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长得像老鼠的男生

　　星期一上课，袁老师领着一个转学过来的小男生，一前一后走进教室。袁老师还没有开口介绍，同学们就已笑声一片。
　　这个男生长得也忒像老鼠了！
　　个子比班上最矮的同学还矮，瘦瘦的，穿着土黄色的茄克，灰扑扑的裤子，上身长下身短；古铜色的皮肤，身上的毛是褐色的，比一般人要长，要密；脸上也长着很多毛，像是个毛孩。尖尖的松果状的脑袋，又短又粗的脖子，平平的下巴。眼睛像是两点黑漆，亮晶晶的，且间距较远。鼻子肥大，鼻尖翘翘的；嘴巴和鼻子挨得很近，看起来很小，张开却很大，两颗门牙，突突的，宽宽的。
　　谁看到他，都忍不住会笑。柯小龙是哈哈大笑，夏雯雯是微微浅笑，黄爱爱是嘻嘻傻笑，但东方卓没有笑。
　　还有一个没笑的是袁老师。她皱着眉头说：“同学们，请安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从新疆转学过来的郝玉铂同学，以后他就是我们五（1）班的一分子了，请大家欢迎！”
　　同学们鼓掌的时候仍在嘻嘻哈哈地笑，掌声和笑声连成一片。袁老师忍不住责备说：“同学们，不要笑了！一个人的长相是天生的，有好看的，有不好看的；有像猫的，有像马的，有像猴子的，不足为怪！怪的是你们的嘲笑。郝玉铂同学远道而来，我们是应该用笑声欢迎他，但不是嘲笑，而是出自内心发自肺腑的欢笑！一个人要有爱心，同学之间要互相爱护，互相帮助，互相学习，而不是互相嘲笑！今天你嘲笑别人，明天别人也会嘲笑你！”
　　听了袁老师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同学们都意识到自己错了，纷纷止住笑声，转而向郝玉铂露出友好的微笑。
　　袁老师这才满意地笑了。她指着东方卓说：“郝玉铂，我把你编入必胜客小组，他就是必胜客小组的组长东方卓，你就和他坐吧。”
　　郝玉铂点点头：“嗯。”
　　袁老师把东方卓的同桌调到别的坐位上。东方卓笑容可掬地把郝玉铂领过去，两人相互谦让着坐下。袁老师放心地笑了，转身开始讲课。
　　下课铃响了。袁老师刚走，同学们就呼啦一下子把郝玉铂围起来，像是打量一只史前动物似的看着他。东方卓高声说：“同学们，你们别这样看着郝玉铂，他多不好意思啊！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吧！”但大家都不听他的，一个也没离开。
　　东方卓也没辙，就向郝玉铂介绍必胜客小组的其他成员：“玉铂，这是夏雯雯，这是黄爱爱，这是柯小龙。他们三个都是我们必胜客小组的。”
　　黄爱爱腼腆地说：“玉铂你好，欢迎你加入我们必胜客小组。”
　　夏雯雯也甜甜地笑道：“欢迎你啊玉铂，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大家相互支持，一起努力！”
　　郝玉铂感激地笑着，露出了宽宽的门牙：“东方卓，夏雯雯、黄爱爱，柯小龙，谢谢你们！分在你们必胜客小组是我的荣幸，我太高兴了！”
　　柯小龙豪放地说：“郝玉铂，以后有我们罩着你，你谁都不用怕了！来，握个手吧。”
　　柯小龙伸出手来，郝玉铂受宠若惊地把手递给他。两手相握，忽听柯小龙“哎哟”一声叫起疼来，他的身子也朝郝玉铂弯去：“哎哟我的妈，疼死我了！握手就握手，你使这么大劲干什么？”
　　郝玉铂连忙放开柯小龙的手，惶恐地说：“你先用力的啊，我以为握手都要用很大力气呢！”
　　原来柯小龙想以握手为名，出郝玉铂一个洋相。他使劲捏郝玉铂的手，想让他疼得叫唤起来；郝玉铂以为柯小龙要和他比力气，也暗暗使劲。别看他身材瘦小，却是力气惊人，一捏之下，柯小龙简直觉得骨头都被他捏碎了！
　　柯小龙甩着被捏疼的手说：“郝玉铂，冒充你力气大是不？哪天你敢和我们家奇奇握一握手，我就服你了！”
　　郝玉铂问：“奇奇是谁？”
　　黄爱爱说：“奇奇是机器人，玉铂，你握不过它的！”
　　郝玉铂说：“啊，那我就不和它握了！”
　　东方卓说：“玉铂，我们到操场上去玩吧，被大家堵在教室里，憋得慌！”
　　郝玉铂首肯。
　　谁知一到操场，郝玉铂就吸引了全校同学的眼光，围观他的人更多了！大家呼朋引伴地跑过来，嘻嘻哈哈、你挤我撞地打量他，都想靠得更近些，零距离接触这个像老鼠的男孩。必胜客小组的另外四人只好维持秩序，拚命拦住那些挤向郝玉铂的同学。
　　一个二年级的小胖墩挤在最前面，他胖胖的圆脸上长着很多雀斑，年纪虽小，却很凶悍。柯小龙推着他厚厚的胸脯，劝他退后。小胖墩不听，非要往前挤，还推搡着柯小龙说：“臭小子，快闪开！那家伙那么像老鼠，让我们看看有什么要紧！”
