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麻烦的委托

　　招弟下班刚回到家，便接到马葛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大惊小怪：“招弟，小妮子，今早穿了裙子去菜场，你猜发生什么事了？”
　　招弟沉默表示不知道，自己又没有千里眼，哪能知道她的事。
　　“有两个男的跟踪我呀！你做的裙子太性感了吧……”
　　招弟想到马葛的香肠嘴唇，那才是真正的性感，之前张爱玲刻薄地表示切切一大叠，招弟不由得要笑。
　　“喂，你在笑我吗？我听到了，你倒是说句话，你知道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呢……”
　　“星探！你听过没……”
　　小嘟嘟放学回到家，一把拽住招弟的手臂，着急得很：“阿妈，小妈妈肚子痛，快点去救救她！”
　　招弟匆忙挂了，将手机插进裤兜，跟着小嘟嘟往外跑，只见欢欢两手托着大肚子，脸色铁青。招弟扶住她，脱下外套放在旁边绿化椅上，让她坐下。
　　招弟拨了一二零，又担心一二零不能快速到达，着急地跑到路边去拦车，过了好几辆都有人。
　　幸好一二零的车快速到来，将欢欢平躺送上车。招弟拉住小嘟嘟一起上了车。
　　外套已染上丝丝鲜血。
　　招弟像想起什么，问：“甲峻呢？”
　　“出差。”欢欢简短地答。
　　陪车的护士说：“很快要生了，宫口已开六公分。”
　　“阿妈，小妈妈来接我放学，半路就肚子痛了。”
　　“家这么近，长这么大了……”
　　欢欢抓住招弟的手，示意她不要说下去。招弟停了对小嘟嘟的说教。
　　甲峻出差两天，与李品一一起到特区学习招商引资。他交待欢欢代替他去接送小嘟嘟。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爸爸，便对小嘟嘟有了同情心，无论怎样都要对小嘟嘟呵护有加。欢欢亦是爱屋及乌，只要甲峻喜欢的，她都喜欢，对小嘟嘟也是疼爱有加。
　　欢欢被推进了产房。
　　早产，提前一个月。
　　招弟给甲峻打电话，给欢欢一家打电话。
　　产房里热闹得很，接生婆，护士围着欢欢，招弟让小嘟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准乱跑。她握紧双手，看着医生护士忙碌，心惊肉跳的。
　　出来一个男婴，
　　“还有一个！”
　　又出来一个男婴。
　　双胞胎男孩。
　　“大出血。”
　　“止血针一支，二百毫升AB型血浆。”
　　“AB型血浆已用完，正在向上一级医院调度，最快要半个钟。”
　　“为什么没有人与我说？！”医生严厉的目光扫过护士。
　　“说了，你在忙……”
　　“叫家属，验血，抽血，快快！！”
　　“抽我的。”欢欢哥哥林赫早在产房外焦急等候。
　　很快，欢欢爸爸，妈妈，还有甲峻的四个哥哥都来了，黑压压一片挤满了产房。
　　“不行，下一个。”
　　林赫的血型不配。
　　接着测妈妈，也不配。
　　爸爸，不配。
　　他们面面相讫。
　　甲峻四个哥哥也不行。
　　“试试我的，O型血。”招弟伸出小胳膊。
　　医生毫不留情地抓住招弟的手指，抽了一小滴。
　　通过，可以。
　　招弟看着自己的鲜血在管子里缓缓流动，血浆袋慢慢鼓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要瞌睡……
　　“给她喝红糖水……”招弟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她感到自己的左手被一双小手攥紧。“阿妈，阿妈，阿妈，你不要睡着，我在这，我在这……”是小嘟嘟的小奶音在耳边回响，招弟嘴角扯了扯，微笑爬上她的脸颊。
　　大人孩子一切平稳安好，林赫放下心来，折回招弟家。喜真正在做作业，她在等妈妈下班。林赫将情况告知喜真，并载上喜真到医院看望招弟。
　　喜真一路哭着到了医院。看到招弟平安，便停了哭泣。
　　喜真搂紧小嘟嘟，蹲在招弟身旁，小声说：“阿妈，你怎么那么傻，要是你出事了，我和弟弟怎么办？”
　　招弟摸了摸喜真的头发：“没事，我好好的。”
　　“我的小孙子，哈哈，乖乖……”甲峻妈妈抱着小孙孙，笑得合不拢嘴，孙子乖乖的健康就好。
　　甲峻接到招弟的电话正在上课，听到欢欢提前生孩子，连忙回家。
　　他真是纳闷，为什么欢欢的亲人，没有一个适合的血液？唯一的答案，欢欢不是亲生，但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不是亲生。甲峻心里一团乱麻。但看到一切都安好，终于心安。
　　招弟急着回家，自己休息好了，没事。她要赶制一份两百条百褶裙的定单。在欢欢一家的千恩万谢中出了院。
　　当天晚上，甲峻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礼物来见招弟，感谢她对欢欢的救命之恩。一起来的还有林赫。
　　招弟给他们泡茶，瞎聊了一会，无非是说招弟救了欢欢之类重复又重复的感谢之语。招弟强调不用客气，便无话可说，她心里着急的只是她的定单要按时完成。
　　终于，他们走了。
　　招弟踩电车到深夜。
　　她起身伸伸懒腰，然而，她的目光呆住了，窗帘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ＲＡＹ？！”招弟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他就是变成灰也记得，那眼睛，深邃如海。
　　突然窗帘晃动，眼睛不见了。
　　招弟打开门，追出去，月色下什么也没有，虫子在夜色里吱吱吱乱叫……
　　难道是幻觉？招弟失望回屋。她走近窗边，窗台上放着一个盒子。
　　她按住乱跳的心。不！不是幻觉，真的有人来过！
