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我还你自由

　　没什么好戏看，大家垂头丧气地走出肖家祖宅。晓雪感到一阵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在洞房花烛夜逃离自己三年的丈夫回来了，而且自己在肖家人面前也承认他是自己的丈夫。可她与他只有夫妻之名，而没有夫妻之实。只是爷爷牵线搭桥，还没有真正地接触过，没半点感情。
　　不与他离婚。除了遵守对爷爷的承诺外，更重要的是被家族逼得走投无路。要是她把这婚离了，肖家会逼着她嫁给孙杰。孙杰是什么人啊！她想起心中直打寒颤。是狼窝虎穴，她没这个能耐去闯。
　　承认与他这段婚姻，也只是她的无奈之选。要自己与他真正地过一辈子，她是百个不愿意的。就凭他三年前的逃婚出走，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人，将他千刀万剐，也难消自己对他的恨。
　　除了对他恨之入骨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感觉。如果可以，她早就想结束这场噩梦。如果可以选，她会选一个懂得自己心疼自己的人。可肖家不让，她没有第二个选择。并且是步步相逼，直到她低头认栽。
　　这次他回来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救了她，并让她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在心中将这些人数落个够。哼，你们不是说他离开了三年，是不会回来的；或者说他可能死在外面，永远回不来了。可现在人家回来了，你们还有什么屁话要说。被人讥笑羞辱够了，多少也要找回一点平衡。
　　他的突然出现，让她想高兴可就是高兴不起来。众人的相劝，不是没什么道理，仿佛又在她耳旁响起。三年没同居，这婚约可以自动解除。他只是一堆牛屎，怎配你这样的鲜花？更何况他三年前的无情无义，太打我肖家的脸。而你等他三年，那也是情至意尽了。就是他没死回来了，也无言说什么。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出走，都三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还年轻，还是一个美人胚子，别为他再耽误自己的青春年华了。她曾经也动了心，为这样的人死守那不是太傻么！我也想再长一个。可他将我变成人间笑话，有谁愿要？直到孙杰地出现，让人们眼中直冒奇异之光。有利可图，劝说的人更加来劲。别等了，孙少很不错呀！是豪门大少爷。只要你嫁过去，有享之不完的荣华富贵。
　　众人的变脸，让她心里更加冰凉。在没利可图时，她什么都不是。冷眼讥笑甚至故意给出难堪者四面而来，自己活得连狗都不如。等到自己的利用价值出来了，他们将自己当成礼品而不考虑自己是什么感受。为了他们的利益，随意送人。
　　软硬兼施，让她差点崩溃而守不住自己的防线。他回来了，在她毫无选择的情况下救了她。可今后如何面对，如何与他相处，还有如何在肖家生活下去？她心里没底。以后的人生道路，她一片茫然。
　　王龙见她还呆在那里发呆，上前轻声地对她说：“能陪我去看爷爷么？我现在想去陪陪他。”她愣了一下回答：“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们呢！怎么现在还想起爷爷？”
　　他听了感到心中很不是滋味，眼泪不约而来浸湿了他的眼睛：“是爷爷救了我的命，并把你介绍给我。他对我恩重如山，我去陪陪他，那是应该的。”她听他说的话，觉得很假。不觉冷哼了一声说：“在海宁公墓。可以走了，我也想去看爷爷。”
　　海宁公墓中。在肖老爷子的墓碑上，贴着一张肖老爷子的黑白旧照片。晓雪跪在墓碑前哭得泪流满面：爷爷，你这次离开了我，有许多话儿找不到述说的人。你说王龙很好，要我嫁给他。我听你的，就嫁给了他。
　　我相信，爷爷是让我幸福。你帮我选的丈夫，一定是最好的。我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很满意。第一印象不错愿意与他结婚。喜宴那天，是他牵着我走进洞房。我乐意在洞房里，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可他接了个电话，没留半句话，也没半个字，抛下我一去而无返。我当时心中的感受是。我被他捧进五彩宾纷的云端，让我陶醉在与他的幸福间不想醒来。而他趁我不注意时，狠狠地将我摔入地狱的最深处，让我遍体鳞伤。而那种痛久经不衰，永生难忘。
　　在这三年里，他音信全无，让我寻不到他的半点信息。在这三年里，我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成为海宁市最大的笑柄。在众人的口水与风言风语中，让我抬不起头。我虽是结了婚的人，没有结了婚的人的幸福。有人陪，亲亲爱爱快乐幸福到天亮。
　　到了晚上，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股寒酸的眼泪夺眶而出，孤枕难眠到天亮。我是女人，表面坚强而内心十分脆弱的女人。可你给我介绍的丈夫，抛下我杳无音信。他哪里好啊！简直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不知人间冷暖的大骗子。
