度      发布时间:2020-06-16 10:15:13      字数:5440

  聪明的小丫环秋菊,不仅生的清秀美丽,而且更为过人的优点,是她智慧过人,做事机敏伶俐,善用心计。在她看来,李师师如此想法,未免过于简单,因为深宫之中,从来都是娥眉见嫉不让人,而且鱼龙混杂,那刘安妃之后,到底还会有谁出来兴风作浪,也是很不好预见与判断。她便把自己的以上想法,全都如实与师师姐说了。李师师点头,觉得秋菊这个小妹妹,绝对是个有心之人。以后宫中的日子,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这一日傍晚时分,秋菊从龙德宫向太监打听廷外消息回来,朦朦胧胧的月色之中,花园庭院的小径上,忽见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伏在那里正鬼鬼祟祟地捣弄什么的样子,秋菊心里害怕,就大着胆子高喊一声:“那人是谁?,你却在那里要做些什么?”
  那黑影听见有人过来,也来不及收拾干净,便仓皇翻越围墙逃窜去了。
  秋菊赶紧跑来禀报李师师知道。李师师却不敢惊动宫俾知道,便让秋菊执了宫灯,一起走来贼人出没的地方,查看究竟。却发现花园小径上的青石,有几块已经给人撬起松动。秋菊把灯笼递给师师,她过来翻开小青石来看,石下泥土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可能是贼人慌张,还没有来得及上手,正巧就被赶来的秋菊撞见。
  李师师与秋菊一起感到异常纳罕:这贼人到底想要在这里,埋藏些什么呢?是他偷盗之后要私藏赃物?却也不像是,偌大皇宫,什么地方不能埋藏,他却要到明华宫里来呢?事情蹊跷,未必便是偷盗毛贼那般简单。
  秋菊再打了宫灯,一直走到贼人翻墙逃走的地方细心察看,她却忽然发现贼人散落的一个物什正在地上。秋菊急忙捡起来递与师师来看时,却是一个身穿黄袍衣服的木偶小人,更让人惊异地是,有三支坚硬的鉄钉,便深深刺在那小人的致命之处。
  李师师看在这里,忽然大惊失色,她一把抓过那木偶小人藏进怀里,便拉了秋菊急急忙忙走回住室。一入内房,李师师便掏出那木偶小人,重重掷在地上,禁不住便长叹一声:“害人栽赃,如此心狠手毒,我却如何便得罪了这些奸佞小人,便要置我于死地!”
  李师师,这一大句哭诉的话语还不曾说完,她那大颗的眼泪,却是一下便奔涌出来。
  秋菊说:“师师姐,你莫要涕哭,你先告诉我,这一木偶小人,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呀?”
  李师师平静了好一会,才说:“秋菊妹妹,你还小,不知道这些阴险毒恶的害人手段。这在害人的巫术中,叫做蛊惑厌胜之法。你看这身穿龙袍的木偶小人,他就象征是当今圣上,在他身上致命处钉入铁钉,便是要置他于死地。贼人将它偷埋在明华宫,就是要给我栽赃,污害我要蛊祸谋害皇上。你说这害人者,却是怎样的歹毒心狠。多亏秋菊你发现得早,不然,姐姐我身首异处,却还不知是为何人所害呢!”
  秋菊惊愕地说:“师师姐,原来是这样!那害你之人,却又会是谁呢?是那刘安妃?不太一定,因为她刚刚谗言害你不成,皇后娘娘还有皇上都已知道此事,她也未必便敢再作造次!便是那妖道林灵素?好像也不太可能,那日加害姐姐不成之后,皇上似也以看穿他的真实伎俩,深感厌烦,早把他放还归山去了!这害人者又能是谁呢?咦,对了,师师姐!你还记得,我曾给你讲过那崔妃娘娘吗?我看害人者说不准是她,却是最有可能。姐姐你想,这个崔妃娘娘,因为嫉妒刘安妃的身位比她好,她们两个之间,曾经很有一番明争暗斗,虽然那刘安妃在林灵素的勾结下,明显占了上风,可如今刘安妃借助林灵素威势的风光,早已不再,崔妃扫清那受宠的障碍,便也只有姐姐你了。所以,这崔妃未必不会便有东山再起的想法……”
  李师师摇头说:“没有真凭实据的猜测,是会惹出祸患来的,而且也非是姐姐我的做事风格。这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是不被圣上知道的好,以免引起他的心疑,再生叵测。”
  秋菊说:“师师姐,那依你所说,这个木偶小人,却又该如何处置呢?”
