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集（2）

　　01-08：办公室日、内
　　王靖看一张节目单，两张入场券。
　　杜良低头进门，闷声不响地坐下。
　　王靖：一个地方慰问团来军部大礼堂演川剧《拉郎配》。你去看吧，正好邀上甄真。
　　杜良把入场券和节目单都扔在桌上。
　　王靖：很好看的，一个为皇帝选美的大臣来到钱塘，要挑选800个美女。当地有千金的人家都如大祸临头，匆忙择婿嫁女，躲避进宫。有个叫李玉的书生应试归来，王员外、钱县令等三家都要拉他去作新郎，保住自家千金。三家人争得不可开交，闹上县衙。是官最后判李玉娶民女张彩凤，王员外和县令的女儿则加入800女子内，送往京城受皇上宠幸。
　　杜良撕了入场券和节目单，气呼呼地揉成一团，砸在王靖头上。
　　王靖：你不要不识抬举！
　　杜良：你是不是也参乎了，要对我搞现代拉郎配？
　　王靖：拉郎配多难听！
　　杜良：那就说好听的！你我都知道，美囯发动了侵越战争，军用飞机侵入我囯海南岛地区和云南、广西上空，投掷炸弹和发射导弹，威胁我囯安全。越南劳动党、胡志明主席请求中囯支援，毛主席决定向越南提供全面无私的援助。《人民日报》的一则报道：越南人民热烈要求中囯援越抗美，第一次公开宣传了。我们现在也进入了战备状态，一声令下就要开赴援越抗美前线。何以谈婚论嫁？
　　王靖：收住你这些漂亮话！你心里巴不得结了婚再上战场吧？
　　杜良：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无牵无挂上战场好。
　　王靖：大假话！你不是向我们宣布，准备和岳米结婚吗？自相矛盾！
　　杜良无语，转过身背朝王靖。
　　王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错！我们军人，在那一时到来之前，享用和平的福利，恋爱，结婚，照顾好家庭，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天经地义！除非你是草木、有病，性冷淡，恐婚症，用不着用打仗胡弄人！
　　杜良冲出门去。
　　
　　01-10：练功房日、内
　　军区文工团舞蹈练功厅。
　　岳米和众多男女演员伴着轻柔、舒缓的音乐，练习几个高难度动作。岳米的搭档许八路托举她，兼副团长的女教员在旁边指导。
　　许八路把岳米托起来，两条瘦筋筋的胳膊软弱无力。教员要求他举起岳米，还要旋几圈，他已两脚不稳，细细的腰硬不起来。许八路也怕岳米摔下来，动作没做完，就放下岳米。
　　许八路：（埋怨）岳米，你越来越笨、特沉，像胖猪一样。平时，你吃零食太多，增加体重了，排练缺少默契。
　　岳米：我的体重很标准，48公斤。是你平时不注意力量锻练，反怪我这个那个，我懒得理你。
　　岳米汗水淋漓，练功服也湿透了。
　　女教员不满地大声叫：停！
　　演员们列队静听教员讲评。
　　女教员：我们的新编革命现代大型舞剧《三朵彩云》有些重要修改，要重新排演。准备慰问出囯作战部队。岳米还跳女主角。个别人怕苦怕累，动作没有到位，会躭误按时上演！特别是你，许八路，规定动作没做好，没做完。下边，再看岳米示范！
　　岳米先示范大跳，跃得特高，按要求，做到了轻飘如燕，悬空稍停，落地无声，安稳如山。
　　接着，岳米连续前空翻、后空翻，跪转，悬空立转两圈……
　　门口有人喊：岳米，你哥哥来了，在大门口等你！
　　女教员回头对门口喊：等一下，做完！
　　岳米虽然想见哥哥，哪里敢分心、马虎？一丝不苟地示范到头才止。
　　教员又回头看着大家，问：看清了没有？人人都必须像岳米那样，对每一个基本动作，都要苦练！岳米，去看你哥哥吧。
　　岳米：我哥哥去西双版纳一个军垦农场支边，几年才回来一次，我得请一天假陪他。
　　
　　01-10：大门口日、外
　　岳米换上了65式夏裙服，快步走向大门口，四处观望，不见哥哥。只有一位军人（杜良）站在人行道树荫下。
　　岳米走近传达室窗口问：大爷，我哥哥呢？
　　大爷：就是那个军人嘛，他说是你哥哥。
　　岳米转身问军人：你是谁？
　　杜良：岳米！你记不得我了？我是你的崇拜者，杜良！
　　岳米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杜良：你们下部队慰问演出，我和你一同唱过《康定情歌》。我还写了一篇稿，《十个演员和两个观众》，在军区《战士报》发表了……
　　树上的毛毛虫突然掉在岳米脖子上，岳米尖叫，边脱军装边跺脚，全身摇抖，转身惊慌猛跑，飞快进了大门。
　　许八路带领几个男兵跑出大门，围住杜良，七手八脚把他扭住，推的推，拉的拉，要他进传达室。杜良抗拒不动，双方僵持。
　　一下子，军民围观者几十人。
　　岳米看见杜良十分尴尬，不忍心离去。
　　许八路：你说是岳米的哥哥，她怎么不认识你？老实交代，到文工团来耍流氓，动手动脚了？
　　林良：我没耍流氓！
