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无穷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20-05-21 00:59:06 字数:3088
“怎么不一样了。”
她又抬高了声音,看着他。
“这次是歉疚的悲伤,其实你不应该歉疚。”
他低沉地说。
“那以前的悲伤呢?”
她紧接着问。
“以前是——”
他迟疑了一下。
“是什么?”
她盯着他。
“是幼稚的悲伤。”
他乐了,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不是准确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我才不幼稚呢?”
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她是想说,我都是真心的。
“那是什么?”
他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她。
“是幸福的悲伤。”
她幸福地乐了。
“哪有幸福的悲伤啊?”
他也乐了。
“有。就是有。”
她扭动着身体说。
“那以后就只有幸福没有悲伤。”
他温情地看着她。
“有也不怕,幸福的悲伤会叫人回味无穷。”
她很认真地样子。
田川不知说什么了,这个章楚涵真叫他没办法,这么多年来,她也没说出那个字,但她的心早就敞给他了,其实何止是她,他也不是生活在幸福的悲伤里吗?
“我想问一下,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可以吗?”
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哪还有秘密了,没有了。”
他憨厚地笑着。
“看你有秘密了怎么办,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王姐。”
她又调皮地说。
“真的没有了。”
他十分坦城的样子。
“怪不得你对钼业生产那么熟悉呢,原来你是股东。”
她换了一个话题。
“对,我每一天都要看宏塔的网站,因为那里有我百分之一的股份。”
他点着头。
“看来,我们俩都应该感谢县委解散了文明办。你抓住了一个机遇,我也没在机关白干一回。”
章楚涵感慨地说。
“是啊,没有解散文明办就没有我卖药,当时我都想过,如果文明办要是办实体,我们就注册一个公司,老主任看家,我和你在外面干活,挣钱的滋味很好啊,不知道累,可惜文明办黄了,我们办不了实体,而办实体的那些单位谁也没办起来,组织部搞装修,可能还没陪钱,宣传部倒动木材,最后还叫人骗了。”
他带着沧桑的语气说。
“如果要是文明办不黄,你也想不起来卖药啊,那我们办实体可能也就不知道办什么了。”
她也带着回忆的语气说。
“是啊,所以我就对万事开头难这句话有自己的理解,所谓开头难并不单指没资金没技术没经验,有的时候是你不知从哪开头,比如说做买卖,你是开饭店啊还是开工厂,你知道做什么会挣钱啊,有的开发商以前他就是一个小木匠或小瓦匠,他在给别人干活的时候琢磨出道理来了,所以他慢慢地自己就当开发商了,我后来才明白,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当开发商并不是很难,只要有了办手续的钱就差不多了,材料全都是赊帐,水泥是赊帐,钢筋是赊帐,红砖是赊帐,木材是赊帐,然后图纸一出来就开始卖钱,开发商不是拿自己的钱盖楼而是拿买房户的钱盖楼,而剩的钱却都是他的了,一来二去他就滚大了。咱大屯乡那个纺织厂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就是有就户农民一开始换破烂,换破烂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破棉花很挣钱,然后他们就不换破烂了,就开始倒动棉花,在倒动棉花的过程中他们就知道了纺纱很挣钱,于是他们就合伙开办了纺纱厂,在开纺纱厂的过程中他们知道了纺织很挣钱于是他们就开办了纺织厂,生产布匹,所以我就在邑州日报写了一篇言论,叫《从十五户棉花坊看农民闯市场》,所以说挣钱应该是从最简单的工作开始干,一开始就想当大老板就是有资金也不知道做什么,所以还是归到你那句话,还得是感谢县委撤消了文明办。但这里边我觉得还有一个因素,这个因素倒是主观的,而不是客观的,拿棉花坊的法则来推,是因为我们有了一台电脑,所以我才能迷上电脑,如果没有电脑我怎么会迷上电脑呢?但电脑是怎么来的,是我们自己挣来的,但挣来电脑的功劳是在你,是你的抢答器按得太准了,其实那几道题谁都会答,就是因为他们按抢答器按不好,没答题的机会。”
他又兴奋地说。
“如果按照棉花坊的法则,我按抢答器的功劳在你。”她看着他说。
“怎么在我了?”
