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上）

　　1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彭笑岩驾驶着救生艇穿梭在涌浪之间。
　　【徐渤海焦急地举着对讲机大声呼喊着。
　　徐渤海：船长，我是徐渤海，一号艇出了什么事？
　　
　　2 雨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神情痛苦地举起了对讲机。
　　佟天昊：它被海流卷走了，目前情况不明。
　　【佟天昊说完，忙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周海涛见佟天昊要服药，连忙把水端过来。
　　周海涛：船长，是不是头疼病又犯啦？
　　佟天昊：没事儿，很快就会过去的。
　　【佟天昊说着，把药服了下去。
　　
　　3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救生艇已经靠近远洋渔轮，只见它的尾部朝外地趴在礁盘上。难船上的船员们，正在向他们招手呼叫。
　　【徐渤海举着对讲机，焦急地望着黑沉沉的大海。
　　徐渤海：我已靠进难船，是否返回寻找一号艇？
　　
　　4 雨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镇静地举着对讲机，在他的身后，站着孟兆岚、葛菲菲和崔秀云。
　　佟天昊：（声色黯然地）救生艇一旦返回，就会引起难船发生混乱，后果将不谌设想。政委，不要前功尽弃，难船在等待你们去解救。
　　
　　5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痛苦的神情，声音也变得沙哑了。
　　徐渤海：（沉重地）明白！
　　【徐渤海举着对讲机的手，陡然地垂落下来。
　　
　　6 雨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葛菲菲此时正站在佟天昊的身后，闻听他们的谈话，突然瘫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孟兆岚和崔秀云慌忙扶起葛菲菲的身子，并用手指使劲掐她的仁中穴。
　　崔秀云：菲菲！菲菲！你快醒醒！
　　孟兆岚：不要惊谎，用冷水激醒她！
　　【崔秀云马上端起一杯冷水，用手指蘸着水往葛菲菲的脸上慢慢地淋。孟兆岚一把夺过杯子，将水向葛菲菲的脸上哗地泼去。
　　【葛菲菲一激灵，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崔秀云：好啦，好啦，她醒过来啦！
　　【佟天昊马上掏出手帕擦着葛菲菲脸上的水珠儿。
　　佟天昊：菲菲……
　　【葛菲菲用怨恨的目光注视着佟天昊。
　　葛菲菲：你……你好狠心！救生艇上面都是咱们的人，你为什么不去救？
　　佟天昊：我是船长，要考虑全局。
　　葛菲菲：全局？什么叫全局？你的胳膊肘分明是在往外拐！为了讨好那些台湾人，竟拿自己人的生死不当一回子事儿！
　　佟天昊：难船上有27条生命，你能熟视无睹吗？我们冒着台风即将来临的危险，不顾一切地来到狼牙礁解救他们，就是为了讨好台湾人吗？
　　葛菲菲：眼睁睁咱们的人被海浪冲走了，政委要去救他们，你为什么不让？
　　佟天昊：二号救生艇已经到了难船的跟前，假如突然撤下来，难船上的人就会惊慌失措。一旦发生混乱，蜂拥着跳进海里，不知要有多少人遇难。我问你，我们究竟是来救他们的，还是来害他们的？
　　葛菲菲：那也要看看应该首先救谁？哼，你根本不配当船长！
　　佟天昊：假如我指挥失误，会受到制裁的。
　　葛菲菲：哼！
　　【葛菲菲挣扎着爬起来，在崔秀云的搀扶下，气急败坏地走出了驾驶台。
　　佟天昊：（冲孟兆岚）你也去吧！
　　【孟兆岚也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片欢呼声，接着对讲机里响起了政委的声音。
　　徐渤海OS：船长！第一批遇难渔民被解救上船啦！
　　佟天昊：政委，你们辛苦啦！
　　徐渤海OS：一号艇有消息了吗？
　　佟天昊：我正在设法寻找他们。
　　【佟天昊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忧心忡忡地放下对讲机，又伸手抓起了高频电话。
　　佟天昊：海缘轮呼叫德隆轮，海缘轮呼叫德隆轮，听到后请回答……
　　
　　7 雨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被营救上来的台湾渔民，一个个热泪盈眶，他们握着海缘轮船员的手，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孟兆岚拿着照相机，匆匆地走出水密门。她来到了船舷甲板上，一把抓住了赵大海的胳膊。
　　孟兆岚：政委他们在哪儿？
