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采访

　　潘干事跟孔队长到张兰妮家的时候，姜山菊正戴着老花镜低头给外甥们做针线，嘴里哼唱着过去那些红歌。
　　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军人来到家里，姜山菊忙站起身来：“你们是？”
　　“大娘，我们是师宣传科的，我姓潘，这是我们师宣传队孔队长。”潘干事先自我介绍。然后又指指站在身边的孔令霞说。
　　“那你们都是宣传科的干部啦。”姜山菊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干部啊？”潘干事好奇地问。
　　“你们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啊！”姜山菊笑了。
　　孔队长白了潘干事一眼：“这一点人家大娘还看不出来啊？大娘，这是我们宣传科的潘干事，全师公认的笔杆子。”
　　潘干事解嘲地笑笑，点点头。姜山菊把俩人让到椅子上坐下。潘干事说：“大娘，我刚才到作坊跟俺嫂子说了一声，她正忙着，让我们自己来家里找你。”
　　“潘干事，听口音，你老家也是沂蒙山的吧？”姜山菊笑着问潘干事。
　　“是啊大娘，我老家也是沂蒙山的，咱们是老乡。我早就跟俺嫂子叙过啦。”潘干事笑着点点头。
　　姜山菊点点头，然后问孔队长：“孔队长老家是哪里啊？”
　　“大娘，我老家也是山东，是青岛的，但我是在北京出生的。”孔队长嫣然一笑说。
　　“大娘，孔队长是高干子弟，他爸爸是副司令。”潘干事忙说。
　　“就你多嘴。”孔队长不满地看了潘干事一眼。
　　姜山菊望着俩人，慈祥地笑了。心想，她记得在张家湾养伤的一个八路军连长也姓孔，家也是青岛的。眼前这闺女的模样怎么跟那个孔连长的模样有些相像呢。
　　于是，潘干事就把今天来的想法跟姜山菊说：“大娘，听说你给我们场站无线电连讲的传统教育课很成功，反响也很大。我们听说后，今天跟孔队长来家里想采访您老一下，想把你家我大爷他们八路军游击队打鬼子，打国民党和你带领妇救会的姐妹们支前拥军的事迹写一篇通讯报道，发表在《人民海军》报上；孔队长呢想根据你讲的故事，构思编排一个文艺节目。”
　　姜山菊听了潘干事这话后笑了：“我们俩哪有什么事迹啊？也没啥好写的。你要写就写写我知道的那些八路军游击队战士打鬼子，打国民党和我们村里那些姐妹们支前拥军的故事吧。”
　　“那也行啊大娘，那你就给我们讲讲他们这些故事吧。”潘干事激动地点点头，忙拿出采访本子来准备记录。
　　于是，姜山菊就把她所知道的那些八路军游击队打鬼子英勇杀敌的故事和她们妇救会的姐妹们支前拥军的故事给潘干事和孔队长讲了。潘干事认真地记录着，孔队长也认真听讲着。
　　姜山菊讲完这些故事以后，潘干事意犹未尽地说：“大娘，你最好再给我们讲几个俺大爷带领的队伍打鬼子和打国民党的故事和你带领的妇救会支前拥军的故事。”
　　“是啊大娘，我们来采访您，主要想听听你和俺大爷的的英雄故事。”孔队长说。
　　姜山菊笑着摆摆手说：“我和你大爷没有啥英雄故事啊！，我刚才给你们讲的这些八路军战士们和沂蒙山姐妹们的英雄故事才是值得你们大书特书的。”
　　“大娘，您太谦虚了。”潘干事感慨地说，“这样吧大娘，您先忙着，我们先回去，抽空我们再来家里采访您。”
　　姜山菊把俩人送出门来，看着他们的吉普车走远。
　　俩人回到科里后，把采访姜山菊同志的情况跟科长做了汇报后说：“姜山菊同志很谦虚，就是不肯说她跟自己丈夫的事迹，只说了些别人的事迹。”
　　科长想了一下说：“姜山菊同志和她丈夫的事迹是我们师对干部战士进行传统教育的好素材。这样吧，为了写好这篇通讯报道，你们去一趟姜山菊同志的老家，这样你们就会采访了解到他们的第一手资料啦。”
　　就这样，潘干事和孔队长拿着部队开具的介绍信，坐火车又倒汽车到了姜山菊的老家张家湾进行了一天的采访，他俩先到村委会找刘秉坤书记进行了采访。然后经刘书记介绍，他们采访了村里几位跟张守仁在一个连队打过鬼子和国民党，后复员回村的老兵；又采访了村里几位跟姜山菊同志在妇救会支前拥军的妇女同志们。这样，他们就采访到了张守仁同志带领八路军游击队打鬼子，在孟良崮战役中带领队伍跟国民党英勇作战最后牺牲的英雄事迹以及姜山菊同志强忍着失去儿子的悲痛，带领妇救会的姐妹们支前拥军，救治八路军伤病员的英雄事迹……
　　在采访的过程中，潘干事和孔队长一次次被张守仁和姜山菊同志的事迹感动的热泪盈眶，不能自己。
　　采访结束回到部队后，潘干事连夜赶写出了长篇通讯报道《沂蒙山好儿女——记张守仁烈士和支前拥军模范姜山菊同志》，后经反复修改后，发表在了《人民海军》报上。
　　孔队长根据这次的采访，正在准备构思编导一个芭蕾舞剧，内容以姜山菊夫妻为原型，表现夫妻二人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带领队伍英勇杀敌和带领妇女们支前拥军的故事。她构想着，力图用唯美的舞蹈语言来诠释战争的残酷和军民鱼水情的融融暖意。