　　我恨他，对他也死了心，对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死了心。宁愿自己独身，再也不想陷入感情这个泥坑。可孙杰的出现，肖家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步步相逼，让我不知怎样应付。我当时想，只要能摆脱他们的纠缠，能找个人随便嫁了也行，前提是不要像孙杰这样的人。可我是弃妻，而守活寡三年，早就成了人们茶前饭后闲谈的笑柄。就是我低就，也无人敢要呀！
　　我最恨最不愿见到的人，在我意想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回来了。答应不与他离婚。一是答应你的承诺，二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
　　爷爷，他现在回来了，我该怎样与他相处啊！她心里纠缠，不知怎么办。
　　王龙跪在肖老爷子的墓碑前，不停地向着肖老爷子磕着头。额头早被磕破，不停地流着鲜血。但他没有停下，继续地磕个不停。
　　“爷爷，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对我的恩情，今生今世难以报答。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今天的重生，早就远离这人世，化着一堆黄土。你说有国才有家，保家卫国是男儿应有的本色。你送我从军，我没有让你丢脸。我上对得起国，对得起军人的称号。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与你孙女组成的家。
　　“三年前，我从部队回来与晓雪结婚，也想好好的与她欢度一段时间。可部队有紧急任务突然下达。军令如山，我不得匆匆离开。由于执行的是特殊的任务而涉及到军事机密，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这三年，我愧对晓雪。让她尝试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凌辱与痛苦，我心中很内疚。肖老爷子，我对不起你对我的信任，更对不起晓雪对我的付出。
　　“一年前，你病危。我本该回来好好地陪着你，给你送终。可我在执行特殊的任务，对你的病危，对你的离世，毫不知情。你说有国才有家，但你对我恩重如山呀!如果不是执行特殊任务，如果条件允许，说什么都该回来多多陪陪你，回来看你最后一眼。可我是军人，当时还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军人。我内疚，内疚我的恩人，内疚我的妻子晓雪。
　　“爷爷，你能原谅我么？是我约束了晓雪的自由身，给她带来灾难与羞辱。我无脸再呆在她身边，我还她自由之身……”
　　一边忏悔一边头磕得“砰砰”直响。足足五分钟，他才慢慢地站起，望着她说：“是我耽误了你，将你害苦了。在这里我深深地向你说声‘对不起’。我无颜再面对你，还你自由之身。等下我们去把这婚离了。”
　　她一听，控制不住心中辛酸凄楚。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朝着他的脸狠狠地抽了几个耳光。对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我贱得非要赖上你。”他摸着火辣辣的脸，十分委屈地说：“我这是为你好，你为什么还打我呢？”
　　“你以为当五年兵，长了本事，很能打是不是？我早被你逼上绝路了，大不了这人不活了。来啊！还手，往死里打。”她全身颤抖，泪水源源不断地滚出眼眶。脸上火辣辣地痛，他不觉得痛，可心如针扎般地难受。
　　“如果觉得这样好受，你打吧！我心里也会好受些。”唉……谁说男儿有泪不轻淌，只是没到伤心处。面对凶残的敌人，他是流血不流泪，可面对自己的妻子，他忍不住地哭了。宁愿让自己在敌人的刀尖上刮，也不愿她受到半点委屈。可她的一切罪过，都是他亲手所赐。她在这五年所受的一切，让他有万箭穿心之痛。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选择不与她相遇。自己不会荒废她五年的青春，她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可这如果，只是一种假设，一切都成了事实，那是根本不成在的。现在他除了内疚、懊悔，剩下的只有还她自由。
　　她听着，张开的嘴，半天都合不上来。过了一阵，她猛地哭出声来：“你的意思就是我不配你这个当兵的？早知道是这样，你就不该在洞房时溜了。来惹我干嘛，不与我结婚就行了啊！不要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而我非要赖给你。我是被你害得无路可逃，才与你离婚的。”
　　她越说气越难消。而他猛扯自己的头发向她解释：“你不能这样贬低自己，我也想时时陪着你给你幸福与快乐。可我是当兵的，当时是执行特殊任务，而且对外界保密，不与任何人有半点联系。都是我惹的祸，不然你早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的话引来了她的决堤之泪：“我不要离婚，这婚我离不起。我等的就是你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