　　柯小龙大怒，对着他那张胖脸就是一拳。小胖墩一声惨叫，捂着嘴蹲了下去。小胖墩的好友立刻大叫：“打人了，打人了！快去报告校长！”
　　大家的注意力从郝玉铂转到了柯小龙和小胖墩身上，以为他俩会打架。小胖墩站起来，一把揪住柯小龙：“你把我的牙齿打掉了，快给我装回去！”他摊开手掌，上面有两颗带血的门牙；又龇着牙齿给大家看，门齿的地方果然黑洞洞的，牙龈上还带着血丝。
　　柯小龙挣扎着说：“不可能啊，我一拳有多大力量，能把你的门牙打下来，分明是它自己掉的！”
　　小胖墩扭住柯小龙不放，嚷嚷说：“放屁！我的门牙刚才还是好好的，你不打我，它能掉下来？”他个子虽小，力气却不小，柯小龙居然挣扎不脱。
　　东方卓上前排解说：“这位同学，你正处在换牙的年纪，这两颗门牙是乳牙，迟早是要掉的，迟掉不如早掉！现在它掉了，就顺其自然吧。”
　　小胖墩不依不饶：“说得轻巧！我爸爸是律师，我懂法律。牙齿被打掉算轻伤，我要告这家伙，让他坐牢！”
　　夏雯雯说：“我也懂一点法律。打你的这个家伙才十一岁，还未成年，是坐不了牢的！”
　　柯小龙朝夏雯雯投去感激的一瞥。
　　小胖墩说：“就算坐不了牢，也要让他赔钱，陪我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
　　正吵个不休，校长和袁老师匆匆赶来，把柯小龙和小胖墩带到校长办公室去了。这时，上课铃响了，操场上的同学一哄而散。
　　在校长办公室，小胖墩和柯小龙仍在争吵，一个叫赔钱，一个说陪你坐坐。校长沉下脸喝道：“别吵了，快打电话叫你们的爸爸妈妈来！”
　　小胖墩和柯小龙只得掏出各自的全息立体影像手机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影像手机可以同时呼叫几个号码，所有的小学生人手一部，都是为了方便和家长联系以及了解他们的行踪。
　　电话打通了，校长办公室骤然出现了四个大人的全息立体影像，一对胖夫妻和一对瘦夫妻。胖夫妻自然是小胖墩的爸爸妈妈，瘦夫妻正是柯笑天和严雪梅。
　　小胖墩哭着说：“爸爸妈妈，我的门牙被人家打掉了！”
　　柯小龙哭丧着脸说：“爸爸妈妈，我把人家的门牙打掉了！”
　　胖夫妻火冒三丈：“宝贝，是哪个混球把你的门牙打掉了？是你身边的家伙吗？”他们在那头也看得见柯小龙的影像。
　　小胖墩点头说：“对，就是他。”
　　胖夫妻恨恨地说：“宝贝，等着。爸爸妈妈一会儿去把他的门牙也打下来！”
　　柯笑天责备儿子说：“小龙，你怎么这样调皮，老是在学校惹祸！等着，我和你妈马上就来！”
　　半盏茶的功夫，双方家长就开着小车飞船来到学校，在校长办公室面对面坐着了。
　　胖夫妻把儿子搂在怀里摸了又摸，接过他手里的两颗门牙看了又看，再瞅一眼儿子嘴里的豁豁，气得牙痒痒的。
　　胖爸爸把牙齿往桌上一拍，朝柯小龙吼道：“小混球，我儿子比你小三、四岁，你居然把他的门牙打掉了，今天我非把你的门牙也打掉不可！”
　　柯小龙吓得躲到爸爸妈妈身后，一声不吭。
　　柯笑天连忙向胖爸爸赔不是：“这位先生息怒。我儿子打你儿子不对，我向你道歉！但你不能以暴易暴，把我儿子的门牙也打掉啊！”
　　胖爸爸怒气勃勃：“为什么不能？门牙要用门牙换！我儿子的门牙掉了，你儿子也要掉，否则不公平！”
　　柯笑天说：“你儿子门牙掉了，还可以再长出来；我儿子已经换过牙了，门牙掉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所以请先生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的两颗门牙吧！”
　　严雪梅也恳求说：“请你们夫妻看在我儿子小，不懂事的份上，就饶了他吧。我们愿意赔偿一笔钱，给你们儿子补补身子！”
　　袁老师也劝解说：“柯小龙打人肯定不对，我们将严肃批评！万幸这位低年级的同学正处在换牙期，门牙掉了，还可以再长。所以这位家长，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吧。但柯小龙的家长一定要赔偿你们一笔钱，给孩子增加营养，压压惊。”
　　胖爸爸狮子大张口：“赔钱可以，赔十万！”
　　严雪梅吃了一惊：“十万，这么多！”
　　胖爸爸指着袁老师说：“刚才这位老师说了，要给我儿子增加营养，压压惊。我们两口子只好带他去欧洲度假，给他压惊；所以要十万，一分也不能少！”
　　柯笑天把牙一咬：“好，十万就十万！我明天就把钱送到学校，让学校转交给你们！”
　　胖夫妻两口子喜出望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搂着儿子快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