　　赵大海：（用手一指）看！在那儿！
　　【孟兆岚顺着赵大海手指的方向，只见被探照灯照亮的海面上，一只红色的救生艇在涌浪之上颠簸着前进。“突突突”的引擎声，常常被海浪撞击船体的声响所淹没。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难以言状的激情。
　　心声：你们真是好样儿的！
　　
　　8 雨夜内海缘轮餐厅
　　【海缘轮的船员们热情地将被营救上来的台湾渔民，送进了温馨的餐厅，并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姜糖水。
　　【这时候，佟天昊走进了餐厅。
　　赵大海：台湾同胞们，我们船长看你们来啦！
　　佟天昊：同胞们，你们受苦啦！
　　渔民甲：船长，多亏了你们营救，不然我们就没命啦！
　　【台湾渔民们纷纷向佟天昊表示千恩万谢。
　　佟天昊：同胞们，不要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船上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船舱，身体有不适的，现在就可以到船舱去休息。无论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力解决的。
　　渔民乙：太麻烦你们啦！如今渔船毁了，能活下来就不错啦，哪里还敢有什么要求？
　　赵大海：渔民兄弟，狼牙礁一带海况复杂，你们为什么不避开呢？
　　渔民甲：晚上7点多钟的东沙海面上，黑得令人恐怖。听说有台风要来，船长就决定加大马力绰近路去大西洋。当船长发现误入狼牙礁，闯进了鬼门关，便赶紧下令改航。可是已经晚了，只听“轰”的一声，渔轮猛地一震就不动了。
　　渔民乙：当晚我们把所有的红光火焰求救信号全部放上了天，结果没有任何反应，都觉得没有指望了。后来，幸亏跟大陆南海救助局取得了联系，这才有了一线生机。可是一想，广州离这里有200海里，说不定还没等救助拖轮赶到，我们就被台风卷进海里喂鲨鱼啦！
　　渔民甲：说起来，也是船上这27人的命大，遇上了你们这些好心人啊！
　　【这时候，佟天昊的对讲机传来了周海涛的声音。
　　周海涛OS：报告船长！
　　
　　9 雨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周海涛在着急地用对讲机喊话。
　　周海涛：……南海救助局通报，“黑胡桃”台风已在菲律宾登陆，很快就会进入南海。
　　
　　10 雨夜内海缘轮餐厅
　　【佟天昊举起了对讲机。
　　佟天昊：知道了。有没有大副的消息？
　　周海涛：没有。
　　佟天昊：与德隆轮随时保持联系，一有大副的消息，立即向我报告。
　　
　　11 雨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周海涛举着对讲机大声回答着。
　　周海涛：明白！
　　
　　12 雨夜内葛菲菲舱室
　　【葛菲菲躺在床铺上，不声不响地流着眼泪。
　　崔秀云：菲菲，你就哭出声来吧，那股怨气老在心里憋着，会坐病的。哭吧！哭呀？
　　葛菲菲：我的心已经死了。
　　崔秀云：尽说傻话！大副肯定会回来的，你要把心放宽一些。
　　葛菲菲：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崔秀云：哎呀，别这么死了活了的好不好？大副出了事儿，船长能不管吗？
　　葛菲菲：（突然大声哭喊地）他怎么管呀？（用朗诵的语气）在风中，在雨中，他没有回眸再看我一眼。为什么在生死离别的那一刻，我还说出那么刻薄的语言？
　　崔秀云：你说他什么了？
　　葛菲菲：我因为害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就劝他离开救助队。他很生气，说我干扰了船上的正常秩序。我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便脱口而出——去死吧！
　　【葛菲菲又慌忙用手去捂嘴。
　　崔秀云：女人好使小性儿，男人从来不会去计较。唉，恐怕这会儿岚岚也在反省自己呐！
　　葛菲菲：为什么？
　　崔秀云：庄哥是被她逼上救生艇的。
　　葛菲菲：啊？她怎么干这种傻事儿！
　　崔秀云：谁说不是呢？庄哥初上远洋巨轮，能熬到不呕吐地坚持下来，就已经英雄的不得了。可是岚岚呐，却硬逼着他去参加救助队。结果怎么样？出事了吧？
　　
　　13 雨夜外海缘轮楼顶天台
　　【孟兆岚穿着雨衣，孤独地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望着黑沉沉的大海直发呆。
　　
　　14 雨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又一批台湾渔民登上了海缘轮。
　　【佟天昊手扶船舷的栏杆，用对讲机跟救生艇上的徐渤海喊话。此时，救生艇正要离开海缘轮。
　　佟天昊：政委，你们的身体吃得消吗？