　　许八路像在舞台上托举岳米一样，把杜良托举在头上，转着，要借用离心力把他掼在地上。杜良两手抱住许八路的头。岳米正要上前说明他没有耍流氓，许八路早已力气不支，自己倒地了，哪是杜良的对手？
　　杜良：军人见军人，你们怎么随便动手？
　　许八路：军人，你怎么耍流氓？
　　林良：我真没耍流氓，我和岳米认识，她下部队慰问演出时，邀请我和她同唱《康定情歌》……
　　许八路：我和岳米同台跳舞，老搭档，她不是唱歌的。同台唱一次歌，是演员和观众正常互动。你自作多情，胡想什么？
　　杜良把许八路揪起来，也托举在头上，旋转着。
　　杜良：你再诬赖人，我摔死你！
　　岳米挤过去，抓住杜良衣襟。
　　杜良把许八路拉到树下，一手揪住他，一手攀住一根树枝，摇动，下起了毛毛虫雨。吓得有人惊叫，患传染病似的，人人都叫起来。抬头见树上吊着好多“洋辣子”（毛毛虫），都掉到人们头上、后颈上、衣服上。
　　许八路挣脱杜良手，跟岳米一样躲避毛毛虫，个个比兔子还跑得快。
　　
　　01-11：大门口日、外
　　许八路跑进大门，转身往外走几步，挠着痛痒，监视杜良。
　　
　　01-12：大门外日、外
　　杜良继续荡秋千，摇下的毛毛虫密密麻麻铺满一地，人不敢下脚。
　　岳米返回杜良跟前，等他“软着陆”后，说：真对不起，杜记者，我忘性太大了！
　　杜良：我还不是记者。调到T军当新闻干事，来军区出公差，顺便来看看你。
　　岳米：你怎么说是我哥哥呢？
　　杜良：我不好意思进门去打听，怕你不愿意见我，试探试探。
　　岳米：刚才那个许八路，是贫农出身，出生时，有个八路军女军医接生，父母就给他起这个名。叫来叫去，别人以为他是八路军后代。
　　杜良：我不在意，想跟你讲几句话，行吗？
　　岳米：对不起！我很忙，不能耽误练功。
　　杜良：我在这里等，等你下班，行吗？
　　岳米：不好，不好。
　　杜良：那，我请你吃晚饭。
　　岳米：下了班，我要回家照顾妈妈。
　　杜良：那我去你家里看看老人家吧。
　　岳米：你怎么这样缠人！在这里磨久了，我解释不清。
　　岳米转身要走，杜良捧出一个大纸包，横在她面前。
　　杜良：你下我们部队的一些剧照，还有……都送给你。你慢慢看吧，不喜欢就放在传达室，明天我来取。
　　岳米捧着纸包，头也不回地小跑。
　　
　　01-13：女兵宿舎日、内
　　岳米走进宿舎，脱去军装，露出肩膀，张敏替她抓毛毛虫。
　　张敏：没有！过一会儿就好了。
　　张敏要看杜良送的见面礼，岳米不让，两人争。岳米被张敏压在床上，两人翻滚。几个回合，岳米输了。
　　张敏：这么多剧照，怎么都是你的？
　　岳米：这一张里，不也有你吗？那天晚上，我们10个人去E师的通信站给三个值班战士演出，还记得吗？
　　张敏：怎么不记得？我们跳舞的，客串女声小合唱。
　　岳米：你看吧！我痒死了，火辣辣的，躺一会儿。
　　岳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忍耐。
　　
　　01-14：女宿舎日、外
　　许八路在宿舎前的花园小径徘徊、窥视岳米宿舎。
　　
　　01-15：女宿舎日、内
　　张敏：（拿一张剪报）呀！照片都不错。你和杜良这一张是我照的！还有文章，《战士作家杜良和他的小说创作》、《十个演员和三个观众》，这不就是写我们那次演出吗？杜良这个人大胆！你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那次一见钟情，偷偷地书来信往了？
　　岳米：胡说什么？这次他来找我，我没认出他来。
　　张敏：这个，是什么？画不像画，字不像字！
　　张敏摊开一张纸，上有一个甲骨文字。左看右看。
　　张敏：这是他向你求爱吧？快交给劳政委看看。
　　岳米：我退给他就行了。交给劳政委，万一反映到他们军部，对杜良不好。何必伤人家面子呢？
　　张敏：听你这话，你已经被杜良勾住了！
　　岳米：你尽胡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他。
　　张敏：这个家伙一定好玩儿。用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迷你！你看不懂，也不敢请别人看，一直自己猜。猜来猜去，你就老想他，入迷了！
　　岳米：我才不猜哩，都退给他就是。
　　岳米把七七八八都塞进包里，不让张敏再看。
　　
　　01-19：传达室日、内
　　杜良走进文工团传达室。
　　杜良：大爷，岳米有没有放什么物品在这里？
　　大爷：没有。你昨天找岳米，是不是把毛毛虫放进她衣领里吓她？
　　杜良：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吓她？是树上毛毛虫太多，掉到她脖子上了。确实辣得不好受。
　　大爷：还要喊你妹妹出来吗？
　　杜良：不，不要喊了。
　　杜良转身离开传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