  师师说:“即刻将它毁掉,不留任何蛛丝马迹,不就一了百了么?”
  秋菊笑着说:“姐姐的意思,秋菊明白,我这就去生一盆火来,立刻便让它化为灰烬!”
  
  李师师站起身,走近窗前,仰望漫漫的夜空,心里顿生万千感慨:可怜自己这一入宫禁,原想便与外界隔绝,独享无边的寂寞与孤独,万不曾料到,自己竟成了后宫嫉斗的暗矢之的。自己曾与郑皇后约好,携手参预外事,齐心辅助圣上治理国政。如今后宫之中,明争暗斗,尚且如此不能平静,却又何谈辅佐皇上参预外事?长此下去,恐怕与郑皇后参预外事的约定,也将要落空。不行自己要想办法,给皇上知道后宫暗斗情形,尽快摆脱这种烦扰纠结困境,也让圣上居安思危,及早认识到家国社稷所处的危卵之境。可是对于贪图安逸,缺少全局战略眼光的徽宗,又该以何种方式,才能启开他沉溺日久的治国之思呢?
  连着三两天的样子,徽宗也都没有到明华宫来见李师师,大概为他所信仰迷信的金羽仙客林灵素,给李师师无情揭穿欺世真相之后,他也已有所醒悟,那冥冥之中超人的神奇力量,原本就不存在。而从李师师智胜林灵素这件事情上,却又一次让他深深地认识到,这浮世之上,最是超人的力量,也便是人的智慧。因而他对于李师师这个奇女子,又发现更新一层的智巧内涵之美。这一日,阅毕奏折早早散朝之后,徽宗看看天色尚早,忽然想起已有数日不见李师师,他便神情悠闲地往明华宫走过来。
  李师师看见徽宗神清务闲兴致颇佳的样子,知道进谏的好机会已到,她便现一脸愁容模样,进见过后,却轻轻便唉出一声忧伤无奈的叹息!
  徽宗看见李师师如此这般模样,顿生爱怜,甚是关切地问她:“爱妃叹从何来?那污你清白的道人林灵素,已给朕放还归山去了。爱妃,却还在因为此事闷闷不乐吗?”
  李师师伤感地说:“那欺世骗人的妖道林灵素,虽已给皇上遣还归山,可他诬陷臣妾清白的邪恶与歹毒,时至今日,还都令臣妾心有余悸呢。”
  徽宗好言劝说:“至此而后,有朕给你做主,这后宫之中,也就不会再有人敢对你造谣生事。好了,且不再去说这些不爽之事,朕且问你,爱妃近日可否又习练词曲,或临摹几幅汉隶书法什的,也取将来,让朕共与欣赏可好?”
  师师摇头说:“没有呢。臣妾入宫之后,心神烦顿难于平静,也就没有习练词曲书法的闲情逸致。不过,臣妾看皇上今日兴致颇好,臣妾有意陪圣上博弈一局,负者罚酒三杯,却不知圣意如何?”
  徽宗抚手笑道:“如此甚好。上次镇安坊与爱妃对弈,朕我尚且记忆犹新,好像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的样子,那输局已定。今日朕正想与爱妃博弈对决,平心静气较量一番呢。来人,备棋!”
  吩咐才过,早有宫婢奉上雅致棋具,又敬上一壶新烹香茶,各斟茶盏之后,便退离两旁,静候左右。
  徽宗与李师师分君主入坐。李师师便恭敬一声说:“圣上天子位尊,请执先手。”
  徽宗啜一口香茶,然后也回敬一句道:“那,朕就不再客气。爱妃,你也请。”
  徽宗知道李师师的围棋博弈之道,受过大才女李清照的真传妙点,甚是了得。所以他也就不再过多谦让,先手执黑,捻子便在中宫天元稳稳落下,尽显王者的风范和霸气。
  李师师见了,便随手侧旁贴上一粒白子。两三手过后,李师师却不顾黑子中宫的咄咄逼人之势,竟然自顾自的,在那边角之处,散散落落,就扎下三两处白子的据点。
  之后君妃二人,便有来有往,各自施展围、困、扳、粘、飞、挂、劫等,诸般弈法,尽兴搏杀起来。
  围棋弈至中盘时分,徽宗的黑子,已在中部占尽了显著优势。再看棋局李师师的白子,除了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占据些势力,却显得七零八落,很没有一些争霸全局的恢弘气势。
  徽宗偷眼看那一脸神情专注的李师师,便笑说:“爱妃今日的心情,难道还没有从那林灵素的身上摆脱吗?不然,这围棋博弈之局,如何还是这般的消沉而没有气势!”