　　
　　15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迎着风雨站在船头，正用对讲机与佟天昊对话。
　　徐渤海：船长，我们一点问题也没有。你瞧，队员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龙王爷都怕他们！
　　【二号救生艇慢慢地离开了海缘轮，又颠簸着向600米外的台湾远洋渔轮驶去。此时，海上已是风萧萧，雨茫茫，海浪足有四尺多高。艇上的救助队员，任凭风吹浪打，岿然不动。尤其是彭笑岩，更是凛然不惧地手握操纵杆，昂首驾驭着救生艇向难船挺进。
　　
　　16 雨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佟天昊站在船舷边，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地望着渐渐驶离的救生艇，继续用对讲机通话。
　　佟天昊：刚刚得到通报，台风已经在菲律宾登陆了，很快就会杀进南海，这里将会是一片狂风恶浪。政委，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把最后一批遇难渔民尽快解救到船上来，我们还要去寻找大副他们。
　　
　　17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威风凛凛地迎着风雨，举着对讲机大声呼喊着。
　　徐渤海：船长，我们一定会抢在台风前头！
　　【救生艇显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18 雨夜外海缘轮二层甲板
　　【坐在楼顶天台台阶上的孟兆岚，偷偷地抹着眼泪，然后扭脸望去。
　　
　　19 雨夜外海缘轮甲板
　　【佟天昊手扶着船舷栏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20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救生艇在风浪中，渐渐地靠近了远洋渔轮。
　　【徐渤海举着手提式扩音器，在冲难船上的人喊话。
　　徐渤海：船上的渔民兄弟，请你们做好准备。救生艇一靠上去，就请立即弃船。
　　【徐渤海见难船上的三个人，竟然站在船舷甲板上无动于衷，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徐渤海：渔民兄弟们，我再重复一遍。救生艇一靠上去，就请立即弃船。
　　【徐渤海见难船上的三个人仍然无动于衷，顿时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徐渤海：渔民兄弟们，我的话你们听到没有？
　　
　　21 雨夜外远洋渔轮
　　【难船的船长举着手提式扩音器，在向救生艇喊话。
　　船长：海缘轮的弟兄们，你们冒着巨大风险前来解救我们，恩重如山，我等没齿难忘。长福轮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捕鱼船只，价值几百万元，我们实在舍不得扔下它。几位恩公，请接受我们的恳求，帮我们把渔船拖下礁盘吧！
　　
　　22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焦急地站在船头，举着手提式扩音器在向难船喊话。
　　徐渤海：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将渔轮拖下礁盘，谈何容易？眼下，台风已在菲律宾登陆，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袭击南海。请你们抓紧时间，赶快弃船吧！
　　
　　23 雨夜外远洋渔轮
　　【难船的船长举着手提式扩音器，仍然固执地在向救生艇喊话。
　　船长：请你们原谅，我们决不弃船！
　　
　　24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无奈地举起了对讲机。
　　徐渤海：船长，我是徐渤海。长福轮上还有三名船员等待解救，其中包括该渔轮的船长，他们要求将渔轮拖下礁盘。经反复动员，态度仍然非常坚决。
　　
　　25 雨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佟天昊站在船舷的栏杆前，颇为踌躇地眺望着600米之外那艘灯光黯淡的远洋渔轮，—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徐渤海。
　　
　　26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着急地举着对讲机，大声呼喊着。
　　徐渤海：船长，我们必须赶紧拿主意，时间不等人啊！
　　
　　27 雨夜外海缘轮甲板