　　这天上班后，湘秀莲去办公室向张兰妮汇报了生产情况。张兰妮对车间生产情况谈了自己的意见：“现在已经进入冬季啦，随后就是元旦和春节两大节日，我们要多生产一些酱油、米醋和酱菜，保证两大节日的供应。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产量增加了而萝卜快了不洗泥。一定要把好产品质量关。你是我指定的生产负责人，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来。出了问题，我可找你啊！”
　　“放心吧嫂子，你妹子一定给你干好！”湘秀莲信心满满地说。
　　“不是给我干好，是给咱们十几个随军家属们干好啊！”张兰妮说。
　　湘秀莲郑重地点点头。临出门，她顺手拿起办公桌上刚到的《人民海军》报，每天这份《人民海军》报，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看，别的家属大都没文化不识字，从来不看报。张兰妮没事的时候，也偶尔翻翻。她感觉跟徐老师识字后，能磕磕绊绊地能看下报纸上的文章啦，这是最令她欣慰的一件事情。
　　这时，正看报纸的湘秀莲突然惊喜地对张兰妮说：“嫂子，俺大娘和俺大爷上报纸啦！”
　　“上报纸啦？”张兰妮疑惑着拿过报纸来，湘秀莲忙指给她看，“《沂蒙山好儿女——记张守仁烈士和支前拥军模范姜山菊同志》。”
　　张兰妮拿起报纸来扫了一眼报纸的那个醒目的标题，这确实是写父亲张守仁和母亲姜山菊的文章，整整一个版面。她抬起头来问湘秀莲：“这是谁写的文章啊？”
　　“这不是嘛，作者：潘建强。”湘秀莲指着文章作者的署名说。
　　“潘建强是谁啊？”张兰妮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湘秀莲摇摇头。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俺那个沂蒙老乡潘干事啊？”张兰妮望着报纸说。
　　“可能是他吧，反正我经常看到报纸上登他文章。”湘秀莲点点头。
　　张兰妮不说话了，低头仔细看那篇通讯报道《沂蒙山好儿女——记张守仁烈士和支前拥军模范姜山菊同志》。
　　中午下班的时候，她拿着那张报纸回到家里。一进门他就把那张报纸递给坐在餐桌前等她回来吃饭的娘：“娘，你看看吧，你和俺爷上报纸啦！”
　　“咋上报纸啦？”姜山菊拿过那份《人民海军》报看了看，然后抬头问女儿，“妮子，这是谁写的我和你爷啊？”
　　“我正想问你呢！”张兰妮说，“前些日子宣传科咱那个沂蒙老乡潘干事不是来家里看望你啦，肯定是你把俺爷和你的事跟人家说了，人家才写的。”
　　“他来问我和你爷的事，我一点没说啊！我只说了别人的事迹。”姜山菊说，“那天一块来的还有一个漂亮女军官呢。”
　　“漂亮女军官，谁啊？”张兰妮问。
　　“潘干事说是宣传队的孔队长。”姜山菊说。
　　“那我就知道了。”张兰妮点点头。心里话，她跟着来干啥呢？
　　“这篇文章写的我和你爷怪详细的，他们从哪了解的这些情况啊？我反正一点没跟他们说我和你爷的事。”姜山菊疑惑地跟女儿说。
　　“上次你不是在无线电连说了这些事啦！你跟他说，他不会去了解啊！”张兰妮对娘说。
　　“那这文章里你爷在孟良崮战役中打仗牺牲的那些事和我给八路军伤病员孔连长炖鸡汤的事，我可从来没说过啊！”姜山菊说。
　　“我问问潘干事就知道啦。吃饭吧。”张兰妮想了一下说。
　　下午上班的时候，张兰妮给潘干事打了个电话：“潘干事，报纸上写俺爷俺娘的文章是你写的吧？”
　　“是我写的嫂子，你看报纸啦？”潘干事在电话那头说。
　　“俺娘说她没跟你说这些事，你是咋知道的？”张兰妮问。
　　“嫂子，我跟孔队长去你家采访俺大娘，她死活不说这些事只跟我们说了些别人的事迹。俺们科长对这件事很重视，就派我跟孔队长去你老家张家湾进行了一天的采访，我们采访了跟你爷在一个连的几个复员老兵和几个跟你娘在妇救会一块支前拥军的大娘。所以，我根据这些素材，就写成了这篇文章。”潘干事实话实说。
　　“那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啦。说句实话老乡，俺爷和俺娘的事，我不想在部队宣扬，可是，自从俺娘给无线电连做了那场报告后，好多人都知道了，你这篇文章又登在报纸上，我估计，这下恐怕全师都知道啦。”张兰妮充满顾虑地说。
　　“嫂子，这是好事啊！你家俺大爷大娘的英雄事迹是很好的革命传统教材，对部队官兵有着积极的教育作用啊！我这篇文章见报后，受到师党委和场站党委的重视！”潘干事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
　　“老乡啊！既然已经这样啦，那就啥也别说啦！”张兰妮说完挂断了电话。
　　有一天晚上，张兰妮看见徐老师从家里送出孔队长来。见孔队长走远后，她忙到徐老师家：“徐老师，你怎么跟孔队长认识呢？”
　　“我们早就认识啊！她姐姐孔令红是我大学同学啊！”徐慧不以为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