  李师师先伸手给徽宗斟上一杯清茶,然后笑说:“圣上请用茶。言我这棋局消沉没有气势,圣上却又如何见得呢?”
  徽宗马上喜形于色,说:“爱妃请看,是局中宫天下大部,均已为朕的黑子占尽优势。再看爱妃的白子所占,尽是边边角角七零八落,不成气候。如是推演起来,即可知弈局最终结果。爱妃,你的白子,大势已去矣!”
  李师师又操壶给徽宗斟茶。徽宗说:“爱妃,朕杯中清茶尚不曾饮完。你,却如何又为朕让茶呢?”
  李师师笑而不语。抬眼笑看徽宗有时,才说:“圣上请继续下棋,我好像记得,又该你落子呢。”
  徽宗却笑说:“爱妃所言不错,是该我黑子落棋了。可不管再如何弈将下去,爱妃,你这局棋也已输定!呵呵。”
  李师师不顾徽宗的劝阻,自管伸手又给徽宗的茶盏里斟茶。
  徽宗一见,慌得便道:“爱妃,你今日却是怎的了?如何朕的茶盏里还不曾空掉,你却老是为朕斟茶?”
  李师师嫣然一笑,然后淡淡地说:“是呀,皇上,你的茶盏里,若是不空,它是不能够再注入新鲜茶水的!”
  徽宗听了李师师这句暗藏玄机的平淡之语,不由得便是一愣,说:“爱妃此言,淡淡道来,朕却是觉得,之中似有甚深禅家之意!莫非,爱妃你对朕,还有什么难言的话语要说?”
  李师师赶紧给徽宗深深施礼说:“圣上果然慧思超人。是的,臣妾确有些重要话语,要与圣上直言。远的不说,但说这棋局中,所隐藏的真假输赢之象!”
  徽宗听了,甚是惊异地说:“棋局中的输赢,还存有真假之相?”
  李师师便从容镇静地说:“是的。圣上请看,您中宫的黑子,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占尽棋局的优势。然而,这只是粉饰太平盛景的假象而已!”
  “哈哈哈。朕黑子在中宫,占据这么好的优势,怎么就是粉饰盛景的假象?爱妃,你做如此说话,却着实让朕不敢信服呀!”
  “圣上勿笑。棋语有云,高兴不可过早,胜者才会笑到最后!圣上中宫所据之地,多无气脉活口,实可谓处处凶险暗藏危势。而我这白子,早在边角之上蓄力已久,不攻则已,反攻黑子必危!若是不信臣妾此言,圣上你就请继续接手,臣妾我可要反攻了!”
  徽宗还是不相信李师师的纸上谈兵,就连连摇首笑说:“朕有这么好的棋局优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你这没有气势的白子会赢!”
  然而再次接手之后,棋局好像变换的魔方一样,博弈的优势,却渐渐向白方转换过来。三五手过后,黑棋中宫地盘却是连连吃紧,眼看着就给白子提去六七子。再过五六手,那白子又变幻戏法似的,捉去了七八粒黑子。
  眼看黑棋愈下愈是力不从心,全没有先前霸气优势。徽宗额头上豆大的汗粒,可就慢慢冒了出来。
  李师师说:“圣上,怎样?臣妾刚才的话语,现在你可是相信?”
  徽宗神情专注于棋盘之中,还是不甚服气地说:“刚才,是朕一不小心疏忽大意,不知怎么,就随手下了两手昏招。继续再下,继续再下!”