　　【佟天昊仍然举棋不定地凝望着灯光黯淡的远洋渔轮。
　　徐渤海OS：船长！船长！请讲话！
　　【佟天昊终于严肃地举起了对讲机。
　　佟天昊：政委，闯海人的性格十分倔犟。哪一个海员，不是把船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渔船是他们的命根子，做为船长，我很理解。我的意见是，答应他们的要求。如果成功，这将是一件大好事。
　　
　　28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举着对讲机连连点头。
　　徐渤海：船长，我同意你的意见，就这么办吧！
　　
　　29 雨夜外海缘轮甲板
　　【佟天昊举着对讲机，凝重地注视着前方。
　　佟天昊：政委，请回船做接拖的准备吧！
　　
　　30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对着对讲机应答着。
　　徐渤海：好，我马上返回！
　　【接着，徐渤海又举起了手提式扩音器，冲着难船“长福轮”大声喊话。
　　徐渤海：船长先生，海缘轮船长同意实施渔船的接拖。请你们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就回来。
　　
　　31 雨夜外远洋渔轮
　　【长福轮船长满怀感激之情地向徐渤海打了一个“OK”的手势。
　　
　　32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救生艇立即掉转船头向海缘轮飞快地驶去。
　　
　　33 雨夜外海缘轮船艏甲板
　　【船员们正在紧张而有序地往救生艇上运送拖缆和卡环。
　　
　　34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眼看救助队员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便拿起了对讲机。
　　徐渤海：船长，二号艇准备完毕。
　　
　　35 雨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佟天昊手举着对讲机下达了命令。
　　佟天昊：可以出发了！
　　
　　36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徐渤海接到命令后，便朝彭笑岩打了一个出发的手势。
　　徐渤海：出发！
　　【彭笑岩立即发动了引擎。
　　【救生艇载着粗大的尼龙拖缆向难船“突突突”地驶去了。
　　
　　37 雨夜外海缘轮甲板
　　【佟天昊和船员们站在船舷甲板上，紧张而又肃穆地目送着驶去的救生艇。
　　
　　38 雨夜外二号救生艇
　　【救生艇在风雨中破浪前进。
　　
　　39 雨夜内葛菲菲舱室
　　【躺在床铺上的葛菲菲，心慌意乱地坐了起来。
　　葛菲菲：戴维均还没有消息吗？
　　崔秀云：大概是没有吧！
　　葛菲菲：海浪到底把他们冲到哪儿去啦？
　　【葛菲菲按捺不住地下了床，径自向舱门口走去。
　　崔秀云：菲菲，你要去哪儿？
　　葛菲菲：在这舱里都快把我憋死啦！
　　崔秀云：外面风雨越来越大，当心别着凉。
　　葛菲菲：顾不得这些了。
　　【崔秀云忙护着葛菲菲，两人一起走出了舱门。
　　
　　40 雨夜内海缘轮C层生活区通道
　　【葛菲菲和崔秀云一前一后地走着。
　　崔秀云：菲菲，你可不敢到外面去，万一感冒了，你就更吃不消啦！
　　葛菲菲：我又不是纸糊面捏的，哪有这么娇气。
　　崔秀云：你到底要去哪儿呀？
　　葛菲菲：去找佟天昊！
　　【崔秀云几步追上来，一下子挡住了葛菲菲的去路。
　　崔秀云：不行！你不能去找他！
　　葛菲菲：为什么？
　　崔秀云：菲菲，不要再去纠缠船长了好不好？我左思右想，他顾全大局，全力营救台湾同胞，这没有错。虽说他冷得像块冰，可心还是善良的。他咋会不顾大副他们的死活，去讨好台湾人呢？
　　葛菲菲：眼睁睁我老公被海浪卷走了，到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得想出个办法去找找他们吧？
　　崔秀云：你瞧那海上，黑古隆冬的，啥也看不见。等天一亮，啥都看清楚了，还怕找不见他们？
　　葛菲菲：糊涂！糊涂！你真糊涂！台风说来就来，还容你等到天亮？
　　崔秀云：啊？我咋把台风这个茬儿给忘啦！
　　葛菲菲：其实，我去找佟天昊，不过是问问他有没有我老公的消息，又不是去跟他吵架。
　　崔秀云：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先去餐厅弄碗面汤喝，暖暖身子。然后再……
　　葛菲菲：我都快急死了，还有心思喝面汤？
　　崔秀云：可也是哈！那好，咱们就去驾驶台。不过，你真的不会跟船长吵架？
　　葛菲菲：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崔秀云：那走吧！
　　【葛菲菲和崔秀云又向前走去。