　　她小心地拆开盒子，里面又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盒子，拆开。
　　“啊！”她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担心吵醒孩子。这是一具非常逼真的硅胶男ｘｘ，她慌慌张张地将硅胶塞回盒子，又慌慌张张地四下乱找，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最后放在衣柜最角落。
　　她感到头晕脑涨，赶紧上床睡觉去，累了一天，惊吓不少。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她脑海里翻滚着刚才的眼睛。一定是他，可是，他要找自己不是到甲甲屋么？怎么知道自己租房的地方，哎，肯定不会是他。难道是甲峻？这个流氓，知道自己单身便送个硅胶过来？招弟想想就觉得自己好龌龊，怎么可以这样想别人呢！她就一直在肯定否定中来回摇摆，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招弟在一阵敲门声中吵醒，她赶紧起床，开门，见是林赫。
　　“早餐，给。’他将手里的早餐交给招弟。
　　他盯着她浮肿的水泡眼，说：“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我来照顾你的两个孩子。”
　　招弟感到他的眼神很怪，难道昨晚窗帘外的是他？不会吧，干嘛要这样疑神疑鬼的，招弟内心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林赫非常自来熟地走进小嘟嘟的房间，嚷嚷道：“小嘟嘟，今天林叔叔送你去学校。”
　　招弟回过神来。
　　“不用，不用，他长大了，可以自己上下学。”
　　林赫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来完成妹夫交待的事，用还是不用，你去跟他说吧。”
　　他拎起小嘟嘟，给他穿校服，拉他去尿尿，拧好牙膏，接水，刷牙洗脸……
　　招弟杵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忙碌，自己倒成了借宿的客人。
　　她好像没事可做，想起喜真要上学，吵醒喜真起床上学。
　　孩子们都上学去了。招弟的心安静下来，仍然头晕，她拨了工厂电话，要请假好好休息。
　　主管说：“你老公刚才请过假了。”
　　老公？招弟哭笑不得。谁请的假?竟然联系上了自己工厂。
　　桌子上还有吃的面包，不像面包店的风格。就是放了腰果，松仁，黑芝麻糊，蜂蜜搅在一起蒸熟切块的镘头。咬一口，松松软软香香糯糯，浅浅甜。
　　吃饱，有了能量，不觉得头晕了，她便在家里车衣服。
　　终于可以将二百条裙子打包寄出。还有一些散货，先睡一觉，休息好再做。
　　这一觉睡得真是漫长，等她醒来已是下午三点。糟糕，孩子呢。招弟咕噜起身，看到桌上的字条，龙飞凤舞地写着：孩子们都吃饱上学去了，锅里有鸡汤。
　　阿胶炖鸡。
　　这让她想起李启雄做的当归炖乌鸡。
　　过去，都不重要了，眼下不能心安理得地得到别人的好，旧路不重走。
　　招弟掐准放学时间，赶到学校，看到小嘟嘟出来，快速上前抓住小嘟嘟回家。林赫呆在一边，嘟囔一句:“死心眼，不可理喻。”
　　尽管很小声，招弟仍然听到，她回过头，冲他胜利地笑。
　　林赫摊摊手，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这份麻烦的委托，不做也罢，乐得轻松。
　　马葛来电话说她带了一家老少，正在招弟的城市。着实吓了一跳，她一声不吭地就来了，还说带着一家大小，是旅游吗？
　　“不旅游，就找你，给我们做衣服。”
　　“我们”两个字，说得理直气壮。要给一家老少做衣服，招弟真有点哭笑不得。招弟说自己正准备做晚餐，吃过饭出去相聚。
　　“做什么晚餐哈，带着两个孩子出来，我请客，就在上次的酒店。”
　　招弟不客气了，带上两个孩子，准备好好宰她一顿。
　　马葛的老公比照片里好看，有眼光。他小心地给马葛剥龙虾，看小嘟嘟喜欢吃，便又多点了一份。最后，满桌子堆着粉粉龙虾壳。
　　四个小朋友早吃好，正头聚头地不知玩什么……
　　“让我吃饱喝足了，说吧，你想怎么样？”
　　“看看，好像我真能把你怎么样似的。”马葛不服。
　　“那，我们吃饱了，走了。”招弟故意起身走向自己的孩子。
　　“没良心的！坐好。很重要的事。”马葛抓住招弟的手。
　　“我们一家要参加比赛，就是时装作秀，代表特区队哟！”
　　“玩这么高级的呀，我哪会做那些呀。”招弟一脸懵。
　　“你会！你上次给我做的中国瓷，被星探追了几条街，直到家门口，吸引力就是这么大，不信？你问我老公，是我老公下来给我‘解围’……”马葛说这话的时候，她老公眼里要流出蜜来，一直沙雕状盯着她微笑。
　　招弟没有插话，还别说，马葛身材一级捧，想想N年前那个老骨头老板对她的痴迷……
　　马葛得不到招弟的回应，着急：“你说！你怎么可以做得刚刚好？”
　　“我学过画画，有过目不忘的技能。”
　　“那行，我，我两个孩子，我老公，带来给你看过了，你得给我们每人做十套，我们家簇走秀……”
　　招弟掏出手机，一边刷一边说：“阵容好大，要点时间。”
　　停一会，又说：“把你微信收付款打开。先给我付钱。”
　　“要多少？随便刷。”马葛笑盈盈地解开手机锁，交给招弟。
　　“叮”的一声，马葛的微信零钱账户里多了两万块。
　　“你搞什么？怎么入账了？”
　　“还你上次给我的救命钱。”招弟得意地笑。
　　“哦，你发财了，这餐就该你请！快去结账。”
　　马葛老公蹦出来一句：“有男士在场，你们就不要跟我抢着付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