  李师师暗笑徽宗不到黄河不死心,又不想让他太过难堪,就轻轻地再是一笑,说:“圣上,您还要再做坚持?臣妾手中的这颗白子,倘若再一落将下去,圣上的一条小黑龙,足有七八颗子之多,可是又要前功尽弃了呀!”
  徽宗这时,已然是满脸困窘,沉吟良久之后,他才讪笑地说:“爱妃,朕我今天……爱妃果然棋高一筹,朕我,由衷的佩服,佩服……”
  李师师看看进言的时机已到,便把话头一转,说:“圣上,这输局却也不能全然怪你,我倒是要问你,是谁常时陪你练棋喂手,才使你形成这好大喜功的危卵势风?”
  “啊,最常陪朕围棋弈局的,当然也便只有太师蔡京了!”
  “圣上恕臣妾直言,就是这个蔡京,才是你棋局不思进取导致危败的罪魁祸首呀!”
  徽宗大惑不解:“蔡京,他是我败局的罪魁祸首?爱妃,你这话,言重了吧!”
  李师师说:“圣上,臣妾绝非危言耸听搬弄是非之言!皇上请想,你乃圣龙天子之尊,那蔡京与你弈棋,以他的为人及个性,他哪里又敢赢你的棋局?为了阿谀奉承圣上的欢心,在他的瞒哄和陪练之下,也便形成你这种貌似强盛的弈局风格,实则不堪一击,处处险象环生!皇上,如若臣妾再把这棋局,与那家国江山大局作比,当今内有蔡京主管朝政,外有童贯独揽兵部大权,此二人为赢得皇上欢心,欺上瞒下,粉饰太平盛世之境,均是危如累卵的虚幻假象!臣妾尝在民间底层生活多年,所闻民情最多的抱怨之声,便是奸臣当道!依臣妾之见,蔡京、童贯此二人,便是欺上瞒下专横朝政祸国殃民的十足罪臣!”
  徽宗听了李师师如此一番慷慨激昂陈词,却马上便把头摇晃的直如拨浪鼓一般说:“诶!爱妃此言差矣!下棋便是下棋,却怎么又能与那治理国家社稷相比?爱妃未免很有些小题大做了吧!而且那蔡京与童贯,为官之中虽有懈怠之处,却也是随朕多年的有功之臣!他们二人,怎么就是十足奸臣了呢?朕我实在不能相信,他二人向来对朕忠心耿耿,况且这‘忠奸’二字,又不曾写在人的脸上,爱妃此说,却又何以见得呢?莫非是爱妃你,又听了些什么人的流言蜚语吧?”
  李师师说:“圣上明鉴,请再容臣妾详言!”
  那时,徽宗却已不容李师师再说,连连摇手道:“朕今天就到此为止。爱妃此后,切要慎记,内宫鬓妃等,不得随意干预外事!好了,朕弈棋甚感困乏,就不再饮酒,先要休息去了。”
  李师师用心良苦,却遭致徽宗难进良言,也只好唯唯领命,暗自叹息作罢。
  
  此后李师师费尽心机,又利用各种临近的机会,试着进谏两三次,却都给徽宗以不得干预外事、绝无此事为由,一一回绝。李师师无可奈何,便把此事去往坤宁宫郑皇后那里诉苦。郑皇后听过,也自是喟叹一声地说:“唉,天意若此。贤妹虽费尽心机,用心良苦,无奈圣上昏庸不纳忠言。你我身为妇人,又深处后宫,却还能如何?我们人事做尽,却天意若此,这便是命呀!”
  李师师万般无其所奈,却又不好触怒徽宗,在接下来大半年的时日里,也便只好顺应圣意,练练字,弹弹曲,欣赏欣赏名人字画与古玩玉器,再演练几只圣上喜爱的轻歌曼舞,那流水时光,也就这样打发过去。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徽宗才对她感到十足的满意与欣赏:“好!爱妃如此甚好。这才是爱妃所带给朕的开心与欢悦呀!”
  而李师师听了徽宗此言,她那凄苦的心思里,却差一点就掉下大滴的泪水,暗暗地叹息说:“唉!想我李师师,为皇上接纳入宫,每日最大的功德,难道便是‘伴君但进一杯酒’么?”
  每至夜深人静之时,李师师推窗仰望明月,每思及此,忍禁不住,扑漱漱,暗自落下,那伤心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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