他不解。
“是咱俩在北戴河的时候你教我按相机快门,你说要预按一下,我就掌握了这个规律。”
她又提起那段美好的经历。
“如果要这么说还能往前推。”
他说。
“你推。”
她的眼神更加飘动。
“是因为公开课,如果没有公开课,我不会孤立得只有你一个朋友,北戴河不会咱俩在一起走。”
他提起了另一段美好的经历。
“还能往前推吗?”
她盯着他。
“如果再推的话就是咱俩分到一个屋,但这是客观了。”
他淡淡地说。
“咱俩分到一个屋是缘分,不是客观。”
她纠正他。
“这么说也对”
他点着头。
“你说文明办黄的也真是时候,叫咱俩跺过了那场大水。”
她又回忆似地说。
“是啊,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我当年要是去了县委办或宣传部,情形会是怎么样,不仅不能挣到这些钱,而且还会吃不少苦。”
田川也感慨地说。
“是。所以我感到我俩都是幸运的。”
她感慨的样子。
“所以我有时就会想,凡事都有正反两个方面,上帝给你掩上一扇门,就会为打开一扇窗,不能只顾追求一面而忘记了另一面。我刚到文明办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不出一年我就会被研究组要去,我当时也不觉得你是恭维,因为我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发表了两篇论文,而且都是省一级的,这一点研究组的人未必能做得到,我发表论文的时候常委部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表示祝贺,这就证明大院的人是不经常发表论文的,可是后来呢,我不仅没到研究组,还遭遇了二年的分流,成了没人管的人,但反过来说,如果我到了研究组,再往好点说,如果我给县委书记当了秘书,那现在可能也没有我了,你说是不是啊?”田川接着说。
“是啊,在农村,我也躲过一次灾难,那一次是乡里组织旅游,雇了一辆大巴车,书记说,家里得搁一个领导看家,我毫不忧郁地说我看家,我是觉得我一个女同志,平时收个税什么的我都出不了多少力,但看家还是可以的,结果书记就同意我看家了,没曾想那次旅游就出事了,翻车了,死了两个人,还有多人受伤,事后我也想,有的时候真是吃亏是福。”
“那件事我也知道,我想给你打个电话来的,后来一想,你又没出事,打电话有什么用啊,所以就没打。”
“说心里话我真盼望你的电话,但这十五年的时间你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也不仅是你,我也同样。”章楚涵有点不好意思。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王姐说我灶坑打井,房顶开门,和谁也不联络,其实我是觉得没什么事,没有必要联络,我们的大学同学有一个QQ群,有几个人也经常上线,我怕和他们联络,就不上线了,因为基本情况都了解,没有什么新鲜的话题,我觉得联络是浪费时间,你王姐有时上我的QQ,就和我的同学聊几句,但有时也有新的内容,所以我也知道我的性格是一个缺点,你不要挑我呀。”田川也笑着说。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真正的朋友不需要经常联络但可以打一个电话就到,你是真正的朋友。”
“这句话很适合我。”
“哥。”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
“你当年大学毕业回邑水真的是因为大姨的身体不好吗?”
“是真的。你怎么还怀疑这事呢?”
他也看着她,他怕他的行为给她带来不安。
“我看你挺神秘的,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她又翘起了她的嘴角,笑着。
“没有了。最后一个秘密已经告诉你了。我对我妈有特别深的感情,所以她需要我我必须回来。”
他带着沉重的语气说。
“怎么个特殊法,能讲讲吗?”
她又用那多情的目光看着他。
“在我们家进县城之前,我爸和我妈一直是两地生活,我爸一直在西北农村中学教书,做领导,而我和我妈一直生活在河东老家。”
田川把小时候肥猪上炕和和妈妈看茄园的故事给她讲了一遍。
“你可真是一个孝子啊!”她感叹道。
这一次谈话是田川章楚涵相识以来最畅快的一次谈话,是田川对章楚涵的最完整的一次表白,也打消了章楚涵心中的种种顾虑,当然,也再一次地加深了他俩的友谊。时间很晚了,他俩才走出了办公室。
“我开车送你。”她说。
“好吧,”他答。
他理解她的意思,收发室有保安值班,县委大院的门灯也很亮。他坐在后排里边的座位上,就在章楚涵的身后,而此时此刻。他感觉章楚涵真的就不是什么领导,就是他的朋友,是他的最要好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